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人1
安全局准备的连帽防护服要比飞艇上的更加厚实，防水防火还能防精神污染。
“记得，在领域里面不要脱掉防护服，领域对人类的身心都有极高的危害。没有防护服，就相当于跳进岩浆里打滚。哪怕是暴露几分钟，都可能让你不再是你。”
星露点点头，心说，这不就是辐射外加精神干扰吗？
她老熟悉了。
星露戴好耳机，拉下防毒面罩，把黄色防护服的拉链拉到顶，扣好搭扣，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在外面。
自动大门向两侧滑行，钱多多把通讯仪戴在她的手腕上，简单交代几句用法，轻轻把她推进门内。
大门在身后关闭，星露向前迈了两步，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一转头，大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蔷薇篱笆，在别墅灯光映衬下，如蛰伏的深绿色阴影。
……
“钱姐钱姐，大门不见了。”
“……”
通讯仪中只有信号断线的沙沙声。打开通讯仪的屏幕，右上角却显示信号满格。
星露想起钱多多刚才的报告，信号良好但无回应。
嘶，看来不是没有回应，是无法回应。
两边的信号看似正常，但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联系不上。
退无可退，当下只能往前，走一步是一步。
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呼出的热气没有在冰凉的面罩上凝结。星露透过面罩，打量别墅的院子。
前院十分整齐，铁栅栏内种满了草，应该是当天修剪过，草叶平整。星露沿着小路走近时，草地上的装置还在喷水，几枚沾着泥土的脚印通往屋里。
星露停下，仔细分辨了一下花纹。
两双不同的脚印，脚尖纷纷朝向别墅，没有往回走的痕迹，应该就是之前进去的两人。
透过整洁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别墅内部灯火通明。
星露三两步跨上台阶，伸手去推门，却扑了个空。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穿着同款黄色防护服，能源枪被随意地拎在左手上，保险没开，也或许是重新关上了，能源液只剩三分之一。
他乍一看到星露，意外地倒退一步，迅速拉出安全距离端起枪。
紧接着，他看清楚了星露的防护服。
“新来的？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有新的异化。”
星露点点头。在防护服里，她需要用力地点头，才能让面料僵硬的防护服也显出动作弧度来。
他放下警戒，转头朝室内的队友喊：“又来一个。”
他看看星露：“你是第几级人员？”
“第四级。”
他扭头就喊：“完蛋，又一个四级，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通讯被领域切断了，我们出不去。”
里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靠”。
噔噔噔的脚步带着隐约的狂躁，另一名穿着同款防护的第四级人员从楼梯走下来。
她的防护服上溅满了血，血液更是遮住了她的大半张面罩，颜色已经开始发暗。
但血迹的走势很奇怪，左侧明显要更重，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每一丝褶皱都灌满了血，还在往下断断续续地滴；右半边的防护服上留下了血液飞溅的痕迹，右手臂更是只染到了几滴血。
她是个左撇子。
“你来得不巧，我们已经把里面的异化解决干净，一个个碎到不能再碎了。不过，我们现在都没法出去。”
星露：“我知道，门消失了。我试着翻过围栏，但后面也是院子，一模一样，再怎么翻都是一样的。半个小时后他们会派更高等级的人进来，你们要等吗？”
“李默。”
李默一惊，她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会叫出她的名字，更何况她的面罩上全都是血，谁都没法儿看到她的脸。
她随手拿起一块抹布，擦掉面罩上阻碍视线的血，迟疑地靠近。
她想看对面茶褐色面罩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你是？”
“是我，星露。”
李默爆了句粗口。
“你还真的撞大楼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来做这烂活。”
狱友见狱友，气氛十分融洽。
想到自己的刑期，李默苦笑两声，走到客厅沙发前，招呼两人坐下。
“别傻站着了，歇会儿。”
“星露，你是怎么看出是我的？老头儿和你说了？”
“没有。”星露想了想，“刚开始我也没认出你，叫你的名字是我的直觉。现在想想，你下台阶或者爬梯时右腿会更用力，声音平和，还是左撇子，再加上身高和鞋印大小，这几个特征都能对的上。”
李默瞠目结舌：“你真的应该去做侦探，我们在监狱里待了也没多久，有三个小时吗？你就记住我的这么多特征。你要是去做侦探，证据真相那还不手到擒来。”
“不过，我不记得我留下鞋印了啊？我走路还挺注意的，在领域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很容易被异化找上门。”
李默抬起脚，鞋底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沙。
不是李默的脚印。
星露腾地站起来，神色严肃，眼神快速扫视四周。
室内一派和平。电子壁炉中，虚拟木炭燃烧，电子挥发器散发出提前设置好的木质烘烤香气，灯光溢满所有角落，多安宁，但这只是表面。
星露快步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关好房门。
她对另外的人命令道：“把脚抬起来。”
那人伸开四肢瘫倒在沙发上，闻言直起身体，不明所以看向李默：“这是闹哪出呢？”
“少磨磨唧唧，江四，快点抬脚。”
“行行行。”
江四老老实实抬起脚，鞋底也是干干净净。
他们的防护服上，除了血迹和木屑石子，也没有沾到任何的草叶。
星露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走到草丛里去过？”
李默看出星露的紧张，她仔细回想进入这个小侵蚀领域后的行为：“没有，我们去草丛干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等下，你的意思是！”
得了，这里不止他们三个人。
“我在来时的小路上看到了两行脚印，只有通往室内的，没有往回走的。脚印最后消失在了在门前的台阶上。我以为是你们的脚印。”
“不是我们的，我们来的时候也没看见脚印！”
这下连江四都坐不住了。
领域里多出两行脚印！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有外人进来，要么有人形异化还活着，前者是没可能，后者基本没跑！
江四：“怪不得出不去，核心估计还没死，我们搜查的时候居然漏掉它了。”
星露：“哦，别担心。它早死一会儿和晚死一会儿没区别。”
三人沿着原路退回到院子入口，这一次，他们清晰地看到了那两行脚印。
李默和江四各自上前对比了一下，都没有对上。
李默蹲着看脚印，说：“你们说，异化还会穿鞋呢？”
江四在草坪里走来走去，努力搜寻线索。
“说不定是被侵蚀的原主人留下的，我们也别自己吓自己。”
草坪没有异常，星露思索着，沿着脚印，慢慢迈出一步。
不对，步幅大了。
再来一步。
这次有点小了。
继续。
模仿他们的姿态，星露一步一步重新走进别墅。站在玄关处，左脚吻合最后一个脚印，脚尖并不朝前，而是往左边偏了约45°，仅剩的半个右脚掌印也偏左。
这说明他们向左侧偏移了。左侧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这一次，她自己推开门，朝着脚尖的方向看去。
居然是厨房。
招呼李默和江四，三个人走进厨房，瞬间将不大的空间挤满。
星露观察了一番，从灶台到烤箱，从橱柜到地板，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终于发现冰箱侧面有一小撮灰尘。
她知道自己一向很擅长观察，总是能发现常人难以发觉的细节之处。但自从来到这个废土游戏之后，她的观察能力似乎前所未有地得到了提高。
这是错觉吗？
爱丽丝笑了：“当然不是，既然是游戏，当然会对各位玩家们的基础数据进行提升啦。即使是身体孱弱的玩家，也能享受到乐趣。”
星露了然，怪不得她觉得自己视力更好了，就连体力都增强了。
“原来是这样。”
拉开冰箱，隐藏地下室的入口映入眼帘。
星露打开能源枪保险，丢了支便携冷光灯下去。蓝白色的灯光在台阶上曲折蹦跳，最后咕噜噜滚远。
这一滚，隐藏在角落里的扭曲黑影暴露了出来。
它没有眼睛，平面的脸庞上仅有一张大口。蒙皮骷髅一般的身体异常瘦长，唯独肚子鼓起。它实在是太高了，脖子被迫弯曲，后脑勺紧贴着天花板，液体从它的嘴里流下。
李默惊呼：“食尸鬼！”
江四立马往下爬。
星露估计一下距离，直接跳下去开枪。
星露追着食尸鬼射击，追得它无处可逃。
身为异化，它也是头一次遭遇这种反转的情景。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它追得人类嗷嗷跑吗？
两枪心脏，三枪脑袋。
没有消音器，巨大的枪声在江四耳边炸响，震得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江四□□着坐起来，一团黑色泥浆掉进他怀里。定睛一看，是食尸鬼不成形的脑袋，那张嘴正对着他。
他“啊”地惨叫，手忙脚乱地甩开。但那脑袋太滑了，怎么甩都始终在他怀里打转。
“解决了。”星露走过去，拎起脑袋，抡圆了胳膊，往上甩出地下室。
啪唧一声，脑袋摔在李默脚边。
星露头也不回，转身回到食尸鬼身边。幸亏防护服能够隔离大部分异味，否则恐怕有人要在这里吐出来。
星露看着食尸鬼的尸体，抬手摸下巴，却只感受到了防护服摩擦面罩的冰冷顺滑。
她悄悄放下手，假装自己没有忘记穿着防护服这件事。
食尸鬼的身体开始融化，露出肚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衣物。
她好像破案了，脚印还真是误入的人留下的。
继续翻找，破碎的手电筒和一把刀被星露挖了出来。
这人显然是来领域里冒险的，虽然简陋，但装备都带好了。
星露相当无语，多大胆啊敢来领域里作死。
作为游戏运行的一员，爱丽丝看到的东西比星露更多。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是由无数底层数据和线构成的。
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数字和字符翻滚、变换，如海浪一般涌动。上一秒，虚拟数据可以堆叠如高楼大厦，下一秒就可能四散成溃蚁。
然而，冷冰冰的数据往往更能揭开现实的皮囊。
例如此刻，她看着刀上弹出的三行代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
“什么？”
“这是其他玩家的道具，上面还有系统附着的天赋，天赋是……武器附着高温。”
耳边传来冰面的碎裂声，别墅微微颤动。
“噢！牛啊星露，核心被消灭了！”
从核心被消灭，到领域开始崩溃，之间略隔了几秒。
通讯仪里传来钱多多的呼唤：“李默、江四、星露，你们三人情况如何？”
核心被解决，李默笑着回答：“一切顺利！”
最后检查了一遍别墅，星露推开了储藏室的后门。
“这是去哪的？”
“后院，检查过了，没什么东西，就一个水池，还挺深的。要我说这家人真的很有钱，得多豪横啊才能用这么多干净水做造景，现在水比人命都贵。”
李默后面的话，星露没注意，她只听到了“水池”二字。
爱丽丝：“我就知道。”
手痒难耐，忍不住兑换出系统的白银鱼竿，星露快速解锁新的鱼饵。这次系统居然直接给了配方。
“以后都会给配方，不会直接给你送鱼饵了噢。毕竟脱离新手期了，游戏福利要缩减一下。”
【奇妙鱼饵】
材料：肉类（不包含腐肉）、水、鱼类、番茄
适用范围：鱼类、贝类、虾类、鸟类及部分异化生物
忽略奇怪的适用范围，星露立刻返回厨房，搜集食材制作鱼饵。
“你们先走，我去钓个鱼。”
“啊？”
李默和江四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问星露哪里搞来的鱼竿。
作为恐怖片爱好者，他俩深谙保命之道，绝不作死分散行动：“我们还是等等你吧。领域虽然已经破碎，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大家一起行动安全一点。”
“好的，那我尽快钓两杆。”
有钱人的厨房就是周全，没怎么费力气，星露就搓出满满一大盒鱼饵。
心情愉快地回到水池边，抛竿。
五分钟后，星露凝视着滴水的尸体，勾了勾嘴角。
异化核心还在。
“记得，在领域里面不要脱掉防护服，领域对人类的身心都有极高的危害。没有防护服，就相当于跳进岩浆里打滚。哪怕是暴露几分钟，都可能让你不再是你。”
星露点点头，心说，这不就是辐射外加精神干扰吗？
她老熟悉了。
星露戴好耳机，拉下防毒面罩，把黄色防护服的拉链拉到顶，扣好搭扣，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在外面。
自动大门向两侧滑行，钱多多把通讯仪戴在她的手腕上，简单交代几句用法，轻轻把她推进门内。
大门在身后关闭，星露向前迈了两步，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一转头，大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蔷薇篱笆，在别墅灯光映衬下，如蛰伏的深绿色阴影。
……
“钱姐钱姐，大门不见了。”
“……”
通讯仪中只有信号断线的沙沙声。打开通讯仪的屏幕，右上角却显示信号满格。
星露想起钱多多刚才的报告，信号良好但无回应。
嘶，看来不是没有回应，是无法回应。
两边的信号看似正常，但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联系不上。
退无可退，当下只能往前，走一步是一步。
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呼出的热气没有在冰凉的面罩上凝结。星露透过面罩，打量别墅的院子。
前院十分整齐，铁栅栏内种满了草，应该是当天修剪过，草叶平整。星露沿着小路走近时，草地上的装置还在喷水，几枚沾着泥土的脚印通往屋里。
星露停下，仔细分辨了一下花纹。
两双不同的脚印，脚尖纷纷朝向别墅，没有往回走的痕迹，应该就是之前进去的两人。
透过整洁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别墅内部灯火通明。
星露三两步跨上台阶，伸手去推门，却扑了个空。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穿着同款黄色防护服，能源枪被随意地拎在左手上，保险没开，也或许是重新关上了，能源液只剩三分之一。
他乍一看到星露，意外地倒退一步，迅速拉出安全距离端起枪。
紧接着，他看清楚了星露的防护服。
“新来的？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有新的异化。”
星露点点头。在防护服里，她需要用力地点头，才能让面料僵硬的防护服也显出动作弧度来。
他放下警戒，转头朝室内的队友喊：“又来一个。”
他看看星露：“你是第几级人员？”
“第四级。”
他扭头就喊：“完蛋，又一个四级，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通讯被领域切断了，我们出不去。”
里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靠”。
噔噔噔的脚步带着隐约的狂躁，另一名穿着同款防护的第四级人员从楼梯走下来。
她的防护服上溅满了血，血液更是遮住了她的大半张面罩，颜色已经开始发暗。
但血迹的走势很奇怪，左侧明显要更重，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每一丝褶皱都灌满了血，还在往下断断续续地滴；右半边的防护服上留下了血液飞溅的痕迹，右手臂更是只染到了几滴血。
她是个左撇子。
“你来得不巧，我们已经把里面的异化解决干净，一个个碎到不能再碎了。不过，我们现在都没法出去。”
星露：“我知道，门消失了。我试着翻过围栏，但后面也是院子，一模一样，再怎么翻都是一样的。半个小时后他们会派更高等级的人进来，你们要等吗？”
“李默。”
李默一惊，她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会叫出她的名字，更何况她的面罩上全都是血，谁都没法儿看到她的脸。
她随手拿起一块抹布，擦掉面罩上阻碍视线的血，迟疑地靠近。
她想看对面茶褐色面罩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你是？”
“是我，星露。”
李默爆了句粗口。
“你还真的撞大楼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来做这烂活。”
狱友见狱友，气氛十分融洽。
想到自己的刑期，李默苦笑两声，走到客厅沙发前，招呼两人坐下。
“别傻站着了，歇会儿。”
“星露，你是怎么看出是我的？老头儿和你说了？”
“没有。”星露想了想，“刚开始我也没认出你，叫你的名字是我的直觉。现在想想，你下台阶或者爬梯时右腿会更用力，声音平和，还是左撇子，再加上身高和鞋印大小，这几个特征都能对的上。”
李默瞠目结舌：“你真的应该去做侦探，我们在监狱里待了也没多久，有三个小时吗？你就记住我的这么多特征。你要是去做侦探，证据真相那还不手到擒来。”
“不过，我不记得我留下鞋印了啊？我走路还挺注意的，在领域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很容易被异化找上门。”
李默抬起脚，鞋底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沙。
不是李默的脚印。
星露腾地站起来，神色严肃，眼神快速扫视四周。
室内一派和平。电子壁炉中，虚拟木炭燃烧，电子挥发器散发出提前设置好的木质烘烤香气，灯光溢满所有角落，多安宁，但这只是表面。
星露快步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关好房门。
她对另外的人命令道：“把脚抬起来。”
那人伸开四肢瘫倒在沙发上，闻言直起身体，不明所以看向李默：“这是闹哪出呢？”
“少磨磨唧唧，江四，快点抬脚。”
“行行行。”
江四老老实实抬起脚，鞋底也是干干净净。
他们的防护服上，除了血迹和木屑石子，也没有沾到任何的草叶。
星露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走到草丛里去过？”
李默看出星露的紧张，她仔细回想进入这个小侵蚀领域后的行为：“没有，我们去草丛干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等下，你的意思是！”
得了，这里不止他们三个人。
“我在来时的小路上看到了两行脚印，只有通往室内的，没有往回走的。脚印最后消失在了在门前的台阶上。我以为是你们的脚印。”
“不是我们的，我们来的时候也没看见脚印！”
这下连江四都坐不住了。
领域里多出两行脚印！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有外人进来，要么有人形异化还活着，前者是没可能，后者基本没跑！
江四：“怪不得出不去，核心估计还没死，我们搜查的时候居然漏掉它了。”
星露：“哦，别担心。它早死一会儿和晚死一会儿没区别。”
三人沿着原路退回到院子入口，这一次，他们清晰地看到了那两行脚印。
李默和江四各自上前对比了一下，都没有对上。
李默蹲着看脚印，说：“你们说，异化还会穿鞋呢？”
江四在草坪里走来走去，努力搜寻线索。
“说不定是被侵蚀的原主人留下的，我们也别自己吓自己。”
草坪没有异常，星露思索着，沿着脚印，慢慢迈出一步。
不对，步幅大了。
再来一步。
这次有点小了。
继续。
模仿他们的姿态，星露一步一步重新走进别墅。站在玄关处，左脚吻合最后一个脚印，脚尖并不朝前，而是往左边偏了约45°，仅剩的半个右脚掌印也偏左。
这说明他们向左侧偏移了。左侧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这一次，她自己推开门，朝着脚尖的方向看去。
居然是厨房。
招呼李默和江四，三个人走进厨房，瞬间将不大的空间挤满。
星露观察了一番，从灶台到烤箱，从橱柜到地板，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终于发现冰箱侧面有一小撮灰尘。
她知道自己一向很擅长观察，总是能发现常人难以发觉的细节之处。但自从来到这个废土游戏之后，她的观察能力似乎前所未有地得到了提高。
这是错觉吗？
爱丽丝笑了：“当然不是，既然是游戏，当然会对各位玩家们的基础数据进行提升啦。即使是身体孱弱的玩家，也能享受到乐趣。”
星露了然，怪不得她觉得自己视力更好了，就连体力都增强了。
“原来是这样。”
拉开冰箱，隐藏地下室的入口映入眼帘。
星露打开能源枪保险，丢了支便携冷光灯下去。蓝白色的灯光在台阶上曲折蹦跳，最后咕噜噜滚远。
这一滚，隐藏在角落里的扭曲黑影暴露了出来。
它没有眼睛，平面的脸庞上仅有一张大口。蒙皮骷髅一般的身体异常瘦长，唯独肚子鼓起。它实在是太高了，脖子被迫弯曲，后脑勺紧贴着天花板，液体从它的嘴里流下。
李默惊呼：“食尸鬼！”
江四立马往下爬。
星露估计一下距离，直接跳下去开枪。
星露追着食尸鬼射击，追得它无处可逃。
身为异化，它也是头一次遭遇这种反转的情景。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它追得人类嗷嗷跑吗？
两枪心脏，三枪脑袋。
没有消音器，巨大的枪声在江四耳边炸响，震得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江四□□着坐起来，一团黑色泥浆掉进他怀里。定睛一看，是食尸鬼不成形的脑袋，那张嘴正对着他。
他“啊”地惨叫，手忙脚乱地甩开。但那脑袋太滑了，怎么甩都始终在他怀里打转。
“解决了。”星露走过去，拎起脑袋，抡圆了胳膊，往上甩出地下室。
啪唧一声，脑袋摔在李默脚边。
星露头也不回，转身回到食尸鬼身边。幸亏防护服能够隔离大部分异味，否则恐怕有人要在这里吐出来。
星露看着食尸鬼的尸体，抬手摸下巴，却只感受到了防护服摩擦面罩的冰冷顺滑。
她悄悄放下手，假装自己没有忘记穿着防护服这件事。
食尸鬼的身体开始融化，露出肚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衣物。
她好像破案了，脚印还真是误入的人留下的。
继续翻找，破碎的手电筒和一把刀被星露挖了出来。
这人显然是来领域里冒险的，虽然简陋，但装备都带好了。
星露相当无语，多大胆啊敢来领域里作死。
作为游戏运行的一员，爱丽丝看到的东西比星露更多。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是由无数底层数据和线构成的。
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数字和字符翻滚、变换，如海浪一般涌动。上一秒，虚拟数据可以堆叠如高楼大厦，下一秒就可能四散成溃蚁。
然而，冷冰冰的数据往往更能揭开现实的皮囊。
例如此刻，她看着刀上弹出的三行代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
“什么？”
“这是其他玩家的道具，上面还有系统附着的天赋，天赋是……武器附着高温。”
耳边传来冰面的碎裂声，别墅微微颤动。
“噢！牛啊星露，核心被消灭了！”
从核心被消灭，到领域开始崩溃，之间略隔了几秒。
通讯仪里传来钱多多的呼唤：“李默、江四、星露，你们三人情况如何？”
核心被解决，李默笑着回答：“一切顺利！”
最后检查了一遍别墅，星露推开了储藏室的后门。
“这是去哪的？”
“后院，检查过了，没什么东西，就一个水池，还挺深的。要我说这家人真的很有钱，得多豪横啊才能用这么多干净水做造景，现在水比人命都贵。”
李默后面的话，星露没注意，她只听到了“水池”二字。
爱丽丝：“我就知道。”
手痒难耐，忍不住兑换出系统的白银鱼竿，星露快速解锁新的鱼饵。这次系统居然直接给了配方。
“以后都会给配方，不会直接给你送鱼饵了噢。毕竟脱离新手期了，游戏福利要缩减一下。”
【奇妙鱼饵】
材料：肉类（不包含腐肉）、水、鱼类、番茄
适用范围：鱼类、贝类、虾类、鸟类及部分异化生物
忽略奇怪的适用范围，星露立刻返回厨房，搜集食材制作鱼饵。
“你们先走，我去钓个鱼。”
“啊？”
李默和江四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问星露哪里搞来的鱼竿。
作为恐怖片爱好者，他俩深谙保命之道，绝不作死分散行动：“我们还是等等你吧。领域虽然已经破碎，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大家一起行动安全一点。”
“好的，那我尽快钓两杆。”
有钱人的厨房就是周全，没怎么费力气，星露就搓出满满一大盒鱼饵。
心情愉快地回到水池边，抛竿。
五分钟后，星露凝视着滴水的尸体，勾了勾嘴角。
异化核心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