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想嫁,老赵媳妇自然不会拒绝。

    今天出来没带自己的小本子,于是向袁蔓借了张纸,顺手记下刘燕的情况。

    “今年多大了?”

    “68年的,属猴,今年17。”

    “听说你在读高中?成绩咋样?”

    “还好,每年都有三好学生的奖状。”

    “那挺好的,”老赵媳妇顿了顿,将刘燕往人少的地方带了带,压低了几分声音又问,“身子有啥不得劲的没?或者哪里有伤有痛啥的?”

    经过陈征那事,老赵媳妇便长了个心眼,有没有病的可得问清。

    陈玉芬夫妻俩好说话,万一要是碰上那难缠的,那她这些年积攒的好名声可全搭进去了。

    所以啊,哪怕这话听着有些刺耳,还是要问的。

    刘燕摇摇头,“没有,我上次着凉还是去年。”

    “中,那你对男方有啥要求不?”老赵媳妇又问,“比如家庭情况咋样?识不识字?有没有啥手艺?”

    “没有,只一条,等结了婚我得带上我娘一起过。”

    老赵媳妇:???

    “啥?”

    哪有嫁出去的姑娘带上自己老娘的?更何况,自个儿的老爹还活着,这叫个什么事?

    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刘燕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管男方条件咋样,只要肯带着我娘一起过,那我就嫁。”

    默默看向那边和姑婶们站在一起逗孩子的亲娘,刘燕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几分。

    娘为了把她推出虎狼窝,忍痛也要把她嫁出去,嫁得远远的。

    她心里同样惦记着娘,所以如果能离开这儿,她一定要把娘带在身边,绝不让她继续过苦日子。

    “你这要求……怕是没几个男的能同意啊。”老赵媳妇收起了手里的笔,脸上写满了为难。

    嫁人要带娘走?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可她既不是公安、也不村官,不过是个媒人,想要帮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跟着干着急。

    “没事儿,”刘燕抬了抬唇角,笑意中透着几分苦涩,“婶子,您帮我慢慢留意着就成,有合适的我再嫁,没合适的那我就留在家陪着我娘。”

    说着,她又握住了老赵媳妇的手,语带恳求道:“我的要求请您别跟我娘说,我不想叫她担心。”

    老赵媳妇点点头,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时,无意瞥见了从袖子里露出了一块淤青,瞬间明白了原因。

    都是从姑娘家过来的,这份苦,她小时候也吃过。

    “放心吧,婶子心里有数。”

    另一边,正在逗孩子们的姑婶们嘴也没闲着,过去好些天了,还时不时提两句那天中午刘孬酒后大闹的事儿。

    “刘孬现在是不是安生了?我就说吧,只要不沾酒,他人还是挺好的。”

    “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好歹是孩子他娘,他能打死你?”

    “都过了几十年了,没事就别折腾了,怪叫人看笑话的。”

    “我就说小蔓那丫头当时瞎说话吧,离婚?真说得出呦。”

    听着她们的调侃,刘二婶不怎么接话,只是偶尔应两声对付过去。

    她的苦,说不出,说了也不过是叫人笑话。

    帮她?两口子之间的事,外人谁都帮不了她……

    老赵媳妇还要去各家相看适龄的男青年,没呆多久就跟着姑婶们走了。袁蔓留刘二婶她们多坐了一会,等孙子孙女玩得有些困了才回去。

    临走时,袁蔓将刘燕拉到一旁,嘱咐她道:“家里要是有事儿可以跟你两个哥说说,他们好歹是婶子生的,肯定会帮婶子说话。以后二叔要是再折腾,记得随时来村委会喊人。”

    被袁蔓这么一提醒,刘燕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是啊,娘不知自己这么一个闺女,还有两个儿子呢。

    大哥今年二十七,二哥今年二十三,真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肯定能帮娘撑腰!

    刘燕点点头,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我知道了,姐,谢谢你!”

    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袁蔓微微一笑:“没事儿。”

    回到屋里,袁蔓准备继续登记身份信息,自己的那张小木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糖,

    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角,被几张纸挡着,看着很不显眼。

    ……

    礼拜天是刘二叔小孙子的满月酒。

    这些年他家刘成赚了不少,刘能在城里也勉强站稳了脚跟,所以他家想着大办一场热闹热闹,让村里都知道他家过上了好日子。

    头天晚上,袁蔓正准备睡觉,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几声鬼鬼祟祟的叫喊。

    “袁蔓姐?袁蔓姐!袁蔓姐你睡了吗?!”

    好像是王新军的声音。

    袁蔓穿上件衣服从屋里出来,果然看到了趴在墙头上的王新军,旁边还有眼睛哭得比核桃还肿的刘燕。

    “姐……”

    看到袁蔓,刘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挤出了几滴。

    “这么晚,出什么事儿了?”

    两边院子的长辈们都睡了,担心吵醒他们,三人便从村里跑到了后山坡上。

    “我大哥,二哥,他们都不是人!”

    不用再担心被人听到,刘燕大声地咒骂道,“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他们怎么能只想着自己过好日子!”

    “咋回事?”袁蔓问道。

    “刘燕今天跟他们说我姑被打的事了,”王新军咬牙切齿地替刘燕回答道,“他们一个个都不想管。”

    袁蔓:???

    刘燕听了上次袁蔓的建议,今天晚上将两个哥哥和母亲都叫到自己屋里,说了她们隔三差五被父亲殴打的事。

    刘二叔年轻脾气就不好,他们哥儿俩小时候也没少跟着挨打。

    后来结婚离开了家,每次回来一家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他们还以为父亲的脾气变好了,实际上是母亲瞒着,怕他们的日子过不安稳,不想让他们担心罢了。

    听说母亲上次被打的流了不少血,两个儿子气得当即就要去找父亲理论,可一听刘燕提出想要母亲和父亲离婚,俩人却又瘪气地退了回来。

    “离婚?离婚了你让娘咋办?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离婚说得轻巧,后面都是事儿!”

    “别看我在城里过得还行,但花得也多,实在攒不下钱。”

    “俺家也刚修了修楼,实在是没闲钱了。”

    “这样吧,娘,你再忍忍,过几年我和老二一起出钱给你弄个院子,你自己住?”

    “是啊,我们现在确实有点困难,不是不孝顺您,实在是……您也体谅体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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