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畔,杨柳依依,七月初一前夜,搭桥乞巧。

    “尔钰,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今年的乞巧节,你准备乞什么?乞容颜,乞命运,还是~”梓言表情揶揄,“乞姻缘呀?”(哈哈哈)

    “梓言别闹,马上迎巧了,快些站好吧”尔钰忧虑得说。(好想叹气,可是这是肾虚的表现)

    迎巧。姑娘们把手袢续接起来,有些不够的拿来新头绳续上。以地上之河替代天上之河。尔钰和倚月分站渭水两侧,各牵绳一端呈桥状。其余姑娘皆点蜡,炷香,焚表,虔诚跪拜,随之一起列队牵手,继而整齐划一地摆动手臂,亮开歌喉。

    “三张黄表一刀纸,我给巧娘娘搭桥子。三张黄表一对蜡,手袢的红绳把桥搭…”“…我把巧娘娘请下凡”伴随着歌声的余音,尔钰和倚月同时松手,绳子落至河中漂流远去。

    “尔钰,尔钰?你怎么啦,怎么今天心事重重的?”梓言担忧的弯腰看着尔钰的眼睛。(完了,怎么印堂发黑了)

    “梓言,我今日只觉好揪心,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尔钰捧心,只觉里面撕痛的厉害。(求巧娘娘保佑阿暄平安归来)

    “放心吧,你就是终日思虑过多,快随我回村供奉巧娘娘吧,把你的忧虑许出来,求巧娘娘实现。”梓言扶着尔钰随众姑娘们回村。倚月在队伍最后款步走着,红色衣裙随风飘扬,上面绣着莲花,祥云,春色满面,笑脸盈盈。

    坐巧。姑娘们去乞巧点为巧娘娘的纸扎人群体炷香,点蜡焚表,献上吃食花束,又唱起歌来。

    “枣儿树上结枣哩,向善人家坐巧哩。八仙桌子正中摆,四条板凳两边排…”

    乞巧点通常办在热情好客,干净向善的人家,白天夏收刚结束,观众不多,一到傍晚,人来人往。(老秦人坚毅尚武,崇信朴厚)

    乞巧节每年周而复始,只有短短七天。一年一度,乞巧良机,朝思暮盼,心仪已久。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是为了战功还是为了保家卫国?会像话本里的将军一样失忆爱上别人吗?”(对不起,我总是思虑太多,只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心不安啊)

    梓言拍拍尔钰头顶“诶呀呀,我就知道他一走你就会这样,明明他自小就带你习武,怎么还是养出了娇娇小姐多愁善感的样子呢?”说完两手捧着尔钰的脸,细细端详。(咋回事呢,不应该呀,我偶尔都有雄壮之气啊)疑惑思索状。

    “今日仪式已经完成,先回家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尔钰准备离开。

    “依我看,你会不会是因为府里没有说话的人,太孤独了才这样?要不今晚和我回家休息吧,明早再一起祭巧。”

    尔钰思索一下,“也好,也许就是因为他走了,我心不安…”

    祭巧。七月初一清早,集体祭巧。

    “一盆水,清涟涟,我给巧娘娘洗白脸。头上青丝如墨染,两股子蚕眉弯又弯…”热烈隆重,肃穆有序。

    祭巧活动贯穿七天,每天早中晚各一次。祭巧费用集体分摊,一家一祭。

    祭巧之前,人人献上巧芽,粮食种类繁多,巧芽优中选优,贡上神桌。

    优中选优,比如倚月的青稞,比如尔钰的小麦,比如梓言的小豌豆…

    “往年楚家郎君都会为你备上巧芽,今年倒是也有府里的下人准备了,也是不用你操心。”(哇哇哇,好羡慕,呜呜呜,不像我被娘亲拿着柳条看着,只能自己每天看照,呜呜呜)

    “好啦好啦,哈哈哈,怎么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会为这种小事哭鼻子呀?自己照料的心诚,你娘亲也是为你好,我若不是早些年一年都没有养好,也是该自己照料的。”尔钰轻轻拍拍梓言的头。(阿暄在就好了,阿暄在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照料)

    娱巧。姑娘们唱歌跳舞,抒发柔情,展现才艺。

    “北山里下雨南山里晴,势成女子不如人…”

    “巧娘娘教我手段高,巧娘娘替我把心操…”

    一旦嫁为人妇,只能充当观众。

    “楚家郎君今年十五,你今年十三,你们准备何时成婚呀?”梓言又开始叽叽喳喳了。(什么叫我叽叽喳喳,实在是生活太无聊了,一年也就指望这些节日大家欢聚了,我抽空八卦一下,怎么了?!)

    尔钰羞红了脸“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小声低喃。(盼君归)

    拜巧。每年少有的出村机会,路途遥远,载歌载舞,去学习交流,增进友谊。

    又到了梓言最期待的时刻了,沿途的风景,一年见不了几次的外村好友。她准备了一把极其美丽的花伞准备送给那边的好友,上面还绣了几朵白色的玉兰花。纯洁清透。七月初一前夜尔钰到梓言家暂住时,梓言就送了尔钰一把竹扇,上面也绣着玉兰。今日拜巧,尔钰拿的就是这把扇子。

    尔钰送给梓言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碧玉拂尘,上可当作法器,中可当作武器,不行还能打扫卫生。(尔钰最好啦!!耶~我超帅的!!)

    队伍行至骊山。前方似乎遇到了突发事件,一长串的人们停滞不前。“梓言?”梓言拍拍尔钰的手背“莫要胡思乱想,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呢。”

    尔钰只觉突然一阵眩晕,随后便倒下了,耳边听见梓言在焦急的喊她的名字“尔钰,尔钰?”

    2016年,蓝尔钰又从床上惊醒。她拍拍胸口,拿起前一天晚上晾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从三岁起她就间断的梦到一些或祭祀,或过节,或农忙的一些古代场景,喝安神的药不管用,中医西医都看过了,中医说是脉象不稳,心神不宁,建议坚持每天喝中药调养,至少前十二年尔钰是遵守了的,但是效果甚微,今年她实在受不了了。“放弃!!去你的天天喝药!”西医就更没什么效果了,一粒安眠药下肚,该梦还得梦。时间长了,那个医生还建议尔钰去精神病医院看看,也许还能找到可心的小伙伴。尔钰无言瘪嘴。

    尔钰出生时,不哭也不闹,接生的护士姐姐拍了好几下她的屁股,她才哭出来,给蓝岚两夫妻吓惨了。好在孩子乖巧,除了饿了或者拉了的时候哭哭,其他时候都可爱笑笑。再长大一点,学会了爬行,会向天空挥舞手臂,会喜欢抓爸爸收藏的一些古剑的剑鞘,不吃手也不打闹,乖巧的很。

    只是六个月时,尔钰说出了她这辈子第一个字“杀!”之后还连喊了好几下,夫妻俩就把她围在中间,拿个娃娃想逗她说妈妈,爸爸。

    尔钰终于在第二天喊了爸爸妈妈,并且开始断掉夜奶。蓝尔钰,随母亲姓。蓝岚和陆犹是上学时认识的,没有长跑,毕业即结婚,双方家庭都还不错,于是结婚前便为二人准备了婚房,一家出一半,写两人的名字。婚后备孕了一年有的蓝尔钰,是健康的聪明宝宝。

    父母情深令年少的蓝尔钰很是羡慕,她也想要以后也会有人每天为她带一小捧花回家,家里的餐桌上,阳台上,茶几上各摆了一个花瓶,不同样式,不同花类,三天一换。

    这些从小到大做着的梦,也随着尔钰心智的逐渐完善,成熟而更加清晰。早在几年前,她就开始记录这些梦了。只是三岁到六岁时还尚小,记得的情节和对话都不多了,后来认识的字多了,还记下的也不多了。

    她的书桌上贴着几个名字。从左到右。是梦里出现过的,她记得比较深刻的名字。

    “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每一天过完了白天的生活,晚上睡着了还要到梦里过另一种生活,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今年是2016年,蓝尔钰十二岁。

    作为一个小学六年级学生已毕业,最近是择校期,横羽市风和日丽,当年推行摇号上初中,不看成绩,就看运气。尔钰摇去了本区第二的初中,有幸在分班考试考的不错,去了优等班。

    小学班上一个尔钰关注了好几年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去了本区第一的初中,他甚至少于尔钰的总分0.5分,尔钰扼腕。(好吧,看着白白净净的,运气居然也这么好)尔钰其实有些讨厌他,是一种说不清的从第一次见面就溢出来的敌视感。却又忍不住关注他。(确实奇怪)长得确实不错。

    翻过一年,诸事无忧,三月十五,是尔钰十三岁的生辰。和朋友度过了美丽的星期三(充斥着数学课,尔钰最喜欢的课,不过小部分朋友苦不堪言)傍晚下了晚自习回家,又有爸爸妈妈准备的惊喜礼物,一只玉手镯和漂亮的青青草原懒大王蛋糕。尔钰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了。

    晚上,尔钰有一种预感,今晚的梦也许不会太平常。

    喝了一杯牛奶,带上眼罩,抱着邦尼兔,尔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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