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周玲和文远急忙出去，迎面就撞见了文卿。他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道巴掌印，样子既凶狠又狼狈。还不等周玲发问，他就从地上抓起块石头丢到周玲身上。
“你究竟要惹出多大的篓子？居然敢勾结那个梁局长把赵三炮给打伤了。你知道不知道，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日本人！我以后可没法在马来混了！”
他一口一个日本人的喊，也着实惹毛了周玲和文远。周玲于情于理都不落人话柄，于是也跟他硬气起来。
“赵三炮要抢我的厂子不成，反被年久失修的煤气罐砸中，关我什么事？我有力气把煤气罐丢到他身上吗？我会开枪吗？”
文卿一愣，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谁知道你们布了什么局？自从认识了那个梁局长，你的心就野了。我看你们是狼狈为奸！谋害忠良！”
文卿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骂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跟那个梁局长有一腿？难怪我最近看你心不在焉，原来是早就红杏出墙！”
周玲简直被文卿的昏言昏语给气笑了，这却更加惹恼了文卿。文卿冲过来，拽住周玲，就往外走，边走边喊，“走，跟去给赵三炮道歉！你今天不把赵三炮伺候舒服了，你就别回来！”
文远抢先一步横在周玲的前面，两只手挽住周玲的胳膊，对上了文卿，“哥你真糊涂，这个时候把嫂子送到赵三炮那里，岂不是羊入虎口，你不怕他对嫂子做什么吗？她是你媳妇啊！”
文卿吼道，“我不管，赵三炮说了，只要我把她送过去几天，他就把布匹的生意让一部分给我。我现在必须要经济独立证明我自己，经济独立你懂吗？”
文远道 “你就算得到他的帮助，可你的名声都臭了，还怎么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爱戴绿帽子吗？”
文卿突然愣住了，独自走到墙角，一把揪住墙上干枯的爬山虎，扯下几根藤。周玲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的满脸恨意，问出了那个心中的疑问，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至少…就算你对我没有爱，我们也应该能做到相敬如宾吧？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从相亲开始就对自己的爱人没好脸色。”
他把手上的枯藤揉碎，一点点撒在地上，反问，“那你呢？你嫁给我，就是因为爱了？”
文远也看向周玲，他们兄弟俩个，都在等周玲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是周玲回避了许久的。
其实若不是赵三炮，周玲压根就没想过嫁人。虽说周玲家与文家是世交，但到了周玲父母这一辈，早已关系疏远。周玲年少时也曾在逢年过节两家互相拜访时见过文卿，但说实话周玲对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
想到这里，周玲目光转向了文远。周玲一直没告诉他，其实当时文家想让周玲嫁的是文远。周玲父母也觉得文远文质彬彬又有文化，理想远大，是个有为青年。
但奈何造化弄人，文卿在这期间刚好和德国的初恋汉娜分手，心灰意冷下认识了一个会说德语的窑姐儿，说什么都要把她娶回家扶正。但文家怎么允许？据说，文卿曾与家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然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
而谈判的结果就是，文家就把周玲嫁给了文卿做大太太，而家里人允许文卿可以在外面养着那个窑姐。
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周玲抬起头，很认真的告诉他，“不是。但我不像你，至少我会做到尊重彼此。”
文卿点点头，“确实，你大度的多，连我在外面养着女人你都可以容忍，我确实不如你。”
周玲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过我不爱你，自然也无所谓了。何况，我们家欠你家两条命。”
他笑出声来，声音让人有些战栗，“那好，那我也告诉你，我之所以恨你，是因为我心爱的女人被人打死了，她那天头破血流，在医院拼命给我打电话，可我却得忙着和你进行婚礼！”
他更用力的抓起周玲的胳膊，向大门走去，“既然说开了，那就你无情，我无义。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我想，既然赵三炮喜欢你，我把你献给他，应该能再弄不少赏钱，说不定还能给我在日本人面前说说，收回之前的制裁条件。”
话刚说完，保姆冲过来拉住文卿，急切切的道，“少爷，您可要三思。她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少奶奶，这世上哪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呀？”
文卿一脚踹开保姆，两根手指指着周玲晃来晃去，“她算个屁的少奶奶，老子不喜欢的女人，明媒正娶也都是他妈一个物件，老子想给谁就给谁！”
周玲气的咬牙切齿，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跟梁局长一起，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文远上前死死地拖住文卿，却突然冲进来几个穿黑衣服的赵三炮的手下打手，将文远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周玲好不容易咬伤文卿，趁着他尖叫之际，冲过去，把文远护在身下。文远脸上嘴角全是血，身体颤抖着，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声音，“我要是有枪就好了，有枪就能保护你。”
周玲掏出帕子，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轻轻地附在他耳边：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你将来会有枪的，但现在要好好保存自己，别做无谓牺牲。
说完这些，周玲把文远用力的推走，又拦住了打手，“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要不然我就自尽！”
打手点点头，朝文远吐了口痰，“小子，还不给老子们滚？”
文远深深地看周玲一眼，在墙上用力的锤了一拳，然后消失在了街角。周玲跟文卿上了他的汽车，文卿指挥司机开车，然后自己潇洒的点了烟。
汽车缓缓地发动了，不急不慢的走在了繁华的大街上。今天日本人破天荒允许恢复一天集市，所以尽管是晚上还是很多人。
文卿心情似乎很好，边抽烟边欣赏外面的风景。偶尔遇到堵车的地方，他还会撒几个铜板给乞讨的小叫花子。
一个小叫花子没抢到钱，绕到周玲这边向车窗伸进了手。周玲正悲愤的浑身难受，刚准备给他钱，却手颤抖的怎么也拿不出一块铜板，只能抓出几张钞票哆嗦着塞到他碗里。
“多谢太太。您真是活菩萨，刚才在电影院门口，就是您和梁局长把点心撒在地上，让我饱餐了一顿。”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周玲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
“太太您怎么哭了？”小乞丐诧异的看着周玲。周玲摸摸脸颊，却发现早已被泪水浸湿。
“滚！”文卿不耐烦的摇上车窗，一把薅住周玲的头发，恶狠狠的道，“果然让老子猜中了，是梁局长？我早就觉得你们有事。不过，呵呵，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到了十字路口，前面的黄包车队陆续在巡警的指挥下散开，行人也都走上人行道。汽车又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几个拐角，汽车又停了下来。
前面又一次发生了堵车，看着情况还挺严重，因为围了不少人。文卿气的一拍大腿，摇下车窗，骂道，“还不给老子让开？老子是去日本宪兵队！耽误了公事，日本太君死啦死啦滴。”
前面的汽车突然打开了车灯，紧接着四周的汽车也都亮起远光灯。周玲这才发现，自己的这辆车早就被其他的车辆包围了。
两个打手见情况不对，掏出枪就打开车门，人才刚下去，就被围过来的人缴了械。文卿踢开车门下了车，骂道，“是谁啊？连我们日本人都敢惹？”
“呦，文家大少爷，什么时候成日本人了，新鲜新鲜。”
来人正是梁局长，他正从密集的灯光中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拿冲锋枪的巡警。
文卿一愣，立刻换了副脸色，笑嘻嘻的掏出烟来，老远就递了上去，“梁局长好巧啊，这不是皇军邀请我们夫妻赴宴，我和夫人正准备出发呢！”
烟递到了梁局长的面前，他只是看了眼，并未伸手去接，而是一把擒住他的脖子，一起往周玲这边走。
“原来如此，文少爷原来这么受皇军器重啊，正巧我这里有一位记者。一定要让他为您写篇报道。”
梁局长招呼一声，一个青年便走了来。周玲顿时愣住了，这人正是文远。
文卿也吓一跳，走到文远面前，低头仔细端详一番，直起腰来，骂道，“你个臭小子，居然敢通风报信！你还是不是文家的人？”
文远冷冷的，像个木偶似的看向他，“正因为我是文家的人，才不能让你毁了文家的声誉！”
文卿呲着牙，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猎狗，恨不得把文远给生吞了，但奈何有梁局长在，他只能强忍着。
“别激动啊。”梁局长伸出手，大大的手掌捏住了文卿的手，他手上青劲爆起，脸上却仍带喜色，“等这报道一出，您可就出名了。咱们东南亚第一个把老婆送给日本人的亲日友人。假以时日，风头上必能盖过赵三炮一头。”
按说照着常人，早就羞愧的无地自容找地缝了，但文卿只是略微一脸红，走到中间，看看周玲又看看梁局长和文远，摆出一副演讲的姿势。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很屈辱？你们怎么就不明白，现在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马来被英国人管和被日本人难道不一样吗？”
他的话让周玲最后一丝的犹豫也荡然无存，既然他做这事是铁了心，那周玲又何必留恋呢？
梁局长也走到周玲身边，向周玲伸出手，另一只手分别指了指他的汽车和文卿的汽车。
“周小姐，是时候做成选择了。因为在这一刻，你欠文家的债，已经还完了。”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犹豫呢？梁局长的话让周玲感觉拨云见日。周家欠文家的两条命，上一世已还了一条，今天又还了一条。
文远走过来，深深地望了梁局长一眼，按住车门，稍微用力，将车门大开，凝重着看着周玲，“嫂子，跟梁局长走吧。”
文卿大怒，抄起地上的石块就朝文远砸了去，文远一闪像闪电似的躲过了。文卿又朝周玲要丢石头，梁局长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抵在他的额头上，文卿这才老实下来，双腿哆嗦着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
“文远，好好读书，别忘了我说的话。”周玲嘱咐完文远，毫不犹豫的上了梁局长的车。文远咬着牙，用力的点点头。
路灯渐渐的熄灭，午夜的时间到来。梁局长一抬手，放跑了赵三炮的两个小弟。文远与梁局长说了些话，梁局长拍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张类似名片的东西递给了他，然后跟周玲一起上了车。
汽车缓缓发动，徒留下文卿一人在后面暴躁狂怒。走过的路越发的黑的看不见踪影，前方的路虽亮，却被大灯照的茫茫然看不清方向。
但至少现在，周玲的厂房是保住了。
“你究竟要惹出多大的篓子？居然敢勾结那个梁局长把赵三炮给打伤了。你知道不知道，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日本人！我以后可没法在马来混了！”
他一口一个日本人的喊，也着实惹毛了周玲和文远。周玲于情于理都不落人话柄，于是也跟他硬气起来。
“赵三炮要抢我的厂子不成，反被年久失修的煤气罐砸中，关我什么事？我有力气把煤气罐丢到他身上吗？我会开枪吗？”
文卿一愣，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谁知道你们布了什么局？自从认识了那个梁局长，你的心就野了。我看你们是狼狈为奸！谋害忠良！”
文卿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骂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跟那个梁局长有一腿？难怪我最近看你心不在焉，原来是早就红杏出墙！”
周玲简直被文卿的昏言昏语给气笑了，这却更加惹恼了文卿。文卿冲过来，拽住周玲，就往外走，边走边喊，“走，跟去给赵三炮道歉！你今天不把赵三炮伺候舒服了，你就别回来！”
文远抢先一步横在周玲的前面，两只手挽住周玲的胳膊，对上了文卿，“哥你真糊涂，这个时候把嫂子送到赵三炮那里，岂不是羊入虎口，你不怕他对嫂子做什么吗？她是你媳妇啊！”
文卿吼道，“我不管，赵三炮说了，只要我把她送过去几天，他就把布匹的生意让一部分给我。我现在必须要经济独立证明我自己，经济独立你懂吗？”
文远道 “你就算得到他的帮助，可你的名声都臭了，还怎么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爱戴绿帽子吗？”
文卿突然愣住了，独自走到墙角，一把揪住墙上干枯的爬山虎，扯下几根藤。周玲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的满脸恨意，问出了那个心中的疑问，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至少…就算你对我没有爱，我们也应该能做到相敬如宾吧？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从相亲开始就对自己的爱人没好脸色。”
他把手上的枯藤揉碎，一点点撒在地上，反问，“那你呢？你嫁给我，就是因为爱了？”
文远也看向周玲，他们兄弟俩个，都在等周玲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是周玲回避了许久的。
其实若不是赵三炮，周玲压根就没想过嫁人。虽说周玲家与文家是世交，但到了周玲父母这一辈，早已关系疏远。周玲年少时也曾在逢年过节两家互相拜访时见过文卿，但说实话周玲对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
想到这里，周玲目光转向了文远。周玲一直没告诉他，其实当时文家想让周玲嫁的是文远。周玲父母也觉得文远文质彬彬又有文化，理想远大，是个有为青年。
但奈何造化弄人，文卿在这期间刚好和德国的初恋汉娜分手，心灰意冷下认识了一个会说德语的窑姐儿，说什么都要把她娶回家扶正。但文家怎么允许？据说，文卿曾与家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然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
而谈判的结果就是，文家就把周玲嫁给了文卿做大太太，而家里人允许文卿可以在外面养着那个窑姐。
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周玲抬起头，很认真的告诉他，“不是。但我不像你，至少我会做到尊重彼此。”
文卿点点头，“确实，你大度的多，连我在外面养着女人你都可以容忍，我确实不如你。”
周玲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过我不爱你，自然也无所谓了。何况，我们家欠你家两条命。”
他笑出声来，声音让人有些战栗，“那好，那我也告诉你，我之所以恨你，是因为我心爱的女人被人打死了，她那天头破血流，在医院拼命给我打电话，可我却得忙着和你进行婚礼！”
他更用力的抓起周玲的胳膊，向大门走去，“既然说开了，那就你无情，我无义。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我想，既然赵三炮喜欢你，我把你献给他，应该能再弄不少赏钱，说不定还能给我在日本人面前说说，收回之前的制裁条件。”
话刚说完，保姆冲过来拉住文卿，急切切的道，“少爷，您可要三思。她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少奶奶，这世上哪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呀？”
文卿一脚踹开保姆，两根手指指着周玲晃来晃去，“她算个屁的少奶奶，老子不喜欢的女人，明媒正娶也都是他妈一个物件，老子想给谁就给谁！”
周玲气的咬牙切齿，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跟梁局长一起，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文远上前死死地拖住文卿，却突然冲进来几个穿黑衣服的赵三炮的手下打手，将文远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周玲好不容易咬伤文卿，趁着他尖叫之际，冲过去，把文远护在身下。文远脸上嘴角全是血，身体颤抖着，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声音，“我要是有枪就好了，有枪就能保护你。”
周玲掏出帕子，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轻轻地附在他耳边：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你将来会有枪的，但现在要好好保存自己，别做无谓牺牲。
说完这些，周玲把文远用力的推走，又拦住了打手，“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要不然我就自尽！”
打手点点头，朝文远吐了口痰，“小子，还不给老子们滚？”
文远深深地看周玲一眼，在墙上用力的锤了一拳，然后消失在了街角。周玲跟文卿上了他的汽车，文卿指挥司机开车，然后自己潇洒的点了烟。
汽车缓缓地发动了，不急不慢的走在了繁华的大街上。今天日本人破天荒允许恢复一天集市，所以尽管是晚上还是很多人。
文卿心情似乎很好，边抽烟边欣赏外面的风景。偶尔遇到堵车的地方，他还会撒几个铜板给乞讨的小叫花子。
一个小叫花子没抢到钱，绕到周玲这边向车窗伸进了手。周玲正悲愤的浑身难受，刚准备给他钱，却手颤抖的怎么也拿不出一块铜板，只能抓出几张钞票哆嗦着塞到他碗里。
“多谢太太。您真是活菩萨，刚才在电影院门口，就是您和梁局长把点心撒在地上，让我饱餐了一顿。”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周玲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
“太太您怎么哭了？”小乞丐诧异的看着周玲。周玲摸摸脸颊，却发现早已被泪水浸湿。
“滚！”文卿不耐烦的摇上车窗，一把薅住周玲的头发，恶狠狠的道，“果然让老子猜中了，是梁局长？我早就觉得你们有事。不过，呵呵，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到了十字路口，前面的黄包车队陆续在巡警的指挥下散开，行人也都走上人行道。汽车又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几个拐角，汽车又停了下来。
前面又一次发生了堵车，看着情况还挺严重，因为围了不少人。文卿气的一拍大腿，摇下车窗，骂道，“还不给老子让开？老子是去日本宪兵队！耽误了公事，日本太君死啦死啦滴。”
前面的汽车突然打开了车灯，紧接着四周的汽车也都亮起远光灯。周玲这才发现，自己的这辆车早就被其他的车辆包围了。
两个打手见情况不对，掏出枪就打开车门，人才刚下去，就被围过来的人缴了械。文卿踢开车门下了车，骂道，“是谁啊？连我们日本人都敢惹？”
“呦，文家大少爷，什么时候成日本人了，新鲜新鲜。”
来人正是梁局长，他正从密集的灯光中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拿冲锋枪的巡警。
文卿一愣，立刻换了副脸色，笑嘻嘻的掏出烟来，老远就递了上去，“梁局长好巧啊，这不是皇军邀请我们夫妻赴宴，我和夫人正准备出发呢！”
烟递到了梁局长的面前，他只是看了眼，并未伸手去接，而是一把擒住他的脖子，一起往周玲这边走。
“原来如此，文少爷原来这么受皇军器重啊，正巧我这里有一位记者。一定要让他为您写篇报道。”
梁局长招呼一声，一个青年便走了来。周玲顿时愣住了，这人正是文远。
文卿也吓一跳，走到文远面前，低头仔细端详一番，直起腰来，骂道，“你个臭小子，居然敢通风报信！你还是不是文家的人？”
文远冷冷的，像个木偶似的看向他，“正因为我是文家的人，才不能让你毁了文家的声誉！”
文卿呲着牙，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猎狗，恨不得把文远给生吞了，但奈何有梁局长在，他只能强忍着。
“别激动啊。”梁局长伸出手，大大的手掌捏住了文卿的手，他手上青劲爆起，脸上却仍带喜色，“等这报道一出，您可就出名了。咱们东南亚第一个把老婆送给日本人的亲日友人。假以时日，风头上必能盖过赵三炮一头。”
按说照着常人，早就羞愧的无地自容找地缝了，但文卿只是略微一脸红，走到中间，看看周玲又看看梁局长和文远，摆出一副演讲的姿势。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很屈辱？你们怎么就不明白，现在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马来被英国人管和被日本人难道不一样吗？”
他的话让周玲最后一丝的犹豫也荡然无存，既然他做这事是铁了心，那周玲又何必留恋呢？
梁局长也走到周玲身边，向周玲伸出手，另一只手分别指了指他的汽车和文卿的汽车。
“周小姐，是时候做成选择了。因为在这一刻，你欠文家的债，已经还完了。”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犹豫呢？梁局长的话让周玲感觉拨云见日。周家欠文家的两条命，上一世已还了一条，今天又还了一条。
文远走过来，深深地望了梁局长一眼，按住车门，稍微用力，将车门大开，凝重着看着周玲，“嫂子，跟梁局长走吧。”
文卿大怒，抄起地上的石块就朝文远砸了去，文远一闪像闪电似的躲过了。文卿又朝周玲要丢石头，梁局长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抵在他的额头上，文卿这才老实下来，双腿哆嗦着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
“文远，好好读书，别忘了我说的话。”周玲嘱咐完文远，毫不犹豫的上了梁局长的车。文远咬着牙，用力的点点头。
路灯渐渐的熄灭，午夜的时间到来。梁局长一抬手，放跑了赵三炮的两个小弟。文远与梁局长说了些话，梁局长拍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张类似名片的东西递给了他，然后跟周玲一起上了车。
汽车缓缓发动，徒留下文卿一人在后面暴躁狂怒。走过的路越发的黑的看不见踪影，前方的路虽亮，却被大灯照的茫茫然看不清方向。
但至少现在，周玲的厂房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