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被云汐召回永福宫时,看见云汐正脸色惨白地坐在绣榻上。

    “怎么了,云汐。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做什么?”丽华笑着问道。

    “丽华。”云汐害怕地抓住丽华的衣袖道:“今天我在御花园碰见了青幽宫的贤贵人,她跟我说,如果我想保住这个孩子,就永远不要戴这个香包。”

    丽华大惊,怕是自己的事情败露,忙问道:“贤贵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找了太医来帮我看。太医闻了香包里的香料后告诉我这里面掺了麝香,长久闻会使胎儿不保。太可怕了,丽华,难道真的有人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这香包是谁给你的?”丽华问道。

    “对,是皇后娘娘,一定是皇后娘娘。她要害我,她妒忌我比她得宠,怕我威胁她皇后的地位,所以要害我,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云汐叫道。

    “你小声点。你又没有证据,小心被皇后娘娘知道反咬你一口说你诬陷她。”丽华嗔怪道。

    “那怎么办?我要去告诉皇上和太后,我要让他们为我做主。”云汐说着正要往外面跑,被丽华拦住了。

    “云汐,你冷静点,听我说。既然是贤贵人告诉你香包有问题,想必她知道不少内幕,可她又对你避而不见,说明她不想让你去知道那个害你的人的信息。我们现在得摸清贤贵人的想法,看她到底是敌是友。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巧月,你陪着云嫔。先什么都别说,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万一皇后娘娘得知你已知道她要害你,怕她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丽华说完,匆匆走了。

    青幽宫内,贤贵人正在悠闲地插花。宫女来报说丽贵人来了。

    “跟她说本宫还在生病,不宜见客。”贤贵人说道,却见丽贵人硬闯了进来。

    “贤贵人真是好兴致啊。怎么看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丽贵人笑着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贤贵人屏退左右,冷冷站在那里。

    “贤贵人,云嫔娘娘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是怎么知道香包有问题的?”丽贵人问道。

    “用鼻子一闻就知道了。”

    “你知道那是皇后娘娘送给云嫔娘娘的,也知道皇后娘娘送香包的目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香包有问题。”贤贵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可这很好推测,东西是皇后娘娘送的,送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目的也清楚。”

    “丽贵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贤贵人说道。

    “贤贵人也知道云嫔娘娘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皇后、茗妃都针对她。倘若贤贵人能出面指证皇后……”

    “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闻出来香包有问题,并不知道是谁干的。丽贵人还是不要这么快对号入座,送香包的是皇后娘娘,并不表示里面的东西是皇后娘娘放的。”贤贵人说道。

    “可本宫就是觉得贤贵人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丽贵人望着贤贵人,幽幽地说道。

    “丽贵人这么关心云嫔娘娘的事情,难道你也和这个香包有关系吗?”贤贵人反问道。

    “你……”丽贵人生气地指着她。“是谁干的,只有干这件事的人心里才清楚。本宫不想沾惹上这些是非,还请丽贵人以后莫要打扰。来人,送客。”

    丽贵人被“请”了出去,站在青幽宫门口,丽贵人咬着牙,暗想道:“乌雅淑贤,你要是敢挡我的好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放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偷偷溜到锦花宫门外看婉容。

    他向守锦花宫的侍卫打听,得知皇上这几日一直都没驾临锦花宫,婉贵人十分沮丧,已经难受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后,心急如焚。

    “那婉贵人现在人在哪里?”萧放问道。

    “萧侍卫。”萧放回头,却是婉贵人的婢女嫣红从院子里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食盒。

    “嫣红姑娘。”萧放忙客气地打招呼。

    “我们贵人说了,自她进宫以来,萧侍卫对她照顾有加,也没什么好感谢的。便亲自做了些小点心送给侍卫,请侍卫不要介意。”

    “替我谢谢你家贵人。”萧放说道。嫣红将食盒递给萧放,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娘娘说,还请萧侍卫在皇上面前多替她美言几句。”萧放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捧着食盒穿过御花园,又碰上了玉莹。

    玉莹见到萧放是一个人,忙开心地跑过去,挥手叫道:“萧侍卫。”

    “玉莹姑娘,请问有何贵干?”萧放客气地问道。

    “我在宫里闲着无聊,给你做了双鞋垫,你回去试试看合不合脚,不合适再拿给我改。”玉莹满脸通红害羞地递上鞋垫,却看见萧放手中精致的食盒。

    “这是什么?”玉莹问道。

    “哦,是我的午饭。”萧放忙撒了个谎,“玉莹姑娘,我不过是个粗人,用不着这些的。还是算了吧。”萧放推脱道。

    “做都做了,你就别介意了。反正我也是没事干。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已经两个多月没来宁安宫了,我们这些奴才也闲着没事干。萧侍卫在皇上面前是红人,有机会替咱们皇后娘娘美言几句,娘娘好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还要时不时受太后的刁难。”

    “这个不是微臣管的,微臣只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

    “哼,萧放,你别以为你接受婉贵人贿赂的事我不知道。这个食盒分明是婉贵人的。”见被玉莹发现,萧放只好以沉默应对。

    “好啊,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说你和婉贵人勾结。”玉莹说着转身准备走。萧放忙拉住她,恳求道:“玉莹姑娘,您告微臣可以,可此事与婉贵人无关,请您不要牵连到婉贵人。”

    “那个婉贵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值得你这样为她卖命?”玉莹十分不开心。

    “微臣以后不敢了,还请姑娘这次饶过微臣。”萧放说道。

    玉莹叹了口气,说:“回去试试鞋垫吧,我先走了。”说完,便离开了。萧放望着她的背影,想着:有些心甘情愿不是钱可以买到的。

    贤贵人难得来给皇后请安,却让皇后十分意外。

    “贤贵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病好些了吗?”皇后关切地问道。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臣妾今日来只是找皇后喝喝茶聊聊天。”

    “难得你如此有兴致。”皇后微笑着说道。

    “臣妾有一天在御花园散步,看见云嫔娘娘身上系的香包十分别致,听她说是皇后娘娘您送的。”

    “香包?”皇后努力回想了一下,点点头,笑着说道:“本宫想起来了,是那会儿,云嫔怀孕才两个月的时候,一日来本宫这里请安,看上了本宫身上的香包,本宫便摘下来把这香包送给了她。”

    “哦,是吗?”贤贵人笑着问道:“那香包有什么特别之处竟叫云嫔如此爱不释手?臣妾觉得那香包看上去挺普通的啊。”

    “那香包主要是里面的香料十分名贵,闻着可以养气怡神。大概是云嫔喜欢香料的气味吧。”皇后猜测道。

    贤贵人观察皇后的神色,见她十分坦然并无半点惊慌,又问道:“那皇后娘娘觉得那香料是什么?或者闻着像什么香料?”

    “本宫对香料没什么研究,只觉得清新扑鼻罢了。”

    “可臣妾那日闻着那香包,却闻出了一股不一样的香味?”

    “什么不一样的香味?”皇后问道。

    “麝香!”

    “什么?这怎么可能?”皇后十分不解,“那可是会对胎儿致死的香料。云嫔现在还挂着在吗?”

    “那日臣妾提醒了云嫔,只怕这东西早被她扔掉了。”贤贵人说:“只是臣妾不明白,为什么娘娘的香包里会含有麝香?”

    “本宫不知道。这是皇上赏的,本宫不清楚。”

    “看来是有人想对云嫔肚子里的胎儿不利。”贤贵人分析道。

    “你是在怀疑是本宫干的吗?”皇后严肃地问道。

    “香包是娘娘您送的,娘娘逃脱不了这个干系。但臣妾相信此事绝非娘娘所为。”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皇后问道。

    “您不是那样的人,臣妾只是想提醒皇后娘娘,看来有人是想借这个香包同时打击皇后娘娘和云嫔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自己小心。云嫔娘娘已经开始怀疑您了。别的我不能多说,免得沾惹上什么祸端。臣妾先告辞了。”贤贵人说着准备起身告退。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皇后问道。

    “这是我欠皇后娘娘的。”贤贵人说完便离开了。

    丽华没有想到云汐因为过于害怕,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太后。太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香包一事。皇后因为有嫌疑被禁足在宁安宫内。

    “天啊,这个云嫔居然把这件事捅了出去,这下我们该怎么办?要是他们发现是我们……”茗妃十分慌张,丽华忙打断她说:“小心隔墙有耳,放心,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可是皇后,贤贵人也牵扯进来了,我们的替罪羊多的是。”

    “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茗妃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是在她面前缝的香包,即使我碰了,她也不会怀疑我的。”丽华说道。

    康太后和皇上亲自去宁安宫问罪。

    “你这个女人可真是歹毒啊。哀家的皇孙你也不放过,你会不得好死的。”太后骂道。

    “太后,这件事绝不是臣妾所做。”皇后不卑不亢。皇上看着一脸泪痕的云汐,很是心疼。

    “太后,皇上,你们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云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心疼地搂着云汐,也训斥皇后道:“枉朕一直十分看重你,你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皇上,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比别人都清楚。难道您也不相信臣妾的话?”

    “朕也想相信你,可是这个香包是朕给你的,也是你给云嫔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朕怎么相信你。”

    皇后见如此,只好背过身冷冷地说:“既然你们认定是本宫做的,本宫也无可奈何。”

    “来人,给我夺了她的皇后金印。”太后命令道。

    “太后,皇上。”玉莹冲上前跪了下来,乞求道:“皇上,太后,奴婢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皇后娘娘的品□□婢十分了解。奴婢敢用相上人头作担保,这件事肯定不是皇后娘娘所为。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娘娘一个清白。”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奴婢给我拖出去斩了。”太后命令道。

    “不可以。”皇后蹲下来护住玉莹,辩解道:“臣妾今天就是要一个‘理’字。臣妾请皇上全面彻查香包一案,如果查不出凶手,再治臣妾的罪也可以。不过,玉莹跟了臣妾多年,她不过是维护臣妾,何罪之有,还请太后皇上开恩。”

    皇上叹了口气,也劝道:“皇额娘,您消消气,先回宫休息吧。这件事朕会处理,还好及时发现,云汐才没有受到伤害。”

    “皇上,太后,此事有许多疑点,需要再调查。”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向大门,淑贤走了进来。

    “你是谁?”皇上问道。

    “臣妾是青幽宫的贤贵人,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皇上问道。

    “这香包里有麝香最先是臣妾闻出来的。因为臣妾从小学习研制香料,所以对香料十分敏感。那日一闻便发现了云嫔娘娘身上香包的问题。后来臣妾又去看了那香包里的香料,发现有些香料是后来掺进去的,因为后来掺进去的香料色泽会鲜艳一些,经臣妾鉴定,后掺进去的香料正是麝香。”贤贵人陈述道。

    “什么?”云汐、太后和皇上大惊。

    “来人,呈上来!”贤贵人说道,萧放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着被拆开的香包和香料。

    “皇上,贤贵人拆开香包的时候,微臣一直在场,太医也确定那色泽鲜艳的正是麝香。”

    “从色泽来看,这些香料是刚放进去不久的。这说明这香料是在云嫔娘娘那里被掺进去的。”贤贵人答道,“不知这样能否洗刷皇后娘娘的嫌疑?”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害自己呢?”云嫔大惊失色。

    “有谁碰过这个香包?”皇上问云嫔。

    云嫔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说:“之前香包线松了,丽贵人帮臣妾缝了。不过那个时候臣妾一直在丽贵人身边看着呢,肯定不是丽贵人干的。”

    “皇上,这也不能说明皇后就完全没有嫌疑。萧放,你和淑贤继续彻查此事,皇后继续禁足,直到嫌疑被完全洗刷才能出去。还有,以后云嫔的药由贤贵人和冬妃负责,皇后不准再碰。”太后命令道,带着云汐走了。皇上深沉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却是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他无奈地离开了宁安宫。

    萧放和淑贤继续查香包一案。他们很快调查出来茗妃的侍女——瑞珠曾经偷偷携带麝香入宫。他们派人禁足了瑞珠,准备明日将此事报告给皇上。

    深夜,贤贵人回到青幽宫,却见茗妃早已坐在那里了。

    “茗妃娘娘,这么晚了请问有事吗?”茗妃看了她一眼,说:“贤贵人果真是个聪明人,这个案子很快你就清楚了。”

    “还没呢。”贤贵人答道。

    “本宫听说你禁足了本宫宫里的人。”

    “情非得已,请娘娘见谅。瑞珠曾经携带麝香入宫,她的确有嫌疑。臣妾只是秉公处理。”茗妃走到她面前,小声对她说:“你要是敢和本宫作对,本宫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臣妾倒想试试。”

    “都是你多管闲事,云嫔和你素无交情,你何必保住她的孩子?将来你要有了孩子,岂不是还要针锋相对抢皇位。”

    “臣妾只是不想造孽。也没想过抢皇位。茗妃娘娘多虑了。”贤贵人依然是清冷的样子。

    “很好。你既然如此深明大义,公正廉明。那本宫祝你早日查明真相。不过你记着,别让人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茗妃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什么事情?”淑贤问道。

    “太后寿辰在后宫烧纸钱祭祀亡灵,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茗妃笑着说:“你以为有皇后的保护,别人就都不知道了吗?”

    “你想怎么样?”淑贤冷冷地问道。

    “放了瑞珠,并且帮我除掉云嫔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除掉?”淑贤问道。

    “这里有一包药粉,我希望明天能看到有人当着我的面喝下那碗药。”茗妃说着递给她一包白纸包的药粉。

    “这是什么?”淑贤问道。

    “堕胎药并且让人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甚至会让人丢掉性命。”茗妃恶狠狠地说道。

    淑贤收起药道:“你放心,这包药明天一定会一滴不剩的流进该喝的人的肚子里的。”茗妃满意地离开。

    第二日,众妃和太后、皇上都在慈温宫。

    “萧放,哀家听说你们抓到一个嫌疑人,带上来。”太后命令道。

    “是,太后。”萧放亲自押着瑞珠上了堂。

    “这不是茗妃的侍女——瑞珠吗?”冬妃认出了瑞珠。“冬妃娘娘救命,茗妃娘娘救命。奴婢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啊。”茗妃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瑞珠。太后和皇上狐疑地扫了一眼茗妃。

    “对了,安胎药好了。皇上先让云嫔把药喝了吧,再审问。毕竟皇子更重要。”丽华看见淑贤端着药进来忙说道。淑贤把药端到云嫔面前,给茗妃使了个眼色。茗妃得意的一笑,又和丽贵人眼神交汇。茗妃想起丽贵人的话,要把这次案子嫁祸给淑贤,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要毁掉云嫔肚子里的孩子。

    “云汐,趁热喝,药效才会好。来,朕喂你喝。”皇上说着,拿起那碗药准备亲自喂给云嫔。

    “皇上,还是检验一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茗妃建议道,“在这后宫中谁都不应该相信,说不定是贼喊捉贼。”

    淑贤回敬道:“茗妃娘娘的意思是臣妾才是始作俑者。”

    “我可没那个意思,只是还是小心为好。除非你敢喝自己煎的药。”淑贤早知道茗妃不过是想把这件事栽赃给自己,因为今天一早是茗妃亲自看着她把堕胎的药煮好的,四周的太监也都是茗妃的人,就是不给她换药的机会,她早已想出应对之策,说道:“那好,臣妾就亲自试药。”说着,冲上去端起药碗猛得把药喝下去一大半。

    “淑贤,你这是干什么?”太后大惊,众人大惊。茗妃也没想到,她居然敢不要命的亲自试药,丽华也惊呆了。

    淑贤突然捂住腹部,痛苦地倒在地上,“看来这药确实有问题。”皇上大惊。

    “不可能。皇上是臣妾亲自煎的啊。为什么会有问题?”淑贤在昏迷前最后说了这一句话。

    青幽宫里,淑贤还未醒来。皇上问太医:“她怎么样?”

    太医无奈地摇头说:“她服下的药剂量太大,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万幸了,只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什么?”皇上、太后和云汐大惊。

    “贤贵人怎么会明知有毒还喝下去呢?臣妾记得她昏迷前一直不解,难道她也被陷害了吗?”云嫔问道。

    “这可怜的孩子,为了你的孩子,从此失去了一个作母亲的资格啊。”太后心疼不已的对云汐说。

    “可恶,朕一定要抓出这个始作俑者,还贤贵人一个公道。”皇上握着拳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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