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死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头昏眼花的感觉。

    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完全不能接受我已经被迫重生的事情。

    耳朵里全是男男女女们高八度的尖锐叫骂声,眼前还有一只手晃呀晃,晃得我恨不得生嚼了它。

    我恨呀,为了评上地府最优秀公务员,我起早贪黑的干了几十年,劳心劳力的抓了那么多凶魂厉鬼,我好不容易凭着业绩拿到泰山令,眼看我们一家三口的血海深仇马上就能报了,赵怀民那个老匹夫竟然启动了什么逆天大法阵,愣是把我也带回到了解放前!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你给我闭嘴!”

    我现在不仅想生啃人手,我还想把多嘴烦我的家伙剥皮拆骨生吞入腹。

    自从脱离了赵怀民的控制,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生吃人的念头,我现在真的是要气疯了,气得我连情绪都快控制不住了。

    正在气头上的我感觉右胳膊被抓住,对方紧接着就做出向上拖拽的动作。

    我偏头正想骂这没事找事的家伙,结果映入眼帘的俊俏脸蛋儿让我一时间忘了骂人。

    对方性别为男,年龄二十三岁,短发,泛着健康光泽的小麦色皮肤,线条偏硬朗的瓜子脸,浓眉,鼻梁高挺。

    视线再稍稍向下,轻盈又饱满的唇瓣好似清晨露水中盛开的蔷薇花,清香娇嫩引人去采撷。

    这句典型的娇妻文学语录在脑海浮现的瞬间,我的手抬起拍在了张靖骁的脸上,他那双弧度堪称完美的桃花眼瞬间瞪成了大圆眼。

    我也是一愣,首先我没想到他竟然不躲,其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躲,最后我看不懂他为什么不躲。

    这家伙想借机讹我?

    难不成,他和赵怀民是一伙的,而他跟我结婚这件事其实是赵怀民计划中的一部分?

    不对,张靖骁跟赵怀民不是一伙的,我死之前亲眼看到赵怀民抽苏妍心嘴巴子,还骂她蠢,差点儿坏了他的大事。

    苏妍心当时哭着解释,说她也是被假传圣旨的老鬼骗了,她以为逼我跟张靖骁结婚是赵怀民的意思。

    苏妍心,我的那个看起来娇美柔弱人人可欺的假娘,赵怀民的情人之一,也是她协助赵怀民残忍杀害了我的亲生父母。

    我在地府考上公务员不久后,有一次例行到阳间拘魂,正好看到苏妍心泡发的尸体,因为太丑太吓人,早起钓鱼时不小心发现她的老大爷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然后我就跟他站在苏妍心的尸体旁边看警察忙来忙去。

    苏妍心的魂魄失踪了,只是这件事轮不到我管,后来我找接手这件事的同事打听过,他们告诉我,苏妍心是因为撞见赵怀民跟其他女人探究生命大和谐,她一气之下杀了那个怀月五周的女人,结果被愤怒的赵怀民杀死还灭了魂。

    至于苏妍心给赵怀民生的那对龙凤胎儿女,下场也没好到哪去。

    我投奔地府后,赵怀民想将那对龙凤胎炼成厉鬼,结果都失败了,他们最后被赵怀民亲手打的魂飞魄散。

    赵怀民已经见识过我一身的反骨有多硬,依照他做事必须万无一失的性格,他重生回来肯定要做第二手准备,以免在我这里再次失败。

    儿子女儿是他赵怀民的亲生骨肉,赵怀民想对他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往里面掺和。

    他们的父母害死了我的父母,我没一起报复他们已经是我道德高尚了,还指望我去做圣人救他们于危难,呵呵,他们可指望着去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既然赵怀民介意我跟张靖骁结婚这件事,他又重生了,那他肯定要来不遗余力的破坏……

    不对,这个地方不对,这个时间也不对!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我扫视四周环境,很快就认出这里是七星镇的婚姻登记室,旁边那群骂骂咧咧拉拉扯扯的中年人是一对年轻夫妻的家人,他们是为小两口离婚的事情起了冲突。

    办公桌后面,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的年轻女人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护在身后,年轻女人低垂着头,肩膀不时就要抖一抖。

    躺在地上的我勉强看到女人的侧脸,她左眼眼尾处的红痣让我印象深刻。

    她叫吴秋水,现在也就二十二岁,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是在我跟张靖骁领结婚证当天,时隔三个月我们第二次见面,那时她因为杀了她丈夫被判了死刑,公开实施枪决。

    也就是说,我跟张靖骁的结婚证或许还没办好!

    想到这里,我赶紧手脚并用的往起爬,脑袋刚越过有些老旧却依旧干净整洁的红漆桌子,一张类似奖状的东西就怼到了我的眼前,上面结婚证三个字醒目的刺眼。

    克服困难完全站起来的我先看看印泥还没干的结婚证,又看举着结婚证冲我傻乐的大姐,我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咬着后槽牙问她:“姐,咱用不着这样急吧?”

    傻大姐瞥了一眼我身后的张靖骁,凑近我挤眉弄眼的同时小声说:“这么好的男同志,肯定很多大姑娘惦记着呢,你不抓紧时间弄到你的结婚证上,说不定下一秒就成了别人肚子里的肉了!”

    我想翻白眼,“姐,我不喜欢荤腥,我爱吃素。”

    大姐满眼慈爱的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大姨是过来人,大姨看男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这棵水灵灵的小白菜你吃进去,肯定美死你!”

    姐,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好像没有证据。

    见我没接话,大姐又往前凑了凑,她的嘴唇几乎紧贴着我的耳朵,但还是又压了压音量:“丫头你听大姨的,你的底子好,只要瘦下来,你那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会犯迷糊,你……”

    我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把她的脑袋推远,顺便把旁边飞来的红印台接住,一声招呼不打向前两步抓住一个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的中年女人的脖子。

    这个女人是要离婚的女人的丈夫的亲二姑,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一张嘴就暴露出畜生不如的本性。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又气又烦的我把手里的印台直接按在了她的脸上,“骂骂骂,骂个鸡毛骂!”

    我本身就嘴笨,再加上我那个假娘苏妍心很讲究涵养,尽管我们的日子过得异常艰辛,她也绝不允许我骂人说脏话。

    渐渐我也养成了不骂人的习惯,这习惯让我在做了厉鬼后也只是能动手就不跟对方对骂,没办法,实在骂不过,还不如直接打趴下。

    今天难得张嘴骂人,实在是心里火气太旺,不骂两句,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他们动手。

    也不对,我都把印台按人家脸上了,这已经是动手了,我应该说是下死手。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办公室两间房大小,挺宽敞,屋里有两张桌子,靠近窗户的左边桌子办理结婚,靠近门口的右边桌子办理离婚。

    当时是我跟张靖骁先进来办结婚证,没多久就来了一对年轻夫妻办离婚,女人沉默寡言,男人啰嗦又嘴贱。

    没过一会儿从外面就涌进来男男女女十来个人,他们是男女双方的亲属,一言不合就开骂,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竟然用大皮靴砸人,结果是连旁观者都不算的我被砸倒在地。

    他们对他们伤人的事情视若无睹,继续铆足了劲对骂,他们不关注他们维护的是什么,他们只在乎他们赢得这场骂战,哪怕咒骂诋毁贬低的是自己亲戚。

    我没说错,这场混战中,不管男方还是女方的亲戚,他们用恶语攻击的对象都是明显处于弱势的女方。

    再结合他们就算动手也没见谁头破血流,就算有人扔靴子扔印台,挨砸的也是我这个无关人员,由此可见,这群人其实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阻止小两口离婚。

    看透这一点,女人杀夫的事情也就能理解了。

    上一世被砸后我也很生气,但考虑到他们是为家事打起来的,我也就没有跟着瞎掺和。

    我现在其实也不想掺和,但他们真的太气人了,拿东西砸人一次就够了,他们竟然还要砸第二次,我要是不回敬他们点儿什么,那不就显得我太不懂事了。

    从懵逼中回过神来的中年女人一边偏头躲我手里的印台,一边举起留着长指甲的双手要往我脸上挠,嘴里还喊着:“你个小贱皮子啊啊——”

    我抓住她的爪子,用力一撅,她疼得立马忘了用脏话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只顾着惨叫连连。

    她这么一叫,不远处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男人举着拳头朝我砸来。

    我用另一只手抓住男人的拳头,向后一拉再向前一推,松开手,他就踉踉跄跄撞到了身后的人,两个人叽里咕噜就滚到了地上。

    见此情景,一个一脸凶相的中年女人举着鸡爪子似的手也要来挠我,我推开碍事的张靖骁,躲开那两只鬼爪,抬手按住她的脸将她往后一推,她哎呦一声摔在了要打我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和被他压在身下的人都嗷的叫了一嗓子,那个男人更是用力的将压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

    一分钟不到我就撂倒三个,剩下的人被我一连串的操作吓到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连嘴都下意识闭上了。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我浮躁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我把手里的女人往后一推,没管她要往谁身上摔,我用没放下的手指指着跟只小鸡崽子似的缩在人后的年轻男人,示意他往前走两步。

    那个怂包不仅不往前,他还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看都到办公室门口了,再退两步就出去了。

    我眼睛紧盯着他,曲起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木制桌面,“过来,把离婚协议签了。”

    “我……”

    怂包想拒绝,结果被我一瞪,他终究没敢把那个不字吐出来。

    在我眼神的威逼下,他磨磨蹭蹭的走到办理离婚业务的办公桌前,拿起笔在纸上不情不愿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等他写完,我两步上前抢过协议递给反应慢半拍的办理员,“开离婚证明。”

    被我吓到的小姑娘手忙脚乱的接过离婚协议,手哆嗦着把证明开好,准备盖章的时候发现印台不见了,她正想找旁边的同事借,我已经把掉在地上的印台捡起来放在了她的手边。

    刚盖好章,激动的小姑娘就将其中一份捧给身边神情木讷眼神呆滞的女人,“姐,别怕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他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报公安,让他去蹲大狱!”

    我就比较实际,直接抄起桌子上的小刀塞进女人手里,在她震惊错愕的目光中,一本正经的给她建议:“他们谁要是再找你的麻烦,先把他一刀捅死,再去他家把其他人也宰了。一家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整整齐齐的。”

    女人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刀,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她狞笑着说道:“对呀,他们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要让他们好活,杀了他们,大不了就给他们赔命,反正我贱命一条,杀了他们,我可不吃亏,哈哈哈!”

    仿佛陷入疯魔癫狂的女人瞪大眼睛五官扭曲着大笑,她现在的样子实在瘆人,就像随时要挥舞小刀搞屠杀的变态屠夫。

    第一个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是她的前夫,他连那张薄薄的离婚证明都没敢拿就撒丫子跑了。

    之前那些骂骂咧咧推推搡搡嚣张的不行的男男女女们,如今连个借口都不找就屁滚尿流的跑了,连个屁都不敢多放。

    等人走干净了,我才掰开女人的手把小刀拿出来还给办事员,顺便劝一句:“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咱们的命可比他们金贵多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她往地上一蹲就开始呜呜哭,办结婚的大姐和办离婚的小姑娘围在她身边安慰她,越安慰她哭得越厉害。

    我既不会安慰人,又没有心情安慰别人,心情不好的我拿起那张让我看着就心烦的结婚证,提着我那小巧精干的行李包,也没招呼张靖骁一声就往外走。

    外面过道墙上有一面半身镜,我转头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我很高,一七八的净身高比这个年代的多数男人都要高出一截。

    我体重估摸得有二百斤,我不仅仅是胖,我的大体重有一部分是肌肉的重量,也就是说我是又胖又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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