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人离开绿部,暂代红部领袖的闪翼带他们来到了传说中的红部。同是恶鬼大环境,很多地方都是很相像的,独特之处也是有的。

    譬如...这会跑来一个穿着肚兜的小男孩,看样子才三四岁的年纪,咧着嘴,笑眼弯弯地朝着纵喜悦奔来。

    纵喜悦第一时间感受到身后那股气息,猛地转身,看到那小不点,笑着蹲下身来,张开双臂等候小孩的靠近。

    小孩虽小,那冲过来的劲儿力度不小,纵喜悦差点就控制不住往后仰,险些摔坐在地上。

    她抱起小孩,用轻柔的声音问:“哎呦,这是谁家的帅小伙,这么可爱。”那孩子只是笑,没有应声,一个劲儿直往纵喜悦怀里钻。

    按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断奶了,怎么还一副想吃母乳的架势。这姿势惹得没经验的纵喜悦脸色绯红,又不好推开孩子。

    这时,一旁的倪余什么都不管,一把将那小子抱走,放在一边,很严厉地说:“小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占我老婆便宜,你还嫩了点。要不,你现原形,要不,赶紧消失。”

    小孩哼了一声,有点气急败坏,居然骂了句脏话跑走了。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刚才泛滥着满满母爱的纵喜悦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平静。

    “他这么小,说话都还不利索,怎么可以说脏话?谁教他的?”

    闪翼和何拾速速转过身去,装模作样地指责着远处光着屁股的那小恶鬼,以此证明与他们无关。

    倪余倒无所谓,瞥了眼那小恶鬼,解释道:“他不小了,看他穿着,也得有几百年的鬼龄了。咱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和伙伴们叼着烟,云里雾里。”

    “真是,你们这儿没一个好人,别让我再遇到他,保准打烂他的屁股。”

    何拾默默回了句:“我们这儿都是鬼,哪来的好人呢。”

    这句话,让忙活半天的纵喜悦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这下何拾也找到了,意外收获闪翼,是否意味着她可以把直播的想法付诸行动,以及她的婚礼也该提上日程。

    纵喜悦先走到何拾面前,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抬头看一眼何拾,又低头叹息。

    虽然当了三年的鬼,何拾那少年的浮躁之气依旧没有沉淀下来,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这是,我最讨厌别人跟我玩虚的,有话就说。”

    小样还是年轻,纵喜悦窃喜,整理好情绪,“我怕你伤心,没敢跟你说,石湘她谈了个男朋友。”

    何拾或许早就想到这一点,试图管理好情绪,但压低的声音出卖了他,“挺好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最爱的女孩得到幸福,虽不是他给的。直到他死后再遇到石湘的那一刻起,曾经有过“只有我才能带给她幸福”的念头不那么执拗了。

    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实现。如果有人能给她幸福,他会笑着祝福她,并且安心赴黄泉。

    “可他那个男朋友对她不好,这样你也放心吗?你死后不走,还在人间徘徊,不就是因为放不下她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给她幸福,不是务实地陪在她身边,因为你无法做到,那么心灵上的释怀是不是更好。”

    他无法接受他的石湘过得不幸福。纵喜悦说得也不无道理,或许他可以试一试,毕竟一直不解决,可能哪天鬼差悄无声息找上他。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我这边可能需要你请几天假,你问问你老大同不同意?”纵喜悦视线投向与倪余讨论热火朝天的闪翼。

    纵喜悦纳闷:这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何拾喊了声闪翼,他才慢慢转过头,刚才还挂着笑容的他秒变脸,往何拾这边走来。

    何拾:“老大,我得请几天假。你看,辞故大师那边你要不亲自去守着?我看大师也没业余活动,就平常念念经啥的,你要是没时间也可以不去。”

    闪翼:“好,事情办好了再回来,或者不回来也行,是时候也该重新开始了。”

    何拾:“老大,我不会不辞而别的,等事成后,我定会再来见你。”

    闪翼:“祝你凯旋。”

    *

    再次回到熟悉的黄昏婚介所,纵喜悦别提多开心了,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准确来说,活着真好,人间好香。

    倪余把装有何拾的口哨放在婚介所里相对安全的地方,好久没去工作室,他趁着空档回去了。

    纵喜悦翻开手机里上次存的石湘的电话,与石湘约好晚上见面。

    太累了,她坐在沙发上眯了会,这一睡就是两个小时,再次醒来,还真赶不上约会时间,紧赶慢赶,还好,石湘还在。

    约在咖啡馆,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座位上,看到面前应该是石湘点好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后,才发现是苦涩的美式,好像纵喜悦这辈子的苦都放在今天这一杯了。

    她表情狰狞地看向石湘,“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刚睡过头了,幸好你还没走。”

    石湘很聪慧,察觉到纵喜悦的不适,关心道:“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我没关系的,只要是有何拾的消息,多晚我都能等。”

    稍微缓过来点,纵喜悦询问石湘是否已吃过晚饭,随后她叫了服务员点两份甜点,外加一个三明治。

    “何拾我们找到了,他是被恶鬼抓走了,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救了。因为咱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早日投胎转世,所以我就撒了一个小小的谎,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她是提前了解过石湘的诉求,而且她要直播放送这件事,也是提前征得当事人同意的。今天再见面,还需落实下流程和细节处理。

    “没问题,我该怎么配合?”

    “嗯,我是骗何拾说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但他对你不好。所以关键得给你找个假男朋友,你身边有合适的人选吗?”

    “那还真没有,自从何拾去世,我基本上很少社交,没有异性朋友。”

    “那好吧,我来找找看。”纵喜悦望望吧台,饥肠辘辘的她就等着救命的三明治,就在她往周围打量时,隔了好几张桌子,在她右前方有个人行为举止很可疑,貌似在偷拍着什么。

    她怕万一眼拙看错你误会无辜路人就不好了,再次假装与石湘聊天,时不时眼神瞄向可疑人员。

    果然那个人就是朝着她的方向拍照,鬼鬼祟祟偷拍,纵喜悦起身拿起服务员送来的三明治,咬了口,嘴里那一口嚼完,正好她走到可疑人桌前,顺势坐下,敲了敲桌子。

    “这位先生,您好,这年头拿报纸来看的人可不多了,您方便放下报纸,咱们聊聊天吗?”

    那人手中的报纸晃了晃,貌似是被纵喜悦发现后的不安,声音满是不自信,“抱歉,我还有事,暂时不方便聊天。”

    他预想直截了当的拒绝会让纵喜悦不再纠缠,他也可以顺势离开此地。

    心里有鬼的表现无疑了,纵喜悦心想,随后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故意移动脚步,在那人以为她已经往回走时,她转而伸出两根手指从报纸顶端稍稍使劲按下来。

    那人此时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恐表情看向纵喜悦,下一秒,慌忙中还想拿起报纸遮挡,却被纵喜悦死死地压在桌上。

    这人怎么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脱口而出:“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就是当时倪余受伤住院,跟随市长千金一起来采访倪余的记者徐子闻,也是他将纵喜悦星二代身份曝光在网络上的键盘侠。

    徐子闻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还是底气十足,没隐瞒,坦诚:“我们在医院见过,你老公见义勇为住院,我来采访。”

    “我说你这人怎么满嘴跑火车,谁老公住院了,我刚结婚没多久,我老公住没住…额…好像有那么回事哦。”纵喜悦记性也是差,几个月前发生的事都忘差不多了,幸好及时刹车。

    她接着说:“你是记者,不去跑现场找素材,干嘛偷拍我?别说你没有,我可看到了,再否认,我去调监控,到时候咱们可不是这么和和气气聊天了。”

    不再伪装,也没必要伪装,徐子闻双手从餐桌上拿下来,轻笑一声,有点解脱的意味。

    他不擅长做坏人,也不愿做坏人。别的坏人做完坏事晚上能否安稳入眠,他不知道,也不懂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是多么铁石心肠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生活。

    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不能,自从上次那次事件,他已经好久没有睡一次安生觉。

    “为了钱。有人出钱让我跟踪报道你的黑料,价钱美观。不瞒你说,我刚毕业的学生哪见过这么多钱,况且我也需要这笔钱。”最后一句需要钱,仿佛卡在徐子闻喉咙里的巨大堵塞物,咳不出,咽不下。

    天知道纵喜悦多么喜欢真诚的人。无论赤诚的好人及坦率的坏人,朝着明确的目标前进。坏人撞了南墙,头撞疼了,回头就放弃;好人撞了南墙,墙倒了,转头就修缮。

    “可否问下你为什么这么需要这笔钱?”

    徐子闻欲言又止,左手再次放在桌上,揉搓报纸边角。

    “行吧,不方便可以不说。其实,我跟你说实话,我就一普通人,顶多外加一个星二代的标签。所谓二代二代,就是头顶一代的光环。我深知一代的不易,又怎么冒风险去砸掉光环的。所以妄想从我身上找到任何对杨衡不利的事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纵喜悦不再追究,话已经说得很白了。看得出来,徐子闻不像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因为她刚才不小心瞄到徐子闻的手机屏保,上面是他和一个差不多五岁的小女孩的合照,笑得很甜。

    “还有,手机屏保上那个小女孩是你妹妹吗?真可爱,你们长得真像,尤其眼睛那块,纯真又坚定。”

    纵喜悦说完,起身准备离开时,徐子闻突然抬起头,就是用刚才她说的那种坚定又纯真的眼神看向她。

    他说:“是我妹妹。她的来临仿佛是神明眷顾我,赐给我的一份珍宝。可惜珍宝易碎。”

    “她从小体弱多病,五岁的年纪单单在医院里就度过了三年时光。在她最后的时光里,她明亮且纯真的目光已没了光泽,用干涩的嘴唇喃喃,恳求我能放她离开,她太痛苦。可能再也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最后离开的时光,她笑了。”

    徐子闻眼圈红了,他貌似在解释为什么他这么需要钱,亦或者,更多的是一种身为哥哥保护不了妹妹的自责和心酸。

    “对不起,我收了别人的钱,按照约定我不得不这么做。妹妹现在已不需要治病,我这笔债还清,我便不会烦扰你。”

    不知何时,石湘也走过来了,她站在纵喜悦的身边,同样感性的她不自觉地也红了眼眶,除了纵喜悦。

    她可以感同身受这种家人离世的痛苦,现在已成既定事实,不妨先解决问题是当务之急。

    她想了想,不妨让徐子闻退掉始作俑者的钱,同时,她用同样的钱来雇他伪装石湘的假男友。这样他也解脱了,纵喜悦的计划也能继续推进。

    计划开始前,纵喜悦专门让倪余再来审视一遍。这会儿,夫妻俩正襟危坐,相当严肃且正经,而一旁的石湘瞧见两人的言行举止,也微微挺直腰杆。

    纵喜悦:“有个任务需要你执行一下?”

    徐子闻:“什么任务?”

    倪余:“扮演我旁边这位女士的渣渣男友,可以做到吗?”

    徐子闻:“她不是你老婆吗?我扮演她男朋友?过家家呢?”

    纵喜悦:“我才是他老婆好不好?徐大记者调查的不够彻底啊。”

    徐子闻:“你老公手指的方向可是你哦,谁的心思不正,这我可不敢说呀。”

    倪余:“我说弟弟啊,你就差把心思不正纹我额头上了。”

    纵喜悦:“老公,心思不正没关系,不要歪得离谱,不然我菜刀可拿不稳啊。”

    石湘:“我严重怀疑,你们能不能办成事?”

    徐子闻:“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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