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种不适的痉挛让我彻夜难安,我不断地计算着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多少周、多少天了,随着无眠的时光流逝,逃离的冲动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需要出去透透气。
我体内流淌着阿尔法的血液,我拥有异乎寻常的治愈能力,在能力消退、我再次变得虚弱之前是逃离的最佳时机。
我每月一次的流血期却在醒来后到来,伴随着一整夜痛苦的胃痛,这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以前从未经历过如此强烈的疼痛,也许在魔法湖中的那一夜,湖水决定给我的身体来一场大扫除……
也许我的身体只是想让我被狼吃掉……
那天早上,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连带着扯下染满血迹的床单,我拿着床单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我希望血迹不会留下痕迹,但我在这里还没有洗过衣服。我在浴室里找不到任何清洁用品,甚至连盐都没有。
洗完后,我又一次翻遍了橱柜,想找些卫生用品,但一无所获。在家里,我通常使用月经杯,因为它既舒适又隐秘,而且,大流士也喜欢这样,这意味着他永远不必看到我内裤上的血迹,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但在这里,我连卫生巾都找不到,所以只能用卫生纸将就一下,希望我能尽快找到伊芙。
我穿上能找到的最大的衣服,在又一阵剧烈的胃痛中,收拾好床单,走下楼梯,时间还早,大约七点钟,我希望外面的人不会太多。
我在厨房里撞见一个女性,她穿着柔软的棉质衣服,正在整理厨房,我猜她可能是伊芙提到过的那些“女仆”之一,于是我轻轻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我的到来。
“打扰一下,”我含糊地说道,她转过身来面对我,“请问你能帮我找到洗衣房吗?我忘记在哪里了。”
她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皱着眉头,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不用做这些,露小姐,一会儿会有人来处理的。”
我摇了摇头,感到有点尴尬,我脸颊发热,声音有点抖动。
“我知道,只是……我更想亲自处理这些……”我担忧地说道。
她歪着头打量我,然后看着我手中的白色床单,我惊慌地看着她,她的鼻子皱了起来,鼻孔张开,然后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她羞涩地笑了,“没什么可害羞的,我带你去。”
我尴尬地道了谢,跟着她走出厨房。她扎着淡金色的马尾辫和有着一双温暖的棕色眼睛,她比我遇到的一些狼族更为娇小,身高和我差不多,有着柔和的曲线,也许这里的等级制度就像野生动物一样?伊芙说他们是原始生物,所以也许较弱的狼族就成了女仆?阿斯拉强壮高大,是阿尔法,所以……很有道理,对吧?
我的目光在厨房里四处游移,我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白色台面和金色的狼形把手,我喜欢这个厨房。
我们打开房间底部的一扇门,走进一条短走廊,我才恍然大悟,伊芙之前确实带我参观过这所房子,但我只来过这里一次,而且我已经忘记了,但现在我在这里,所以我很快就记起来了。
这些洗衣机对我来说很陌生,女仆肯定也注意到了,因为她在出门时犹豫了。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她疑惑地问道。
我咬着嘴唇,目光在闪亮的水槽和各种机器上游移,一面墙上有八台洗衣机,叠在一起,对面则是八台烘干机,它们都是闪亮的银色,带有黑色细节。橱柜和地板仍然那么明亮干净,两侧空空如也,井然有序,这个地方怎么这么整洁……我确实需要知道怎么操作。
我放下自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灿烂地笑了,朝我走来,从我手中接过一些床单。
“我们先把能用手洗的东西在水槽里洗干净,然后我再教你如何使用这些机器。”她微笑着,打开热水龙头,将斑驳的污渍浸湿。
“谢谢。”我低声说道,“我只是……以前从没用过机器。”
她歪着头,用勺子舀了一些洗衣粉,然后用勺子将其搓入水中,我专注地看着她,洗衣粉开始起沫并冒泡。
“你来自一个秘密村庄,对吧?”她好奇地问道,“你们那里用什么洗呢?”
“不是机器。”我摇了摇头,“我们用手洗衣服,我长大的时候,我们没什么钱,买不起机器,当我搬出去的时候……呃,有人每周来给我洗两次衣服。”
她微微点头,再次打量着我,“我叫宁静,大家都叫我芮恩,很高兴认识你……”
“艾莉亚。”我微笑着回应。
她再次露出笑容,冲洗掉织物上的肥皂沫,她用手把床单卷起来,引导我走向其中一台较低的洗衣机,打开门后,她把织物推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好的,这是白色的衣物,这意味着我们要单独洗,不要混入其他颜色的衣物。”她解释道。“这里的按钮是开机键,然后我们把旋钮转到棉质,因为你的床单是棉质的,每件衣物上都有标签,写着如何洗涤,你的是优质的埃及棉床单,所以我们要用低速和低温来洗,在水槽里预洗有助于去除污渍。”
我默默地按照她的指示操作,记下东西的存放位置,有这么多种类的肥皂和洗涤用品,我想我可能需要贴标签,她按下启动键后,我们退后一步,欣赏她的杰作。我笨拙地调整着站姿,向她表示感谢。
“随时都可以问我。”她微笑着说。
她似乎总是面带微笑,周围散发着淡淡的活力,她毫无偏见地帮助我,我真的很尊重她。
“你还需要其他帮助吗?”她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和善的脸庞,思考着要不要向她提出下一个问题。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犹豫,好奇地问道。
真该死,我的扑克脸水平真是太差了。
“我呃……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卫生用品?”我尴尬地缩了缩。
“哦!我们其实有一个储物间,但大部分东西我们都是自己去商店买的。”她解释道,走到角落的橱柜前打开它。
里面有几盒卫生用品,但都不合我意,我讨厌使用护垫,也不想用卫生棉条,天哪,绝不,不过我还是随手拿了一盒护垫,心想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我本来很乐意带你去商店的,但我得先去厨房忙完……”
我站起身,向她摇了摇头,“哦,不用了,真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会去找我的朋友带我去的,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你,艾莉亚!”
“不!谢谢你,没有你,我会感到迷茫和尴尬的。”我脸红了。
她离开房间前又给了我一个奖励般的微笑,她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时,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着我每一次缓慢的呼吸,我的压力也在逐渐消散。我清了清嗓子,走向隔壁的洗手间,处理了一下自己的窘迫情况,然后才去寻找一个熟悉的面孔。
洗完手后,我离开洗手间,感觉好多了。床单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洗完,这段时间足够我找到人带我去买生活用品了,当然,我现在没有钱,所以得弄清楚这里的一切是怎么运作的。
我首先遇到了伊莉莎,她那双宽大而快乐的眼睛从台阶顶端望着我。
“艾莉亚!早上好!”
啊,就是她了。
“嘿,伊莉莎,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微笑着说。
“当然可以,怎么了?你感觉怎么样?湖边之后的一晚睡得好吗?”
“正相反。”我摇了摇头,笑声从胸腔里涌出,“我整晚都抽筋,刚才我和任在洗衣房聊过了,她告诉了我卫生用品在哪里,我在想,你能不能带我去商店看看?”
她眨了眨眼,消化着我含混不清的话。“哦!药店吗?我可以带你去,现在就走吗?我正好要去慢跑。”
打量着她的装束,我才注意到她穿着短裤和紧身运动衫,我脸红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向她道谢,然后跟着她出了门。显然,这个“村庄”其实是一个小广场,有着漂亮的瓷砖地面、小巧的绿色灌木丛、白色的花朵,以及点缀其间的古朴棕色长椅,这里简直就像童话里的场景,我甚至期待着会有蝴蝶和白色的鸽子出现。
“就在这儿,”伊莉莎领我进了一家外表有一个大绿十字的无菌药店。
她把我带到一条货架通道前,指了指货架上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商品,我看着这么多可供选择的东西,脸颊不禁红了起来。
“它们好……鲜艳、……丰富啊。”我评论道。
她哼了一声,“和人类世界很不一样,对吧?”
“很不一样。”我点了点头,弯下腰拿起几个,“我甚至惊讶于它们还有杯子状的。”
“我其实从没试过那个。”伊莉莎哼着歌,从我手里拿出一个,“你不觉得……会感觉到它吗?”
我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放对了位置就不会。”
她哼着歌,再次扫了一眼那个盒子,然后把它放到我手里,“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更加开放,这里的男性真的关心你,每个月的出血也不是禁忌,他们几乎把你当作神来崇拜,这很棒的。”
她的笑声让我也笑了出来,大多数是不敢相信的,“在我来的地方,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把我们锁起来,男人们不喜欢这个。”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悦的抽搐,“这就是人类男性,他们不懂得珍惜上帝赐予的生育身体的能力。”
在我们再次大笑之后,我决定了买哪种杯子,当我看价格时,伊莉莎注意到了我的困境。
“哦,不用担心那个,我会把它记在账上。”
“账上?”当她领我走到前台时,我喃喃自语道。
她双手紧握着台子的边缘,环顾着各种电子设备和成堆的纸张,她从我手里接过盒子,递给了电脑后面的那个男性,嘴里噼里啪啦地报出一串数字,伊莉莎只是咂了咂舌头。
“请记在账上。”她甜甜地笑了。
“呃……”那个年轻男子看了我一眼,“哪一位的账上?”
伊莉莎也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戏谑,“请记在阿尔法名下。”
我眼睛睁大了,但那个男孩只是点了点头,按了几个按钮,然后打出一张收据。
“露娜。”他低头致意,把那张纸递给我。
我正要解释那不是我的名字,但伊莉莎已经在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不”字的时候,把双手放在我腋下,把我推出了药店,我绊到了一块破碎的瓷砖,差点摔倒,伊莉莎则放声大笑。
“阿尔法的账上?”我喘着气说。
我低头看着收据,当看到阿斯拉的名字和我所购买的物品一起出现在底部时,我的眼睛睁大了。
“你是他的伴侣,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在大多数狼族成员都知道了,所以不妨利用这一点。”她耸了耸肩。
我把收据放进口袋,手里的盒子被我捏得凹陷下去,“这不合适。”
“最终会合适的。”她抓住我的胳膊,紧紧地捏了一下。
要是她知道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整个早餐期间,我尽力忽视狼人们的反应,来月经已经够让我压力山大了,再加上狼人敏锐的感官,真的让我感觉糟透了。每次有新的狼人进入厨房,他们的鼻孔就会抽动,然后转身寻找气味的来源。幸运的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感到厌恶或愤怒,只是好奇。有几个人还问我有没有事,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是……天啊,如果每个人都能闻到一切,那我不是要变得疑神疑鬼了。
可以肯定的是,我吃的很快,吃完后,就再次溜进了杂物间。宁静,或者说是她希望我叫她的名字——芮恩,已经帮我把杯子消毒了,现在它正躺在小袋子里,随时可以用了。但在我逃回房间之前,我得把床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她告诉我不要用烘干机烘干,于是我拿着床单走到外面,希望能找到一根晾衣绳来晾干它们。
我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些用铁丝固定的混凝土柱子,还有一个放在地上的晾衣架。我笑了,微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吸了吸新鲜的棉花香。当我意识到晾衣绳太高,我够不着时,我认定狼人世界是“高度歧视”的,矮个子物种在这里不受欢迎。
我喘着气,尽量不让床单碰到地面,同时寻找可以支撑它们的东西。突然,我的下腹开始感到一阵令人不安的绞痛,我疼得牙齿倒抽冷气,那感觉就像闪电击中我的屁股一样。
我叫了出来,再次转身,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阿斯拉,正是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胸膛裸露,喘着粗气,他刚去跑步了吗?
他紧紧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带着犹豫和好奇看着他,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胸膛起伏不定地喘着气。他距离我大约一米远,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纹身,它们看起来像是藤蔓和树枝,爪痕和眼泪,粗细不一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缠绕在他的身上。
“它们是用银线勾勒的,所以永远不会消失。”他轻声说道。
我把目光从他的腹部移到他的眼睛上,对他的话挑了挑眉。哦,所以他现在想和我说话了?在无视我、搞那个奇怪的魔法湖之后,还在我面前拥抱派珀?
我哼了一声,把床单递给他,“帮个忙,帮我把这些挂起来?”
我靠近想把床单递给他时,他的脚踉跄了一下,鼻孔也张大了,虽然他的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床单,但另一只手却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歪着头,深蓝色的眼睛在我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我紧锁的眉头上。
“你闻起来——
我皱了皱鼻子,把手抽回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家能不能别这样?”
他咆哮了一声,摇了摇头,“有人给你添麻烦了吗?”
是的,就是你。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
“艾莉亚……”
“别叫我艾莉亚,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我哼了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他嘟哝了一声,但还是转过身去挂我的床单,他轻松地弯曲着背部,把一些木制衣夹夹在晾衣绳上,抚平褶皱后,他再次转向我,他依然闷闷不乐,眉宇间皱起的纹路是他情绪的唯一表露。
“谢谢。”我笑了笑。
他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把晾衣绳放低一些,方便你挂。”
“没必要那样,我就找个带钩子的长棍子。”我耸了耸肩,“或者找个愿意帮忙的狼人也行。”
如果我没有一直盯着他肩膀上方的空间看,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注意到他因我的话而微微翘起的嘴角,在我们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气氛变得尴尬而沉默,我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你没事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感到很困惑,但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于是我转过身去面对他。
“你在干什么?”
他皱了皱眉,似乎要反过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你突然对我感兴趣了?自从我来这里,你一直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我问道。
他咬紧牙关,“你昨天在湖里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湖?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嗤之以鼻,摇了摇头,“你看,我是人类,你是狼人,我们不会发生什么,派珀很可爱,所以我确定你会和她过上美好的生活,只是……别把我牵扯进来,我不想待在这里。”
他的头因惊讶而猛地一抬,“你在说什么?”
经期情绪波动又来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认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而我认为我说得也很清楚,当我说你是我的时。”他咆哮着,迅速走到我面前。
我叫了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紧逼吓得踉跄了一下。他那次可能让我措手不及,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尽管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强烈,而且时机也尴尬得恰到好处,我还是瞪着他,站稳了脚跟。
“我不想成为你的什么。”我喘着气说道,“就算我愿意,
你也好像也和派珀有了什么安排。”
他的咆哮并没有吓到我,甚至当我抬起眼睛,用自己的怒视与他对视时也没有,我的血液在沸腾,但我不想站在这里和他争吵,尤其是当我看到他肩膀的颤抖和他犬齿的锋利闪光时,颤抖的肩膀和拳头只会导致拳打脚踢,我意识到这一点后,眼睛微微睁大,但迅速转身回到屋里,想要打消这个念头。
我从公用区域拿起杯子,跑到电梯前,按下了去我那一层的按钮,在电梯的旅途中,我肩膀的颤抖和肾上腺素逐渐消退,一出电梯,我就跑到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我胸口起伏不定,站在那里,直到我觉得自己能够正常行走。我不想因为害怕他的报复而爬到床底下。
相反,我颤颤巍巍地走进浴室,洗了洗脸,我慢慢平静下来。我的思绪被清洁和水包围,而不是被藏在门后的恶魔所困扰,只要浴室门锁着,他就不能进来。
阿斯拉可能不是大流士,但他是个狼人,很容易发脾气,我不确定该怎么看待他,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脾气暴躁,经常咆哮的人。他拥有强大的力量、纹身和肌肉,但……仅此而已吗?他对派珀似乎很关心,但又很矜持。
我还是不想待在这里,我的思想,我的记忆,我的过去,我的未来,我想和狼人一起度过吗?他们不断地嗅着我,观察着我?在这里,我难道要像个领导者一样?难道要被精心打扮和呵护,只为在公众面前炫耀,然后在幕后被排斥和忽视吗?
他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一定是这样,否则,他遇到所谓的灵魂伴侣,也就是我之后,为什么还要留着派珀在身边?我毫无意义,毫无目的,但他们却希望我留下来,我当然有朋友,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很天真。
我不可能在这里茁壮成长,对吧?
成为一个花瓶,然后再次成为一个家庭主妇?那不是我,我做不到。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我关掉水龙头,擦了擦脸,处理了脏衣服,把杯子放进体内,然后用毛巾裹住自己,我在脸上抹了些保湿霜,然后再次一头栽倒在床上。快到午餐时间了,我床头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十一点半。
上午过得相当快,我在这里待得越久,离开就会越难,我躺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又过了一个小时,才开始做计划。
我要离开这里,我再也受不了被困在这里了。
从床上站起来,我把一些衣服塞进一个小包里,还带上了一些洗漱用品和纸巾,我正要离开房间时,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衣服。
我急忙跑回去穿衣服,选了一套深绿色和黑色的衣服,这样在森林里能很好的隐蔽,我把帽子拉到头上,希望干净的衣服能掩盖我的气味,我把包扛在肩上,走过各个走廊,我没有坐电梯,选择了走楼梯。
我经过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溜过公用区域的门,来到清新的夏日空气中,热气打在我的背上,透过连帽衫灼烧着我,也许在接近夏日的深春的中午时分,穿着深色连帽衫逃跑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调整步伐,慢慢走向树林边缘,幸运的是没有人对我产生太多兴趣,我真的只是一个被观察的对象,没有人想和我说话,这个想法让我胸口发痛,我并不是在寻求关注,但也许有人和我说话就能阻止这个想法。
深入树林时,我听到了远处打斗的微弱声音,我转过头,听到牙齿咬合的声音和狼的咆哮声,提醒我午饭后是训练时间,我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没有手机和手表真是个劣势,这些狼有固定的时间表,我真希望我把握住了正确的时间。
感觉像过了一个小时,但实际上可能只有十分钟,我诅咒自己的冲动,现在回去已经太迟了,我最终会遇到他们的边界围栏或其他什么东西,我能感觉到,紧张感在不断上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同时又在排斥我,我的本能告诉我,要往前走,找出那是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当我来到树林中一个奇怪的缺口时,我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在远处树林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我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它,树叶太茂盛,树枝太低垂,那边很暗,但看起来……是自由。
“你再敢走一步试试看。”
我瞬间僵硬,肩膀因他的话语而紧绷,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跟踪我了吗?还是他闻到了我的气味?
我转过身,双臂交叉,试图显得若无其事,阿斯拉站在那里,满身大汗,甚至比早上还要狼狈不堪。
“你说什么?”我哼了一声,“树林里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走?”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快到边界了?我已经跟了你几公里了,你是故意往边界去的。”
我不屑道,“我只是个人类而已,我怎么会知道边界在哪里?”
“艾莉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因挫败而闭上,“别跟我开玩笑,离边界远点。”
我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歪着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树叶、昆虫和泥土,大概还有一些狗屎,毕竟我在和一群狗生活。
“我没看到边界,”我耸了耸肩。
“别惹我,艾莉亚。”他道,我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声音令人陶醉。
等等,不,清醒点,艾莉亚,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冲动地离开家吗?对,我们可不是狼人世界里的备胎。
“我没惹你,阿斯拉。”我咕哝道。
他奇怪地颤抖了一下,当我毫不费力地说出他的名字时,他的眼睛微微闭上,然后,他的站姿变宽了,膝盖锁紧,做好了准备,我认出了那个动作,那个准备。
看来现在是时候了,机不可失。
他一定察觉了我的决心,因为就在我倒地的一刹那,他立刻跟了上来。我相当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肚子和脸着地,树叶和树枝刺得我的脸颊和嘴巴生疼,我因这冲击力而□□着,但并没有感到任何“离开他领地”的明显变化。
我回头一看,发现自鸣得意的他正低头看着我。
该死,从这个角度看,他居然还挺帅的。
“艾莉亚,记住一条规矩,别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我困惑地张开嘴想要反驳,但他的手却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拖了过去,我尖叫起来,边被他拖着边抓住散落的残枝败叶,当我被他拖到腿下一半时,他弯下腰,双臂环住我的腰,我尖叫着,举起拳头想要打他的背,但他却将我扛在了肩上,恐惧笼罩着我,让我的双眼模糊,喉咙发紧,与他的力量相比,我的力气简直微不足道。
血液急速涌向我的头部,让我心跳加速,恐慌感如潮水般涌来,我低头看着地面,感觉头重脚轻,心跳加速,肺部因恐慌而疼痛,无法呼吸,我不想回去,我不能回去。
我必须逃走。
大流士。
我摇了摇头,用力捶打着他的背,他发出一声咆哮,这声音让我蜷缩在他怀里,但这并没有阻止我内心不断涌起的恐慌。
“求你了,”我恳求道,泪水开始打转,“求你把我放下来。”
他犹豫了,停下了脚步。
“求你了,阿斯拉。”我抽泣着,我现在知道了叫他的名字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不会再这样了,求你了,我会听话的,求你,求你把我放下来。”
他一定注意到了我没有反抗,或者对我感到同情,因为他把我从肩上放下来,让我坐在了一棵树下。我的头垂在两腿之间,努力呼吸着,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不断困扰着我,大部分记忆都是从我试图逃跑开始的,结果却被扛在肩上,被带到一个黑暗的房间,被绑在床上,在厨房里被割伤和擦伤,玻璃、刀、浴室里的水刑……
黑暗。
我摇了摇头,双手紧握头发。
大流士。
痛。痛。痛。
我需要出去透透气。
我体内流淌着阿尔法的血液,我拥有异乎寻常的治愈能力,在能力消退、我再次变得虚弱之前是逃离的最佳时机。
我每月一次的流血期却在醒来后到来,伴随着一整夜痛苦的胃痛,这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以前从未经历过如此强烈的疼痛,也许在魔法湖中的那一夜,湖水决定给我的身体来一场大扫除……
也许我的身体只是想让我被狼吃掉……
那天早上,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连带着扯下染满血迹的床单,我拿着床单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我希望血迹不会留下痕迹,但我在这里还没有洗过衣服。我在浴室里找不到任何清洁用品,甚至连盐都没有。
洗完后,我又一次翻遍了橱柜,想找些卫生用品,但一无所获。在家里,我通常使用月经杯,因为它既舒适又隐秘,而且,大流士也喜欢这样,这意味着他永远不必看到我内裤上的血迹,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但在这里,我连卫生巾都找不到,所以只能用卫生纸将就一下,希望我能尽快找到伊芙。
我穿上能找到的最大的衣服,在又一阵剧烈的胃痛中,收拾好床单,走下楼梯,时间还早,大约七点钟,我希望外面的人不会太多。
我在厨房里撞见一个女性,她穿着柔软的棉质衣服,正在整理厨房,我猜她可能是伊芙提到过的那些“女仆”之一,于是我轻轻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我的到来。
“打扰一下,”我含糊地说道,她转过身来面对我,“请问你能帮我找到洗衣房吗?我忘记在哪里了。”
她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皱着眉头,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不用做这些,露小姐,一会儿会有人来处理的。”
我摇了摇头,感到有点尴尬,我脸颊发热,声音有点抖动。
“我知道,只是……我更想亲自处理这些……”我担忧地说道。
她歪着头打量我,然后看着我手中的白色床单,我惊慌地看着她,她的鼻子皱了起来,鼻孔张开,然后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她羞涩地笑了,“没什么可害羞的,我带你去。”
我尴尬地道了谢,跟着她走出厨房。她扎着淡金色的马尾辫和有着一双温暖的棕色眼睛,她比我遇到的一些狼族更为娇小,身高和我差不多,有着柔和的曲线,也许这里的等级制度就像野生动物一样?伊芙说他们是原始生物,所以也许较弱的狼族就成了女仆?阿斯拉强壮高大,是阿尔法,所以……很有道理,对吧?
我的目光在厨房里四处游移,我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白色台面和金色的狼形把手,我喜欢这个厨房。
我们打开房间底部的一扇门,走进一条短走廊,我才恍然大悟,伊芙之前确实带我参观过这所房子,但我只来过这里一次,而且我已经忘记了,但现在我在这里,所以我很快就记起来了。
这些洗衣机对我来说很陌生,女仆肯定也注意到了,因为她在出门时犹豫了。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她疑惑地问道。
我咬着嘴唇,目光在闪亮的水槽和各种机器上游移,一面墙上有八台洗衣机,叠在一起,对面则是八台烘干机,它们都是闪亮的银色,带有黑色细节。橱柜和地板仍然那么明亮干净,两侧空空如也,井然有序,这个地方怎么这么整洁……我确实需要知道怎么操作。
我放下自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灿烂地笑了,朝我走来,从我手中接过一些床单。
“我们先把能用手洗的东西在水槽里洗干净,然后我再教你如何使用这些机器。”她微笑着,打开热水龙头,将斑驳的污渍浸湿。
“谢谢。”我低声说道,“我只是……以前从没用过机器。”
她歪着头,用勺子舀了一些洗衣粉,然后用勺子将其搓入水中,我专注地看着她,洗衣粉开始起沫并冒泡。
“你来自一个秘密村庄,对吧?”她好奇地问道,“你们那里用什么洗呢?”
“不是机器。”我摇了摇头,“我们用手洗衣服,我长大的时候,我们没什么钱,买不起机器,当我搬出去的时候……呃,有人每周来给我洗两次衣服。”
她微微点头,再次打量着我,“我叫宁静,大家都叫我芮恩,很高兴认识你……”
“艾莉亚。”我微笑着回应。
她再次露出笑容,冲洗掉织物上的肥皂沫,她用手把床单卷起来,引导我走向其中一台较低的洗衣机,打开门后,她把织物推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好的,这是白色的衣物,这意味着我们要单独洗,不要混入其他颜色的衣物。”她解释道。“这里的按钮是开机键,然后我们把旋钮转到棉质,因为你的床单是棉质的,每件衣物上都有标签,写着如何洗涤,你的是优质的埃及棉床单,所以我们要用低速和低温来洗,在水槽里预洗有助于去除污渍。”
我默默地按照她的指示操作,记下东西的存放位置,有这么多种类的肥皂和洗涤用品,我想我可能需要贴标签,她按下启动键后,我们退后一步,欣赏她的杰作。我笨拙地调整着站姿,向她表示感谢。
“随时都可以问我。”她微笑着说。
她似乎总是面带微笑,周围散发着淡淡的活力,她毫无偏见地帮助我,我真的很尊重她。
“你还需要其他帮助吗?”她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和善的脸庞,思考着要不要向她提出下一个问题。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犹豫,好奇地问道。
真该死,我的扑克脸水平真是太差了。
“我呃……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卫生用品?”我尴尬地缩了缩。
“哦!我们其实有一个储物间,但大部分东西我们都是自己去商店买的。”她解释道,走到角落的橱柜前打开它。
里面有几盒卫生用品,但都不合我意,我讨厌使用护垫,也不想用卫生棉条,天哪,绝不,不过我还是随手拿了一盒护垫,心想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我本来很乐意带你去商店的,但我得先去厨房忙完……”
我站起身,向她摇了摇头,“哦,不用了,真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会去找我的朋友带我去的,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你,艾莉亚!”
“不!谢谢你,没有你,我会感到迷茫和尴尬的。”我脸红了。
她离开房间前又给了我一个奖励般的微笑,她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时,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着我每一次缓慢的呼吸,我的压力也在逐渐消散。我清了清嗓子,走向隔壁的洗手间,处理了一下自己的窘迫情况,然后才去寻找一个熟悉的面孔。
洗完手后,我离开洗手间,感觉好多了。床单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洗完,这段时间足够我找到人带我去买生活用品了,当然,我现在没有钱,所以得弄清楚这里的一切是怎么运作的。
我首先遇到了伊莉莎,她那双宽大而快乐的眼睛从台阶顶端望着我。
“艾莉亚!早上好!”
啊,就是她了。
“嘿,伊莉莎,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微笑着说。
“当然可以,怎么了?你感觉怎么样?湖边之后的一晚睡得好吗?”
“正相反。”我摇了摇头,笑声从胸腔里涌出,“我整晚都抽筋,刚才我和任在洗衣房聊过了,她告诉了我卫生用品在哪里,我在想,你能不能带我去商店看看?”
她眨了眨眼,消化着我含混不清的话。“哦!药店吗?我可以带你去,现在就走吗?我正好要去慢跑。”
打量着她的装束,我才注意到她穿着短裤和紧身运动衫,我脸红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向她道谢,然后跟着她出了门。显然,这个“村庄”其实是一个小广场,有着漂亮的瓷砖地面、小巧的绿色灌木丛、白色的花朵,以及点缀其间的古朴棕色长椅,这里简直就像童话里的场景,我甚至期待着会有蝴蝶和白色的鸽子出现。
“就在这儿,”伊莉莎领我进了一家外表有一个大绿十字的无菌药店。
她把我带到一条货架通道前,指了指货架上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商品,我看着这么多可供选择的东西,脸颊不禁红了起来。
“它们好……鲜艳、……丰富啊。”我评论道。
她哼了一声,“和人类世界很不一样,对吧?”
“很不一样。”我点了点头,弯下腰拿起几个,“我甚至惊讶于它们还有杯子状的。”
“我其实从没试过那个。”伊莉莎哼着歌,从我手里拿出一个,“你不觉得……会感觉到它吗?”
我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放对了位置就不会。”
她哼着歌,再次扫了一眼那个盒子,然后把它放到我手里,“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更加开放,这里的男性真的关心你,每个月的出血也不是禁忌,他们几乎把你当作神来崇拜,这很棒的。”
她的笑声让我也笑了出来,大多数是不敢相信的,“在我来的地方,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把我们锁起来,男人们不喜欢这个。”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悦的抽搐,“这就是人类男性,他们不懂得珍惜上帝赐予的生育身体的能力。”
在我们再次大笑之后,我决定了买哪种杯子,当我看价格时,伊莉莎注意到了我的困境。
“哦,不用担心那个,我会把它记在账上。”
“账上?”当她领我走到前台时,我喃喃自语道。
她双手紧握着台子的边缘,环顾着各种电子设备和成堆的纸张,她从我手里接过盒子,递给了电脑后面的那个男性,嘴里噼里啪啦地报出一串数字,伊莉莎只是咂了咂舌头。
“请记在账上。”她甜甜地笑了。
“呃……”那个年轻男子看了我一眼,“哪一位的账上?”
伊莉莎也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戏谑,“请记在阿尔法名下。”
我眼睛睁大了,但那个男孩只是点了点头,按了几个按钮,然后打出一张收据。
“露娜。”他低头致意,把那张纸递给我。
我正要解释那不是我的名字,但伊莉莎已经在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不”字的时候,把双手放在我腋下,把我推出了药店,我绊到了一块破碎的瓷砖,差点摔倒,伊莉莎则放声大笑。
“阿尔法的账上?”我喘着气说。
我低头看着收据,当看到阿斯拉的名字和我所购买的物品一起出现在底部时,我的眼睛睁大了。
“你是他的伴侣,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在大多数狼族成员都知道了,所以不妨利用这一点。”她耸了耸肩。
我把收据放进口袋,手里的盒子被我捏得凹陷下去,“这不合适。”
“最终会合适的。”她抓住我的胳膊,紧紧地捏了一下。
要是她知道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整个早餐期间,我尽力忽视狼人们的反应,来月经已经够让我压力山大了,再加上狼人敏锐的感官,真的让我感觉糟透了。每次有新的狼人进入厨房,他们的鼻孔就会抽动,然后转身寻找气味的来源。幸运的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感到厌恶或愤怒,只是好奇。有几个人还问我有没有事,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是……天啊,如果每个人都能闻到一切,那我不是要变得疑神疑鬼了。
可以肯定的是,我吃的很快,吃完后,就再次溜进了杂物间。宁静,或者说是她希望我叫她的名字——芮恩,已经帮我把杯子消毒了,现在它正躺在小袋子里,随时可以用了。但在我逃回房间之前,我得把床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她告诉我不要用烘干机烘干,于是我拿着床单走到外面,希望能找到一根晾衣绳来晾干它们。
我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些用铁丝固定的混凝土柱子,还有一个放在地上的晾衣架。我笑了,微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吸了吸新鲜的棉花香。当我意识到晾衣绳太高,我够不着时,我认定狼人世界是“高度歧视”的,矮个子物种在这里不受欢迎。
我喘着气,尽量不让床单碰到地面,同时寻找可以支撑它们的东西。突然,我的下腹开始感到一阵令人不安的绞痛,我疼得牙齿倒抽冷气,那感觉就像闪电击中我的屁股一样。
我叫了出来,再次转身,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阿斯拉,正是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胸膛裸露,喘着粗气,他刚去跑步了吗?
他紧紧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带着犹豫和好奇看着他,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胸膛起伏不定地喘着气。他距离我大约一米远,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纹身,它们看起来像是藤蔓和树枝,爪痕和眼泪,粗细不一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缠绕在他的身上。
“它们是用银线勾勒的,所以永远不会消失。”他轻声说道。
我把目光从他的腹部移到他的眼睛上,对他的话挑了挑眉。哦,所以他现在想和我说话了?在无视我、搞那个奇怪的魔法湖之后,还在我面前拥抱派珀?
我哼了一声,把床单递给他,“帮个忙,帮我把这些挂起来?”
我靠近想把床单递给他时,他的脚踉跄了一下,鼻孔也张大了,虽然他的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床单,但另一只手却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歪着头,深蓝色的眼睛在我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我紧锁的眉头上。
“你闻起来——
我皱了皱鼻子,把手抽回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家能不能别这样?”
他咆哮了一声,摇了摇头,“有人给你添麻烦了吗?”
是的,就是你。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
“艾莉亚……”
“别叫我艾莉亚,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我哼了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他嘟哝了一声,但还是转过身去挂我的床单,他轻松地弯曲着背部,把一些木制衣夹夹在晾衣绳上,抚平褶皱后,他再次转向我,他依然闷闷不乐,眉宇间皱起的纹路是他情绪的唯一表露。
“谢谢。”我笑了笑。
他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把晾衣绳放低一些,方便你挂。”
“没必要那样,我就找个带钩子的长棍子。”我耸了耸肩,“或者找个愿意帮忙的狼人也行。”
如果我没有一直盯着他肩膀上方的空间看,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注意到他因我的话而微微翘起的嘴角,在我们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气氛变得尴尬而沉默,我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你没事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感到很困惑,但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于是我转过身去面对他。
“你在干什么?”
他皱了皱眉,似乎要反过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你突然对我感兴趣了?自从我来这里,你一直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我问道。
他咬紧牙关,“你昨天在湖里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湖?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嗤之以鼻,摇了摇头,“你看,我是人类,你是狼人,我们不会发生什么,派珀很可爱,所以我确定你会和她过上美好的生活,只是……别把我牵扯进来,我不想待在这里。”
他的头因惊讶而猛地一抬,“你在说什么?”
经期情绪波动又来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认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而我认为我说得也很清楚,当我说你是我的时。”他咆哮着,迅速走到我面前。
我叫了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紧逼吓得踉跄了一下。他那次可能让我措手不及,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尽管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强烈,而且时机也尴尬得恰到好处,我还是瞪着他,站稳了脚跟。
“我不想成为你的什么。”我喘着气说道,“就算我愿意,
你也好像也和派珀有了什么安排。”
他的咆哮并没有吓到我,甚至当我抬起眼睛,用自己的怒视与他对视时也没有,我的血液在沸腾,但我不想站在这里和他争吵,尤其是当我看到他肩膀的颤抖和他犬齿的锋利闪光时,颤抖的肩膀和拳头只会导致拳打脚踢,我意识到这一点后,眼睛微微睁大,但迅速转身回到屋里,想要打消这个念头。
我从公用区域拿起杯子,跑到电梯前,按下了去我那一层的按钮,在电梯的旅途中,我肩膀的颤抖和肾上腺素逐渐消退,一出电梯,我就跑到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我胸口起伏不定,站在那里,直到我觉得自己能够正常行走。我不想因为害怕他的报复而爬到床底下。
相反,我颤颤巍巍地走进浴室,洗了洗脸,我慢慢平静下来。我的思绪被清洁和水包围,而不是被藏在门后的恶魔所困扰,只要浴室门锁着,他就不能进来。
阿斯拉可能不是大流士,但他是个狼人,很容易发脾气,我不确定该怎么看待他,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脾气暴躁,经常咆哮的人。他拥有强大的力量、纹身和肌肉,但……仅此而已吗?他对派珀似乎很关心,但又很矜持。
我还是不想待在这里,我的思想,我的记忆,我的过去,我的未来,我想和狼人一起度过吗?他们不断地嗅着我,观察着我?在这里,我难道要像个领导者一样?难道要被精心打扮和呵护,只为在公众面前炫耀,然后在幕后被排斥和忽视吗?
他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一定是这样,否则,他遇到所谓的灵魂伴侣,也就是我之后,为什么还要留着派珀在身边?我毫无意义,毫无目的,但他们却希望我留下来,我当然有朋友,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很天真。
我不可能在这里茁壮成长,对吧?
成为一个花瓶,然后再次成为一个家庭主妇?那不是我,我做不到。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我关掉水龙头,擦了擦脸,处理了脏衣服,把杯子放进体内,然后用毛巾裹住自己,我在脸上抹了些保湿霜,然后再次一头栽倒在床上。快到午餐时间了,我床头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十一点半。
上午过得相当快,我在这里待得越久,离开就会越难,我躺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又过了一个小时,才开始做计划。
我要离开这里,我再也受不了被困在这里了。
从床上站起来,我把一些衣服塞进一个小包里,还带上了一些洗漱用品和纸巾,我正要离开房间时,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衣服。
我急忙跑回去穿衣服,选了一套深绿色和黑色的衣服,这样在森林里能很好的隐蔽,我把帽子拉到头上,希望干净的衣服能掩盖我的气味,我把包扛在肩上,走过各个走廊,我没有坐电梯,选择了走楼梯。
我经过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溜过公用区域的门,来到清新的夏日空气中,热气打在我的背上,透过连帽衫灼烧着我,也许在接近夏日的深春的中午时分,穿着深色连帽衫逃跑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调整步伐,慢慢走向树林边缘,幸运的是没有人对我产生太多兴趣,我真的只是一个被观察的对象,没有人想和我说话,这个想法让我胸口发痛,我并不是在寻求关注,但也许有人和我说话就能阻止这个想法。
深入树林时,我听到了远处打斗的微弱声音,我转过头,听到牙齿咬合的声音和狼的咆哮声,提醒我午饭后是训练时间,我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没有手机和手表真是个劣势,这些狼有固定的时间表,我真希望我把握住了正确的时间。
感觉像过了一个小时,但实际上可能只有十分钟,我诅咒自己的冲动,现在回去已经太迟了,我最终会遇到他们的边界围栏或其他什么东西,我能感觉到,紧张感在不断上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同时又在排斥我,我的本能告诉我,要往前走,找出那是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当我来到树林中一个奇怪的缺口时,我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在远处树林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我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它,树叶太茂盛,树枝太低垂,那边很暗,但看起来……是自由。
“你再敢走一步试试看。”
我瞬间僵硬,肩膀因他的话语而紧绷,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跟踪我了吗?还是他闻到了我的气味?
我转过身,双臂交叉,试图显得若无其事,阿斯拉站在那里,满身大汗,甚至比早上还要狼狈不堪。
“你说什么?”我哼了一声,“树林里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走?”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快到边界了?我已经跟了你几公里了,你是故意往边界去的。”
我不屑道,“我只是个人类而已,我怎么会知道边界在哪里?”
“艾莉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因挫败而闭上,“别跟我开玩笑,离边界远点。”
我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歪着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树叶、昆虫和泥土,大概还有一些狗屎,毕竟我在和一群狗生活。
“我没看到边界,”我耸了耸肩。
“别惹我,艾莉亚。”他道,我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声音令人陶醉。
等等,不,清醒点,艾莉亚,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冲动地离开家吗?对,我们可不是狼人世界里的备胎。
“我没惹你,阿斯拉。”我咕哝道。
他奇怪地颤抖了一下,当我毫不费力地说出他的名字时,他的眼睛微微闭上,然后,他的站姿变宽了,膝盖锁紧,做好了准备,我认出了那个动作,那个准备。
看来现在是时候了,机不可失。
他一定察觉了我的决心,因为就在我倒地的一刹那,他立刻跟了上来。我相当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肚子和脸着地,树叶和树枝刺得我的脸颊和嘴巴生疼,我因这冲击力而□□着,但并没有感到任何“离开他领地”的明显变化。
我回头一看,发现自鸣得意的他正低头看着我。
该死,从这个角度看,他居然还挺帅的。
“艾莉亚,记住一条规矩,别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我困惑地张开嘴想要反驳,但他的手却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拖了过去,我尖叫起来,边被他拖着边抓住散落的残枝败叶,当我被他拖到腿下一半时,他弯下腰,双臂环住我的腰,我尖叫着,举起拳头想要打他的背,但他却将我扛在了肩上,恐惧笼罩着我,让我的双眼模糊,喉咙发紧,与他的力量相比,我的力气简直微不足道。
血液急速涌向我的头部,让我心跳加速,恐慌感如潮水般涌来,我低头看着地面,感觉头重脚轻,心跳加速,肺部因恐慌而疼痛,无法呼吸,我不想回去,我不能回去。
我必须逃走。
大流士。
我摇了摇头,用力捶打着他的背,他发出一声咆哮,这声音让我蜷缩在他怀里,但这并没有阻止我内心不断涌起的恐慌。
“求你了,”我恳求道,泪水开始打转,“求你把我放下来。”
他犹豫了,停下了脚步。
“求你了,阿斯拉。”我抽泣着,我现在知道了叫他的名字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不会再这样了,求你了,我会听话的,求你,求你把我放下来。”
他一定注意到了我没有反抗,或者对我感到同情,因为他把我从肩上放下来,让我坐在了一棵树下。我的头垂在两腿之间,努力呼吸着,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不断困扰着我,大部分记忆都是从我试图逃跑开始的,结果却被扛在肩上,被带到一个黑暗的房间,被绑在床上,在厨房里被割伤和擦伤,玻璃、刀、浴室里的水刑……
黑暗。
我摇了摇头,双手紧握头发。
大流士。
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