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荀舟妈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们高中仅次于一中，师资这几年也提升很多，跟一中差不多的，您女儿来的话学费书本费一律全免，各科老师也绝对会全力免费辅导的……”
梧城一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每年的高考省状元年年都是梧城一中的，一本率高达98%，每个年级一千五百人左右，等级制划分，从高一开始周日到周四晚自习上到十点，最好的班就是强基班，其次实验班，平行班。
在全省家长眼里，踏进梧城一中，就相当于半步脚踏进了重点大学。
电话那头是另一高中校长，浑厚的男声带有一丝急迫与讨好。
“不好意思，还是不考虑了，谢谢。”温柔的女声委婉拒绝。
电话刚挂断，荀舟妈妈揉揉太阳穴。
学校怎么随便透露信息呢？这都第几个电话了？
荀卿安直接把手机关机。
中考完没几天，荀卿安就接到除一中外其他几所高中校长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提前抢生，希望中考市状元荀舟的第一志愿是自己的学校。
“卿安，你怎么培养的？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可把我们羡慕的。”一个同事注意到笑着打趣。
说到这荀卿安眼睛弯起来，掩盖不住笑意。
“孩子自己争气，努力好学，跟我没什么关系。”
“害，我家小子能像你家那俩一半上进就好了……”
商业街霓虹灯亮，大型的娱乐商场鳞次栉比，灯光闪耀，宛如白昼。
“阿彧，你到哪了？”电话那头的男生问。
“我刚上公交车，手机没钱没电了。”
陈彧喘着气，胸腔一起一伏，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把棒球帽从头上摘下来扇风，额发汗涔涔，身穿白T和到膝盖的球裤，小腿的肌理流顺饱满，脚上一双球鞋，一身少年气。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吵闹声，陈彧嫌弃地把手机拿远点，朝着后排的空座大步走去。
“你们甭等我了，给我留口饭就成。”说完挂断电话坐上座椅。
陈彧身子往前移了移，仰起头，后脑勺抵拄靠背上缘，把棒球帽扣在脸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闭目补觉。
椅子硬，硌人，头搭在上面不是很舒服。
陈彧眉头微蹙，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浅睡眠状态，睡梦中听见不远处有人打电话，嗓门很大，尖利刺耳。
“是我啊，你的班主任王老师。”
“不记得了？这才毕业一个月啊关键，你怎么就不记得老师了？”
因为嗓音太大，没说几个字陈彧就醒了。
陈彧勾起唇角，心想这学生挺六啊。
把帽子拿下来，就见旁边一排坐着一个体型臃肿的女人，颇有兴趣地光明正大“听墙角”。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来学校录个宣传视频？感恩学校栽培什么的，校长很希望你能来，而且这不仅可以提高你的知名度还有奖金拿。”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前几秒还笑脸盈盈的脸转瞬就变成红色，像是熟透的虾。
“荀舟，你别不识好歹，我好好和你说话你还蹬鼻子上脸！你以为你是状元就皆大欢喜啦？你初中那些破事儿被别人知道你觉得哪个学校会要你？”
女人吐沫星子直飞。
陈彧听见微怔。
荀舟？
有点耳熟。
好像听他妈妈提起过，说是学校初中部第一次出了一个中考市状元。
因为名字挺特别，现在又听见陈彧立马就想起来了。
听不见荀舟的声音，就见几分钟过去女人被怼得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气到最后只能挂了电话，嘴里骂“死丫头！贱货！白眼——”
“——大妈！”
陈彧大声打断。
“你嗓门儿太大，我耳朵快聋了。”
说完还朝女人礼貌地笑笑，然后起身。
在女人又要开口的时候陈彧又接着说：
“大妈，人生在世少背地里骂人。”
男生走到公交车门口偏头看着女人，此时门开，陈彧压压头上的帽子，露出阳光的笑容。
“折寿。”
说完大步抬脚下车。
女人坐在板凳上，脸上青红交加，差点没厥过去。
连着被两个小屁孩骂，女人气得直踹前面的座椅。
陈彧下车，夏日有些热的清风淌在脸上，吹乱了一头黑发。
中考状元？
和初中班主任吵架对峙？
这奇奇怪怪的组合。
**
阳光星星点点洒在窗台上，窗外的枝桠里夹着些野花疯长，蝉鸣混着楼下晨起大爷大妈的谈笑声此起彼伏。
“粥粥，我走啦，别忘了待会儿叫小林起床。”随之而来嘭的一声门关上了，隐约还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嗒嗒声。
锅里的水泡咕咚咕咚冒起，荀舟从袋子里抽出一把挂面放到锅里，盖起盖子，又去客厅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放到水池里，掀盖，打两个荷包蛋，扔一把洗好的青菜加两个火腿，调火，紧接着走到房门口打开门。
“荀柏林，给我起床了，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
荀舟拉开窗帘，转身看见老弟还睡成那个死样子，一把掀开被子。
“荀舟！”
荀柏林因为起床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头发跟鸟窝似的戳向四面八方。荀柏林浑身低气压待坐在床上几分钟，缓了好一阵才起身去洗漱。
阳光射进屋子里，窗外的麻雀穿梭在枝丫绿叶里扑棱扑棱扇动着翅膀，树影婆娑倒映在餐厅的窗玻璃上，姐弟俩面对面坐着埋头吃面。
“对了，今天早上八点有个英语补习班，咱俩一起去上，碗来不及洗了，上完课你回来再洗。”
荀舟边吃边说，抬手看了下表，“你吃快点，别到时候第一节课就迟到。”说完再吃了口面就蹿到房间里去了。
“怎么又补课？”荀柏林皱眉，按灭手机屏幕，捞着面大口吞咽，几乎不带嚼的。
清晨，天空瓦蓝瓦蓝的，阳光透过云层折射成彩色镶在云边。
荀舟和荀柏林从电梯里出来，随即就看到一户门大喇喇敞开，对上门牌号是一样的，便一前一后进去，转头就看到大厅里有个台子摆着电脑，还有电脑后露出的一点脑袋，看不见脸。
荀舟上前敲了敲台子。
“你好，请问早上八点……”
话还没说完，那脑袋抬起偏了偏露出来，穿堂风吹过，台面上的纸页翻动，眼神对视的一刹那，时间好像停滞了，一切声色被抛到脑后。
荀舟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这样很玄幻的相遇，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肤浅只会看脸的人，但是，她就是在此刻，心动了。
多年以后，荀舟才会明白，她喜欢陈彧不是因为那张脸，而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特殊的氛围下，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沦陷了。
荀舟看着那双迷糊但锐利好看的眼睛，声带有些发紧：
“朱承怀老师的英语课在哪里上？”
荀舟刚说完，那男生没忍住打了个哈切，明显刚睡醒，视线在荀舟脸上好像停留了一瞬，声音有点哑。
“等一下啊，我来查查。”
男生脸藏到电脑后面，右手放在鼠标上，听见按键的声音。
大概过了一分钟，男生腿一伸，滑椅退开站起来说：“在703，我带你们去吧，不太好找。”
荀舟默默跟在后面打量他，男生至少也有一米八五了，比她高近一个头，跟她弟差不多高，穿着黑色T恤，露出的胳膊肌理分明流畅，走路慢悠悠的。
有些随意。
到了门口，男生转身看着荀舟荀柏林问：“抱歉，刚刚忘问了，你俩叫什么名字，以后每天上课到前台那里登记。”说完便看向荀舟。
“荀舟荀柏林。”荀舟嘴里吐出来几个字，视线落在男生身后的绿植。
男生听见微忖，又仔细看了几眼荀舟，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表示知道。
“进去随便挑位置坐下吧，老师应该快来了。”
荀舟道谢完进到教室里，老师还没来，班里有点闹哄哄的，但不至于吵，大部分人还不熟，就教室最后一排里窝着的三四个男生在聊天。
荀舟荀柏林找了两个位子挨着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看着三十岁不到，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和的男老师进来，拿着十几打讲义。
“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朱承怀，暑假一共20节课不出意外的话都由我来上，隔一天上一次，这是讲义，每节课都带着，另外每个人再准备一本活页本…… ”
凉风从空调口吹出来，窣窣作响。
荀舟拔开笔帽开始听课。
**
“我不想上这课了，太累了。”荀柏林一手拎着菜，一手拿着手机站在菜市场过道里埋怨。
荀舟伸着手在蔬菜铺子里挑挑拣拣，选好菜称重给钱，然后提着菜回头督了眼她弟。
中考结束又恢复老样子了。
“那你等妈妈回家了跟她说呗。”
荀柏林也自知不可能，没回。
妈妈一个人照顾他们俩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再去添麻烦。
爸妈在他们还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
只记得当时天很昏暗，父母站在俩孩子面前问他们跟谁的时候，荀舟选择了更温柔亲近的妈妈。
荀柏林和荀舟是龙凤胎，当时还比荀舟矮一小截，揪着荀舟衣角小声说：“我和姐姐一起”。没察觉到爸爸脸上的失魂落魄与痛心，最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口。
可能都还念及曾经的感情，也可能是为了维持最后的一丝体面，孩子房子车子都归妈妈，夫妻俩创立的公司归爸爸，在双方都还单身的情况下，逢佳节有时候还会聚在一起。
荀舟小时候还疑惑为什么要这样？直至今日她也不明白他们对对方的感情，不过也没有干涉过他们的决定，已经习惯了。
荀柏林刷着手机漫不经心道：“爸昨天给我打钱了，还是老样子。”
荀舟随便应了一声，看着备忘录里的菜都买好之后，俩人又顺带在路边买了两个冰棒，头顶着烈阳急匆匆往家赶。
“荀舟妈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们高中仅次于一中，师资这几年也提升很多，跟一中差不多的，您女儿来的话学费书本费一律全免，各科老师也绝对会全力免费辅导的……”
梧城一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每年的高考省状元年年都是梧城一中的，一本率高达98%，每个年级一千五百人左右，等级制划分，从高一开始周日到周四晚自习上到十点，最好的班就是强基班，其次实验班，平行班。
在全省家长眼里，踏进梧城一中，就相当于半步脚踏进了重点大学。
电话那头是另一高中校长，浑厚的男声带有一丝急迫与讨好。
“不好意思，还是不考虑了，谢谢。”温柔的女声委婉拒绝。
电话刚挂断，荀舟妈妈揉揉太阳穴。
学校怎么随便透露信息呢？这都第几个电话了？
荀卿安直接把手机关机。
中考完没几天，荀卿安就接到除一中外其他几所高中校长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提前抢生，希望中考市状元荀舟的第一志愿是自己的学校。
“卿安，你怎么培养的？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可把我们羡慕的。”一个同事注意到笑着打趣。
说到这荀卿安眼睛弯起来，掩盖不住笑意。
“孩子自己争气，努力好学，跟我没什么关系。”
“害，我家小子能像你家那俩一半上进就好了……”
商业街霓虹灯亮，大型的娱乐商场鳞次栉比，灯光闪耀，宛如白昼。
“阿彧，你到哪了？”电话那头的男生问。
“我刚上公交车，手机没钱没电了。”
陈彧喘着气，胸腔一起一伏，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把棒球帽从头上摘下来扇风，额发汗涔涔，身穿白T和到膝盖的球裤，小腿的肌理流顺饱满，脚上一双球鞋，一身少年气。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吵闹声，陈彧嫌弃地把手机拿远点，朝着后排的空座大步走去。
“你们甭等我了，给我留口饭就成。”说完挂断电话坐上座椅。
陈彧身子往前移了移，仰起头，后脑勺抵拄靠背上缘，把棒球帽扣在脸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闭目补觉。
椅子硬，硌人，头搭在上面不是很舒服。
陈彧眉头微蹙，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浅睡眠状态，睡梦中听见不远处有人打电话，嗓门很大，尖利刺耳。
“是我啊，你的班主任王老师。”
“不记得了？这才毕业一个月啊关键，你怎么就不记得老师了？”
因为嗓音太大，没说几个字陈彧就醒了。
陈彧勾起唇角，心想这学生挺六啊。
把帽子拿下来，就见旁边一排坐着一个体型臃肿的女人，颇有兴趣地光明正大“听墙角”。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来学校录个宣传视频？感恩学校栽培什么的，校长很希望你能来，而且这不仅可以提高你的知名度还有奖金拿。”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前几秒还笑脸盈盈的脸转瞬就变成红色，像是熟透的虾。
“荀舟，你别不识好歹，我好好和你说话你还蹬鼻子上脸！你以为你是状元就皆大欢喜啦？你初中那些破事儿被别人知道你觉得哪个学校会要你？”
女人吐沫星子直飞。
陈彧听见微怔。
荀舟？
有点耳熟。
好像听他妈妈提起过，说是学校初中部第一次出了一个中考市状元。
因为名字挺特别，现在又听见陈彧立马就想起来了。
听不见荀舟的声音，就见几分钟过去女人被怼得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气到最后只能挂了电话，嘴里骂“死丫头！贱货！白眼——”
“——大妈！”
陈彧大声打断。
“你嗓门儿太大，我耳朵快聋了。”
说完还朝女人礼貌地笑笑，然后起身。
在女人又要开口的时候陈彧又接着说：
“大妈，人生在世少背地里骂人。”
男生走到公交车门口偏头看着女人，此时门开，陈彧压压头上的帽子，露出阳光的笑容。
“折寿。”
说完大步抬脚下车。
女人坐在板凳上，脸上青红交加，差点没厥过去。
连着被两个小屁孩骂，女人气得直踹前面的座椅。
陈彧下车，夏日有些热的清风淌在脸上，吹乱了一头黑发。
中考状元？
和初中班主任吵架对峙？
这奇奇怪怪的组合。
**
阳光星星点点洒在窗台上，窗外的枝桠里夹着些野花疯长，蝉鸣混着楼下晨起大爷大妈的谈笑声此起彼伏。
“粥粥，我走啦，别忘了待会儿叫小林起床。”随之而来嘭的一声门关上了，隐约还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嗒嗒声。
锅里的水泡咕咚咕咚冒起，荀舟从袋子里抽出一把挂面放到锅里，盖起盖子，又去客厅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放到水池里，掀盖，打两个荷包蛋，扔一把洗好的青菜加两个火腿，调火，紧接着走到房门口打开门。
“荀柏林，给我起床了，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
荀舟拉开窗帘，转身看见老弟还睡成那个死样子，一把掀开被子。
“荀舟！”
荀柏林因为起床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头发跟鸟窝似的戳向四面八方。荀柏林浑身低气压待坐在床上几分钟，缓了好一阵才起身去洗漱。
阳光射进屋子里，窗外的麻雀穿梭在枝丫绿叶里扑棱扑棱扇动着翅膀，树影婆娑倒映在餐厅的窗玻璃上，姐弟俩面对面坐着埋头吃面。
“对了，今天早上八点有个英语补习班，咱俩一起去上，碗来不及洗了，上完课你回来再洗。”
荀舟边吃边说，抬手看了下表，“你吃快点，别到时候第一节课就迟到。”说完再吃了口面就蹿到房间里去了。
“怎么又补课？”荀柏林皱眉，按灭手机屏幕，捞着面大口吞咽，几乎不带嚼的。
清晨，天空瓦蓝瓦蓝的，阳光透过云层折射成彩色镶在云边。
荀舟和荀柏林从电梯里出来，随即就看到一户门大喇喇敞开，对上门牌号是一样的，便一前一后进去，转头就看到大厅里有个台子摆着电脑，还有电脑后露出的一点脑袋，看不见脸。
荀舟上前敲了敲台子。
“你好，请问早上八点……”
话还没说完，那脑袋抬起偏了偏露出来，穿堂风吹过，台面上的纸页翻动，眼神对视的一刹那，时间好像停滞了，一切声色被抛到脑后。
荀舟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这样很玄幻的相遇，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肤浅只会看脸的人，但是，她就是在此刻，心动了。
多年以后，荀舟才会明白，她喜欢陈彧不是因为那张脸，而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特殊的氛围下，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沦陷了。
荀舟看着那双迷糊但锐利好看的眼睛，声带有些发紧：
“朱承怀老师的英语课在哪里上？”
荀舟刚说完，那男生没忍住打了个哈切，明显刚睡醒，视线在荀舟脸上好像停留了一瞬，声音有点哑。
“等一下啊，我来查查。”
男生脸藏到电脑后面，右手放在鼠标上，听见按键的声音。
大概过了一分钟，男生腿一伸，滑椅退开站起来说：“在703，我带你们去吧，不太好找。”
荀舟默默跟在后面打量他，男生至少也有一米八五了，比她高近一个头，跟她弟差不多高，穿着黑色T恤，露出的胳膊肌理分明流畅，走路慢悠悠的。
有些随意。
到了门口，男生转身看着荀舟荀柏林问：“抱歉，刚刚忘问了，你俩叫什么名字，以后每天上课到前台那里登记。”说完便看向荀舟。
“荀舟荀柏林。”荀舟嘴里吐出来几个字，视线落在男生身后的绿植。
男生听见微忖，又仔细看了几眼荀舟，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表示知道。
“进去随便挑位置坐下吧，老师应该快来了。”
荀舟道谢完进到教室里，老师还没来，班里有点闹哄哄的，但不至于吵，大部分人还不熟，就教室最后一排里窝着的三四个男生在聊天。
荀舟荀柏林找了两个位子挨着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看着三十岁不到，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和的男老师进来，拿着十几打讲义。
“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朱承怀，暑假一共20节课不出意外的话都由我来上，隔一天上一次，这是讲义，每节课都带着，另外每个人再准备一本活页本…… ”
凉风从空调口吹出来，窣窣作响。
荀舟拔开笔帽开始听课。
**
“我不想上这课了，太累了。”荀柏林一手拎着菜，一手拿着手机站在菜市场过道里埋怨。
荀舟伸着手在蔬菜铺子里挑挑拣拣，选好菜称重给钱，然后提着菜回头督了眼她弟。
中考结束又恢复老样子了。
“那你等妈妈回家了跟她说呗。”
荀柏林也自知不可能，没回。
妈妈一个人照顾他们俩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再去添麻烦。
爸妈在他们还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
只记得当时天很昏暗，父母站在俩孩子面前问他们跟谁的时候，荀舟选择了更温柔亲近的妈妈。
荀柏林和荀舟是龙凤胎，当时还比荀舟矮一小截，揪着荀舟衣角小声说：“我和姐姐一起”。没察觉到爸爸脸上的失魂落魄与痛心，最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口。
可能都还念及曾经的感情，也可能是为了维持最后的一丝体面，孩子房子车子都归妈妈，夫妻俩创立的公司归爸爸，在双方都还单身的情况下，逢佳节有时候还会聚在一起。
荀舟小时候还疑惑为什么要这样？直至今日她也不明白他们对对方的感情，不过也没有干涉过他们的决定，已经习惯了。
荀柏林刷着手机漫不经心道：“爸昨天给我打钱了，还是老样子。”
荀舟随便应了一声，看着备忘录里的菜都买好之后，俩人又顺带在路边买了两个冰棒，头顶着烈阳急匆匆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