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万物是守恒的，每一个元素都有既定存在的轨道，星球于宇宙而言渺小，人类于星球来说，更是微不可察。
有亿分之一的概率，量子失衡，元素错乱，导致两个人的灵魂发生互换。
想要换回去，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也许来自情感，也许来自信念，或者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所有科学难以解释的事，都可归于玄学。
周一清晨。
不等闹铃响，迟冉的生物钟自动叫醒她，她睡眼惺忪，趿着拖鞋去上卫生间。
她坐在马桶上，突然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刚刚路过洗手池旁，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谁？！
迟冉再一细看，这逼仄的空间，泛黄的瓷砖，简朴的装修……不正是自己家吗？
她激动地冲到镜子前，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面孔，她颤抖地抬起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第一次自恋地想用“如花似玉”“沉鱼落雁”来形容自己。
实在太亲切了！
所以……她和罗晓茹换回来了吗？亦或一切都是一场梦？
迟冉跑回房间看手机，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时间对得上。
她正要给罗晓茹发消息，对面抢先一步：【咱俩换回来了？】
罗晓茹同样处于蒙圈中，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在一个寻常的清晨，两人回归各自原本的身体？
迟冉：【你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真的。】
罗晓茹：【不，你掐。】
迟冉抬起脚，挠了挠脚心，忍不住扑在床上放声大笑，会痒耶！
陈燕被吵醒，闻声赶来，推开女儿的房门：“大早晨的，你发什么疯呢？”
“我看了个笑话，好好笑。”迟冉看到自己亲妈，雀跃不已，撒娇道，“妈，我要吃你做的早饭！”
陈燕困得打哈欠：“我要再睡会儿，你出去吃吧。”
迟冉伸手：“给我两百块钱。”
“上礼拜我不是刚给你零花钱，这么快就花光了？”陈燕唠叨，“你属吞金兽的吧？”
“妈，我逗你的。”迟冉过去抱住陈燕，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爱你。”
她哼着歌去洗漱，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陈燕。
迟冉再次穿校服背书包，竟然有点不习惯，像是重返青春一样。
她今天的心情无敌好，慢吞吞走在上学路上，打量周遭熟悉的一切，心底有个声音不住地嘶吼“我回来了”。
“喂，早啊。”孔令洲骑着电驴从旁经过，和她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减速。
“站住！”迟冉冲过去，拉住他的后座。
“怎么了？喂喂……你干嘛拽我啊！”孔令洲始料不及，被她突然的行为吓一跳，急忙刹住。
“蹭你的车上学啊！”迟冉不客气地跳上后座。
“嗯？”孔令洲不解，“你不是说电动车载人违法，所以不坐我车了吗？”
“哎呀，看到交警我会提前下来的！”迟冉可不想每天走路上学，“快走啦！”
孔令洲想不通，随即不再想，一拧把手，抱怨道：“烦人鬼。”
电动车后视镜中，他嘴角扬着笑。
迟冉用力呼吸清晨的空气，风中飘着……小笼包、灌饼、豆浆的香味。
“真好！”她爱极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孔令洲问：“什么‘真好’？”
迟冉大声回他：“今天天气真好！”
孔令洲抬头望远处的朝阳，煞有介事地点头：“是挺好。”
进校门时，遇到孔令洲班的男生，他欠欠儿道：“孔令洲，你下回也带我上学呗。”
孔令洲：“你哪位？”
男生嬉笑：“果然重色轻友。”
迟冉竟然没有讨厌这种玩笑，她下车改步行，潇洒地冲孔令洲挥挥手：“拜啦。”
孔令洲机械地抬手挥动：“拜、拜。”
感觉今天的迟冉很不一样，特别……可爱？！
迟冉的内心戏格外丰富，到了教室，见到班上的同学，她幻想出泣下沾襟的自己：亲爱的同学们，我是多么地想念大家啊！
虽然每天都可以见到他们，但站在讲台上，和坐在位置上，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她又能接触到同学们最真实的一面，男生聊游戏和篮球，女生讨论近期热门事件和流行影视剧、小说，夹杂一些五花八门的话题。
看见崔漫，迟冉忍住拥抱好朋友的冲动：“漫漫，早上好！”
“冉冉，吃早饭了吗？”崔漫问，“我买了两份三明治。”
“好啊好啊。”迟冉不客气，“放学请你吃煮串。”
她这次一定要爆辣！
迟冉现在最想见的人是罗晓茹，想采访下另一位当事人的心情如何，她往办公室走，在走廊上碰到管航。
“管同学，早上好！”她热情地打招呼。
管航盯着她，眼里似乎带有诧异，顿了片刻后，他淡淡地点头：“早上好。”
迟冉：管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进教室之前，管航回头看向迟冉的背影，眉宇微动。
办公室里，罗晓茹的位置是空的，迟冉干脆去校门口等她，几分钟后，罗晓茹走进学校大门。
突然转变回来，没有任何过渡，迟冉再见到罗晓茹，有种魔幻的感觉，亦真亦梦。
“罗老师，早上好！”迟冉装模作样大声打招呼。
别说是她，就连罗晓茹现在也还没适应：“早上好。”
迟冉凑近：“怎么样，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罗晓茹尝试了几种老土的确认方法，感到悲喜交加，她小声说，“我五个月没讲过课了，现在有种被强制开机的感觉。”
“终于换回来了，我根本没信心能带好高三。”迟冉吐出心里话，“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罗晓茹的笑容自信且阳光，教书这件事上，她足够专业，而且她现在精准掌握班上每一位学生的情况，有把握带好他们。
“罗晓茹……”迟冉叫习惯了，脱口而出，感觉不对她及时更正，“罗老师，加油。”
要不是在学校里，罗晓茹也不会在乎称谓：“迟冉同学，你更要加油。”
迟冉听这语气，觉得事情不简单。
罗晓茹：“我已经帮你定好目标了，考华中师大。”
两人没换回来之前，不确定因素诸多，罗晓茹没办法给迟冉报考建议。现在情况不同了，迟冉有充足的学习时间，罗晓茹在来时的路上，便考虑好最适合迟冉的大学。
“华中师大？”迟冉不算了解。
罗晓茹：“全国有六所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华中师大是其中之一，重点院校，业内对这所学校的认可度很高。”
“听起来好高大上。”迟冉不确定，“我能行吗？”
罗晓茹继续说：“华中师大在武汉，距离长沙、成都、重庆都挺近的，长沙和成都是美食天堂，重庆号称火锅之都，你知道吧？”
迟冉咽口水，眼里放光：“罗老师，你说我行，我就肯定行！”
“我就考华中师大！”
她相信罗晓茹的建议，加之迟冉十分确定，她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教师。
而且，她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罗晓茹去到办公室，坐在位子上，她正在适应“第一天”上班。明天九月一号，是正式开学的日子，高二生和新生全部到校，学校里有的忙。
也是岚岚去学校报道的日子，罗晓茹送她。
接下来的生活必定忙碌又充实，但罗晓茹充满期待，期待她的学生们进步，期待他们考上理想大学。
这份心情，一如最初踏入教师行业时。
罗晓茹不再迟疑，利落地整理办公桌，投入到工作状态。
第二节是她的课，在她进入教室之前，班里已经安静下来，与上学期相比，文三班的纪律得到很大改善。
不过雷轩仍然是活跃分子，罗晓茹走进教室，看到他在小声和同桌讨论什么。雷轩边说边偷偷观察门口，看到老班时，他顷刻噤声，伪装成老老实实的样子。
似曾相识的一幕。
从前，罗晓茹有些厌烦他这种小动作，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她问：“雷轩同学，你聊什么呢？”
雷轩便直接说道：“罗老师，明天高一新生就来报道了。”
罗晓茹：“所以呢？”
雷轩：“老师，您带这届新生吗？”
罗晓茹并没有接到学校的有关安排，于卫东希望她专注精力带高三，她否认：“不会，我只带高三。”
不少学生似乎松口气，罗晓茹奇怪：“我带不带新生，和你们有关系吗？”
“老师，您要是当别人家的班主任，我们会吃醋的。”雷轩说完，做作地捂脸趴在桌上。
班里哄笑，不过大家确实是这样想的。
对于他们喜欢的老师，尤其是罗晓茹，他们不想与其他班一起分享她的好，想在她心中占据最特别的位置。
罗晓茹没想到第一天回归，就被学生们给整不会了。
“罗老师，那您更喜欢咱们班还是更喜欢文实班？”有胆大的学生问道。
“还用问，肯定是我们班啦！”迟冉跟着起哄，得意地看向罗晓茹。
罗晓茹故作严肃失败，忍不住笑：“你们都上高三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她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她的心里有答案。
是的，文三班对罗晓茹而言，有最特别的意义。
“同学们安静，我们准备上课。”罗晓茹走上讲台，当她站在这里，顿时找回所有的熟悉感。
大家很配合，收起嬉笑，认真听她讲。
罗晓茹：“明天正式开学，你们会成为真正的高三生，是其他年级同学的学长学姐，是即将迎接高考的毕业班，接下来的九个月，绝对不会轻松。你可能会面对繁重的学业，产生自我怀疑，产生放弃的念头，你可能会对生活充满怨念。”
“所以，我最后一次向你们确认，你们真的坚定了考大学的想法吗？”罗晓茹问。
“坚定！”大家毫不迟疑地给予回答，众声响亮。
宋森垣：“罗老师，我们一定不能给您丢脸。”
谭琦：“就是，我要学出个样来。”
李露然：“罗老师，我们会很努力的！”
……
回应热烈。
罗晓茹永远不会忘记，最初让他们产生学习动力的，是他们想为班主任争口气，她感到荣幸。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将收获一个非常严格的班主任。”罗晓茹打趣。
她答应过文三班，要带他们冲入大学，无论过程怎样艰难，她会奉陪到底。
“之后周一到周五的晚自习，我都会在，针对所有同学开放全科答疑，你们有任何不会的题都可以来问我。”罗晓茹说出她的安排。
班上安静，众人呆望着罗晓茹，俨然看到一个气场全开的学霸。
默默膜拜中……
罗晓茹：“以及各位同学，请你们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想考哪所大学，有需要建议的同学来找我。”
“同时，希望大家配合各科老师的学习计划，请相信没有哪一位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考好。”
罗晓茹提前给学生打预防针，备战高考像是绷紧双边弦，高压环境是对师生关系的又一重考验。
“行，我们都听您的！”同学们应得痛快。
罗晓茹在他们眼中看到对自己的信任，她扫过一张张纯真的面孔，对上管航的视线时，罗晓茹稍作迟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少年笑得腼腆，抬头摸后脑勺。
有些事不必挑明，成为会被时光冲淡的秘密吧。
-
九月一日。
罗晓茹和学校请了会儿假，送岚岚去上学。
新学期新气象，小朋友很注重仪式感，岚岚穿着漂亮的新裙子，背上新书包，前一晚罗晓茹将她的迷你行李箱擦得锃光瓦亮。
“岚岚，开学了，你高不高兴啊？”罗晓茹帮女儿背上书包。
“高兴。”岚岚暑假玩得很开心，现在想念班里的小伙伴了，“我好久没见到陈嘉铭了。”
“乱讲，你们明明半个月前见过。”罗晓茹拆穿她，半个月前陈嘉铭的妈妈带着两个小朋友一起去吃汉堡。
岚岚急得跺脚：“半个月就是好久了嘛。”
小朋友的世界很简单，拥有的烦恼也都可可爱爱，半个月已经让岚岚觉得漫长。
“好，岚岚说得对。”罗晓茹依她。
母女俩出发，岚岚执意要自己拎着行李箱：“妈妈，我们打车去学校吗？”
在她的印象中，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车了。
罗晓茹晃了晃车钥匙：“不，今天我们开车去。”
她那辆Mini Cooper已经在停车场吃了五个月的灰，她昨天中午把车送去洗车行，里外清了个干净。
岚岚惊喜不已：“太好了，又能坐妈妈的车了！”
罗晓茹把书包和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让岚岚坐在后排的安全座椅上，她躬身坐进驾驶位，拍了拍方向盘，和她的“老朋友”打个招呼。
开车这件事，属于外部肌肉记忆，罗晓茹又是有十几年驾龄的司机，迅速上手，稳稳地将车驶入车流。
“妈妈，我可以给爸爸打个电话吗？”岚岚问。
罗晓茹：“可以啊。”
岚岚用她的电话手表打给曾鑫，曾鑫应该是正在工作，过了会儿才接通：“岚岚。”
车内足够安静，前排的罗晓茹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曾鑫的声音，她晃了晃神。
岚岚欢快道：“爸爸，我今天开学了！正和妈妈在去学校的路上。”
曾鑫叮嘱：“岚岚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
岚岚：“放心吧，妈妈开车特别稳。”
曾鑫怔了一瞬：“妈妈是开车送你去学校的？”
罗晓茹敏锐觉察到他话里的探究，心下疑惑，曾鑫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知情的岚岚：“是啊，妈妈好久没开车了。”
电话那端暂时没有声音，而罗晓茹越觉得奇怪。
岚岚：“爸爸？”
曾鑫回过神，恢复正常的语调：“岚岚，开学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
岚岚乖乖回应：“嗯，我记住啦。”
曾鑫：“岚岚乖。”
岚岚：“爸爸你呢，工作辛苦吗？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曾鑫：“爸爸的工作不累的，下次……估计半个月会回去。”
岚岚：“好，我等你哦。”
父女俩随便聊着，罗晓茹心里还在想，曾鑫刚才短暂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路也没答案。
小学门口站满人，为了方便管理，学校不允许家长进入，老师在门口迎接到校的小朋友们。
岚岚看到班主任，指给罗晓茹：“妈妈，是我们孙老师！”
罗晓茹帮女儿背好书包，行李箱交到她手上：“岚岚去吧。”
“妈妈再见。”岚岚笑靥如花，之后走去和孙老师打招呼，进学校之前，岚岚又一次向妈妈挥手作别。
罗晓茹笑着冲她招手，直到看不见女儿的身影，她才返回车上，准备回十二中。
下午举行开学典礼，以于卫东为首的各位校领导发表讲话，着重强调高三同学的学习，以及欢迎新生入学。
紧接着是班主任会议，针对毕业班，学校有单独的管理方案，并结合所有老师的意见，最大程度为学生们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
之后于卫东找罗晓茹单独谈话，他将明年十二中出语文单科状元的希望寄托在罗晓茹身上，难得他没有要求罗晓茹把精力多偏向文实班。
上学期罗晓茹在主席台上“轰轰烈烈”的演讲，看样子于卫东多少听进去一些。
罗晓茹说到做到，陪文三班上夜自习，直到晚十点放学。
夜色浓郁，星光点点，学生们有说有笑地背上书包回家，罗晓茹混迹其中，感觉自己同样是有朝气的。
当她重新认可自己的工作后，快乐可以扫除疲惫。
刚推开家门，罗晓茹便闻到排骨汤的味道，是李子琴来过，给她在电饭煲里煲了汤。
就像罗晓茹牵挂岚岚一样，她也是时时被牵挂的女儿。
她换上居家服，去厨房拿碗盛汤，同时挂着耳机给李子琴打电话。
接通后，李子琴问：“你刚到家？”
亲人之间，可以直接跳过所有的寒暄。
“嗯。”罗晓茹很久没从话筒里听到过母亲的声音，久未又亲切。
李子琴忧心：“带毕业班就是很辛苦，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嗯，我会的。”罗晓茹喝了口汤，“妈，排骨汤很好喝。”
李子琴：“可不，我和你爸赶早市，卖肉的说这是凌晨现杀的猪，肉最新鲜。”
李子琴：“岚岚回学校了？”
罗晓茹：“嗯，我送她去的。”
李子琴笑：“岚岚玩了一个暑假，回学校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妈，你怎么操心完大的又操心小的？”罗晓茹打趣，“我们岚岚适应能力超强。”
“行，我不操心。”李子琴嘴上这样顺着说，“你喝完汤，早点休息。”
罗晓茹：“好。”
挂了电话，她看见迟冉发来的微信：【罗老师，你今天累坏了吧？[滑稽脸/]】
罗晓茹：【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幸灾乐祸？】
被拆穿的迟冉，躲在屏幕前偷笑：【还是当学生好，我再也不用有操不完的心了。】
罗晓茹不客气地回她：【话别说太早，万一咱俩又互换了怎么办？】
迟冉吓得站起来：【退退退！不要讲这种吓人的话！】
这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
罗晓茹回了个表情包。
迟冉：【提示一下：我给你留了个惊喜。】
罗晓茹：【什么？】
迟冉：【你自己找吧。】
喝完汤，罗晓茹把锅碗刷干净，着手找起迟冉说的惊喜，她好奇会是什么。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手边还有些工作待完成，于是罗晓茹打开台灯，先将工作处理完。
书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资料，罗晓茹顺手整理，随后看到被压在最下面的日记本，关于十七八岁的片段在她脑中闪现。
她还记得当时摊开日记本，写下有关曾鑫的文字时，那种细腻的喜悦。
罗晓茹拿起日记本，一页页翻看，十五年的时间，纸页泛黄，字迹褪色，可关于她曾拥有的青春回忆，依然鲜活生动。
重新看完一遍日记，就像再次经历了一回年少时光。
翻到最后一页，是罗晓茹的“新婚感言”，结婚那天，她带着全世界最幸福的心情，写下这段话。
她从没想过会和曾鑫分开。
罗晓茹的眼里起了酸涩，她正准备合上日记，从封底掉下一封信——
罗晓茹，展信佳。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所以我提前写下这封信。
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特别羡慕你，大家都会说“哇，罗老师好漂亮好有才华，她能力强，家境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我不止一次想，我也希望拥有那样的人生。
谁知命运真的“眷顾”我，让我和你发生了灵魂互换（是现在想想，仍觉得很离谱的事）！
变成你以后，我才发现，你的人生并不轻松，需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我也知道，你并不开心，婚姻和事业都曾让你失望，父母不能真正理解你，你也会对生活感到迷茫，你也会有退缩的想法……
世俗普遍认为，成年人应该稳重成熟，应该有抗压能力，好像我们一旦过了十八岁，或者一旦大学毕业，就该自动变成“合格”的大人。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猝不及防的感觉吧，就像我突然去经历你的人生。
以前我有种“大人就是大人”的错觉，他们理所应当成熟，成为我们的依靠，但我现在不会这样想。
因为我见到了十八岁的你。
你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言行，把我气到跳脚；你古灵精怪，完美融入同学们的圈子，一点没有违和感；还有，我最崇拜你的正义，你用了燃炸的方式，为我们文三班发声，超帅的！
有时我看着你，心里想：谁会相信她已经三十三岁了，根本是由内而发散发阳光，青春无敌的小仙女好吧！
罗晓茹，成熟和坚强只是你伪装给这个世界看的对不对？
成年人的世界的确不容易，可我希望，我们永远记得自己拥有孩子气的一面，如你所说，少女心万岁！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曾鑫发现我们互换的事情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
他说“我熟悉她的一切”，他问你过得好吗，他也知道你和他离婚的原因。说起这些时，他看起来很沮丧，而我确定，曾鑫很爱你！（我为“小心CP”举大旗！）
最后，我想说——
很高兴认识你，十八岁的罗晓茹。
——正文完——
有亿分之一的概率，量子失衡，元素错乱，导致两个人的灵魂发生互换。
想要换回去，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也许来自情感，也许来自信念，或者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所有科学难以解释的事，都可归于玄学。
周一清晨。
不等闹铃响，迟冉的生物钟自动叫醒她，她睡眼惺忪，趿着拖鞋去上卫生间。
她坐在马桶上，突然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刚刚路过洗手池旁，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谁？！
迟冉再一细看，这逼仄的空间，泛黄的瓷砖，简朴的装修……不正是自己家吗？
她激动地冲到镜子前，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面孔，她颤抖地抬起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第一次自恋地想用“如花似玉”“沉鱼落雁”来形容自己。
实在太亲切了！
所以……她和罗晓茹换回来了吗？亦或一切都是一场梦？
迟冉跑回房间看手机，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时间对得上。
她正要给罗晓茹发消息，对面抢先一步：【咱俩换回来了？】
罗晓茹同样处于蒙圈中，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在一个寻常的清晨，两人回归各自原本的身体？
迟冉：【你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真的。】
罗晓茹：【不，你掐。】
迟冉抬起脚，挠了挠脚心，忍不住扑在床上放声大笑，会痒耶！
陈燕被吵醒，闻声赶来，推开女儿的房门：“大早晨的，你发什么疯呢？”
“我看了个笑话，好好笑。”迟冉看到自己亲妈，雀跃不已，撒娇道，“妈，我要吃你做的早饭！”
陈燕困得打哈欠：“我要再睡会儿，你出去吃吧。”
迟冉伸手：“给我两百块钱。”
“上礼拜我不是刚给你零花钱，这么快就花光了？”陈燕唠叨，“你属吞金兽的吧？”
“妈，我逗你的。”迟冉过去抱住陈燕，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爱你。”
她哼着歌去洗漱，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陈燕。
迟冉再次穿校服背书包，竟然有点不习惯，像是重返青春一样。
她今天的心情无敌好，慢吞吞走在上学路上，打量周遭熟悉的一切，心底有个声音不住地嘶吼“我回来了”。
“喂，早啊。”孔令洲骑着电驴从旁经过，和她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减速。
“站住！”迟冉冲过去，拉住他的后座。
“怎么了？喂喂……你干嘛拽我啊！”孔令洲始料不及，被她突然的行为吓一跳，急忙刹住。
“蹭你的车上学啊！”迟冉不客气地跳上后座。
“嗯？”孔令洲不解，“你不是说电动车载人违法，所以不坐我车了吗？”
“哎呀，看到交警我会提前下来的！”迟冉可不想每天走路上学，“快走啦！”
孔令洲想不通，随即不再想，一拧把手，抱怨道：“烦人鬼。”
电动车后视镜中，他嘴角扬着笑。
迟冉用力呼吸清晨的空气，风中飘着……小笼包、灌饼、豆浆的香味。
“真好！”她爱极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孔令洲问：“什么‘真好’？”
迟冉大声回他：“今天天气真好！”
孔令洲抬头望远处的朝阳，煞有介事地点头：“是挺好。”
进校门时，遇到孔令洲班的男生，他欠欠儿道：“孔令洲，你下回也带我上学呗。”
孔令洲：“你哪位？”
男生嬉笑：“果然重色轻友。”
迟冉竟然没有讨厌这种玩笑，她下车改步行，潇洒地冲孔令洲挥挥手：“拜啦。”
孔令洲机械地抬手挥动：“拜、拜。”
感觉今天的迟冉很不一样，特别……可爱？！
迟冉的内心戏格外丰富，到了教室，见到班上的同学，她幻想出泣下沾襟的自己：亲爱的同学们，我是多么地想念大家啊！
虽然每天都可以见到他们，但站在讲台上，和坐在位置上，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她又能接触到同学们最真实的一面，男生聊游戏和篮球，女生讨论近期热门事件和流行影视剧、小说，夹杂一些五花八门的话题。
看见崔漫，迟冉忍住拥抱好朋友的冲动：“漫漫，早上好！”
“冉冉，吃早饭了吗？”崔漫问，“我买了两份三明治。”
“好啊好啊。”迟冉不客气，“放学请你吃煮串。”
她这次一定要爆辣！
迟冉现在最想见的人是罗晓茹，想采访下另一位当事人的心情如何，她往办公室走，在走廊上碰到管航。
“管同学，早上好！”她热情地打招呼。
管航盯着她，眼里似乎带有诧异，顿了片刻后，他淡淡地点头：“早上好。”
迟冉：管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进教室之前，管航回头看向迟冉的背影，眉宇微动。
办公室里，罗晓茹的位置是空的，迟冉干脆去校门口等她，几分钟后，罗晓茹走进学校大门。
突然转变回来，没有任何过渡，迟冉再见到罗晓茹，有种魔幻的感觉，亦真亦梦。
“罗老师，早上好！”迟冉装模作样大声打招呼。
别说是她，就连罗晓茹现在也还没适应：“早上好。”
迟冉凑近：“怎么样，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罗晓茹尝试了几种老土的确认方法，感到悲喜交加，她小声说，“我五个月没讲过课了，现在有种被强制开机的感觉。”
“终于换回来了，我根本没信心能带好高三。”迟冉吐出心里话，“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罗晓茹的笑容自信且阳光，教书这件事上，她足够专业，而且她现在精准掌握班上每一位学生的情况，有把握带好他们。
“罗晓茹……”迟冉叫习惯了，脱口而出，感觉不对她及时更正，“罗老师，加油。”
要不是在学校里，罗晓茹也不会在乎称谓：“迟冉同学，你更要加油。”
迟冉听这语气，觉得事情不简单。
罗晓茹：“我已经帮你定好目标了，考华中师大。”
两人没换回来之前，不确定因素诸多，罗晓茹没办法给迟冉报考建议。现在情况不同了，迟冉有充足的学习时间，罗晓茹在来时的路上，便考虑好最适合迟冉的大学。
“华中师大？”迟冉不算了解。
罗晓茹：“全国有六所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华中师大是其中之一，重点院校，业内对这所学校的认可度很高。”
“听起来好高大上。”迟冉不确定，“我能行吗？”
罗晓茹继续说：“华中师大在武汉，距离长沙、成都、重庆都挺近的，长沙和成都是美食天堂，重庆号称火锅之都，你知道吧？”
迟冉咽口水，眼里放光：“罗老师，你说我行，我就肯定行！”
“我就考华中师大！”
她相信罗晓茹的建议，加之迟冉十分确定，她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教师。
而且，她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罗晓茹去到办公室，坐在位子上，她正在适应“第一天”上班。明天九月一号，是正式开学的日子，高二生和新生全部到校，学校里有的忙。
也是岚岚去学校报道的日子，罗晓茹送她。
接下来的生活必定忙碌又充实，但罗晓茹充满期待，期待她的学生们进步，期待他们考上理想大学。
这份心情，一如最初踏入教师行业时。
罗晓茹不再迟疑，利落地整理办公桌，投入到工作状态。
第二节是她的课，在她进入教室之前，班里已经安静下来，与上学期相比，文三班的纪律得到很大改善。
不过雷轩仍然是活跃分子，罗晓茹走进教室，看到他在小声和同桌讨论什么。雷轩边说边偷偷观察门口，看到老班时，他顷刻噤声，伪装成老老实实的样子。
似曾相识的一幕。
从前，罗晓茹有些厌烦他这种小动作，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她问：“雷轩同学，你聊什么呢？”
雷轩便直接说道：“罗老师，明天高一新生就来报道了。”
罗晓茹：“所以呢？”
雷轩：“老师，您带这届新生吗？”
罗晓茹并没有接到学校的有关安排，于卫东希望她专注精力带高三，她否认：“不会，我只带高三。”
不少学生似乎松口气，罗晓茹奇怪：“我带不带新生，和你们有关系吗？”
“老师，您要是当别人家的班主任，我们会吃醋的。”雷轩说完，做作地捂脸趴在桌上。
班里哄笑，不过大家确实是这样想的。
对于他们喜欢的老师，尤其是罗晓茹，他们不想与其他班一起分享她的好，想在她心中占据最特别的位置。
罗晓茹没想到第一天回归，就被学生们给整不会了。
“罗老师，那您更喜欢咱们班还是更喜欢文实班？”有胆大的学生问道。
“还用问，肯定是我们班啦！”迟冉跟着起哄，得意地看向罗晓茹。
罗晓茹故作严肃失败，忍不住笑：“你们都上高三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她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她的心里有答案。
是的，文三班对罗晓茹而言，有最特别的意义。
“同学们安静，我们准备上课。”罗晓茹走上讲台，当她站在这里，顿时找回所有的熟悉感。
大家很配合，收起嬉笑，认真听她讲。
罗晓茹：“明天正式开学，你们会成为真正的高三生，是其他年级同学的学长学姐，是即将迎接高考的毕业班，接下来的九个月，绝对不会轻松。你可能会面对繁重的学业，产生自我怀疑，产生放弃的念头，你可能会对生活充满怨念。”
“所以，我最后一次向你们确认，你们真的坚定了考大学的想法吗？”罗晓茹问。
“坚定！”大家毫不迟疑地给予回答，众声响亮。
宋森垣：“罗老师，我们一定不能给您丢脸。”
谭琦：“就是，我要学出个样来。”
李露然：“罗老师，我们会很努力的！”
……
回应热烈。
罗晓茹永远不会忘记，最初让他们产生学习动力的，是他们想为班主任争口气，她感到荣幸。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将收获一个非常严格的班主任。”罗晓茹打趣。
她答应过文三班，要带他们冲入大学，无论过程怎样艰难，她会奉陪到底。
“之后周一到周五的晚自习，我都会在，针对所有同学开放全科答疑，你们有任何不会的题都可以来问我。”罗晓茹说出她的安排。
班上安静，众人呆望着罗晓茹，俨然看到一个气场全开的学霸。
默默膜拜中……
罗晓茹：“以及各位同学，请你们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想考哪所大学，有需要建议的同学来找我。”
“同时，希望大家配合各科老师的学习计划，请相信没有哪一位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考好。”
罗晓茹提前给学生打预防针，备战高考像是绷紧双边弦，高压环境是对师生关系的又一重考验。
“行，我们都听您的！”同学们应得痛快。
罗晓茹在他们眼中看到对自己的信任，她扫过一张张纯真的面孔，对上管航的视线时，罗晓茹稍作迟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少年笑得腼腆，抬头摸后脑勺。
有些事不必挑明，成为会被时光冲淡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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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
罗晓茹和学校请了会儿假，送岚岚去上学。
新学期新气象，小朋友很注重仪式感，岚岚穿着漂亮的新裙子，背上新书包，前一晚罗晓茹将她的迷你行李箱擦得锃光瓦亮。
“岚岚，开学了，你高不高兴啊？”罗晓茹帮女儿背上书包。
“高兴。”岚岚暑假玩得很开心，现在想念班里的小伙伴了，“我好久没见到陈嘉铭了。”
“乱讲，你们明明半个月前见过。”罗晓茹拆穿她，半个月前陈嘉铭的妈妈带着两个小朋友一起去吃汉堡。
岚岚急得跺脚：“半个月就是好久了嘛。”
小朋友的世界很简单，拥有的烦恼也都可可爱爱，半个月已经让岚岚觉得漫长。
“好，岚岚说得对。”罗晓茹依她。
母女俩出发，岚岚执意要自己拎着行李箱：“妈妈，我们打车去学校吗？”
在她的印象中，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车了。
罗晓茹晃了晃车钥匙：“不，今天我们开车去。”
她那辆Mini Cooper已经在停车场吃了五个月的灰，她昨天中午把车送去洗车行，里外清了个干净。
岚岚惊喜不已：“太好了，又能坐妈妈的车了！”
罗晓茹把书包和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让岚岚坐在后排的安全座椅上，她躬身坐进驾驶位，拍了拍方向盘，和她的“老朋友”打个招呼。
开车这件事，属于外部肌肉记忆，罗晓茹又是有十几年驾龄的司机，迅速上手，稳稳地将车驶入车流。
“妈妈，我可以给爸爸打个电话吗？”岚岚问。
罗晓茹：“可以啊。”
岚岚用她的电话手表打给曾鑫，曾鑫应该是正在工作，过了会儿才接通：“岚岚。”
车内足够安静，前排的罗晓茹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曾鑫的声音，她晃了晃神。
岚岚欢快道：“爸爸，我今天开学了！正和妈妈在去学校的路上。”
曾鑫叮嘱：“岚岚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
岚岚：“放心吧，妈妈开车特别稳。”
曾鑫怔了一瞬：“妈妈是开车送你去学校的？”
罗晓茹敏锐觉察到他话里的探究，心下疑惑，曾鑫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知情的岚岚：“是啊，妈妈好久没开车了。”
电话那端暂时没有声音，而罗晓茹越觉得奇怪。
岚岚：“爸爸？”
曾鑫回过神，恢复正常的语调：“岚岚，开学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
岚岚乖乖回应：“嗯，我记住啦。”
曾鑫：“岚岚乖。”
岚岚：“爸爸你呢，工作辛苦吗？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曾鑫：“爸爸的工作不累的，下次……估计半个月会回去。”
岚岚：“好，我等你哦。”
父女俩随便聊着，罗晓茹心里还在想，曾鑫刚才短暂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路也没答案。
小学门口站满人，为了方便管理，学校不允许家长进入，老师在门口迎接到校的小朋友们。
岚岚看到班主任，指给罗晓茹：“妈妈，是我们孙老师！”
罗晓茹帮女儿背好书包，行李箱交到她手上：“岚岚去吧。”
“妈妈再见。”岚岚笑靥如花，之后走去和孙老师打招呼，进学校之前，岚岚又一次向妈妈挥手作别。
罗晓茹笑着冲她招手，直到看不见女儿的身影，她才返回车上，准备回十二中。
下午举行开学典礼，以于卫东为首的各位校领导发表讲话，着重强调高三同学的学习，以及欢迎新生入学。
紧接着是班主任会议，针对毕业班，学校有单独的管理方案，并结合所有老师的意见，最大程度为学生们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
之后于卫东找罗晓茹单独谈话，他将明年十二中出语文单科状元的希望寄托在罗晓茹身上，难得他没有要求罗晓茹把精力多偏向文实班。
上学期罗晓茹在主席台上“轰轰烈烈”的演讲，看样子于卫东多少听进去一些。
罗晓茹说到做到，陪文三班上夜自习，直到晚十点放学。
夜色浓郁，星光点点，学生们有说有笑地背上书包回家，罗晓茹混迹其中，感觉自己同样是有朝气的。
当她重新认可自己的工作后，快乐可以扫除疲惫。
刚推开家门，罗晓茹便闻到排骨汤的味道，是李子琴来过，给她在电饭煲里煲了汤。
就像罗晓茹牵挂岚岚一样，她也是时时被牵挂的女儿。
她换上居家服，去厨房拿碗盛汤，同时挂着耳机给李子琴打电话。
接通后，李子琴问：“你刚到家？”
亲人之间，可以直接跳过所有的寒暄。
“嗯。”罗晓茹很久没从话筒里听到过母亲的声音，久未又亲切。
李子琴忧心：“带毕业班就是很辛苦，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嗯，我会的。”罗晓茹喝了口汤，“妈，排骨汤很好喝。”
李子琴：“可不，我和你爸赶早市，卖肉的说这是凌晨现杀的猪，肉最新鲜。”
李子琴：“岚岚回学校了？”
罗晓茹：“嗯，我送她去的。”
李子琴笑：“岚岚玩了一个暑假，回学校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妈，你怎么操心完大的又操心小的？”罗晓茹打趣，“我们岚岚适应能力超强。”
“行，我不操心。”李子琴嘴上这样顺着说，“你喝完汤，早点休息。”
罗晓茹：“好。”
挂了电话，她看见迟冉发来的微信：【罗老师，你今天累坏了吧？[滑稽脸/]】
罗晓茹：【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幸灾乐祸？】
被拆穿的迟冉，躲在屏幕前偷笑：【还是当学生好，我再也不用有操不完的心了。】
罗晓茹不客气地回她：【话别说太早，万一咱俩又互换了怎么办？】
迟冉吓得站起来：【退退退！不要讲这种吓人的话！】
这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
罗晓茹回了个表情包。
迟冉：【提示一下：我给你留了个惊喜。】
罗晓茹：【什么？】
迟冉：【你自己找吧。】
喝完汤，罗晓茹把锅碗刷干净，着手找起迟冉说的惊喜，她好奇会是什么。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手边还有些工作待完成，于是罗晓茹打开台灯，先将工作处理完。
书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资料，罗晓茹顺手整理，随后看到被压在最下面的日记本，关于十七八岁的片段在她脑中闪现。
她还记得当时摊开日记本，写下有关曾鑫的文字时，那种细腻的喜悦。
罗晓茹拿起日记本，一页页翻看，十五年的时间，纸页泛黄，字迹褪色，可关于她曾拥有的青春回忆，依然鲜活生动。
重新看完一遍日记，就像再次经历了一回年少时光。
翻到最后一页，是罗晓茹的“新婚感言”，结婚那天，她带着全世界最幸福的心情，写下这段话。
她从没想过会和曾鑫分开。
罗晓茹的眼里起了酸涩，她正准备合上日记，从封底掉下一封信——
罗晓茹，展信佳。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所以我提前写下这封信。
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特别羡慕你，大家都会说“哇，罗老师好漂亮好有才华，她能力强，家境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我不止一次想，我也希望拥有那样的人生。
谁知命运真的“眷顾”我，让我和你发生了灵魂互换（是现在想想，仍觉得很离谱的事）！
变成你以后，我才发现，你的人生并不轻松，需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我也知道，你并不开心，婚姻和事业都曾让你失望，父母不能真正理解你，你也会对生活感到迷茫，你也会有退缩的想法……
世俗普遍认为，成年人应该稳重成熟，应该有抗压能力，好像我们一旦过了十八岁，或者一旦大学毕业，就该自动变成“合格”的大人。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猝不及防的感觉吧，就像我突然去经历你的人生。
以前我有种“大人就是大人”的错觉，他们理所应当成熟，成为我们的依靠，但我现在不会这样想。
因为我见到了十八岁的你。
你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言行，把我气到跳脚；你古灵精怪，完美融入同学们的圈子，一点没有违和感；还有，我最崇拜你的正义，你用了燃炸的方式，为我们文三班发声，超帅的！
有时我看着你，心里想：谁会相信她已经三十三岁了，根本是由内而发散发阳光，青春无敌的小仙女好吧！
罗晓茹，成熟和坚强只是你伪装给这个世界看的对不对？
成年人的世界的确不容易，可我希望，我们永远记得自己拥有孩子气的一面，如你所说，少女心万岁！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曾鑫发现我们互换的事情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
他说“我熟悉她的一切”，他问你过得好吗，他也知道你和他离婚的原因。说起这些时，他看起来很沮丧，而我确定，曾鑫很爱你！（我为“小心CP”举大旗！）
最后，我想说——
很高兴认识你，十八岁的罗晓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