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冀想想也是,他向来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怎的突然对温杋如此关注了。

    其实不论温杋要做些什么,都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也是陛下的人,而温杋又不是来夺他锦衣卫的权的。

    见杨冀没有再关注温杋,赵延吉暗自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温杋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个好招惹的,最好敬而远之。

    来到云霄殿还有一个难题,温杋既穿紫袍,不在百官之列,那她该站在何处呢。

    显然在场的官员都没有要给她留位置的意思,温杋像是看不见这些人对她的针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站在正三品官员那一排的殿中。

    独自一人站在一列中,也没有与周围任何人攀谈,似乎真的要做一个孤臣。

    温杋的做法是出乎人意料的,位高权重者虽不将她放在眼里,但他们之下的其他人都对温杋的做法很是惊讶。

    觉得她如此行事,无异于送死。

    慕弘泽来时就感觉到了云霄殿内莫名的气氛,抬眼望去就看到几日不见的温杋站在殿中。

    几日没有温杋的消息了,她领了东厂都尉的职就不好再入宫了,他也明白这几日筹备东厂司温杋忙的脱不开身。

    没想到今日温杋会来早朝,让他有些意外。

    目光所及就是那一身独特的紫色官袍,是独属于帝王的明黄色之下最为尊贵的颜色。

    慕弘泽很是高兴,果然温杋最适合的还是这种有色彩的衣服,不在是沉沉的暮气,有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灵气。

    见着陛下来了,百官叩拜。慕弘泽回过神来,穿过大殿落座金銮椅,随及让众臣起身,并没有表现出对温杋的优待,却也没有点出温杋独自一人站在殿内的异状。

    慕弘泽微靠着一边的龙椅,不经意道:“众卿今日可有何要紧事要报。”

    近来京都内外其实都没什么大事,按部就班处理平常的政务,帝王与臣下之间有来有回探讨两句,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云淡风轻的,似乎早朝就要这么平静的过去时,段洛川突然出列,向慕弘泽提议:“陛下,微臣听闻东厂司已然完备了。”

    此言一出,云霄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温杋身上。

    整个早朝温杋还是安静的,几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就算此刻段洛川提及了,温杋也毫无动作,垂着眸子,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

    慕弘泽也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自余光觑了觑段洛川的脸色,他还是和那日一样表现的极为惶恐又不得不提及此事。

    早知道温杋第一日上早朝会被为难,都见怪不怪了。慕弘泽伸手指向段洛川:“段大人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段洛川低埋着头,全然不敢抬头看慕弘泽,听见他问话,才颤颤巍巍的回答:“这…东厂既是为监察刑狱所建,本质与大理寺并无不同,既如此我大理寺中也有些陈年旧案没有时间处理。”

    一口气说到此,段洛川咽了口水有些接不上话,见无人接话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东厂司新建,自然人手充足,便由温都尉接手。”

    大理寺都不敢办的案子自然不会简单,段洛川这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官员们私下交换眼神,想着莫非他也是因此才同意温杋建立东厂的。

    段洛川却有私心,温杋威胁他,自然让他心中不喜。本来也是没打算深究的,也是他的嫡子段珏提醒了他,若不为难温杋一番,恐让人误会他是温杋的人,引来他人记恨。

    确实是,温杋任东厂都尉有他助力,不论如何说,怕是旁人也不会信他,不如当着众臣的面为难温杋来的直接。

    慕弘泽转眼看向温杋,没有递消息来,他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温杋的意思,正思考该如何回答。

    温杋突然开口:“陛下,段大人说的没错,既是臣的差事,臣自当领着。”

    段洛川愣住了,文武百官也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温杋就接了,她到底是年少无知还是真的不懂,莫非还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吧。

    慕弘泽听见温杋说话那一刻就安心了不少,他向来相信温杋,自然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意见:“好,那便如此定了。劳烦段尚书整理好案件文书,温杋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懂的段尚书多上心。”

    段洛川不敢擦汗,此刻最是迷茫的就是他了,万万没想到温杋这么轻易就接手了,尴尬的笑笑:“自然,自然。”

    以此事作为早朝的结尾,朝臣四散,同样没有搭理温杋。

    。

    段洛川不解的望着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有总掉进陷井的不是温杋而是他的感觉。

    转念一想,温杋图什么呢,那些案子连他都不敢查,除非温杋不要命了。

    可惜,段洛川忘记了,温杋本就是个不要命的。

    不敢再与温杋对视,段洛川快步离开。

    这落荒而逃的模样看得温杋发笑,没想到还有人没有离开:“温大人还笑的出来。”

    杨冀猝然闯入温杋的视线,太近了,逼得温杋皱着眉头退开一步。

    他身边还有个伸出手想拉却没拉住的赵延吉,尴尬的收回手,偷偷瞄了一眼温杋又飞快的收回目光。

    杨冀亲眼看见温杋退开,还有她皱起的眉头,这么明晃晃的嫌弃居然把他气笑了:“温大人如今做官了,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话说的丝毫不客气,赵延吉听了连忙拽拽他的衣袖,可杨冀却没有要收的意思。

    温杋也有些无奈,杨冀此人最好不要招惹,又是陛下的人也不能得罪,低下头向他行个礼算作赔罪:“杨大人误会了,温某向来不喜人亲近,从来如此,只是杨大人从前没有将温杋放在眼里,没察觉罢了。”

    这话倒是把杨冀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趁着这个空隙温杋飞快的溜走了。

    待杨冀回过神来时连温杋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更是无语。

    赵延吉安慰他:“你管她做什么,行了,云海楼新出了道菜,据说是江南特色,陪我去尝尝。”

    温杋归属于陛下,与杨冀算是一边,本来他是不想为难的。反而是今日看到温杋行事太过张扬,想提醒一二,没想到吃了口鳖,心里自然不喜。

    可也不能真的与她作对,赵延吉给了梯子,他只能作罢。

    温杋出宫时黄蛮已经等了许久了,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好过问。

    待回到东厂司时才敢过问:“主子如何了,那些大臣可有为难你。”

    温杋马不停蹄脱下厚重的官袍,便是她也觉得有些热了,随口回答。

    黄蛮也是震惊,没想到这段洛川会想出这么个法子对付温杋。但瞧见自家主子面上并没有什么怒色,拿不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自然不敢评判。

    温杋在官服内还穿了件平日里穿的黑衣,同样没有半点花纹,一瞬间就将她气息拉深沉了几分。

    黄蛮接过脱下的官服,规整的挂在架子上,顺手打理几下,就听见温杋说:“派人去大理寺等着,卷宗没整理出来先别回来。记着,是十年内的未查案件。”

    “都皆过来?”十年内的案卷,确实有些多了,黄蛮又问了一遍。

    温杋点头,他也就不再有什么疑惑,领命出去派人了。

    段洛川没想到温杋会接下此事,更没想到这刚下朝东厂司就派人来催了。

    本是想推脱说卷宗过多尚未整理完善,这些东厂司的死脑筋倒好,还热情的说要帮忙。

    废话,那能让进来帮忙吗?大理寺的案卷库里面可都是绝密,非他的命令不可进的。

    然后那群东厂司的人就在大理寺住下了,大有你不给我我就不走的架势,真是气的段洛川发颤。

    也不能久留他们,更不能向东厂发难,毕竟此事又是他一蹴而就的。

    欲哭无泪之下,段洛川也只能认了,亲自带人去整理案卷。

    忙了一整天,累的一身汗。

    这些都是旧案子,最久的怕有十年,案卷上都是积灰和发潮。几次段洛川都忍不住发怒,想把打扫案卷库的人提出来,好好罚一罚。

    整个大理寺的官员也是忙到了临近落日才整理完善,交给东厂司的人。

    十年案卷,想想也是不少的。单是箱子就装了整整四箱。

    温杋看过之后,也没有急着安排,看着这些蒙尘已久的案卷。

    其中不乏有命案,交由官府,呈至大理寺,以为就能得到真相,结果却是被放在暗无天日的库房,连同着背后的真相一同蒙尘罢了。

    将手中的案卷掷回箱内,立马就激起一阵的灰尘,温杋轻轻拍拍手上的灰烬,招呼道:“先晒晒吧,让它们见见光。”

    话中有几分深意,在场的人都愣了一秒,也很快行动起来。

    黄蛮瞧着温杋的身影,又看看这些案卷,莫非主子真打算查这些案子,有些不解温杋此举所求为何。

    可能是黄蛮的目光太过强烈,温杋也明白他心中的疑惑:“黄蛮,东厂因何而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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