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浅第一次见到周晃就认出了他。
萧水的男朋友。
-
到南槐市的第一天，温梨浅找借口跑出来去了郊外的玉山墓园。
她举着一把透明雨伞沉默地站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远远看去整个人都染上一层哀伤的色彩。
某一刻温梨浅眉头皱了一下，因为她发现碑上只写了萧水之墓，连个刻碑人都没有。
自从半年前萧水自杀后她终于有机会来看她。
温梨浅蹲下身子与萧水靠的更近，黑色长裙的裙摆贴在湿漉漉的地面也没去管。
雨水将墓碑打湿冲走了不少尘土，但温梨浅依旧能看出应该很久没有人来看望过了，其他人的位置上都有亲朋祭奠的鲜花水果，唯独萧水这冷冷清清。
与其他人来墓园不同温梨浅没有带花束而是从包里掏出两罐啤酒，啤酒罐碰杯的声音在这个寥无人烟的地方格外响亮。
她拿起一罐抿了一口，一天未进水的嗓子得到浸润，甘冽清泉般的嗓音缓缓流出：“傻子，说好了要考一个大学的，你怎么先把我丢下了。”尾调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两年前的暑假温梨浅第一次跟随母亲来到他的家乡南槐，她在这里认识了元气活泼的萧水，两人格外聊得来，等到暑假结束返回榆宁后两个人就靠着□□联系，当时大事小事几乎都和彼此分享，仿佛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
期间萧水和她聊的最多的就是她暗恋的男生。
絮絮叨叨聊了许久温梨浅才舍得从萧水墓前离开。
刚才蹲着太久小腿有些酥麻她走的缓慢，虽然是夏季但好像山里的温度要比城市里低不少加上阴雨天的风潮湿冰冷，刮过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激起一层层颤栗，她搓着手臂走下台阶。
手里举的伞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一没注意伞骨打在迎面走来的人肩膀上。
温梨浅低呼一声赶忙收起伞道歉：“对不起。”
没了伞的遮蔽稀稀拉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有一滴好巧不巧正中瞳孔，刺激的她眯起眼来，面前的人模糊到只能看清大概。
少年一身黑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格外显眼，下三白的眼睛掀起看了她一眼便冷脸快步经过。
也就是这模糊的一眼温梨浅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的视线一直随着少年离开的身影直至消失也没收回，澄澈的神情渐渐复杂。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温梨浅找到和萧水的聊天纪录，往上翻了许久直到在萧水发的一张照片前停下，她点开是一张穿着校服的证件照，少年冷漠地盯着摄像头，标志的下三白让整个人都笼罩着阴郁。
这是萧水暗恋的男生也是她的男朋友。
这个人长得太特别了以至于温梨浅看过一次就基本记住了，而刚才看到那个男生时温梨浅以为是他。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是看错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况且萧水最讨厌的就是花了身为她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
出了墓园温梨浅随便找了家便利店走进去，她拿了一个面包坐在窗前的高脚凳上慢慢咬着。
嘴巴里都是酒味，如果就这样回家肯定会被母亲发现，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教育。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她掏出来瞥了眼，接通：“妈妈。”
“浅浅，什么时候回来，外面看起来要下大雨了。”
“在回去的路上了，是有什么事吗？”从小只要她一离开安曼菱的视线，接连而至的电话就会到临，她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安曼菱明显带有目的的声音传入耳中：“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李阿姨你还记得吗？就是南槐市很出名的舞蹈老师，我给她打过电话说愿意继续教你到高考结束，趁着这两天还没开学你去见一面老师。”
温梨浅从三岁开始就被母亲强逼着学习舞蹈，在她的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永远都是严厉、苛刻，唯一的笑容是在她获得全市舞蹈冠军的时候，但也是一闪而过。
而让她学习舞蹈的原因是来自她最恨的父亲，不过现在她的父亲温良华两个月前因酒后驾驶车祸去世，温梨浅知道这个消息后莫名感到轻松。
想到这她试探着开口：“妈，我不想继续学舞蹈了。”
安曼菱想都不想就拒绝：“这怎么行，我这些年培养你花了多少心血，你说不学就不学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继续学舞蹈了，就不能遵循一次我的想法？”温梨浅低声近乎哀求。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安曼菱的某一根弦，她突然暴怒：“怎么，你以为你爸走了你就轻松了，要不是你不争气你爸能认那个贱人的孩子当女儿，我能受你爸这冷落，现在你爸走了你想解脱凭什么，那我这些年的苦算什么？”
这时便利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向收银台，细看能发现那人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
温梨浅情绪压抑太久即将爆发，她有些激动但碍在还在公共场合还是压着嗓子低吼：“我根本不喜欢舞蹈。”
几乎同时收银台的方向也有了动静。
“老板，拿一盒兰州。”
“妈，我爸根本不是因为我不优秀才离开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温梨浅把这个一家人都知道却没人关心的事实第一次摊开来说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握成拳的手无意识打在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面包带着袋子被震飞了出去。
她还沉浸在情绪里没有注意到从她手里飞出去的东西打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安曼菱半天没说话，她突然安静下来说：“你先回来再说吧。”
温梨浅挂掉电话后人还有点发愣。
直到有人把那半袋面包放在桌子的一角，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
声音很小可温梨浅还是听见了。
骂的挺脏。
她的脸色瞬间涨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视线向上，她看清了那个少年，这次没有雨水，没有遮挡，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的长相。
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
温梨浅追出去视线。
是他。
刚才没有认错。
萧水的男朋友。
-
回到现在居住的小区温梨浅站在楼下望着那盏为她亮着的灯光，心里一点点下沉。
这一片都是老小区住的几乎都是退休的老人，像温梨浅这样年轻的丫头出现在这还略显突兀。
有出来打牌的奶奶路过好心提醒老小区治安差小姑娘还是早点回家免得遇上一些不安好心的人。
温梨浅勉强扯出一点笑说知道了。
南槐的这套房子是温梨浅外婆外公的，二老走了自然留给了唯一的女儿，安曼菱当初还想直接卖掉反正也不打算回来，却不成想世事无常这套房子到底还是排上用场了。
每上一层台阶暖黄色的感应灯便在头顶亮起，这一刻温梨浅还不知道一门之隔等待的将会是什么。
“妈。”一进门浓烈呛鼻的烟味直冲温梨浅大脑，她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母亲面前堆满烟头的纸巾上。
温梨浅打开客厅所有的窗户。
“您什么时候抽上烟了？”
安曼菱吐出一口烟圈：“听说那个女人还会和你爸一起抽烟，我也想试试什么滋味。”
温梨浅对她这种思想已经无话可说。
转身时她瞥到电视机旁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温良华的照片。
温梨浅目光顿了一下紧接着挪开：“怎么想起来把爸的照片摆出来了？”
“得让他看着咱们好好生活。”
“......”
“你还没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排骨面，这就去给你热。”安曼菱起身进入厨房。
温梨浅盯着母亲疲惫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解，想象中的争吵不仅没有，竟然还给她做了排骨面。
要知道排骨面只有在温良华回家的时候才会做，从来没有单独给她做过一次。
今日突然性情大变，难道？
是已经想通同意她不继续学舞蹈了。
一想到这温梨浅感觉身体里的兴奋因子开始跳动，她隐隐期待安曼菱接下来的话。
一碗面下去一半安曼菱坐在对面缓缓说道：“明天去新学校报道完就去李阿姨的舞蹈室上课，因为搬家已经耽误好几节课要赶紧补上去。”
一句话直接让温梨浅的心情跌入谷底，碗里的面也没了滋味，她放下筷子，声音带着无奈：“妈，我白天已经说了我不想学舞蹈了。”
安曼菱这次出奇得没生气，她自顾自说：“那个小贱人的女儿听说前段日子又拿了个奖好像是能保送什么大学，我最近会给你留意着各种比赛，到时候你拿些比她厉害的奖项超越她，让你爸知道你才是最优秀的那个，是他看走眼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安曼菱和温良华是奉子成婚，感情基础本来就不牢固，结果婚后不到两年温良华的白月光初恋在国外离婚带了个和温梨浅一样大的孩子回来。
温良华安忍不住联系了初恋，刚开始还只是给孤儿寡母提供点帮助，后来一来二去两个人又搞上了。
温良华也回来提过离婚，奈何安曼菱是个恋爱脑死活不同意，一直咒骂是外面的女人给他下了狐媚子药。
见说不动，温良华干脆直接搬到和那个女人一起住，反正在他这个年纪结婚证已经不重要了。
就这样温梨浅从有记忆来就没怎么见过父亲，偶尔温良华和那个女人吵架了会回来待两天，直到有一次听到他讲那个女人有个学舞蹈的女儿有多优秀，安曼菱突然像是找到了出口把不甘心转嫁到了温梨浅身上。
从此温梨浅便成了安曼菱挽回丈夫的工具，大大小小舞蹈比赛冠军拿了个遍，练舞练到低血糖晕倒，结果显然易见温良华并没有因此回归家庭。
温梨浅一脸茫然看着面前的母亲，她现在做的这一切早已陷入到一种偏执境地无可救药了。
男人都死了，还挽回什么心，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输给别的女人罢了。
可她的不甘凭什么要搭上她的一辈子。
温梨浅彻底绝望，庞大的无力感压着她再也反驳不了。
在温良华去世后她曾心存过一丝侥幸，安曼菱会不会突然醒悟可怜可怜她，让她过点正常的生活。
哪怕白天在便利店激烈吵过后她也没放弃这个想法，直到这一刻安曼菱平静地计划着怎么拿她去对付另一个女人时她才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这些年她变得越来越麻木，好像连最初的记恨都找不到了，她平静地接受一切。
温梨浅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好，我去。”
萧水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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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槐市的第一天，温梨浅找借口跑出来去了郊外的玉山墓园。
她举着一把透明雨伞沉默地站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远远看去整个人都染上一层哀伤的色彩。
某一刻温梨浅眉头皱了一下，因为她发现碑上只写了萧水之墓，连个刻碑人都没有。
自从半年前萧水自杀后她终于有机会来看她。
温梨浅蹲下身子与萧水靠的更近，黑色长裙的裙摆贴在湿漉漉的地面也没去管。
雨水将墓碑打湿冲走了不少尘土，但温梨浅依旧能看出应该很久没有人来看望过了，其他人的位置上都有亲朋祭奠的鲜花水果，唯独萧水这冷冷清清。
与其他人来墓园不同温梨浅没有带花束而是从包里掏出两罐啤酒，啤酒罐碰杯的声音在这个寥无人烟的地方格外响亮。
她拿起一罐抿了一口，一天未进水的嗓子得到浸润，甘冽清泉般的嗓音缓缓流出：“傻子，说好了要考一个大学的，你怎么先把我丢下了。”尾调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两年前的暑假温梨浅第一次跟随母亲来到他的家乡南槐，她在这里认识了元气活泼的萧水，两人格外聊得来，等到暑假结束返回榆宁后两个人就靠着□□联系，当时大事小事几乎都和彼此分享，仿佛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
期间萧水和她聊的最多的就是她暗恋的男生。
絮絮叨叨聊了许久温梨浅才舍得从萧水墓前离开。
刚才蹲着太久小腿有些酥麻她走的缓慢，虽然是夏季但好像山里的温度要比城市里低不少加上阴雨天的风潮湿冰冷，刮过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激起一层层颤栗，她搓着手臂走下台阶。
手里举的伞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一没注意伞骨打在迎面走来的人肩膀上。
温梨浅低呼一声赶忙收起伞道歉：“对不起。”
没了伞的遮蔽稀稀拉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有一滴好巧不巧正中瞳孔，刺激的她眯起眼来，面前的人模糊到只能看清大概。
少年一身黑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格外显眼，下三白的眼睛掀起看了她一眼便冷脸快步经过。
也就是这模糊的一眼温梨浅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的视线一直随着少年离开的身影直至消失也没收回，澄澈的神情渐渐复杂。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温梨浅找到和萧水的聊天纪录，往上翻了许久直到在萧水发的一张照片前停下，她点开是一张穿着校服的证件照，少年冷漠地盯着摄像头，标志的下三白让整个人都笼罩着阴郁。
这是萧水暗恋的男生也是她的男朋友。
这个人长得太特别了以至于温梨浅看过一次就基本记住了，而刚才看到那个男生时温梨浅以为是他。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是看错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况且萧水最讨厌的就是花了身为她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
出了墓园温梨浅随便找了家便利店走进去，她拿了一个面包坐在窗前的高脚凳上慢慢咬着。
嘴巴里都是酒味，如果就这样回家肯定会被母亲发现，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教育。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她掏出来瞥了眼，接通：“妈妈。”
“浅浅，什么时候回来，外面看起来要下大雨了。”
“在回去的路上了，是有什么事吗？”从小只要她一离开安曼菱的视线，接连而至的电话就会到临，她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安曼菱明显带有目的的声音传入耳中：“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李阿姨你还记得吗？就是南槐市很出名的舞蹈老师，我给她打过电话说愿意继续教你到高考结束，趁着这两天还没开学你去见一面老师。”
温梨浅从三岁开始就被母亲强逼着学习舞蹈，在她的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永远都是严厉、苛刻，唯一的笑容是在她获得全市舞蹈冠军的时候，但也是一闪而过。
而让她学习舞蹈的原因是来自她最恨的父亲，不过现在她的父亲温良华两个月前因酒后驾驶车祸去世，温梨浅知道这个消息后莫名感到轻松。
想到这她试探着开口：“妈，我不想继续学舞蹈了。”
安曼菱想都不想就拒绝：“这怎么行，我这些年培养你花了多少心血，你说不学就不学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继续学舞蹈了，就不能遵循一次我的想法？”温梨浅低声近乎哀求。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安曼菱的某一根弦，她突然暴怒：“怎么，你以为你爸走了你就轻松了，要不是你不争气你爸能认那个贱人的孩子当女儿，我能受你爸这冷落，现在你爸走了你想解脱凭什么，那我这些年的苦算什么？”
这时便利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向收银台，细看能发现那人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
温梨浅情绪压抑太久即将爆发，她有些激动但碍在还在公共场合还是压着嗓子低吼：“我根本不喜欢舞蹈。”
几乎同时收银台的方向也有了动静。
“老板，拿一盒兰州。”
“妈，我爸根本不是因为我不优秀才离开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温梨浅把这个一家人都知道却没人关心的事实第一次摊开来说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握成拳的手无意识打在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面包带着袋子被震飞了出去。
她还沉浸在情绪里没有注意到从她手里飞出去的东西打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安曼菱半天没说话，她突然安静下来说：“你先回来再说吧。”
温梨浅挂掉电话后人还有点发愣。
直到有人把那半袋面包放在桌子的一角，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
声音很小可温梨浅还是听见了。
骂的挺脏。
她的脸色瞬间涨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视线向上，她看清了那个少年，这次没有雨水，没有遮挡，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的长相。
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
温梨浅追出去视线。
是他。
刚才没有认错。
萧水的男朋友。
-
回到现在居住的小区温梨浅站在楼下望着那盏为她亮着的灯光，心里一点点下沉。
这一片都是老小区住的几乎都是退休的老人，像温梨浅这样年轻的丫头出现在这还略显突兀。
有出来打牌的奶奶路过好心提醒老小区治安差小姑娘还是早点回家免得遇上一些不安好心的人。
温梨浅勉强扯出一点笑说知道了。
南槐的这套房子是温梨浅外婆外公的，二老走了自然留给了唯一的女儿，安曼菱当初还想直接卖掉反正也不打算回来，却不成想世事无常这套房子到底还是排上用场了。
每上一层台阶暖黄色的感应灯便在头顶亮起，这一刻温梨浅还不知道一门之隔等待的将会是什么。
“妈。”一进门浓烈呛鼻的烟味直冲温梨浅大脑，她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母亲面前堆满烟头的纸巾上。
温梨浅打开客厅所有的窗户。
“您什么时候抽上烟了？”
安曼菱吐出一口烟圈：“听说那个女人还会和你爸一起抽烟，我也想试试什么滋味。”
温梨浅对她这种思想已经无话可说。
转身时她瞥到电视机旁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温良华的照片。
温梨浅目光顿了一下紧接着挪开：“怎么想起来把爸的照片摆出来了？”
“得让他看着咱们好好生活。”
“......”
“你还没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排骨面，这就去给你热。”安曼菱起身进入厨房。
温梨浅盯着母亲疲惫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解，想象中的争吵不仅没有，竟然还给她做了排骨面。
要知道排骨面只有在温良华回家的时候才会做，从来没有单独给她做过一次。
今日突然性情大变，难道？
是已经想通同意她不继续学舞蹈了。
一想到这温梨浅感觉身体里的兴奋因子开始跳动，她隐隐期待安曼菱接下来的话。
一碗面下去一半安曼菱坐在对面缓缓说道：“明天去新学校报道完就去李阿姨的舞蹈室上课，因为搬家已经耽误好几节课要赶紧补上去。”
一句话直接让温梨浅的心情跌入谷底，碗里的面也没了滋味，她放下筷子，声音带着无奈：“妈，我白天已经说了我不想学舞蹈了。”
安曼菱这次出奇得没生气，她自顾自说：“那个小贱人的女儿听说前段日子又拿了个奖好像是能保送什么大学，我最近会给你留意着各种比赛，到时候你拿些比她厉害的奖项超越她，让你爸知道你才是最优秀的那个，是他看走眼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安曼菱和温良华是奉子成婚，感情基础本来就不牢固，结果婚后不到两年温良华的白月光初恋在国外离婚带了个和温梨浅一样大的孩子回来。
温良华安忍不住联系了初恋，刚开始还只是给孤儿寡母提供点帮助，后来一来二去两个人又搞上了。
温良华也回来提过离婚，奈何安曼菱是个恋爱脑死活不同意，一直咒骂是外面的女人给他下了狐媚子药。
见说不动，温良华干脆直接搬到和那个女人一起住，反正在他这个年纪结婚证已经不重要了。
就这样温梨浅从有记忆来就没怎么见过父亲，偶尔温良华和那个女人吵架了会回来待两天，直到有一次听到他讲那个女人有个学舞蹈的女儿有多优秀，安曼菱突然像是找到了出口把不甘心转嫁到了温梨浅身上。
从此温梨浅便成了安曼菱挽回丈夫的工具，大大小小舞蹈比赛冠军拿了个遍，练舞练到低血糖晕倒，结果显然易见温良华并没有因此回归家庭。
温梨浅一脸茫然看着面前的母亲，她现在做的这一切早已陷入到一种偏执境地无可救药了。
男人都死了，还挽回什么心，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输给别的女人罢了。
可她的不甘凭什么要搭上她的一辈子。
温梨浅彻底绝望，庞大的无力感压着她再也反驳不了。
在温良华去世后她曾心存过一丝侥幸，安曼菱会不会突然醒悟可怜可怜她，让她过点正常的生活。
哪怕白天在便利店激烈吵过后她也没放弃这个想法，直到这一刻安曼菱平静地计划着怎么拿她去对付另一个女人时她才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这些年她变得越来越麻木，好像连最初的记恨都找不到了，她平静地接受一切。
温梨浅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