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画闻言,瞥向谢礼。

    这话听着着实奇怪,温知画记得先前在荒野之中,谢礼教她法术,如何用灵力来瞬移。虽然其中也有些许古怪的地方但也只是一晃而过,她并未放在心上。

    这回谢礼对那被称作乾陌的怪物说他不是修者?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谢礼只是蒙骗他,但这样一来,谢礼的修为却连乾陌都看不透。温知画能感受到乾陌的强劲法力,她万万不敌。若是谢礼比他还要强……那怎么说都得是化神级别。

    第二,谢礼真的只是一个凡人。但凡人会如此多的法术,而且灵力强盛,加上先前的黑色暗纹长袍,这种解释的几率微乎其微。

    她有些头疼。身旁的谢礼却旁若无事地笑着,一只手捻起了一个法诀,淡蓝色的灵力倾天而起会聚在了他的指尖,呈半倾泻的趋势,漩涡一般流动。

    这个法诀,饶是乾陌纵横四海多年,也从未见过。

    那似乎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乾陌能感受到里面流通的巨大灵力,他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俯进去,眼看着一只绿臂与其相交,他下了狠心,聚集枯叶一下斩断了它。

    血淋淋的场面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枯叶成堆地落下,片片惊人。

    “画画,小心!”

    谢礼有了预感,指尖法诀停止,他随手召了个法阵,白色的阵中刻满各种纹路,他将手举过头顶,形成了一个半圆形屏障。

    枯叶避开了他们,稳稳落在地上,草木瞬间枯萎。

    温知画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天空一眼。

    乾陌不在这。

    从他们进了这霓虹湾开始,古怪的事情便没有断过。

    她咳出的血与枯叶,仿佛在暗示着一种……

    毒素。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一惊,胸口感觉堵得慌,谢礼正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正眉眼低垂,眼睫扑扇着。

    “谢清韫。”温知画撑着胸口,双眼微微眯起,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我总觉胸口闷痛,是不是……那叫乾陌的给我下了什么毒素?”

    谢礼顺着温知画背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轻轻拍了起来。

    “你可觉得丹田内有什么力在驱动?”

    温知画抿抿唇,闭上了眼睛。

    她总觉着,有一股急流在撞击着她的五脏六腑,挤压到又要让她吐出一口血来。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着,她险些丹田不稳,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苍白。

    “谢清韫,我好疼啊。”

    谢礼打量了她一会儿,脑海中似是有了什么想法:“你可觉得反应迟钝,看到什么东西会有特殊的反应?”

    温知画懵然。

    谢礼略一思索,将手掌朝上,凭空变出了一只蝴蝶。

    它长得格外萧条,形似枯叶。

    温知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枯叶蝶。

    内心似乎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翻涌而上,她猛地呕出一口血,那颜色已经发黑,还伴随着枯叶的碎渣不断盘旋。

    “那便是了。”

    谢礼见温知画这般反应,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枯叶毒。”

    “何……何是……枯叶毒?”温知画强撑着一口气,勉强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礼稍叹一口气,刚想启唇解释,突然,山峰一震,几枝枯藤唰一下蜿蜒过来,仅仅几息,便将温知画缠绕起来,绑离了谢礼。

    “好眼力啊。”

    乾陌从迷雾中传出来的声音愈发深不可测。

    “不仅认出了我,还辨出了我的毒素。”

    “不过你虽知晓此乃何毒,却定不会解。”

    这话实际上说错了。当今世上,除了乾陌会解,还有一人也会,那便是魔尊。

    谢礼的血可解百毒,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

    不过谢礼不想浪费他这稀世珍血来给温知画解毒。在他的认知中,温知画只是一个路上遇到的,用来伪造他身份的工具而已。

    若不是为了取得天雪葵花,他也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包括南歆,孟契。

    他露出一个清朗的笑,面若清风明月,却无人知晓他内心处的算盘敲得正响。

    “我一个连修士都不算的凡人,怎会解开这毒呢?还请乾陌大人帮忙。”

    乾陌原本也是他座下之一,却也因他常年蒙面,也无多少人识得魔尊的面目,谢礼便顺着这样延续下去,最好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这你便说对了,”乾陌冷哼一声,“可我又为何要为一个断我手的人帮忙?”

    温知画听了这话,气得牙痒痒。

    分明是他们来这,甚至还没惹到他就被莫名其妙下了毒。虽然她也怀有不纯的目的在,但取的也不是他的灵丹啊。

    她曾经跟着主角团的时候,南歆向她提到过。

    像这般模样的,能操纵枯藤自如的,只有藤精。

    果然,疼痛使她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你可是藤精。”明明是反问句,却被温知画用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

    乾陌与谢礼都微微一愣。

    谢礼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果真是一路人,这小姑娘认对了。”

    乾陌有些莫名地仰天大笑起来,温知画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事实上,老夫还是欣赏你们这对年轻人的。”

    温知画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断了的绿臂重新长了出来。

    “这绿臂断便断了,”他自顾自说着,“你们既已知道枯叶毒,那我便告诉你们罢了。”

    “此毒凶险得很,是我攻击中自带的毒素,解开的办法只有一个。”

    “——唯有情真意切之人能解开。”

    “不过老夫看你这小姑娘运气不错,旁边的这位年轻人有些功法,说不准真是情真意切。”

    乾陌广袖一挥,一株仙草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此乃乌苏仙草,若是情真意切的一方吃了无事,另一方的毒素自会解开。”

    “可若是那方吃了功力大增,那么另一方的毒素将侵蚀她的全身,直至七窍流血死亡。”

    “不若,你们试试?”

    温知画眼神定定地看着那株乌苏仙草,又看了看谢礼。

    后者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神色依旧淡淡的,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心一般。他有感应地对上了温知画的视线,露出了一个轻浅的微笑。

    “谢礼,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她其实心中也有些拿不准,毕竟他们前段时间才刚确定关系,进展太快,她不知道谢礼会不会同意。

    可是,情真意切的那方无论怎么样都是受益的。

    她的目光带上了些希冀。

    事实上,谢礼心中的纠结半点不比温知画少。

    他能感觉到他心里对温知画没有半分男女间的喜欢,充其量只是个利用的关系,乾陌好歹也是他手下的将领,他知道这方法确实对于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是唯一,他却也不能暴露身份。

    他对着温知画慢慢点了点头。

    “烦请您回避片刻。”

    乾陌兀自摇头,转过身去。

    谢礼手中现出了一杯清茶,他趁温知画正思考着如何解毒时,悄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行血迹流了下来,滴进茶中。

    这点剂量应该是够解毒了。

    他将茶水摇匀,轻轻唤了句温知画。

    对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我来试这株仙草。”

    温知画毫无防备地接过茶,虽然这茶颜色有些泛红,但可能是最近的红茶,于是便带着有些被抓包的余韵,红着脸,一口气将茶饮下。

    谢礼见状,立马将仙草悄然捏碎,化作齑粉,揣入了袖子里。

    他又变出了一模一样的仙草,只不过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一个山寨品。

    “那我便试了。”

    温知画点头,紧张地看着他,她握紧自己的手,悬着的心一下子被提到顶峰。

    乾陌也缓缓转过头,用一只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谢礼像是毫无压力一般,将仙草吞入了口中。

    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温知画在心中默数,一秒、两秒、三秒……

    谢礼身上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功力大增时所有的金光。

    直到乾陌也惊讶地说:“枯叶毒解了,你们竟真是情真意切之人。”

    “你们兴许需要从霓虹湾中进去。”

    温知画听这话,似乎是通过它有了着落,心中不知是喜悦还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将对谢礼身份的执着忘了个干净。

    迷雾渐渐散去,霓虹湾中的道路,变得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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