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东花园,隔着一片湖泊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农场了。歌茜娅绕着湖边上走,农场里面的小麦已经成熟,金黄一片,风吹来,麦子成波成浪成海洋。一群农人头戴草帽,手持镰刀,在田里面收割得正起劲。

    歌茜娅打着伞一路走到了田埂上,看着四周的景象。“收割”一词她在书里经常读到,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

    “小姐,别在这里玩,小心把裙子弄脏了。”一个农夫俯仰之间发现了歌茜娅。

    歌茜娅这才注意到身下的“奶油蛋糕”拖在泥土上,裙边已经黑了。她连忙把裙子往上提了提。

    “怎么,不走啊?”麦田中一个活泼的女声传来,“再不走就下来帮我们收麦子。”

    寻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她全身穿着朴素,与其他农人无异,但丝毫不影响她气质出众,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可以说光彩照人。

    女孩用胳膊擦了一把汗玩笑道:“呀,真想下来收麦子啊?”

    “确实有这种想法。”歌茜娅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趣,便立即回道。

    “行了,你们千金大小姐干不了这活的。”女孩道,然后弯下腰继续收她的麦子了。

    “看不起我吗?”歌茜娅挑衅道。

    “好狂妄的家伙,来呀!”女孩马上拾起地上一把闲置的镰刀就往田埂上一丢。

    一旁的农夫见此行为,过来给女孩头上就是两下子,“野死了,人家跟你一样。”然后又朝着歌茜娅道,“小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行,我就要。”歌茜娅蹲下身拾起镰刀。

    “可是你的裙子那么大。”女孩一边躲避着农夫的攻击一边道。

    歌茜娅望了望田边几座木屋道:“找个地方把裙撑一脱就行。”

    女孩一听这话马上跳上田埂就给她引路,农夫在底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女孩拉着那位小姐飞奔而来。

    在木屋中换衣服时,歌茜娅在交流中知道这女孩叫“克拉拉”,是刚才那个农夫的女儿。

    “这就是‘俏诗人’说的克拉拉……”歌茜娅心想。

    克拉拉帮她把累赘一般的裙撑一解,她瞬间感觉腰上轻松多了。这裙撑是由纱制成的,洁白无瑕,但个别角落粘上了泥土。克拉拉三下两下把裙撑一叠然后塞进柜子里,这一塞竟把柜子塞满了。

    但身上这裙子还是有点长了,克拉拉蹲下身来又帮她把裙摆撩起来到她腰上打了个结。

    歌茜娅不由得被女孩活力灵巧的样子吸引住了。

    农夫看着身材“瘪了下去”的大小姐被他疯癫的女儿拽着过来了,不知所言。

    两人一人一把镰刀在麦田里面忙活着。

    “喂,你能不能快点。”

    歌茜娅喘着气,一看克拉拉已经到自己前面的前面去了。不由得又加了把劲。

    “哈哈哈,金枝玉叶,弱不禁风。”克拉拉笑着回头给她做了个鬼脸。

    “克拉拉割你的麦子。”农夫吼了她一声。

    “没事没事。”歌茜娅忙给克拉拉打圆场。

    “你慢慢弄,我弄完我这一茬就过来帮你。”克拉拉在远处喊道。

    日头逐渐西斜,农人们一个个从田里出来准备收工。他们把麦子小捆聚大捆,一次一次挑回去。克拉拉拽了拽歌茜娅,“走,晚上一起吃饭。”

    “你多大排面啊?知道人家是谁吗?乐意跟你吃饭?”克拉拉的父亲走了过来猛拍一下自己的女儿,然后眼神去瞟歌茜娅。

    “乐意至极。”歌茜娅笑道。

    于是歌茜娅在农庄子里面歇下吃了一顿饭,一大群人围一桌好生热闹。只见克拉拉从外面领了一个男孩回来。

    “歌茜娅,这是哲吉。”

    歌茜娅打量了一下哲吉,这男孩长相清秀,眼睛澄澈一副单纯的样子。很灵动,但再灵动比不上克拉拉。

    “你好。”哲吉问好道。

    “嗯,你好。”

    此时屋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克拉拉的父亲喃喃道:“这又是谁啊?”他放下酒走去开门。

    “芙洛拉小姐啊!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人。”

    歌茜娅听见一个强劲有力的女声,她朝门口看去,刚好与来人对视。

    “就是她,伯爵让我现在就把她带回去。”芙洛拉直接走进了屋道。

    歌茜娅这才发现是下午给自己束腰的女工。她赶紧走出了座位,“等我吃完饭回去?”

    “不行,就现在。”芙洛拉斩钉截铁道。

    桌子上围着的农民们一见这女工面色立即严肃了起来,克拉拉看向了歌茜娅。歌茜娅不作声只得走向了芙洛拉。

    ……

    芙洛拉带着歌茜娅上了马车,绕出屋舍疾驰向梅里亚府大门。

    一望无际的田地在窗外驶过,歌茜娅坐在马车里不说话。芙洛拉问道:“小姐,你的裙撑呢?”

    “放在克拉拉家里了。”

    “这怎么一身泥,您该不会去耕了一下午地了吧?”芙洛拉不禁面露嫌弃。

    “没有,我是收了一下午麦子。”歌茜娅浅浅道。

    “穿得这么华丽,您去地里干活?”芙洛拉诧异惊愕地道。

    “嗯——”

    马车很快到了府门口,歌茜娅下车进门,刚要上楼就被芙洛拉制止了。她领着歌茜娅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外几个侍女一拥而上给她从头到尾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打水过来给歌茜娅梳洗。

    一通折腾了很久这才把她送进了餐厅。歌茜娅听见芙洛拉在后面发号施令:“快,继续打水把马车洗一下,这边地也要重新清理。”

    这是嫌自己脏呢。歌茜娅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餐厅,来到那块彩玻璃下的小桌子前,伊修斯等待已久。

    “听说你下午去地里玩了?”

    “嗯——”

    “哈哈哈哈!”伊修斯大笑起来,“拖着这么大的裙子下地恐怕不方便吧!。”

    “嗯,呵呵。”歌茜娅敷衍道。

    “很繁重?”

    “不方便。”

    “那以后就随你便吧。”伊修斯笑道并让侍从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这个好喝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不用了。”

    “哎呀,你尝尝嘛!”

    歌茜娅见他笑得就差摇尾巴了,便伸手接过了果汁,只是目光不看他。

    “怎么样?”

    “好……好好。”歌茜娅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味道过于酸了,感觉牙已经开始疼了。

    “行那就再倒一杯。”伊修斯道。

    “啊?好……”

    “不好喝就说不好喝,这么勉强干什么。”伊修斯眉一横便夺过歌茜娅手中的高脚杯,放置唇边一饮而尽。

    “……”

    “你就这么怕我?”伊修斯“砰”一声放下高脚杯。

    “这是尊重。”歌茜娅想了个合适的说辞道,“毕竟你是我的父亲。”

    “父亲原来是这么不好亲近的角色吗?”伊修斯转着高脚杯道,“那以后叫哥哥。”

    歌茜娅一阵无语,但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嗯还有,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贴身侍女。”伊修斯招招手,一个身着黑白配色长裙的女工走了过来。

    “她叫芙洛拉。”伊修斯介绍道。

    “又是她。”歌茜娅心想。

    先前在马车里歌茜娅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借着餐厅明亮的灯光正好细看一下。这女工长得有点像德拉女士,但区别于德拉女士的是气质,德拉女士是严厉古板,但芙洛拉是严肃认真。歌茜娅想这或许是因为芙洛拉年纪小,等过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会德拉化。

    “以后你就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要让她作息不规律。”伊修斯郑重其事道,当提到“作息不规律”时还故意拉长了声音着重强调。

    “是。”

    于是歌茜娅身边就多了一个监管者。晚饭后,芙洛拉便领着她上楼去。

    “说白了就是监视我。”歌茜娅一边想着一边拾级而上。

    管家随后走进了餐厅。

    待二人走后,伊修斯提着那罐果汁放管家手上道:“等会换成牛奶,还有药的剂量要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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