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孙晓微第一次看到三岁的秦朗

    甚至秦朗一岁两岁的样子她都没见过,她对他的记忆只有在襁褓里的一张照片,她婆娑着手机屏幕,一时间竟不知道身在何处

    十月的嘉善县冷气逼人,晚上又下了雨,肯定是下午睡得太多,此时的孙晓微在床上辗转反侧,丝毫没有睡意,她小腹有一道约十厘米的刀口伤疤,虽然已经浅淡到几乎看不见,但是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比天气预报还准。外面有细密的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全白的房子里,看装修是个医院,不远处是龚莹,她手里抱着还是婴儿的秦朗,她跑过去追,越追越追不上,突然龚莹不见了。她急得大喊,却发现龚莹在她身后,那张雍容华贵的脸近在眼前

    “你说过永远不再见他!”那张涂着精致口红的嘴里吐出的话像毒舌的信子一点点将她绞紧,她喘不上气

    孙晓微半夜惊醒,看着院子的枇杷树叶掉了满院,她恍然意识到原来是做噩梦了,湿冷的空气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沿着血管侵入五脏六腑,她转身拿起手机,或明或暗的灯光印在她脸上

    她把秦朗的照片一张张扣下来,存在了手机里,她手机里有一张秦朗刚出生一个礼拜的照片,她存了三年,跟这些照片放在一起,大概有五六张,只可惜这些扣下来的照片都是背影或者侧面,没有一张正脸,她有些懊恼,明天找照相馆洗出来,存起来。她眼眶泛红,想见他欲望从下午刷到新闻的那一刻起便如同出笼之兽克制不住

    一千多个日夜,她没有一刻不想他!

    此刻她眼眶泛红,外面的雨声格外明显。

    秦家不会让秦朗认她,秦竟也未必,当年她答应龚莹不再见他,也心知肚明龚莹为的秦朗的将来做打算

    她闭了闭眼,又翻身合衣躺下了,她想着要想办法偷偷见他一面,谁也发现不了的那种。她都忘了她以前是个机灵鬼,捣蛋大王,总有办法。

    次日凌晨,她便告别父亲和陈姨,搭上了去沪市的客车,父亲交给他一个鲜红的存折,说她以后用的上,里面不多,但都是他这些年攒下的钱。还有一些钱是当年她母亲病重走了以后剩下的钱,一并交还给他。

    孙新明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过,是不是当年收了秦家八十万的钱而断送了女儿的幸福,可当年他没有办法,重症监护室里的章樾已经无法在等待,钱到了医院里像流水一样撒下去,但终究没有挽回母亲的生命

    孙新明一心想让孙晓微找个温谦有礼,知冷知热,把他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男子共度一生,当年他拍着女儿瘦削的肩膀,对女儿说了一句:

    “丫头,齐大非偶,算了吧…”

    孙晓微与秦竟相识于微时,即便他知道女儿可能是真心喜欢,可能一开始她对秦竟的背景并不知情,但他仍然对女儿说了那句话

    “这里面剩下七八万,剩下的我慢慢凑钱还”孙新明对着女儿艰难开口,可她知道,孙新明年龄已到五旬,再过几年就要退休,她还有一个弟弟在省重点初中读书,哪里来的钱还?父亲两鬓已经斑白,身躯已经不复之前硬朗。她没说话,接下父亲的存折,叮嘱父亲保重身体,过段时间她会回来看他,她没有接那张银行卡。

    反倒是陈姨,絮絮叨叨好久,抱怨她为什么不多住两天,又操心她的婚事,又一股脑的将各种特产点心往她行李箱里塞,又一叠声的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旁边跟着陈姨一起收拾,一边回应到

    “年底吧,过年总要回来的”她把换季的衣服整齐叠在箱子里,洗漱用品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整齐码在箱子里,在有露水的晨曦中跟父亲道了别。

    安瑞的总部寸土寸金,在这周围找房子太贵了,孙晓微跟着中介跑了两天才终于在离安瑞三公里的地方租下一幢老房子的两居室,是个老旧小区,六层居民楼,外面墙壁老化,看不出年份,不过胜在地段绝佳,周边配套一应俱全,离公司不远,就这样每个月四千的房租也让她肉疼了很久,她好像又看到了了几年前的自己,也是像这样的小楼,她的房间靠窗那是的她明媚张扬,青春恣肆

    她今年也不过才25岁

    深秋的夜晚来的悄无声息,孙晓微去安瑞报道过后,深有工作自觉的她还做了上班前准备工作,将公司给的文件又捋了一遍,又整理了明天上班的东西,然后工作的进程被夜宵打断了,她决定今晚的工作到此为止,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周勋带来的陈皮红豆沙,一边看着房间里的翻出来的古董书

    旁边周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她搭话,打趣她说这房子不知道被她里里外外收拾了多少遍,地板能照镜子了,之前他跟孙晓微提过很多次,他在市中心有几套房子随便她挑一个住,都被孙晓微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我过几天得去买窗帘,还要置办一些其他东西”她一边整理书架上的书,她收的很仔细,将每本书上的灰尘擦的干干净净,这交房间年纪不大,八十多平,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有半面墙壁的书架再加一个文件柜,孙晓微一边用干净的软布擦拭着一本《张爱玲传》一边跟周勋说话:

    “我从老家带了两瓶枇杷膏给你,你一到秋冬就老咳嗽,喝这个能好”她头都没抬

    “这么关心我啊?”周勋打趣笑道,顺便把擦干净的《张爱玲传》摆在人物传记那一层:“你要买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拎包?”

    隔天她到安瑞上班,她负责宣发广告类的业务,她做事麻利又勤快,业务能力出众,一双杏眼见人三分笑,长得一副讨喜模样,没多久便跟同事打成一片。年轻又漂亮的员工谁会不喜欢呢?上司程昀琢磨着新来的下属,他隐约听说过这女孩不是毫无背景,老板特意交代过他要特别照顾,不过看这女孩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低姿态,并没有其他关系户的倨傲,反而十分随和

    最近有件事让孙晓微十分苦恼,她分析的网上的新闻,拼凑得七七八八,大概猜测秦竟住在松江区外青松公路附近,附近私立幼儿园两个,公立一个,国际幼儿园两个,距离安瑞不算近,而且幼儿园下课时间早,她下班赶过去已经错过时间点,周六日休息日去幼儿园不开课,她每天下班都往那附近跑,连续两个礼拜一无所获。她转而想起之前跟秦竟住过一段时间的市中心的房子,在西山北路附近,属于市中心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保安森严,闹中取静,不远处便是苏州河。

    她没进去大门,转而跟负责物业的员工套近乎,偷偷潜入了地下车库。晚上八点左右,她看到了一辆黑色保时捷上下来的秦竟,他怀里抱着秦朗!

    地下车库承重柱后面,没人注意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此地等了许久,像个小偷,偷偷探头盯着那个小孩,那孩子一身浅蓝色装扮,脚上踩着限量版运动鞋,手里抓着玩具车,一双眼睛像极了秦竟。此时入冬,寒气逼人,等了两个小时的孙晓微终于在三年后第一次真正见到秦朗!

    那孩子一点都不像她,孙晓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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