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元旦,常雪来了一趟深圳。

    在凯宾斯基和杨依吃过饭,又带她去逛附近的天虹,说还没送过她礼物,让她挑个东西。

    俩人在天虹转了一圈,常雪就黑脸说这商场不行,最好的手表也就是个浪琴,太破了。

    杨依说,我做品牌,知道品牌很多的溢价,只是打个身份标签,我不需要那个标签。浪琴表都上万,对我来说太贵了。我看看这里的衣服,都还挺好的。

    杨依挑了件Scofield的英伦风带点职业范的深蓝色春款连衣裙,常雪又拿了件蓝黑暗格的羊毛连衣裙,花了三千多。

    过了一阵,摩羯座的常雪过生日,杨依请同事从香港带了一条巴宝莉的羊毛围巾,经典款的蓝黑格子,四千四港币。常雪的手表很简洁,但一看就很贵,牌子她也不去查,知道高攀不起。

    杨依把围巾送给常雪的时候,常雪看一眼就笑着说:我都好几条这个了,都给我爸在戴。

    杨依说,那我要不去换一下?

    常雪说,不用了,你送的,珍藏起来。

    这之后的常雪,两个月都没出现在深圳。他就像朵云彩,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偶尔来个电波,短暂停留。

    杨依控制着自己的幽怨和不安,不主动去问常雪的行踪,但那股气总会压抑不住在字里行间出现。

    在一个晚上的电话中,杨依给常雪轻描淡写地说,念着诗给他:

    我说你像云捉摸不透

    我说你像梦忽远又忽近

    我说你像谜总是看不清。

    常雪哈哈地笑了,说: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是想让我说,你不懂我吗

    杨依急忙说:不是这个意思。

    常雪说,你说话前想想别人怎么接。控不住的话,不要说。聪明一点儿。

    杨依讪讪地挂了电话。

    段位相差太远,愿赌服输。

    直接来不行,还有其它通道嘛。

    杨依给丁山打电话,问他平时周末都怎么安排,大家这么近周末可以一起玩。

    丁山特别上路,马上给她说了当月的课表,说这些时间上课,剩下就是哪哪个周天有空,可以一起去打羽毛球。

    杨依在运动方面极其弱鸡,体能差,羽毛球这项她还算比较爱的运动,她也只能在场上支撑十五分钟。

    丁山却几乎专业水平,和她对打,一个球吊了杨依前后场奔跑,十五分钟的额度就用完了。

    杨依的目的本不在打球,来的时候就蔫不拉叽的。一个球打完,她就走到边上坐下,嚷嚷说不打了,接下来做鼓掌小能手。

    羽友们都匹配成功还正活跃着,丁山落单,也就走过来杨依身边坐下,拧开一瓶水给她,然后百无聊赖地看着。

    有个羽友看到,停下球,对着丁山喊道:哎,叫上嫂子,一起来打双打,你打,嫂子站场上就行!

    丁山笑了下没反驳。杨依和他对看一眼,苦笑说:你们男的,是不是只要带个女的,大家都叫嫂子。

    丁山说:大家也就图个热闹,并没当真,越解释越乱,听了就过就好了。走吧,上场去打两个,你站着就行。

    晚上杨依给常雪说起和丁山一起去打球了。

    常雪不屑地说,干制造业的有啥前途,你有那时间和他去打球,不如好好读你的书。

    杨依想说,她觉得丁山很真诚,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想想又咽下去了。

    常雪提到读书,她就顺着说,刚上完宏观经济学,老师教大家怎么看茅台和五粮液的财务报表,对比两家公司的股价走势,看关联性。

    老师也鼓励大家挑支股票,做自己的研究分析。她说,她看了宝钢股份,想练练手。

    常雪打个哈欠,说,报表你都看懂没。

    杨依说,财务是我弱项中的弱项,我反正按照老师教的去看了,好像也懂了。

    常雪气笑了,说你一个好学生,懂还是没懂,还玩文字游戏。

    杨依说,我觉得懂了,同学也说我分析得有道理。同学说一起投5万块去试一下水,你觉得呢。

    常雪打着哈欠说,行吧。你们看懂了就投呗。要学会都得练手,都得交学费。

    杨依说,你这什么意思啊。

    常雪把电话挂掉了。

    常雪妈妈买在深圳的房子,虽然老,但宽敞舒适。大三居的房子,常雪只用了主卧和书房。书房里书不多,奖牌和证书倒有一大摞。

    常雪从一摞证书里,挑出三个年度优秀员工奖的证书摊开,立在书柜里,对杨依说,你不知道能在社里拿这个奖,连拿三年,有多牛逼!

    杨依赞叹一句你太厉害了。

    看着证书那轻薄劣质的一张纸,她又说,看起来简朴的,往往最贵。

    常雪看她一眼,说,你这归纳和拔高的能力还挺强,想说啥呢。

    杨依哈哈一笑说,好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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