摘星峰,道天宗,宗门大比首日。

    “站住!是谁在那里?”

    毛主事喝住不远处的四人,他心里焦急,面上不免挂了相。几个手下当即心领神会,围住前方的四人。

    为首的青衣女子规矩行礼:“这位道友来的正好,我等师门四人是今日来参加比试的,不料走到此处迷路了,请道友带我们去比试场。”

    毛主事走近几步,一一看过去,青衣女子清丽出尘,宛如出水芙蓉般秀美,另有两位蓝衫男子,俱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只最后一位白衣姑娘,生的甚为平平,他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几分:“来参加大比的应该早就来齐了,便是今日才来,山下的外门弟子也会带路送你们上来……”

    这时一名手下凑过来:“主事,他们是玄衣门的。”

    毛主事一挑眉,态度陡转直下:“你们是玄衣门的?”

    略年轻一些的蓝衣男子不满的呛声道:“怎么?怕了?是怕我们去了赢了比赛吧?”

    毛主事冷笑出声:“就凭你们?今天来的便是你们掌门容子期,都未必有你这么大的口气!”

    青衣女子正是玄衣门首徒应玉,她素来清净不争,闻言皱眉道:“道友何故出口无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

    毛主事目光猥琐的在那少女身上扫过:“姑娘这般资质,真是可惜了,不若拜入我道天宗门下,也好早日登顶仙峰。”

    说完收到三道白眼,毛主事当即眼睛一斜:“搜身。”

    “凭何搜身?”应玉还要反驳,手已被身旁的荀真拉住,三人迅速默契的围成三角形,将白衣女子围在中间。

    毛主事阴阳怪气:“就凭我们道天宗丢了东西!而你们,无故离席没有参赛,还出现在我们丢东西的附近!”

    “怨不得我多想,你们玄衣门就在隔壁,而我们年年举行宗门大比,从来也没见你们来过呀?怎么今年就来了呢?必是包藏祸心,别有所图!搜!”

    四个年轻人此刻脸色都难看至极,今日一到道天宗,便吃了许多冷眼,被一个带路的侍从故意丢在这荒山间,更要受此奇天大辱。

    他们眼下已经醒悟过来,道天宗不欢迎他们,一切都是故意所为,今日恐怕要迎一场恶战。

    “怪我,非要来这宗门大比,明明师父早说了不准来。”行三的伊寄尘低声叹道,说话间已解了腰上的本命剑。

    被护在中间的女子一直没出声,此刻按住小师兄拨剑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师兄。”

    她声音又轻又软,平平无奇的面容带着病色,若叫毛主事来看,这废物他都懒得占便宜。

    谁知道变故就在一瞬间。

    她话音刚落,毛主事和手下都只觉得眼前的四人忽的不见了。

    那姓毛的主事已是筑基中级,自认拿捏眼前的四个年轻人手拿把掐,骤然经历这一遭,慌忙中掏出信号便要求救。

    信号自是没发出去,还被人一脚踢到心窝,顿时又疼又恨。却也立马明白是着了符修的迷阵,当即有了应对。

    他再不敢掉以轻心,掏出乾坤袋里的破障符,瞬息便解了迷阵。一帮手下仍在迷幻中,原地站着跟活化石似的,看的他好生恼怒,挥手为他们破了阵,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场地,尖声喝到:“找到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道天宗内原设了迷阵,轻易破不了,近来因为宗门大比,怕伤了其他宗门的贵客,便裁撤了大半,眼下这四人如鱼入海,他们若想尽快拿下,只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将这四人逼到还未撤的锁仙阵附近,便成功了一半。

    毛主事心念电转,已经想好对策。

    再说玄衣门四人,他们随机找了一个方向跑了半天,终于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了,荀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趁事情没闹大,应该尽快回宗门。尹寄尘很不情愿:“来都来了,若这么如丧家之犬般逃了,总觉得很不甘心。”

    大师姐应玉没下决定,她此刻犹豫不决的望向小师妹:“小蔷儿,你身体还受的住吗?”

    白衣少女名唤沈蔷,闻言轻轻点头:“我还好,不用担心,不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现在走的这里不太对。”

    尹寄尘皱眉:“什么意思?”

    沈蔷歪着头观察了一圈:“这里设了迷阵,现在我们无论往什么方向走,走到天黑,应该都还在这里。”

    向来沉稳的二师兄荀真闻言都念道:“他们说什么丢了东西要搜身,我看丢东西是假,找茬是真。”

    大师姐也明显慌了:“既是阵法,我们一起破解了就能出去了,从前我们也遇到过……”

    尹寄尘补刀:“这可是道天宗,小师妹哪里破解的了这种阵法!”

    “宗门大比,道天宗定不会在寻常处设下多歹毒的迷阵。”沈蔷想了想:“要么此处不寻常,要么这迷阵只困人不伤人。”

    “这有什么不寻常的?不过是处后山寻常的景致。”尹寄尘接话:“倒是这迷阵确实不攻击人。”

    “其实我有个法子……”沈蔷犹豫片刻:“刚刚那管事的拿了信号要求助,我呢,趁小师兄打他的时候捡的。”

    她摊开左手,另外三人哭笑不得,应玉温声说:“那人可是筑基中级,你下次不要冒险了。”

    沈蔷又摊开右手,赫然是他们玄衣门的求救信引:“我还打算向师父他老人家救助,就是不确定先来的是谁。”

    四人又一起原地摸索了半天,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先后放了信引。

    两声清脆的长鸣过后,三人默契的迅速将小师妹围在中间,应玉嘱咐道:“待会儿若是来者不善,寄尘你就带着小蔷儿先逃回宗门,去找师父师尊他们求助,道天宗的态度不对劲,我们不能全都被困在这里。”

    半柱香后,援军没来,毛主事如约而至,甚至带着比之前多了一倍的人手。

    众人心头一沉。

    毛主事得意洋洋:“又见面了,我还当你们多了不起呢?怎么不继续跑了?”

    “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望道友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们下山吧,往后必不会再来叨扰。”应玉说着,心中却不抱什么希望,只想拖延些时间再待转机。

    “好说。”毛主事换了一副嘴脸:“把你们偷了的东西交出来,再让你师父上山给我敬茶道歉,我心情好了,自然就把你们这些小虾米放回家了。”

    “士可杀不可辱。”尹寄尘嘟囔了一句,他的本命剑发出一声清啸的出鞘声。

    毛主事连退几步,隐身到后面:“抓活的。”

    “咻!”

    一支玄色羽毛忽的带着巨大的威压之气飞了过来,宛如有生命般在两班人马中间悬停,又如利刃般猛的冲向毛主事的面门,只听“噗通”一声,那管事的双腿一软便跪下了:“尊上饶命啊!”

    他话音未落,一众手下都停了手,立刻跟着跪了一地。

    一个温和中透着威严的青年男音遥遥传来:“你可知罪?”

    毛主事疯狂磕头:“属下知罪,认罪,属下是猪油蒙了心,请尊上降罪!”

    六只仙鹤衔着一架玄色座撵,似破空般闪现在众人眼前。座上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剑眉入鬓,气度不凡,只斜倚在坐撵上,便有睥睨天下之势。

    这便是以一己之力重振修仙界的道天宗开山之祖,玄机仙尊,长留盛氏一脉的现任话事人,盛成岳。

    尹寄尘简直看呆了,沈蔷轻轻的攘了他一下,他才合上嘴巴,回过神来。

    应玉连忙行礼:“叨扰到仙尊了,今日我们本是来参加比赛的,如今只能拜请玄机仙尊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盛成岳温和的笑道:“小友们难得来摘星峰玩一次,却被我道天宗门人扫了兴,本尊实在过意不下去,请诸位务必要留下来尽兴而归。”

    “你,自去清净殿领罚。”

    毛主事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如霜打的茄子般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谢尊上降罚,属下往后一定谨记教诲。”

    一阵鹤鸣声过后,迷阵大开,鹤撵眨眼间便看不到了,空气里只留下对方低沉的嗓音:“诸位小友可一定要来参加比赛啊。”

    半个时辰后,四人被恭恭敬敬的接待了,不仅有了暂住的客房,还一人配了两个侍从,尹寄尘对玄机仙尊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这种症状一直持续到大比现场的擂台下才有缓解。

    尹寄尘开始左顾右盼的评析:“这个不是我的对手,那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沈蔷伸手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拍,尹寄尘把脑袋歪过来,对着应玉无声告状,一向公正的大师姐居然若无其事的移开眼神,装作没看到他被下了封口术。

    荀真看着把半个身子越过自己,只为了跟大师姐告状的小师弟,默默的扶正他的脑袋:“安静点也好。”

    宗门大比一共三日,他们今天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现在难得可以静下来观察一下对手们的情况,这个时候如果有三百只鸭子同时在耳边说话,确实是不太好的体验。

    一柱香过后,“鸭子”的封印解除了,他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道:“看了半天了,我觉得我们的胜算很大!”

    前面一排的修士齐齐回头看他。

    “这位道友,你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哪个宗门的?”有个修士出头问话,尹寄尘刚想自我介绍,便感觉背上又被拍了一下,他立马刹车,不满的斜了小师妹一眼。

    沈蔷对他两手一摊,扬声替他回答:“他嗓子不舒服。”

    尹寄尘很不满,怨念道:“什么时候我们玄衣门已经这般说不出口了!”

    说完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没被封口,于是前头问话的修士愣了愣:“原来是玄衣门啊,久仰久仰。”

    四人耳清目明,自然听到那人回过身与同伴小声耳语:“玄衣门是什么宗门?怎么从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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