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玹是在柳颜梅和赵妍都侍寝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生病”了，她盼了快一个月都没盼到有人传信来，这时才发觉原来是有人做了动作。
而除了那日自己逞口舌之快得罪的郑公公，也实在没有别的人可猜。
赵芍曲端着一盘上好的东西出了内殿门的时候，她不想回头看着周宜玹感动又饱含期盼的眼神，这迟了的道歉物件，还是要她去送。
赵芍曲心里也是不想去的，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更加强烈，倘若是以前，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直接拒绝，而这次，她也知道这事除了她也没人能做好。
烈日下的红墙看着都发烫，而直直延申的道路越往前看着越逼仄，如不是看着一扇一扇名字不同的宫门，都不知都自己是不是走远了。而宫墙下走着的赵芍曲穿着半见色的比甲，只是衣服旧了，上面的铜扣也是有重新缀上的，颜色有些参差，而拖泥裙更是只有些老气的素花，连原本能好看的颜色都洗得有些发白。
而在烈日下，比甲被光照的几乎看不见原本就淡的浅黄色，远瞧着之间一个梳着堕马髻只插了一个木雕梅花簪的白衣女子人幽幽地快速移动着步子，裙摆还未落下又升起，而她倒像是有人追赶一般，只往前走，但越走越急，又左右找不到路子，于是只能左右瞎晃着，又一个一个问着路，这下可是阖宫的人都知道良月宫的芍药姑娘要去找小郑公公了。
她走在红墙边，这里偏僻，她压根不知道郑公公在宫里的住宅在什么地方，但是绕着走了许久，她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奇妙的能力。
也把旁人以为宫墙能隔开的事情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直到赵芍曲端着东西终于寻到了郑江安的住处，远瞧着大门开着，像是张大了嘴的猛兽，就等着她自投罗网，见到门外还有个坐着守门的小太监，赵芍曲心里怕见鬼的情绪骤然放松，转而又是另一种紧张，让她两颊发酸双腿发麻。
她害怕。
这宫里有两个叫郑公公的太监，而未免混淆，私下里只叫这个管宫里事务的叫小郑公公，而他是脾气出了名的差，又是出了名地残忍。
从他当内官监掌印起，之前得罪过，欺辱过他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暴毙而死。
死状极其凄惨，就是传闻都让人不忍听。
赵芍曲纵使没特意打听过，可从宫墙下走这一遭，听的都是担忧与害怕，她也渐渐在烈日下冷了四肢，害怕这次出错就被拉下去用刑，她摸了摸袖子里放的毒药，这药无法可解，若是有别的法子，她也不想五脏六腑都疼一遍。
但是这是好好解脱的好法子。
“劳烦小公公去通报一声，我是良月宫的芍药，来帮我们昭仪送东西来了。”
赵芍曲面色温和，脸上的汗水在她说话的功夫就滴下来了，在她比甲上泅出一道痕迹，看着就让人怜惜，门口看着的小太监点点头，
“郑公公怕是在休息呢，我也只能帮姐姐你通报一声，若是不成姐姐就回去吧。”
阿鱼是知道赵芍曲来干什么的，他也不忍赵芍曲在门口顶着太阳等着，毕竟郑公公脾气差，这时怕是要磋磨芍药姑娘了，他话里暗示着若是见不着郑公公，还是回去的好。
“是良月宫的芍药姑娘呢，说是来送东西的，只是端的东西上盖着绢布看不出是什么。”
郑江安歪在榻上，天确实热起来了，他已经把外衣脱了，穿的十分轻薄坐着投色子，自己和自己按步数走着棋子。
“让她去厅里，我一会儿就去。”
阿鱼有些惊讶，但还是听令出去领着赵芍曲进来了。
郑江安抬手又投了一个数，像是不甚满意一般直接把色子扔到盘里，抬手让阿鱼收拾了东西，自己走去穿了外衣。
他这个屋子偏僻，和太监们的庑房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自己独占了几间，算是收拾出一个地方作会客用，他哪里来的客，真正的客都在宫外的郑府见的。
如今倒真来一个。
“芍药姑娘倒是敢一个人来，可别是又讲咱家要对姑娘做什么了。”
郑江安打了个哈欠，胳膊露出半截，他穿的整齐，瞧着身上还有些香包玉佩那些赵芍曲那次没见郑江安戴过的玩意儿。
但他的身上的肤色倒是和他惨白的面容如出一辙，手腕的骨头和修长手指的骨节都十分尖锐明显，开口又是讽刺，赵芍曲眉头皱都没皱就起来行礼，脸上也加了笑容，只是那不甚明亮的眸子还是平淡。
“公公说笑了，是我们昭仪想着前些日子公公为良月宫操劳，她忙碌地忘记了要送谢礼，这不，赶紧催了我来送呢。”
赵芍曲侧身掀开绢布，一个托盘上看过去竟然有不少好东西，成色上好的玉都有三四块，更不要说那些巧夺天工的金银器。
周家不缺钱，周宜玹带进宫的东西，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赵芍曲一个个拿着给郑江安介绍东西的材质花样，郑江安也是识货的，此刻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上首喝茶，并未有什么表示，赵芍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着。
“这块白玉上雕刻的芍药花样新奇，和公公身上穿的补子花样正相配。”
赵芍曲最后拿起来一块白玉，站在原地捧着给郑江安看，她可不敢主动往前，郑江安身上的衣服不是之前那件了，花样也又多变了些，她这一月跟着张妈妈学看了不少绣样，就怕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被人抓了把柄，她总算是认得郑公公这次穿的还是芍药花补子了，也特意提了一嘴。
“那就放下吧。”
赵芍曲见郑江安这样说，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把东西盖回去，行了个礼就要退下。
“没别的事了？”
郑江安突然说了一句，随着话落在桌子上的还有郑江安手里的杯盏，他用的力气大了些，以至于手上的戒指和被子磕碰地清脆一声。（这时候已经因为赵芍曲的话偷偷刻了戒指，）
赵芍曲看着眸子半眯着又眼含笑意的郑江安，心里的害怕又多了一分，她总感觉这人生气了，但偏偏又笑着。
“没有了。”
赵芍曲只是低顺着眉眼站着，但是想到之前郑江安的疯病，她赶忙抬眼看着郑江安已经半眯着的眼睛，但强打不起精神，一双眼睛古井无波，郑公公脸色仍旧白着，脸上并无胡须，笑得阴暗，目光倒像是在吐着蛇信子，凉凉的粘腻腻地想着淬入一口毒，看着就不像是心里健康阳光开朗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郑江安就抬手扫落了桌上的杯盏，杯子正碎在赵芍曲脚边，滚烫的热水也溅了一些在赵芍曲的鞋面上，好在只是骤然热了一下，加上试了些裙摆，赵芍曲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倒是郑江安加大了音量。
“没有了就算了，那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我好让人打扫了这一屋子的脂粉味。”
郑江安尾音吊的高，话说得讽刺又十分刺耳，赵芍曲见他没说拒绝接受自己送来的东西，倒是注意到他话里另一番轻视。
今天早上就显出天热来，她干活出汗就没想着扑粉，只是轻点了些口脂看上去有精神气而已。
这太监刚才开口又是揪着昭仪骂他的事情不放，怎的这样小心眼。
罢了，总归要贬损我些，随你去吧。
赵芍曲又行了个礼，半点不犹豫地退了出去，但直到出了大门才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也才能看看自己湿了的裙摆。
“多谢小公公了。”
赵芍曲不甚在意地抖抖衣服，浅笑着和门外的小太监打了声招呼就匆忙离开，脑袋里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可并未有什么差错，就是郑江安摔杯子她都站得镇定。
那就是这有疯病的太监喜怒无常，到现在都想着报复。
赵芍曲想着照旧大跨步着走出去，但膝盖上一走一痛让她皱了皱眉，跪下的时候未曾注意，直直地落在石板地上，这样痛，怕是要青肿了。
赵芍曲眼神有些疲惫地拖着湿了的裙摆回宫，早关注着她动向的宫女太监都暗自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这小姑娘也是受了欺负吧，看着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怕是受了不知怎样的折磨呢。
看门的阿鱼见赵芍曲看上去狼狈，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让她走好，却没成想刚转头就看见阿沫公公站在院里，精明的眼睛看着赵芍曲离开的方向。
“阿鱼，你看看芍药姑娘受了多少委屈呀。”
阿沫有些叹息地拍拍阿通的肩膀，阿通见他这样说，又想到了赵芍曲平淡的眼神，越想越是隐忍。
“我瞧着都带了眼泪呢，也不知多大的勇气敢一个人来。”
阿鱼煞有介事地和阿沫说着，阿沫也重重地点点头，还未说上什么话就看见已经摘了配饰戒指的郑江安跨步从屋内走出来。
他们两个赶忙低眉顺眼地跟在郑江安身后，那散布良月宫那位得罪了郑公公的消息，也要等他们回来去做了。
赵芍曲回去的路也不好走，等她又是转了几圈回到良月宫的时候，皇上关怀的口信和一些赏赐已经下来了，最重要的是皇上今晚要周宜玹侍寝。
赵芍曲扒着宫门往里探头的时候，就看见张妈妈喜气洋洋地指挥着宫里的人做事，她倒是有些发懵，只弯腰又揉揉膝盖才跨步往里。
“芍药！昭仪正盼着你回来呢，皇上来宫里，你可要好好给昭仪梳妆！”
张妈妈站在阶上远远地朝着赵芍曲打招呼，说话也放大了音量，她年纪最大，也是最担忧周宜玹的，张妈妈总觉得芍药和小桂花两个未嫁人的，在有些方面不如她思虑多，但若芍药是芍药的话，这也确实是事实。
但赵芍曲是赵芍曲，总然她原本也就二十岁，但是对于男女之事了解的十分透彻。
甚至就算作为现代人都有些透彻过了头。
赵芍曲看着张妈妈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站直笑了笑也上前去帮忙做事了，只是心里又多想了一些。
收了东西就办好了事，倒是没拿腔拿调地推脱又报复。
那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她最好日后都不再和那个太监有什么交集，保不齐哪天小命不保了，可有些话就是不能太满，尤其是赵芍曲夜里看到郑江安的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什么叫乐极生悲。
而除了那日自己逞口舌之快得罪的郑公公，也实在没有别的人可猜。
赵芍曲端着一盘上好的东西出了内殿门的时候，她不想回头看着周宜玹感动又饱含期盼的眼神，这迟了的道歉物件，还是要她去送。
赵芍曲心里也是不想去的，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更加强烈，倘若是以前，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直接拒绝，而这次，她也知道这事除了她也没人能做好。
烈日下的红墙看着都发烫，而直直延申的道路越往前看着越逼仄，如不是看着一扇一扇名字不同的宫门，都不知都自己是不是走远了。而宫墙下走着的赵芍曲穿着半见色的比甲，只是衣服旧了，上面的铜扣也是有重新缀上的，颜色有些参差，而拖泥裙更是只有些老气的素花，连原本能好看的颜色都洗得有些发白。
而在烈日下，比甲被光照的几乎看不见原本就淡的浅黄色，远瞧着之间一个梳着堕马髻只插了一个木雕梅花簪的白衣女子人幽幽地快速移动着步子，裙摆还未落下又升起，而她倒像是有人追赶一般，只往前走，但越走越急，又左右找不到路子，于是只能左右瞎晃着，又一个一个问着路，这下可是阖宫的人都知道良月宫的芍药姑娘要去找小郑公公了。
她走在红墙边，这里偏僻，她压根不知道郑公公在宫里的住宅在什么地方，但是绕着走了许久，她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奇妙的能力。
也把旁人以为宫墙能隔开的事情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直到赵芍曲端着东西终于寻到了郑江安的住处，远瞧着大门开着，像是张大了嘴的猛兽，就等着她自投罗网，见到门外还有个坐着守门的小太监，赵芍曲心里怕见鬼的情绪骤然放松，转而又是另一种紧张，让她两颊发酸双腿发麻。
她害怕。
这宫里有两个叫郑公公的太监，而未免混淆，私下里只叫这个管宫里事务的叫小郑公公，而他是脾气出了名的差，又是出了名地残忍。
从他当内官监掌印起，之前得罪过，欺辱过他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暴毙而死。
死状极其凄惨，就是传闻都让人不忍听。
赵芍曲纵使没特意打听过，可从宫墙下走这一遭，听的都是担忧与害怕，她也渐渐在烈日下冷了四肢，害怕这次出错就被拉下去用刑，她摸了摸袖子里放的毒药，这药无法可解，若是有别的法子，她也不想五脏六腑都疼一遍。
但是这是好好解脱的好法子。
“劳烦小公公去通报一声，我是良月宫的芍药，来帮我们昭仪送东西来了。”
赵芍曲面色温和，脸上的汗水在她说话的功夫就滴下来了，在她比甲上泅出一道痕迹，看着就让人怜惜，门口看着的小太监点点头，
“郑公公怕是在休息呢，我也只能帮姐姐你通报一声，若是不成姐姐就回去吧。”
阿鱼是知道赵芍曲来干什么的，他也不忍赵芍曲在门口顶着太阳等着，毕竟郑公公脾气差，这时怕是要磋磨芍药姑娘了，他话里暗示着若是见不着郑公公，还是回去的好。
“是良月宫的芍药姑娘呢，说是来送东西的，只是端的东西上盖着绢布看不出是什么。”
郑江安歪在榻上，天确实热起来了，他已经把外衣脱了，穿的十分轻薄坐着投色子，自己和自己按步数走着棋子。
“让她去厅里，我一会儿就去。”
阿鱼有些惊讶，但还是听令出去领着赵芍曲进来了。
郑江安抬手又投了一个数，像是不甚满意一般直接把色子扔到盘里，抬手让阿鱼收拾了东西，自己走去穿了外衣。
他这个屋子偏僻，和太监们的庑房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自己独占了几间，算是收拾出一个地方作会客用，他哪里来的客，真正的客都在宫外的郑府见的。
如今倒真来一个。
“芍药姑娘倒是敢一个人来，可别是又讲咱家要对姑娘做什么了。”
郑江安打了个哈欠，胳膊露出半截，他穿的整齐，瞧着身上还有些香包玉佩那些赵芍曲那次没见郑江安戴过的玩意儿。
但他的身上的肤色倒是和他惨白的面容如出一辙，手腕的骨头和修长手指的骨节都十分尖锐明显，开口又是讽刺，赵芍曲眉头皱都没皱就起来行礼，脸上也加了笑容，只是那不甚明亮的眸子还是平淡。
“公公说笑了，是我们昭仪想着前些日子公公为良月宫操劳，她忙碌地忘记了要送谢礼，这不，赶紧催了我来送呢。”
赵芍曲侧身掀开绢布，一个托盘上看过去竟然有不少好东西，成色上好的玉都有三四块，更不要说那些巧夺天工的金银器。
周家不缺钱，周宜玹带进宫的东西，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赵芍曲一个个拿着给郑江安介绍东西的材质花样，郑江安也是识货的，此刻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上首喝茶，并未有什么表示，赵芍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着。
“这块白玉上雕刻的芍药花样新奇，和公公身上穿的补子花样正相配。”
赵芍曲最后拿起来一块白玉，站在原地捧着给郑江安看，她可不敢主动往前，郑江安身上的衣服不是之前那件了，花样也又多变了些，她这一月跟着张妈妈学看了不少绣样，就怕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被人抓了把柄，她总算是认得郑公公这次穿的还是芍药花补子了，也特意提了一嘴。
“那就放下吧。”
赵芍曲见郑江安这样说，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把东西盖回去，行了个礼就要退下。
“没别的事了？”
郑江安突然说了一句，随着话落在桌子上的还有郑江安手里的杯盏，他用的力气大了些，以至于手上的戒指和被子磕碰地清脆一声。（这时候已经因为赵芍曲的话偷偷刻了戒指，）
赵芍曲看着眸子半眯着又眼含笑意的郑江安，心里的害怕又多了一分，她总感觉这人生气了，但偏偏又笑着。
“没有了。”
赵芍曲只是低顺着眉眼站着，但是想到之前郑江安的疯病，她赶忙抬眼看着郑江安已经半眯着的眼睛，但强打不起精神，一双眼睛古井无波，郑公公脸色仍旧白着，脸上并无胡须，笑得阴暗，目光倒像是在吐着蛇信子，凉凉的粘腻腻地想着淬入一口毒，看着就不像是心里健康阳光开朗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郑江安就抬手扫落了桌上的杯盏，杯子正碎在赵芍曲脚边，滚烫的热水也溅了一些在赵芍曲的鞋面上，好在只是骤然热了一下，加上试了些裙摆，赵芍曲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倒是郑江安加大了音量。
“没有了就算了，那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我好让人打扫了这一屋子的脂粉味。”
郑江安尾音吊的高，话说得讽刺又十分刺耳，赵芍曲见他没说拒绝接受自己送来的东西，倒是注意到他话里另一番轻视。
今天早上就显出天热来，她干活出汗就没想着扑粉，只是轻点了些口脂看上去有精神气而已。
这太监刚才开口又是揪着昭仪骂他的事情不放，怎的这样小心眼。
罢了，总归要贬损我些，随你去吧。
赵芍曲又行了个礼，半点不犹豫地退了出去，但直到出了大门才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也才能看看自己湿了的裙摆。
“多谢小公公了。”
赵芍曲不甚在意地抖抖衣服，浅笑着和门外的小太监打了声招呼就匆忙离开，脑袋里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可并未有什么差错，就是郑江安摔杯子她都站得镇定。
那就是这有疯病的太监喜怒无常，到现在都想着报复。
赵芍曲想着照旧大跨步着走出去，但膝盖上一走一痛让她皱了皱眉，跪下的时候未曾注意，直直地落在石板地上，这样痛，怕是要青肿了。
赵芍曲眼神有些疲惫地拖着湿了的裙摆回宫，早关注着她动向的宫女太监都暗自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这小姑娘也是受了欺负吧，看着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怕是受了不知怎样的折磨呢。
看门的阿鱼见赵芍曲看上去狼狈，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让她走好，却没成想刚转头就看见阿沫公公站在院里，精明的眼睛看着赵芍曲离开的方向。
“阿鱼，你看看芍药姑娘受了多少委屈呀。”
阿沫有些叹息地拍拍阿通的肩膀，阿通见他这样说，又想到了赵芍曲平淡的眼神，越想越是隐忍。
“我瞧着都带了眼泪呢，也不知多大的勇气敢一个人来。”
阿鱼煞有介事地和阿沫说着，阿沫也重重地点点头，还未说上什么话就看见已经摘了配饰戒指的郑江安跨步从屋内走出来。
他们两个赶忙低眉顺眼地跟在郑江安身后，那散布良月宫那位得罪了郑公公的消息，也要等他们回来去做了。
赵芍曲回去的路也不好走，等她又是转了几圈回到良月宫的时候，皇上关怀的口信和一些赏赐已经下来了，最重要的是皇上今晚要周宜玹侍寝。
赵芍曲扒着宫门往里探头的时候，就看见张妈妈喜气洋洋地指挥着宫里的人做事，她倒是有些发懵，只弯腰又揉揉膝盖才跨步往里。
“芍药！昭仪正盼着你回来呢，皇上来宫里，你可要好好给昭仪梳妆！”
张妈妈站在阶上远远地朝着赵芍曲打招呼，说话也放大了音量，她年纪最大，也是最担忧周宜玹的，张妈妈总觉得芍药和小桂花两个未嫁人的，在有些方面不如她思虑多，但若芍药是芍药的话，这也确实是事实。
但赵芍曲是赵芍曲，总然她原本也就二十岁，但是对于男女之事了解的十分透彻。
甚至就算作为现代人都有些透彻过了头。
赵芍曲看着张妈妈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站直笑了笑也上前去帮忙做事了，只是心里又多想了一些。
收了东西就办好了事，倒是没拿腔拿调地推脱又报复。
那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她最好日后都不再和那个太监有什么交集，保不齐哪天小命不保了，可有些话就是不能太满，尤其是赵芍曲夜里看到郑江安的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什么叫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