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忱表情微怔。
随后变落寞。
他这副表情突然让温漾联想起之前在小区保安室门口偶然见到的狗。浑身淋湿藏在屋檐下躲雨，温漾蹲下与它对视时，它表情带着警惕，但却看起来格外惹怜。
待温漾喂完食必须要离开，小狗才放下警惕，走出雨幕对着她摇尾巴挽留，落寞的表情就和此刻的许忱很像。
“或许我说话太重了？”温漾心想。
怀揣梦想刚入行时，温漾也被很多人拒绝过，吃了很多闭门羹，一腔热忱被无情扑灭过很多次，所以到后来温漾获得成就，拒绝请她带的艺人时，总是会让措辞委婉些，不浇灭别人的希望。
也因此，很多熟悉温漾的艺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外冷内热。
刚才许忱的表现，让温漾觉得这人夸张又张扬，强烈自信感扑面而来。正是这样，好像看起来就刀枪不入，不会被一切否定打倒。
但现在温漾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刻板印象。
“好可惜....”许忱垂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后天冷，他抽泣了下。
这下温漾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愧疚更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鼓舞他找回自信，就看许忱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温漾：“？”
紧接着，屏幕内容被送到温漾脸前。
温漾定睛一看搜索框内容：
[北清市最好的眼科医院]
下面列了不下十个医院推荐。
“....”
温漾咬牙，像是把说出去的话嚼碎。她抬眼看许忱：“什么意思呢？”
“好可惜，年纪轻轻就视力有问题。我猜一定是温姐姐工作太辛苦。不过——”许忱把话说完，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在热心帮忙：“工作再忙，也别忘看病。”
“。”
温漾嘴角一抽，一时竟无言以对。
随后反应过来什么。
哈？？
没想到活了26年，她温漾也有被别人搞无语的一天？
“是，我视力有问题。”温漾强迫自己保持淡定，在这种情况下谁先生气谁就输了：“你这么狗，都能看成个人。”
话落，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
温漾闻声视线扫过去，就看见林菲笑得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一排白牙。
在发现上司投来的灼灼视线后，强烈的求生欲让林菲立马竖起拇指拍马屁：“漾姐，好嘴！”
“你看戏来了？”温漾闲闲道。
林菲嘴抿成一条线，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借口先去办公室等着，还算有眼力见的先溜了。
只剩温漾许忱和顾舟。
“怎么不说话？”温漾又看回许忱，觉得把话题主导权拉回了点：“哪句话听着不舒服，你告诉我。”
许忱瞳孔一亮，“姐姐真体贴”还没说出口，就听温漾继续：“我再说一遍。”
“...”
“没有？”温漾毫不留情：“那就滚。”
“......”
温漾等了几秒，迟迟不见许忱开口，也没了耐心。懒得和老同学说再见，转身往公司大楼内走去。
顾舟注视着温漾的背影，心中默默数着数字，仿佛做着只有他一人知晓的赌注，并且胜券在握：
3、2、1——
甚至最后一秒还没有数完，就见温漾如他所料的转身又走过来，往许忱捧着的花上扔了包纸，语气依旧很冷：“想哭就擦，希望你用不到。”
说完，又见她抬手往自己方向挥了下，随意道：“走了。”
顾舟轻笑，见温漾彻底消失在视野外，才对许忱开口道：“把车上色成这样，”他下巴往许忱停车的方向抬了抬，“许叔能让你进家门？”
刚才没个正形的人现在恢复神色，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凌厉感更为明显，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
许忱没立刻回答顾舟，只拿起温漾给的小包装抽纸，来回翻转着看。
过了几秒才抽空回：“去4S店抛光就成。”他最终把抽纸塞回口袋中，又耸肩遗憾道：“没想到温漾不喜欢这种。”
“没想到北清大学学生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顾舟打开文件夹，看上面画的火柴人，摇了摇头，表情不可置信：“这不应该啊？”
虽是不可置信，但话尾被故意拖长上扬，任谁听都是有言外之意。
许忱与顾舟对视，眼中晦暗不明：“什么意思？”
空气微妙的几秒寂静，电光火石间充斥着剑拔弩张。
背后橙红的晚霞好像是一瞬被黑夜吞没，铺天盖地的黑侵蚀整片天空，商业街的晚上依旧布满灯火通明与喧嚣，车流人群来回穿梭，他们相对站着，是动态图中唯一的静态。
最终，是顾舟先把视线弱了下来。僵持被笑声打破，他拍了拍许忱的肩，往前走了几步，在贴近许忱耳边的位置道：“就是觉得，如果你本来的目的是让温漾讨厌你，那恭喜你。”他侧目，笑意深长：“得偿所愿。”
......
公司大厅只能听见高跟敲地的声响。
温漾步伐很快，往直通电梯走着，职员都走的差不多，所以电梯也不需等太久。
等到了电梯里，提起的气才渐渐松下。
“应该不会哭鼻子吧，又不是小孩？”温漾独处的时候心理活动最为丰富，逻辑自洽后又肯定点头：“嗯，他这么欠，应该没事。”
不过，竟然说她视力有问题？
温漾开始复盘刚才的对话，想着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解气，她突然觉得怼的还不够狠，在许忱说她视力有问题的那一刻，应该给他来个上勾拳，展现她不好惹的超强武力。
想到这里，温漾真的做了个上勾拳的手势。
然后，电梯门被徐徐打开。
她抬眼。
和门外恭候已久的林菲对上目光。
“。”
林菲愣住一秒，整个身子往后缩：“漾姐，你这是作甚？！”
温漾天生的漠然脸有时候是种优势，让别人觉得她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情有可原。于是她淡定收手，站直，走出电梯：“演练。”
林菲跟在后头：“啊，演练什么？”
不知道吧？
不知道很正常。
因为当事人也不知道。
温漾保持神秘，没有回答。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会议室，就听里面已经有了声音。
温漾止步门前，抬手示意林菲安静。
来时堵车太久，加上被许忱耽误了时间，此时会议室该到的成员已经到了，按理说温漾此时应该火急火燎的开门进去，但她听出了盛星总裁盛辰的声音，这种事还没到需要盛辰亲自处理的地步。
只有一种可能，檀宋搬来了盛辰这个大靠山。
檀宋是温漾出道起就带的艺人，家庭背景温漾也算知根知底，没强到会请到盛辰为他所用的地步，能搬动盛辰，除了手握把柄外，温漾暂想不到别的理由。
“盛总，咱们都是男人，您应该能理解我。”檀宋的声音润滑得像抓不住的鱼，听着像沾了满手的腥：“我在外打拼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这个家，寂寞的时候找点消遣，不还是为了打起精神继续为这个家奋斗吗？”
盛辰坐在会议室主位，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他肘部架在办公桌上，脸色很沉，面对檀宋声泪俱下的“肺腑之言”依旧不为所动，直到——
檀宋起身挪步，走到盛辰面前单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来，嘴巴张动，用第三人听不见的音量说了什么，盛辰的表情才有所触动般皱在一起。他在檀宋起身离开后以一种看似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双手却不自然抱在胸前，这是防御心理的表现。
檀宋回到位置上后，背对着人咳嗽几声，才正色对在场各位说：“不好意思啊，可能最近换季天凉，有些感冒。”
盛辰向檀宋看去，目光里尽是上司对员工的体恤，关爱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还好吗？”
话语一落，其他问候声也纷至沓来。
“别是上次下雨天户外拍广告冻着了。”
“天，下雨天户外拍广告，果然是檀哥就是敬业哈！”
“我办公室有着凉感冒的药，待会儿给檀哥送点？”
各种声音被突然的推门声打断。
众人循着声响望去，只见温漾推门而入，冷脸道：“天凉好办，多盖点土。”
“......”
死一般的寂静。
檀宋挑眉，有恃无恐：“温漾，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温漾几步走近，俯视着檀宋的脸上下打量，继续道：“你是怎么做到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的？话说出口也不嫌害臊？”
檀宋被当众这样讲，有些坐不住，脖子往上一片涨红，表面还要装作绅士君子：“我说什么需要害臊？”又以循循善诱的语气道：“有些话平时我叫你声姐没说，温漾，你身为女孩子，嘴别这么毒，小心嫁不出去。”
“你都不要脸，我又何须吝啬这张嘴？”温漾把厌恶写在脸上，看檀宋像在看垃圾：“学艺先学德，事到如今你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檀宋理直气壮，仿佛是被诬陷了般面露委屈：“你觉得我有错，是因为你是女人。”
“我觉得你有错，因为我还是人。”温漾冷笑，“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是人和畜生的区别。”
“你！”
檀宋再也藏不住自己张牙舞爪的嘴脸，从座位跳起身，注意到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恢复了理智又坐下，转身向盛辰眼神求助。
盛辰轻咳声，“温漾，不要得理不饶人。”
“您也承认我在理，”盛辰对温漾是伯乐，所以温漾给他最基本的尊重：“平时没理我都要争三分，现在得理凭什么饶人？”
“温漾，你太理想主义了。”
理想主义像违禁词般在温漾脑中响起又炸开。
温漾看似不沾尘世，其实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说好听点是正义，但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就是执拗，不懂变通。
在这方面温漾吃过大亏，现在盛辰不亚于当中揭开温漾的陈年旧疤，即使只有温漾和盛辰彼此知道，但足以让温漾熄火。
温漾没再说话。
过了良久才开口，声音像是脱力：“我已经把视频放出去了。”
“什么？！”檀宋瞪大了眼睛，瞳孔像是要从眼眶挣脱出来，满脸难以置信，在推断以温漾的性格绝不可能信口胡诌后打开手机找热搜，见榜单首位的词条和后面的[爆]字，意识到再无挽回的可能，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不起。
这下是真的埋了。
彻底埋了。
檀宋麻木盯着前方，又过了几秒突然变暴躁，从座位一跃而起朝着温漾的方向跳跑过来，挥拳大喊：“他妈的臭.婊.子！！”
众人根本来不及拦，就见拳头快要到温漾脸上的顷刻，温漾反应很快的侧身躲避，然后朝着檀宋的下巴来了个上勾拳——
檀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两眼冒金星。
一旁看着的林菲也两眼冒星星：
不过是崇拜的冒星星。
林菲本以为温漾和其他唯利是图的高层没什么两样，现在简直大改观！
她现在觉得温漾，哦不，她漾姐。
简直。
简直酷爆了好吗！
终于知道温漾之前说的演练是什么意思了，这样的渣男就该被暴揍！
温漾并不知道在此刻又收获小迷妹一枚，她站直收拳，把额前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缕到耳后，面露不屑：“垃圾。”
檀宋捂着下巴嗷嗷叫痛，同时还不忘继续叫嚣：“他妈的温漾你活该被抛弃，没哪个瞎眼的艺人会跟着你！”
温漾已经转身欲走，闻言垂下眼眸，不好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虽不知对错，但温漾从不认输。
至少嘴上不会。
刚想反驳，就听身后方传来熟悉的少年音，本该是轻快上扬的音调，在此刻却透着坚定与决然，音量不算大，但绝对声压穿过四周的嘈杂，就是沉沉落入温漾耳中，听得无比清晰。
他道：
“我跟她。”
随后变落寞。
他这副表情突然让温漾联想起之前在小区保安室门口偶然见到的狗。浑身淋湿藏在屋檐下躲雨，温漾蹲下与它对视时，它表情带着警惕，但却看起来格外惹怜。
待温漾喂完食必须要离开，小狗才放下警惕，走出雨幕对着她摇尾巴挽留，落寞的表情就和此刻的许忱很像。
“或许我说话太重了？”温漾心想。
怀揣梦想刚入行时，温漾也被很多人拒绝过，吃了很多闭门羹，一腔热忱被无情扑灭过很多次，所以到后来温漾获得成就，拒绝请她带的艺人时，总是会让措辞委婉些，不浇灭别人的希望。
也因此，很多熟悉温漾的艺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外冷内热。
刚才许忱的表现，让温漾觉得这人夸张又张扬，强烈自信感扑面而来。正是这样，好像看起来就刀枪不入，不会被一切否定打倒。
但现在温漾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刻板印象。
“好可惜....”许忱垂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后天冷，他抽泣了下。
这下温漾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愧疚更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鼓舞他找回自信，就看许忱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温漾：“？”
紧接着，屏幕内容被送到温漾脸前。
温漾定睛一看搜索框内容：
[北清市最好的眼科医院]
下面列了不下十个医院推荐。
“....”
温漾咬牙，像是把说出去的话嚼碎。她抬眼看许忱：“什么意思呢？”
“好可惜，年纪轻轻就视力有问题。我猜一定是温姐姐工作太辛苦。不过——”许忱把话说完，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在热心帮忙：“工作再忙，也别忘看病。”
“。”
温漾嘴角一抽，一时竟无言以对。
随后反应过来什么。
哈？？
没想到活了26年，她温漾也有被别人搞无语的一天？
“是，我视力有问题。”温漾强迫自己保持淡定，在这种情况下谁先生气谁就输了：“你这么狗，都能看成个人。”
话落，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
温漾闻声视线扫过去，就看见林菲笑得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一排白牙。
在发现上司投来的灼灼视线后，强烈的求生欲让林菲立马竖起拇指拍马屁：“漾姐，好嘴！”
“你看戏来了？”温漾闲闲道。
林菲嘴抿成一条线，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借口先去办公室等着，还算有眼力见的先溜了。
只剩温漾许忱和顾舟。
“怎么不说话？”温漾又看回许忱，觉得把话题主导权拉回了点：“哪句话听着不舒服，你告诉我。”
许忱瞳孔一亮，“姐姐真体贴”还没说出口，就听温漾继续：“我再说一遍。”
“...”
“没有？”温漾毫不留情：“那就滚。”
“......”
温漾等了几秒，迟迟不见许忱开口，也没了耐心。懒得和老同学说再见，转身往公司大楼内走去。
顾舟注视着温漾的背影，心中默默数着数字，仿佛做着只有他一人知晓的赌注，并且胜券在握：
3、2、1——
甚至最后一秒还没有数完，就见温漾如他所料的转身又走过来，往许忱捧着的花上扔了包纸，语气依旧很冷：“想哭就擦，希望你用不到。”
说完，又见她抬手往自己方向挥了下，随意道：“走了。”
顾舟轻笑，见温漾彻底消失在视野外，才对许忱开口道：“把车上色成这样，”他下巴往许忱停车的方向抬了抬，“许叔能让你进家门？”
刚才没个正形的人现在恢复神色，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凌厉感更为明显，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
许忱没立刻回答顾舟，只拿起温漾给的小包装抽纸，来回翻转着看。
过了几秒才抽空回：“去4S店抛光就成。”他最终把抽纸塞回口袋中，又耸肩遗憾道：“没想到温漾不喜欢这种。”
“没想到北清大学学生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顾舟打开文件夹，看上面画的火柴人，摇了摇头，表情不可置信：“这不应该啊？”
虽是不可置信，但话尾被故意拖长上扬，任谁听都是有言外之意。
许忱与顾舟对视，眼中晦暗不明：“什么意思？”
空气微妙的几秒寂静，电光火石间充斥着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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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顾舟先把视线弱了下来。僵持被笑声打破，他拍了拍许忱的肩，往前走了几步，在贴近许忱耳边的位置道：“就是觉得，如果你本来的目的是让温漾讨厌你，那恭喜你。”他侧目，笑意深长：“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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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大厅只能听见高跟敲地的声响。
温漾步伐很快，往直通电梯走着，职员都走的差不多，所以电梯也不需等太久。
等到了电梯里，提起的气才渐渐松下。
“应该不会哭鼻子吧，又不是小孩？”温漾独处的时候心理活动最为丰富，逻辑自洽后又肯定点头：“嗯，他这么欠，应该没事。”
不过，竟然说她视力有问题？
温漾开始复盘刚才的对话，想着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解气，她突然觉得怼的还不够狠，在许忱说她视力有问题的那一刻，应该给他来个上勾拳，展现她不好惹的超强武力。
想到这里，温漾真的做了个上勾拳的手势。
然后，电梯门被徐徐打开。
她抬眼。
和门外恭候已久的林菲对上目光。
“。”
林菲愣住一秒，整个身子往后缩：“漾姐，你这是作甚？！”
温漾天生的漠然脸有时候是种优势，让别人觉得她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情有可原。于是她淡定收手，站直，走出电梯：“演练。”
林菲跟在后头：“啊，演练什么？”
不知道吧？
不知道很正常。
因为当事人也不知道。
温漾保持神秘，没有回答。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会议室，就听里面已经有了声音。
温漾止步门前，抬手示意林菲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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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可能，檀宋搬来了盛辰这个大靠山。
檀宋是温漾出道起就带的艺人，家庭背景温漾也算知根知底，没强到会请到盛辰为他所用的地步，能搬动盛辰，除了手握把柄外，温漾暂想不到别的理由。
“盛总，咱们都是男人，您应该能理解我。”檀宋的声音润滑得像抓不住的鱼，听着像沾了满手的腥：“我在外打拼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这个家，寂寞的时候找点消遣，不还是为了打起精神继续为这个家奋斗吗？”
盛辰坐在会议室主位，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他肘部架在办公桌上，脸色很沉，面对檀宋声泪俱下的“肺腑之言”依旧不为所动，直到——
檀宋起身挪步，走到盛辰面前单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来，嘴巴张动，用第三人听不见的音量说了什么，盛辰的表情才有所触动般皱在一起。他在檀宋起身离开后以一种看似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双手却不自然抱在胸前，这是防御心理的表现。
檀宋回到位置上后，背对着人咳嗽几声，才正色对在场各位说：“不好意思啊，可能最近换季天凉，有些感冒。”
盛辰向檀宋看去，目光里尽是上司对员工的体恤，关爱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还好吗？”
话语一落，其他问候声也纷至沓来。
“别是上次下雨天户外拍广告冻着了。”
“天，下雨天户外拍广告，果然是檀哥就是敬业哈！”
“我办公室有着凉感冒的药，待会儿给檀哥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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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循着声响望去，只见温漾推门而入，冷脸道：“天凉好办，多盖点土。”
“......”
死一般的寂静。
檀宋挑眉，有恃无恐：“温漾，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温漾几步走近，俯视着檀宋的脸上下打量，继续道：“你是怎么做到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的？话说出口也不嫌害臊？”
檀宋被当众这样讲，有些坐不住，脖子往上一片涨红，表面还要装作绅士君子：“我说什么需要害臊？”又以循循善诱的语气道：“有些话平时我叫你声姐没说，温漾，你身为女孩子，嘴别这么毒，小心嫁不出去。”
“你都不要脸，我又何须吝啬这张嘴？”温漾把厌恶写在脸上，看檀宋像在看垃圾：“学艺先学德，事到如今你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檀宋理直气壮，仿佛是被诬陷了般面露委屈：“你觉得我有错，是因为你是女人。”
“我觉得你有错，因为我还是人。”温漾冷笑，“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是人和畜生的区别。”
“你！”
檀宋再也藏不住自己张牙舞爪的嘴脸，从座位跳起身，注意到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恢复了理智又坐下，转身向盛辰眼神求助。
盛辰轻咳声，“温漾，不要得理不饶人。”
“您也承认我在理，”盛辰对温漾是伯乐，所以温漾给他最基本的尊重：“平时没理我都要争三分，现在得理凭什么饶人？”
“温漾，你太理想主义了。”
理想主义像违禁词般在温漾脑中响起又炸开。
温漾看似不沾尘世，其实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说好听点是正义，但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就是执拗，不懂变通。
在这方面温漾吃过大亏，现在盛辰不亚于当中揭开温漾的陈年旧疤，即使只有温漾和盛辰彼此知道，但足以让温漾熄火。
温漾没再说话。
过了良久才开口，声音像是脱力：“我已经把视频放出去了。”
“什么？！”檀宋瞪大了眼睛，瞳孔像是要从眼眶挣脱出来，满脸难以置信，在推断以温漾的性格绝不可能信口胡诌后打开手机找热搜，见榜单首位的词条和后面的[爆]字，意识到再无挽回的可能，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不起。
这下是真的埋了。
彻底埋了。
檀宋麻木盯着前方，又过了几秒突然变暴躁，从座位一跃而起朝着温漾的方向跳跑过来，挥拳大喊：“他妈的臭.婊.子！！”
众人根本来不及拦，就见拳头快要到温漾脸上的顷刻，温漾反应很快的侧身躲避，然后朝着檀宋的下巴来了个上勾拳——
檀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两眼冒金星。
一旁看着的林菲也两眼冒星星：
不过是崇拜的冒星星。
林菲本以为温漾和其他唯利是图的高层没什么两样，现在简直大改观！
她现在觉得温漾，哦不，她漾姐。
简直。
简直酷爆了好吗！
终于知道温漾之前说的演练是什么意思了，这样的渣男就该被暴揍！
温漾并不知道在此刻又收获小迷妹一枚，她站直收拳，把额前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缕到耳后，面露不屑：“垃圾。”
檀宋捂着下巴嗷嗷叫痛，同时还不忘继续叫嚣：“他妈的温漾你活该被抛弃，没哪个瞎眼的艺人会跟着你！”
温漾已经转身欲走，闻言垂下眼眸，不好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虽不知对错，但温漾从不认输。
至少嘴上不会。
刚想反驳，就听身后方传来熟悉的少年音，本该是轻快上扬的音调，在此刻却透着坚定与决然，音量不算大，但绝对声压穿过四周的嘈杂，就是沉沉落入温漾耳中，听得无比清晰。
他道：
“我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