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白淼淼在场外看着，觉得无语。
县里电商宣传的如火如荼，正确答案就快贴他脸上了，他还是无动于衷，反而去各大乡镇集市卖散货。
还搞得那么神秘？
这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白淼淼迅速快进，快进到三个月后，见三师兄还是朝着错误路线狂奔不回头，她索性点击提交。
三个月后某一天，李根生正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花椒酱，时空突然静止。
他放下扁担，抬头。
总算要出去了！
他心中喜悦，自信地望着天空。
几行大字缓缓浮现：
【本次练习得分：
30分。
获得60分以上，本副本方可通关。
提示：
建议创新工作方法，
既要埋头苦干，又要抬头看路。】
李根生笑容凝固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他更加勤奋地跑集市、跑乡镇、跑菜市场去卖酱。
夜以继日，甚至发动池口村闲汉。
可直到他卖出第一个万元后，练习得分也还是不及格。
第十次，他彻底躺平了。
他想：反正这个世界有吃有喝，有本事，你白淼淼就困住我一辈子！
这一次，他熟练地下车，给老韩打招呼，逛池口村，晚上给爸妈打视频电话。
他向父母抱怨道：
“这边村子有好的花椒酱，可就是卖不出价格。”
“你在农村肯定卖不出价呀！”妈妈笑着揶揄他。
“爸跟你讲，你可以关注一下电商。现在电商如火如荼，多少个村脱贫都靠它。”爸爸一本正经道。
“电商……我还是觉得不保险。”李根生拧紧眉头，道，“算了，再看吧。”
妈妈凑近镜头，仔细端详一阵，心疼道：“十个小时的车啊，我儿子都憔悴了。小宝，那边不比家里，你可要把自己照顾好……”
“好，妈妈。”李根生一直答应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自打他出生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像个人，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畜生、泯灭人性的魔鬼。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老韩买了两大坛花椒酱，打算等周五下班给父母带回去。
老韩领着他，去做花椒酱最好的那家。
听说他周五要给父母带酱回去，那家儿子诧异地说：
“两坛子酱带着多重啊，赵书记你用快递寄回去不就完了？”
李根生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不相信快递这种东西。
对人性的不信任，是他骨子里带来的，无法改变。
唯有多次轮回，用实际证明了爸妈和池口村村民的友善，他才能稍稍放下心防。
周三县里组织开会，一大早，他便站在寒风里等车。
池口村穷，这里的班车两三个小时才来一趟，还经常不准时，所以他早上五点多就起来等车了。
六点半，车摇摇晃晃过来，他提着公文包上去，十点的会，他八点半就到了。
吃完早饭，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小憩。
等了一会儿，一个丰腴的姑娘推门进来，好奇地望着。
他站起身来，朝姑娘伸出手：
“你好，我是池口村的驻村书记——赵根生。”
打从第一次轮回，他就注意过这个姑娘。
姑娘大约一米六上下，脸蛋圆圆的，画着精神的妆容，看上去特别有生命力。
“我是池下村的刘媛媛。”姑娘受宠若惊地伸手过去，两人双手一握，一触即分。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主要是刘媛媛说，李根生听。
刘媛媛说他俩的村子离得很近。
说石甸花椒酱很好吃。
说她想帮助村民过上好日子。
说她们县还没有女领导，她的梦想就是当县里第一个女镇长。
李根生一直微笑听着，觉得这个姑娘神采飞扬，可爱极了。
临走时，他们加了微信。
修真界的兽性渐渐被压到记忆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小赵书记的人性。
池下村就在池口村隔壁，她们村也种花椒，也做石甸花椒酱。工作间隙，刘媛媛经常拉着他去听讲座。
也是从这里，他发现电商并不是卸磨杀驴的玩意儿。
他有了通过电商销售花椒酱的想法。
池口村事少，他闲了便给镇里县里打报告，向隔壁县区发函，去学习人家销售农副产品的经验。
周末回省城，他也会去有关单位咨询，从农副产品销售的可行性、需要做的质检、村集体办企业的方式等等，将流程咨询妥帖，毫无漏洞。
在这期间，他和刘媛媛结婚了。
刘媛媛不漂亮，但在他眼中是最漂亮的，哪怕孕晚期浑身浮肿，在他眼里也是最漂亮的。
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皮实活泼。
时间太久，久到他忘记这是一个阵法。
如果不是儿子那天拿着玩具刀，戳向他的眼睛，他甚至忘记自己是赵根生，还是李根生。
现在他是赵根生。
是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赵根生。
他想当一辈子赵根生。
公司挂牌后，通过电商销售，第一年村里就赚了66万。
他毫不懈怠，继续帮村里申请助农贷款，种更多的花椒。
村里早就变了模样。家里连门都没有的老左，如今盖了两层大洋房；上不起学的孩子，回到学校继续读书；从不准点的班车，如今半个小时一趟，照样拉满人。
就连村里的小狗，都贴满肥膘，见到他直摇尾巴。
因扶贫卓有成效，有一天，他和刘媛媛被省里邀请，在全省座谈会上介绍自己的经验。
他西装笔挺，第一个站上台去，面向众人，谦敬道：
“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
一篇5000字的发言稿讲完，突然，他的耳朵一阵轰鸣。
整个世界静止了。
他抬头，几行发着白光的字倒映在他视网膜上：
【本次练习得分：
80分。
获得60分以上，本副本方可通关。
恭喜：
打造电商产业，助力乡村振兴。】
他死死盯着台下，双目模糊，在一片盛放的烟花中，妻子的面容逐渐远去。
“轰”的一声，梦醒了。
他呆呆地望着这片森林，望着白淼淼。
白淼淼还绑在树上。
他张了张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白淼淼的腿，眼泪鼻涕糊在脸上。
他不停哀求：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吧。你把我老婆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爸妈还给我，什么星月剑谱，什么长生不死，我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家，我只要——”
痛哭声戛然而止，一柄长剑刺破他的胸膛。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何师弟稚嫩的脸庞。
何师弟笑嘻嘻地抽出剑，又朝他的丹田捅了几下。
刀刀毙命。
一阵天旋地转后，李根生躺倒下去，眼前是一碧如洗的天空。
天空中有爸爸妈妈，有刘媛媛，有儿子，还有池口村的村民。
他睁着眼睛，望着他们，喃喃道：
“对不起。”
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县里电商宣传的如火如荼，正确答案就快贴他脸上了，他还是无动于衷，反而去各大乡镇集市卖散货。
还搞得那么神秘？
这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白淼淼迅速快进，快进到三个月后，见三师兄还是朝着错误路线狂奔不回头，她索性点击提交。
三个月后某一天，李根生正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花椒酱，时空突然静止。
他放下扁担，抬头。
总算要出去了！
他心中喜悦，自信地望着天空。
几行大字缓缓浮现：
【本次练习得分：
30分。
获得60分以上，本副本方可通关。
提示：
建议创新工作方法，
既要埋头苦干，又要抬头看路。】
李根生笑容凝固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他更加勤奋地跑集市、跑乡镇、跑菜市场去卖酱。
夜以继日，甚至发动池口村闲汉。
可直到他卖出第一个万元后，练习得分也还是不及格。
第十次，他彻底躺平了。
他想：反正这个世界有吃有喝，有本事，你白淼淼就困住我一辈子！
这一次，他熟练地下车，给老韩打招呼，逛池口村，晚上给爸妈打视频电话。
他向父母抱怨道：
“这边村子有好的花椒酱，可就是卖不出价格。”
“你在农村肯定卖不出价呀！”妈妈笑着揶揄他。
“爸跟你讲，你可以关注一下电商。现在电商如火如荼，多少个村脱贫都靠它。”爸爸一本正经道。
“电商……我还是觉得不保险。”李根生拧紧眉头，道，“算了，再看吧。”
妈妈凑近镜头，仔细端详一阵，心疼道：“十个小时的车啊，我儿子都憔悴了。小宝，那边不比家里，你可要把自己照顾好……”
“好，妈妈。”李根生一直答应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自打他出生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像个人，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畜生、泯灭人性的魔鬼。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老韩买了两大坛花椒酱，打算等周五下班给父母带回去。
老韩领着他，去做花椒酱最好的那家。
听说他周五要给父母带酱回去，那家儿子诧异地说：
“两坛子酱带着多重啊，赵书记你用快递寄回去不就完了？”
李根生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不相信快递这种东西。
对人性的不信任，是他骨子里带来的，无法改变。
唯有多次轮回，用实际证明了爸妈和池口村村民的友善，他才能稍稍放下心防。
周三县里组织开会，一大早，他便站在寒风里等车。
池口村穷，这里的班车两三个小时才来一趟，还经常不准时，所以他早上五点多就起来等车了。
六点半，车摇摇晃晃过来，他提着公文包上去，十点的会，他八点半就到了。
吃完早饭，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小憩。
等了一会儿，一个丰腴的姑娘推门进来，好奇地望着。
他站起身来，朝姑娘伸出手：
“你好，我是池口村的驻村书记——赵根生。”
打从第一次轮回，他就注意过这个姑娘。
姑娘大约一米六上下，脸蛋圆圆的，画着精神的妆容，看上去特别有生命力。
“我是池下村的刘媛媛。”姑娘受宠若惊地伸手过去，两人双手一握，一触即分。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主要是刘媛媛说，李根生听。
刘媛媛说他俩的村子离得很近。
说石甸花椒酱很好吃。
说她想帮助村民过上好日子。
说她们县还没有女领导，她的梦想就是当县里第一个女镇长。
李根生一直微笑听着，觉得这个姑娘神采飞扬，可爱极了。
临走时，他们加了微信。
修真界的兽性渐渐被压到记忆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小赵书记的人性。
池下村就在池口村隔壁，她们村也种花椒，也做石甸花椒酱。工作间隙，刘媛媛经常拉着他去听讲座。
也是从这里，他发现电商并不是卸磨杀驴的玩意儿。
他有了通过电商销售花椒酱的想法。
池口村事少，他闲了便给镇里县里打报告，向隔壁县区发函，去学习人家销售农副产品的经验。
周末回省城，他也会去有关单位咨询，从农副产品销售的可行性、需要做的质检、村集体办企业的方式等等，将流程咨询妥帖，毫无漏洞。
在这期间，他和刘媛媛结婚了。
刘媛媛不漂亮，但在他眼中是最漂亮的，哪怕孕晚期浑身浮肿，在他眼里也是最漂亮的。
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皮实活泼。
时间太久，久到他忘记这是一个阵法。
如果不是儿子那天拿着玩具刀，戳向他的眼睛，他甚至忘记自己是赵根生，还是李根生。
现在他是赵根生。
是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赵根生。
他想当一辈子赵根生。
公司挂牌后，通过电商销售，第一年村里就赚了66万。
他毫不懈怠，继续帮村里申请助农贷款，种更多的花椒。
村里早就变了模样。家里连门都没有的老左，如今盖了两层大洋房；上不起学的孩子，回到学校继续读书；从不准点的班车，如今半个小时一趟，照样拉满人。
就连村里的小狗，都贴满肥膘，见到他直摇尾巴。
因扶贫卓有成效，有一天，他和刘媛媛被省里邀请，在全省座谈会上介绍自己的经验。
他西装笔挺，第一个站上台去，面向众人，谦敬道：
“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
一篇5000字的发言稿讲完，突然，他的耳朵一阵轰鸣。
整个世界静止了。
他抬头，几行发着白光的字倒映在他视网膜上：
【本次练习得分：
80分。
获得60分以上，本副本方可通关。
恭喜：
打造电商产业，助力乡村振兴。】
他死死盯着台下，双目模糊，在一片盛放的烟花中，妻子的面容逐渐远去。
“轰”的一声，梦醒了。
他呆呆地望着这片森林，望着白淼淼。
白淼淼还绑在树上。
他张了张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白淼淼的腿，眼泪鼻涕糊在脸上。
他不停哀求：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吧。你把我老婆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爸妈还给我，什么星月剑谱，什么长生不死，我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家，我只要——”
痛哭声戛然而止，一柄长剑刺破他的胸膛。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何师弟稚嫩的脸庞。
何师弟笑嘻嘻地抽出剑，又朝他的丹田捅了几下。
刀刀毙命。
一阵天旋地转后，李根生躺倒下去，眼前是一碧如洗的天空。
天空中有爸爸妈妈，有刘媛媛，有儿子，还有池口村的村民。
他睁着眼睛，望着他们，喃喃道：
“对不起。”
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