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玉蝶取下挎包撺在手里,飞身跃起,蓄力一下砸在领头混混的胸前,混混应声摔倒。没等其他人反应,她一个连踢带砸,全部通通趴在地下,“哎呦”不起。

    身后的领头混混起身,欲攻其后方,玉蝶感知立即侧身闪躲,转而一个扫腿攻他下盘,又是“哎呦”摔了个狗吃屎。

    玉蝶大步走上前,一脚踩在那个混混的身上,大声呵斥道:“就这身手还敢出来打劫,真是不知死活。我看你们今日还敢不敢打劫?还敢不敢要我家小姐的东西?”边说边又连续一人给了一脚。

    地上的混混一波疼的“哎呦”叫,一波怕的求饶命,好不狼狈。

    左丘灵炽摇头无奈,实在是叫声太凄惨,她上前拦住玉蝶。

    “玉蝶,小惩一番即可,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小姐~”

    正欲再说些什么,不巧后面来了一队人马,其中最瞩目的便是两辆马车。

    左丘灵炽取下簪子,转头对那些混混说道:“你们走吧,这个簪子给你们,只是以后不要再打劫。你们有手有脚,努力找份活计也可养活自己。”

    混混们没听个大概,只听见“走”“簪子”“养活”等字眼,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拿着簪子互相扶持着向林子里走去。

    “姑娘,可是遇上歹人了?我这有人手。”

    主仆二人听见忙转身望去,只见刚刚那行人就停在不她们身后,而说话之人正站在马车前面。

    左丘灵炽看着那人的穿着及一行随从,心知此人非富即贵,只是为人尚不清楚,不宜招惹。

    她上前走了几步,玉蝶紧随其后,在快要靠近马车时止步,柔声道:“承蒙公子相问,歹人已被驱散,我们并无大碍。”

    沈衡听后微微一笑,礼貌的自我介绍道:“无碍便好。在下沈衡,字文度,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左丘灵炽不像回答,而是跳转话题,道:“沈公子,方才耽误你们赶路,我们二人也不便再打扰。家中父母还在等着,就先行一步。”

    “玉蝶,走吧。”

    她们正准备走,沈文度急忙唤住:“姑娘,留步!”紧接着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其实刚刚坐在马车上窥探之时,玉蝶打混混的场面尽收眼底。他本就没什么好心去管别人的闲事,正当要放下帘子,不巧左丘灵炽一个不经意的回眸立即吸引住他的视线,眼底浮现出一丝动容。

    如今近看,他的内心竟有些慌乱。

    在京师生活这么久,想他沈衡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哪家小姐不认识,可今天遇见的这个女子却是个生面孔。虽然城里秦淮一带的女子精致美艳,雍容华贵,但接触多了总觉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实在无趣。

    眼前的女子也很美,却少了她们的脂粉气,更加衬托出一份清醒脱俗。现下瞧着她,便觉得如沐春风,沁人心脾。

    是难得一见的清丽佳人!如若……

    “姑娘,沈某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此地离京城尚有些距离,路途中难免不会再遇到先前那波歹人。况且二位是弱女子,单靠脚程恐怕亦是路途艰辛。”

    沈衡明白这名女子的担忧,于是直接了当道:“如若二位姑娘不嫌弃,沈某愿护送二位回家,只是要委屈一下与沈某同乘。”

    “嗯……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左丘灵炽觉得这个叫沈衡的人有点啰嗦。朗朗乾坤,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她的心还没大到刚出“狼窝”,又送“虎口”。再者,她本就不去城内。

    刚想找借口再次拒绝他,忽然林中吹起一阵短而急的风,玉蝶手中拿着擦手的帕子被吹飞,飘落到最后方那辆较大点的马车前。

    玉蝶赶紧追上去捡,左丘灵炽也寻着她的身影看过去。

    好嘛,这一瞧一个不吱声。

    就在风停止的前两秒,透过晃动飘起的帘子,她清楚的看见那辆大马车内昏睡着几名少女,而且她们都被蒙住了眼睛。由于站位,沈衡的视线被前一辆马车挡住,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这两秒中内,左丘灵炽可谓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莫非此人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恭恭敬敬、嘘寒问暖,实则是个劫财劫色的伪君子。不对……那些女子所着衣袍中有布衣,有绸缎,而且穿戴整齐,不像被劫财劫色之样。难道,难道他们是走私人口的团伙?

    两秒中后,她开口的话却转变方向:“沈公子说的极是,这点我们考虑确实欠妥。”

    “小女子名叫左丘灵炽,字寒英。那个是玉蝶,我的随身侍女。”

    沈衡在听到“左丘”一姓时,眼神蓦地划过震惊之色,瞬间便恢复平静。

    他好奇问道:“左丘一姓在京师难寻,不过巧的是锦衣卫中千户正好姓左丘,不知姑娘可曾听闻?”

    跑回来的玉蝶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于是开心的抢答道:“当然知道,而且非常熟。那位正是我家大少爷,是小姐的哥哥。”

    左丘灵炽跟着附和道:“正是兄长。”

    “原来如此。不瞒二位,沈某与中千户也算是老熟人。此次遇上左丘姑娘,实在是缘分偶然。现在护送二位回宅,到是让沈某捡上一份美差。”

    沈衡说着自己乐呵起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左丘灵炽见状行了个礼,道:“多谢。”

    忽而她故意皱起眉头,疑惑道:“只是有两辆马车于此,何故同乘叨扰公子。后面那辆马车可是不方便?”

    沈衡道:“沈某是个商人,后面那辆马车装的都是刚刚买来的货物。虽然男女有别,但实在不宜让左丘姑娘与货物同挤。”

    “如此,那就叨扰沈公子了。”

    话毕,他们三人分别上了马车,一行人朝着城内继续赶路。

    然而,林子另一头有俩人躲在阴暗处,其中一人焦急的原地转悠,自言自语道:“糟了!糟了!左丘灵炽上了沈衡的车,摆明就是上了贼船。该怎么办?要不我蒙面冲出去抢人。天呐!我哪打得过那些人。我这才刚到,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事啊!”

    着急乱转的人正是刘书逸。今天一大早他便在解宅附近晃悠,目的就是打探左丘灵炽的行迹。

    他躲的地方离宅子比较近,而后亲眼看到有两名女子从解宅出来。其中一人长得甚美,肯定就是左丘灵炽。另一名女子是丫鬟打扮,约莫是左丘灵炽的贴身侍女。那丫鬟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不过用布盖了起来,不知装的是什么。

    只见那二人说说笑笑,他牟足劲大概听见个“烧香拜佛”“能仁寺”“走路”“心诚则灵”等字眼。他推算出她们应是出门,去二里外的能仁寺拜佛。

    待人一走,他立即快马回到京城内告知唐明澈这一消息,不想又被唐明澈打发去看看左丘灵炽何时归来。

    苦逼的他本来在距解宅一里处等着,可迟迟不见左丘灵炽的身影,担心怕不是人家迷路或路上出事。要是这样的话,他家阿澈哥拜托的事岂不要办砸!

    于是他二话不说,领着自己的贴身护卫骑马从小道去寻。

    谁知,刚到林子里便看见沈衡在纠缠左丘灵炽。他慌的赶紧躲起来,想看清形势,但躲的地方有点距离,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就是俩人都上了马车。

    “不是,她怎么会上陌生人的马车呢?看刚刚那情形,必然是沈衡逼迫她。怎么办?我双拳难敌四手啊!”

    “少爷,是很多只手!”

    刘书逸看向护卫,异常坚定道:“百渡,我们一起上!”

    “少爷,平时单挑五个没问题,但对方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阿澈哥,我该怎么办呐?”

    此刻,刘书逸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急的只差撞树了。

    现下对于他来说,硬拼确实不是良策,除非出现转机,但是—没有!

    最后,他决定先偷偷跟着,摸清沈衡的去向再作打算。

    于是嘱咐身旁的护卫道:“当下情形复杂,虽然我俩还行,但终究寡不敌众。我们先跟上去,如若摸清他们的去向,我立刻回去告诉阿澈哥,而你继续紧盯着。”

    “是。”

    话说觉得倒霉的可不止刘书逸一人,刚刚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几个混混也实惨。

    他们跌跌撞撞来到一间荒废的茅草屋,还未都踏进门槛,就听见领头混混痛声呼叫:“少主,少主!”

    屋内正躺在草席上的少年着实惊吓一跳,瞬间弹跳起身,摆了个防御姿势。待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阿大,是你们呀,干嘛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

    这位被吓到的少年叫作张炀,字望舒,正好二十岁,是河南开封府铸剑山庄的少主。

    只是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有身份的公子哥。

    头上绑的高马尾歪到一边,身上穿的衣服显然是农户家的样式,唯一有区别的便是脚上穿的靴子,与这一身实在不搭,看着更像落魄的流浪汉。

    可是,又不同于平常的流浪汉。他着装很干净,四肢健全,头发虽歪着,但一点也不凌乱。特别是他俊秀的脸庞,简直不符合流浪汉的标配,总之就是很矛盾。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落难的公子哥。

    那么问题来了,堂堂铸剑山庄的少主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诶,你们一个个怎么鼻青脸肿的?”

    张炀瞧着自家护卫的模样,惊吓一下子转为惊愕。

    阿大上前,详细解释刚刚被打的事,而后又伤心的说道:“少主,今天出师不利,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泡汤了?”

    张炀听完一个脑袋两个大,有点小气道:“不是,你们怎么能打劫良家妇女呢?我早早便说过不能欺负老弱病残和女性,你们是把我的话当屁放了吗?”

    阿大哑口无言,其中一个便站上前回道:“少主,我们绝对没有放掉,您定的条律我们都好好记着。只是……”

    “只是什么,阿三你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我们在那条道上埋伏了很久,一个早上就只有那两位姑娘出现,实在别无他法。而且看她们的着装也像有钱人家,所以就想着遵循少主的第一条律—劫富济贫!”

    “我还说过一条特例,你们怎么没人记着?阿二你说。”

    “……”

    “阿四你说。”

    “……”

    “阿五,你说。”

    “……”

    张炀正准备再问,阿大小声翼翼说道:“遇到善心的能借就不打劫,必要时打不过就逃命。”

    “所以,你们就是这样记着的。”

    “少主,不是的。我们……我们是来不及这么做。”

    “……”

    好吧,张炀确实无语住了,但换位思考,他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一个个狼狈的模样,他也于心不忍,柔声说道:“你们先好好养伤,我待会儿出去拿簪子换点药,顺便打探一下哪条道上富人最多。看来,下次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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