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女君醉酒失态,老夫人怒责女君。

    下人们个个敛屏息气,唯恐遭受池鱼之殃。

    洛候府中的正院里的伺候君夫人的侍女们均小心翼翼的放缓动作,唯恐惹恼了女主人,引来责罚。侍女动作小心的端好洗漱用品,准备给越倾洗漱。

    那么一群人皆不敢说话,连轻声交流都没有,静静的在廊下等候。

    云姑偷偷打量了下女主人,女君坐在朱红色的雕花大床上,披散这一头的青丝,面上一扫往日的暴躁,脸部线条温和了起来,却似带有丝懵懂,显得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更夺人心魂。

    越倾拢了拢头发,吩咐道:“叫她们进来吧。”

    云姑一听,知道女君要洗漱了,挥手示意一个侍女开门,不一会儿侍女们鱼贯而入,侍奉其净面。

    洗漱完毕,越倾将手中净手的帕子,放回盆中,侍女悄无声息恭敬的退下。

    长裙曳过地面,越倾看着跪着的侍女举着的盒子,抬眼看去皆是月白色,霜色,雪白色等素淡颜色的衣服,越倾抬手淡淡的说:“寡淡了些。”

    云姑略觉诧异,随后向身后的侍女摆了摆手,后面的侍女又呈上不同的华服。

    越倾没有错过云姑的诧异,却不做任何的改变,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在神魂不全的情况下做的蠢事,越倾捂脸差点痛哭,真是太丢人了。

    为了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灵,她可就不准备委屈自己了,一切由自己的现在喜好来才是。视线扫过一排排的华服,越倾最终选了一套锦缎烟霞红的广袖楼裙。

    云姑微微一愣,素闻盘音夫人生就玉般无瑕的绝美容颜,气质清冷如玉,隐隐有妖界第一美人之称,更是盛传连洛候也为之侧目,身为洛候夫人的女君便一直以盘音夫人为模仿对象,而盘音夫人多着素衣,女君即使不喜欢素色却也安置了许多素色衣服,想到女君何等骄傲之人,为讨君候欢心竟也行这般随流之举,奈何君候不喜君夫人,新婚不久就去了博林练军,半年来,连个音信都没给君夫人。

    想到小姐出嫁后的这些日子,云姑心中微苦,越倾身为丹凤族族长越恒之女,血脉高贵,生就妖胎,天赋极高,幼小便能幻形,自小是个性情直率之人,女儿家显得娇憨可爱,岂知一朝嫁做人妇,这样的性子就要吃亏了。

    注意到云姑的表情,越倾轻笑,展开双臂换上挑好的华服,坐于梳妆台上。

    越倾如今魂归本位,理智回溯,想起之前追着闹着要嫁给洛候退治丢尽自己脸面的事情,越倾捂脸,只觉丢人。

    侍女巧手见今日君夫人与往日所挑得衣裳不同,于是决定不再选简单的丝带简鬓,反而轻梳鬓发,盘成精致繁复的随云髻,挑了支朝阳朝阳五凤挂珠钗盘于鬓发上,配着珍珠卷须簪,额间半朵梅花妆,面若桃李之艳,眼中秋水潋滟,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巧手见女君没有不悦之色,便知投其所好了,不由心中一喜。

    越倾照了照镜子,珠翠华美,艳若桃花,唯有一个素色的莲花簪却是格格不入,伸手拔出了白玉莲花簪,因白玉簪精致非常,非得小心佩戴才能固定于发髻上,越倾不懂其解开之法,倒不小心扯断了头发,疼得越倾皱了皱眉。

    巧手见状,忙跪下请罪,战战兢兢,唯恐女君责罚,想到传闻中女君往常的手段,更是惶恐。

    原来这莲花簪是退治所赠,越倾一向珍爱有加,每日必簪于鬓上。巧手不敢擅专,还簪在髻边。

    一时间竟是满室的沉默,众人皆是屏住呼吸,暗中叫苦。

    越倾抬眼看了看巧手,暗叹了口气,在她强制剥离神魂驱逐盅毒后,由于神魂不全导致性子变成爆竹般的性子,一点就着,仗着父兄的宠爱无法无天,说好听点叫直率,说白了就是娇蛮且手段毒辣了。

    传言在妖都上野学习的时候,学院都传闻越倾因为蛇女璇生就一双动人眼眸,且花容月貌,心生妒意,竟出手挖了蛇女的眼睛,算是为越倾狠毒的名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了。

    回想起之前越倾的行为,想不到这样那时的自己却是个痴情种,想那洛候不过随便赠送了一个簪子,却视若珍宝。

    越倾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玄水镜,暗道觉得世上情爱事真是奇妙。如今神魂归位,倒觉得什么情爱都不过过眼云烟,像之前那般执着只求一人垂青,只怕再也不能了。

    那玄水镜,也是一个有趣的法宝,巴掌大的镜子,也没多大的本事,只要注入妖力便和可选择语音通话模式,还可以选择视频聊天,也可以留下短暂的口信。

    想那洛侯时常用玄水镜和白夫人视频通话,对于自己的正经老婆确实连一个语音留言都没有,引得越倾时常想念。

    越倾一双美眸死死盯着手里的簪子,恨不得将之前的自己拖出来打死。

    随意地将簪子扔在镜匣中,抬了抬下巴:“起来吧,今日的发髻梳得不错”反手从储物镯中拿了一瓶增加妖力的宁浆:“做得不错,这个赏你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还是云姑打破了沉默,伸手笑推了下巧手:“还不谢过女君。”

    巧手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喜悦,小心的双手接过,行了个礼:“女君喜欢便是我等小妖的福气了。”

    “女君,厨房里送来了早膳。”隔间外传来侍女的问膳声。

    “嗯,搁下吧。”拨弄了一下耳边的金绞丝耳环,越倾转身往外走,候在隔间外的巫娜和依诺听到动静,忙掀开帘子上前,一人打帘子一人,一人恭敬的垂手而立,将越倾迎了出去,

    巫娜和依诺原是君候府中的人,心里明白洛王后不好伺候,也没敢往上前凑,

    在一张雕花红花梨木桌前坐下,越倾眼神扫向桌面,妖怪吃的东西和她在神魂经历的凡人世界吃的一般无二,却是暗含灵力,每盘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执箸夹了块水晶糕,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嗯,这个软糕香甜软糯也甚是好吃,这个青笋做的甘脆爽口,这个团子咸甜适中,越倾吃完最后一口类似桂花糕东西。

    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意犹未尽未尽的擦了擦嘴,吃饱喝足的越倾心情甚好:“府中的食物甚是美味,可见膳食娘子管理得不错,云姑你记一下,回头给膳食娘子们每人多加一瓶宁浆”。

    这可算是恩典了,膳食娘子原想女君这样刻薄寡恩的性子,原想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想不到有这样的惊喜,自是千恩万谢。

    越倾看着空了盘的碟子,似是不经意地说“说到膳食,那水晶糕还差了一点,不如漫姑的手艺。”

    漫姑是越倾出生没多久就被爹妈指派服侍越倾的,也许真的把越倾当做女儿来看的漫姑劝她两句,原主觉得她竟然敢以长辈之态教训于她,心中不喜,嫁了人后,寻个由头,便被她贬去管理洗漱用品了,像她们这种大妖怪,根本就不需要多复杂的洗漱,一般管理洗漱的多是法力低微的小妖做的。

    越倾是个法力高强的大妖怪,身边的人自然也是能力不凡的,派一个身边得用的人管理洗漱用品是实打实的打入冷宫了。

    如此是非不辨,越倾身边的人越来越不敢说真话。

    云姑眼睛一亮,云姑和漫姑本是从小服侍越倾,自是情同姐妹,此番漫姑失宠,云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敢当面求情,只好等女君气消了,再做打算。

    此番越倾主动提起漫姑,便是好时机,接过小丫头的杯盏,云姑奉了一盏清茶,笑道:“漫姑做错了事,女君开恩,只是将漫姑派去管理物资,真是实打实的恩典,漫姑也多次和云姑说起,实在感念女君宽宏大量,念叨着女君的好,只是不能再服侍女君,心中遗憾。”

    云姑小心的打量王后的脸色,见其无有不愉,再接再厉道:“漫姑也就厨艺这般过得了王后的眼了,不如把漫姑派到膳食娘子那边去,也好发挥她所长。”

    越倾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姑,耳边听着云姑奉承的话,这个云姑确实对自己忠心有加,加上性子机灵,话又说得漂亮,处处只说漫姑的不对,只字不提自己的寡恩,处处给了台阶让她顺着走,给足了越倾的面子。

    难怪云姑能得宠幸。

    云姑半天不见越倾回应,心中有点忐忑,好半天,越倾才慵懒的接过茶盏,云姑听到夫人道:“打我幼时,漫姑便服侍我,已经近三百年,一直忠心耿耿,此番不过是我试探于漫姑,也不用去膳食娘子那里了,便把她派回来吧,以前做什么,之后还是做什么。”

    云姑大喜:“云姑替漫姑谢过女君了,能够继续伺候女君,想来此番漫姑定是高兴坏了。”

    越倾愧道:“如此便下去安排吧。昨夜我醉酒失态,惊动了老夫人,乃我不孝,这就去赔罪。”

    越倾口中的君候府中老夫人,是洛候退治的祖母白夫人,本是周国飞羽皇族展溪公主之女,封翁主,当年因退治祖父抵御蛟龙一族有功,下嫁到了青鸾家,精明而能干。

    当年与黑鸦一战,退治的父母身陨,当时退治不足250岁,相当于人族十二岁的样子。强敌环伺,洛复基业岌岌可危,也是在白夫人的主持下才度过危机,而且退治对祖母十分敬重,就连越倾嫁给退治,青鸾族和丹凤族结婚姻之好,当年也是白夫人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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