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沈婉鸢说完后,却小小的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望着陆珩,心尖却有着几分紧张。

    她熟读诗书,知晓女子应该温婉含蓄,不应如此直白且热烈。

    但情之所起本就不由己,若是此事也要克己复礼,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成了福身问安。

    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抬头望着陆珩,心底忽然有着隐隐担忧,他会不会觉得她行为鲁莽不似淑女?

    陆珩似是愣了一下,轻轻摇头笑了几声,缓缓张开了双臂。

    沈婉鸢眼眸闪着微光,笑着扑进他的怀中,周身瞬间被浓烈的檀香味包围,她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似要跳出来一般。

    陆珩清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婉婉不是已经是孤的妻子了吗?”

    沈婉鸢的脸颊瞬间爆红,心尖上细细密密地颤抖使得身体也微微颤动。

    陆珩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在她的耳畔安抚道:“孤就在这里,不会跑掉。”

    陆珩身上的檀香味惹得她身子微软,她攥着陆珩的衣襟,小声说道:“您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

    陆珩向上抱了抱她,使得她可以坐在他的腿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不会,婉婉一直是孤的小太阳,怎么会有人嫌太阳甚暖?孤只怕有一天太阳照不到孤。”

    陆珩的话仿若接连不断的波涛一般,冲击着沈婉鸢心头的早已溃败的堤坝。

    沈婉鸢觉得她的头微微发晕,不知是陆珩带着暖意的怀抱还是檀香宁神养思,她倏然想到了那天极致的梦境。

    她小声唤道:“陆珩。”

    陆珩笑着小姑娘没大没小,低头望着:“孤在。”

    倏然,怀中的小姑娘趁着他低头的片刻,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柔嫩的唇角撞到了他的唇角。

    这一切都与那夜别无二致,一声轻唤一道回应,但今夜的沈婉鸢是清醒的。

    陆珩怔了一下后,紧紧抱着沈婉鸢纤细的腰肢,用以更激烈的情绪回吻着她。

    沈婉鸢察觉到腰肢上的臂膀愈发收紧,她就像一张反弓靠在他的身上,陆珩的吻与他平日的清润不同,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他撬开她的嘴唇,汲取她口腔中的气息。

    她感觉快不能呼吸,身子微微向后试图离开,陆珩环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却愈发的紧,却腾出手扣着她的脑袋,让她不能离去。

    亲吻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珩才把她放开。

    沈婉鸢身上已然没有力气,气喘吁吁地倚靠在陆珩的肩头,脸颊红得比炭火还要暖上三分。

    她坐在陆珩的腿上,似是有什么东西硌着她,她轻轻地挪动了两下。

    突然却被陆珩双手箍着腰肢,他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道:“婉婉别动。”

    她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得疑惑问道:“可是装了什么珍贵的物什吗?”

    陆珩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两声,嗓音变得低沉又沙哑,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沈婉鸢疑惑的抬头望去,看到陆珩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深,深不见底的眼眸仿若要把她吞噬一般。

    她隐约明白了即将要发生什么。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屋内昏黄的烛光却照在淡粉的帷帐上却略显暧昧。

    陆珩突然起身,有力的双臂把她横抱,双腿突然的离地使得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不敢松手。

    随着陆珩脚步的移动,穿过层层帷帐,她望着越来越近的雕花木床。紧张的心跳声愈发的大,跳动的幅度也愈发的大仿若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攥着他的衣襟,小声说道:“不行,不行。”

    陆珩笑了笑:“什么不行?”

    沈婉鸢脸颊红得仿若滴血,红晕中带着手足无措,她支支吾吾道:“我...你...”

    “深入虎穴,婉婉便做不了主了。”

    陆珩温柔地把她放在床榻上,手指轻柔地蹭着她的脸颊,轻笑说道。

    沈婉鸢眼眶泛着淡淡绯红,看着男人逐渐俯身向下,床帐之中热度已然升腾。

    她双手紧紧攥着锦被,蒙着头,不敢看向陆珩深不见底的眼眸,想像鸵鸟般逃避。

    她也曾在订婚前听嬷嬷讲述过云雨欢好的知识,但临到关头,她却后悔了。

    具体怎么发生如何发生她是一概不知,对未知的不安盖过她满腔的热情。

    她捂在被子里小声说道:“我们能不能学习学习,看看书了解一下,不要这么匆忙。”

    陆珩没有说话,冰冷的手指轻触着她的手背,掀开遮住她的锦被,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愈发明显。

    “婉婉的心跳这般快吗?”陆珩笑着说道。

    沈婉鸢气急败坏再次用锦被遮住头,低声说道:“您听见我方才的话了吗?”

    陆珩没有说话。

    沈婉鸢偷偷掀开锦被试图张望,却发现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她根本看周围的一切。

    她的心怦怦直跳,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笑:“婉婉现在怎么胆小如兔,方才可是大胆得很。”

    一道轻柔的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陆珩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即是鸳鸯戏水,那便依着婉婉一同念书学习。”

    说完,沈婉鸢感觉身上没有了炙人的视线,望着陆珩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被骗了。

    看起来陆珩自始至终便从未想对她做些什么,俨然是在逗弄她年少无知。

    沈婉鸢的脸颊被气得鼓鼓的,她高声喊道:“王爷!”

    陆珩眼眸已经愈发的深邃,却听到沈婉鸢一声清脆的呼唤,他回头望去。

    沈婉鸢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床帏之中。

    一道伴着少女的馨香扑入他的鼻腔,柔软的唇瓣贴在了他的唇角,又以很快的速度抽身,准备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推走他。

    沈婉鸢却发现失策了。

    她的力气仿若蚍蜉撼树,陆珩稳如泰山站在床帏,她偷偷望着陆珩的双眼,发现他眼眸中的欲望仿若蛛丝,紧紧缠绕着她。

    她垂眸避开陆珩的眼神,眼睛一转,赤着脚便要从床上跑出去。

    她的双脚刚踩在地上,便陆珩炙热的大手所禁锢,挣扎道:“不行不行,放我下来。”

    沈婉鸢手指无处可放,便下意识攥着陆珩的衣襟。

    陆珩眼眸微闪,顺着沈婉鸢的力气,轻而易举般被她压倒在床上。

    砰的一声,沈婉鸢缓过神来,却发现陆珩被她扑倒在身下,她却跨坐在他的腰肢上。

    陆珩义正言辞道:“婉婉力气真大,若是想强占孤,孤自然不会反抗。”

    沈婉鸢的脸涨得通红,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却不敢与陆珩对视,反驳道:“你...你...你故意的,方才我还推不动你。”

    她红着脸便要离开,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彻底摔趴在了陆珩身上。

    听着陆珩发出一声闷哼,沈婉鸢慌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起身欲减轻陆珩身上的重量,却被他有力的大掌压回原位。

    沈婉鸢趴在陆珩的胸膛上,被迫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舒缓了下来,仿若慌乱和不安已经随风而起,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安宁,享受着陆珩怀抱中炙热的温度。

    “婉婉之前也是这样对待他人吗?”陆珩突然问道。

    “他人?”沈婉鸢满是疑惑,似是一道闪电般的念头突然传到脑中,“苏云川?”

    “嗯。”

    沈婉鸢仰着头,却看不清陆珩的脸颊,但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着答道:“王爷可是醋了,您对自己这般没有自信吗?”

    他轻抚着沈婉鸢的头顶,淡淡说道:“孤只是在想,婉婉对任何人都是这般热情吗?日后若是有更好的人,婉婉会不会弃孤而去?”

    “不会,遇到对的人才将一颗真心交付,轻喃情语都想说给君听。”

    沈婉鸢说完后,轻啄了一下陆珩的唇角,

    “真的真的很喜欢您。”

    沈婉鸢仰着头望着陆珩,满是情意的眼眸闪着光茫,灼烧着他微凉的心脏。

    陆珩避开了沈婉鸢的眼神,炙热大手握着沈婉鸢的腰肢,稳稳地把她放回了床榻上。

    他手指轻柔地蹭着她的脸颊,淡淡说道:“明晚约了杏林坊去看沈夫人。”

    说罢,他微微俯身向下,轻啄了她的唇角,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好梦。”

    沈婉鸢眼眸闪着光茫,望着陆珩离去的背影,她觉得寻到了世间最好的如意郎君。

    自幼与苏云川相处,自始便带着拘束,苏夫人会审视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媳妇,沈母会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就连苏云川也是一个恪守规矩合格的未来夫婿。

    平静如水一般的相处,就像成亲十余载的夫妻一般,就连结局也算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独自飞。

    这是沈婉鸢第一次没有约束克制,满心欢喜地表述着她的心悦,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想着方才的场景,她激动地在床榻翻身,不过须臾,她嘴角上扬着进入了梦中。

    王府主院。

    陆珩从沈婉鸢小院回来已然坐了半个时辰,他手执黑棋轻点棋盘,眼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武安换掉陆珩手边早已凉透的茶盏,看着混乱的棋盘:“主子,您的心乱了......”

    武安的话还未说完,陆珩眼眸微抬望着他。

    他赶忙闭嘴禁言,后背却生出了一阵阵冷汗。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刚照在淡粉床帐上,睡了三个时辰的沈婉鸢便睁开了双眼。

    她情绪高涨没有疲惫,心中兴奋与欢喜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凛玉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进来时,便看着这位祖宗已然赤着脚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的眼睛明亮如昼,笑着问道:“凛玉,王爷可在府内?”

    凛玉想着昨晚的动静,眼神微沉摇了摇头,从床榻边拿起蜀锦制成的绣花鞋,“姑娘先穿上鞋,莫要凉了身子。”

    “今日宫里传召,王爷早早便入了宫。”

    看着铜镜中沈姑娘容光焕发的样子,凛玉手持檀木梳轻抚着她乌黑的发丝,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心疼。

    话在心底转了许久,最后一根发簪插好时,她垂眸说道:“姑娘,王爷是摄政王,行事皆是以利为先。”

    凛玉小声说道:“过了正月十五,先帝三年丧期便要过去了,宫里婚嫁之事便要操办起来了。”

    沈婉鸢轻嗯一声,眼中神情依旧如常,手指却微微颤了一下。

    她端坐于书案前,羊毫笔滴落的墨点,给画了好几日的山茶花添了一道墨珠。

    她突然回神,眼中满是懊悔,画作已然不如当初,墨点被匆忙改成的蝴蝶显得分外死板。

    她沉浸于满心欢喜却已然忘了现实,丧期一过,皇家婚嫁之事便要操办起来。

    不外乎便是新帝立后、亲王娶妃、公主嫁婿。

    而她该何去何从?

    凛玉原以为沈姑娘不在意,却发现她在愣神后,心中愧疚难当,小声问道:“王府镜湖旁有一处水榭,可以煮茶听雪,姑娘可要去赏景?”

    沈婉鸢愣神良久,“嗯?你说什么?”

    凛玉重复道:“沈夫人的杏林坊已经约好是傍晚,现下才未时,王府镜湖旁有一处水榭,可煮茶听雪,姑娘可要去赏景?”

    “好,那便去吧。”

    雪后的肃王府,添了几分素净淡雅。

    此时的镜湖一片雪白,凛玉带了一些梅雪和茶叶,用着放在此处的红泥小火炉煮起了茶。

    “天与人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沈婉鸢戴着兔毛帽子,紧紧抱着淡淡馨香的手炉,望着湖中景色。

    微风吹动树枝上的积雪,没有半分声响,微凉的冰晶在空气中飘动,湖中小亭静静的伫立于此,世俗中的尘世与喧嚣被隔绝,时间的流逝都变得分外缓慢。

    沈婉鸢觉得方才的愁绪似是被风吹走,现在整颗心都陷于棉花般安宁中。

    “咚--咚---”

    一道道猛烈的爆炸声,突然打破了镜湖的安静。

    沈婉鸢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蹙着眉回头望去,却看到了一个许久没见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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