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灿星那泪眼蒙蒙的情态实在惹人遐想，周围不多的几个人很快都望了过来。
“你确定等你挂完水就可以？”叶淮让决定快速解决这件事。
姜灿星点头：“对，我保证可以，一定让你走。”是用发誓的语气，很真诚。
于是叶淮让重新坐下了。他习惯性从书包里拿出电脑，却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写不了代码，因为他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护士来扎针，扎了两次没扎成。她弯腰安抚：“姑娘，你的手得放松下来，不要往回缩，一下就好了，很快的。”刚说完就喜提姜灿星又一缩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淮让坐在一边盯着电脑，没写代码，上下拉动鼠标看数据，然后噼里啪啦打字。他的手速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沉静的气场与一旁不断逃脱护士的姜灿星形成鲜明对比。
姜灿星一手捏着叶淮让的衣服，双眼死死盯着那根细长的输液针，在某一瞬间忽地就抛戈弃甲：“要不我还是不挂了吧……”
“姜灿星。”叶淮让忽然手下一停，转头问她：“你刚刚是不是问过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姜灿星注意力被迫转移。她还是没脱下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他对视：“对啊，所以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我？”
电脑屏幕上光标还在闪烁着，叶淮让也不去管，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下：“其实我是靠你的头发认出来的，因为……”
他迟迟不说下去，姜灿星催促道：“因为什么？你快说。”
“因为。”叶淮让加重语气，抬起眼睛与护士相视一眼。护士瞬间理解他的意思，眼中亮起希望的火焰。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头的针就这么一扎——“啊！”刺痛袭来，姜灿星惊叫一声，转头一看，尖细的针头被输液贴牢牢固定在手背血管里，护士早已放开她的手去调试滴液速度了。
“啊啊，好疼……”姜灿星小心翼翼地把手搁在椅子扶手上，对着叶淮让欲哭无泪：“你怎么声东击西套路我啊？”
叶淮让转回去继续看电脑：“不然你准备磨蹭到什么时候？我再挤挤时间陪你在这把晚饭吃了也不是不行。”
“那倒也不用，我晚上也有事要忙的……”
姜灿星不是不懂他在讽刺，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要答案：“那你在食堂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头发旋有点眼熟，让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喜欢用头顶看人的高中同学。”
叶淮让还在看电脑，说话多少带点不走心的敷衍，却发现自己也并不能对数据专心致志。因为她眼睑处那颗近乎要隐入眼内的小痣又从记忆里窜出来了。
偏圆的眼睛，痣也不明显，可记住也只是莫名其妙的一瞬间的事。
一个小时后，护士来拔针。
姜灿星从昏昏欲睡中醒来，隐约想起叶淮让好像说起她头旋了。转头看到他竟然还在，便问他：“叶淮让，我的头旋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叶淮让合上电脑装进书包，平静道：“你少低头就没那么明显。”然而其实并不是。以他的身高来说，遍览群旋是迟早的事。
姜灿星从包里掏出毛线帽，郑重其事地给自己戴上：“那我以后不低头了。”
“那你吃饭看书写字呢，也准备抬着头吗？”
“什么啊，我只是大概说一下我的改变计划，哪有这么极端的……”姜灿星本来就不想再低头了。她不但要抬头挺胸自信做人，她还想找个身高合适的人抬头接吻呢。
叶淮让可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废料，他没再接话，这次是真的准备要走了。姜灿星反应很快，不敢抓他手，就去抓他袖子。
“还有什么事吗，姜小姐？”难得冷淡的语气，让他看上去像是渡了层冰凉的光晕。
“你再等等，等我十分钟，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上个洗手间也要我等你？要不我跟你回W大怎么样？”不是都“再见啦，前男友”了吗，为什么还要拉着他这么造。
姜灿星按着他道：“不用不用，反正你等我十分钟就好，回来后我有话要和你说！”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叶淮让连回句话都来不及，只能半死不活地坐在原地等她。
大概是十分钟超过一点点的时候，姜灿星回来了。手里捏着一个放着东西的塑料马夹袋，马夹袋也没扎好，只是粗糙地绕着东西把袋子包了包就糊弄过去了，看上去特别的草率。
她绕过几排输液位置，悄悄走到叶淮让身后，看见先前给她看病的女医生，便无声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不要说话：“嘘——”
下一秒，她把那只袋子往他身上一扔，语速极快地撂下一句：“叶淮让，你的工资我发出来了，我不欠你钱了！”然后撒开脚丫子就遁走了。输完液呼吸顺畅了，头也不晕了，果然是无债一身轻，跑得飞快。
叶淮让在有东西从眼前落下时，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可那手软似游鱼，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一秒钟就滑走了。
再等他站起身往后看，输液区哪还有某条鱼的影子？
没过几秒，姜灿星甚至还贴心地捞出了他那个已经沉底的僵尸微信号，提醒他道：“谢谢你今天没吃午饭就送我来医院。你一定饿了吧，快用这些钱去买点吃的，不然学习都会没力气的！你也可以用这些钱去买苹果手机。”
“还有就是，前男友，期望还能和你再见面。”附赠猫咪期待表情包。
叶淮让放下手机，隐隐咬了下后槽牙，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久立不言。午休时间一过，校医院里人逐渐多了一些，身边人声渐起，无论他们如何收着声说话，他都觉得分外嘈杂。
手心里痒意仍在，叶淮让伸手抚了下脖颈，用温热的触感洗去肌肤记忆。然后冷淡地把钱和电脑一起收进书包里，转身路过那个目睹全程目光诧异的女医生，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大门。
*
一周后，姜灿星的过敏彻底好了，便挑了个周六来到四校折中地带的咖啡店写新闻稿，这是她从十二月开始养成的习惯。
为了培养“新闻眼”，她一般用周末两天离开学校，到不同的地方去发现、记录并最终成稿。然后选择性地向几个喜欢的传统纸媒投递稿件。
遇到人生中的重要新朋友，也便是在这平平无奇的一天。
姜灿星其实是不太喜欢喝咖啡的人，要喝就必须是多牛奶少咖啡的拿铁搭配，但更多时候她喝果汁。
今天是她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奇异果味的果汁，导致这杯香甜可口的绿色液体倾倒在她红色裙子上的时候，有一种红配绿赛狗屎的喜感。
“啊，sorry啊，我赔你钱吧，或者你直接和我去商场再买条同等价位的裙子？”领座男生迅速站起来递上纸巾，嘴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刚刚他落座并脱下书包，手肘伸得太开，不小心把果汁撂倒了。
“没事没事，不用赔，我回去洗洗就好了。”洗不掉也没事啊，反正只是一条裙子。
姜灿星用纸巾尽量掖干裙子上的液体，注意到这个男生似乎有些广粤口音，还是个少见的少白头，黑色的头发间夹了许多白发，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染的，很有趣。“真的没事啦，好巧没倒在我电脑上，我的稿子大逃杀成功了。”
男生开始替她擦桌上的污渍，仍然觉得有歉意，从书包里掏出一整包纸巾递给她：“要不加个微信？我转你钱。”
“不用啊其实……”姜灿星再三拒绝，没想到对方格外坚决，她性子又比较软，一来一回之间便还是加了微信。她说了个偏低的数字，对方就很快转了钱过来。
姜灿星看到男生的头像是一片烟花，微信名是陈修值-Benny Chan，所在地区为香港，便问道：“你是香港来大陆的学生吗？”
她这么问是有依据的。因为这片地区是京市著名的大学区，方圆五公里内都有不少学校，而这家咖啡店就类似于几个学校之间的中岛，平日里总是坐的很满，来的也基本都是附近的大学生，随便抓个人都可能是什么学术大佬在这写论文。
当然，来这跨校谈恋爱的人也不是没有，但确实不太多，大多数人都还是以学习为主。
“对，我叫陈修值，你可以叫我Benny。我是来大陆学梵语的，在外国语大学，今年已经大四了，很快就要读研究生。”那男生笑着说，然后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书：“不过今天我不是来这写论文，我只是找个地方看这本书。”
“好呀，Benny。”这家咖啡馆特别安静，学习氛围也浓厚，确实很适合静心看书。
姜灿星凑近看那本书，又好奇地问：“这是梵语书吗？”
“是的，你可以随意翻，这本书叫《云使》，很经典的印度信使诗。”Benny把书递给她。她翻了几页，什么也看不懂，这又是另一种类型的鬼画符。
“你是为什么来学梵语？”姜灿星合上书，又有许多问题想问。对于各种不同的人，她永远乐于探索与发现。
“因为喜欢吧，我爸爸收藏了很多印度神话和诗歌的书，我从小就看，但都是翻译本，就对梵语产生好奇，想看看如果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来看这些诗句是什么感觉。”
“那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极了，梵语和中文有不同的美，都是很值得探索的文字。”他说着，收回那本梵语书，并从书包里找出一本中文书放在她手里：“这是《云使》的译本，送给你。今天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漂亮裙子，应该做出更多的补偿。全世界的文明都是无价的，希望你会喜欢。”
姜灿星笑着收下了，随手翻几下书页，抬头问道：“Benny，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是信使诗？”
“你把信使诗当做以信为载体的诗歌就很好理解。《云使》讲的就是一个被惩罚的小夜叉和他的妻子分开后，让一片云朵去到他的家乡对妻子表达相思之情的故事。”
“云中谁寄锦书来？”
“是啊，此情中外皆通，你懂我也懂。只要看了的人都会理解的。”
两个人的眉目几乎同时舒展，面对着面笑了。至交好友的出现本就是命中注定，谁也不需为寻找对方而努力。Benny耐心解答的时候有一种年轻智者的气质，娓娓道来很让人舒服，姜灿星很喜欢。
“对了，我叫姜灿星，你也可以叫我Sailema。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得好好想想下次回赠你什么才好。”姜灿星最后说道。
半小时后，Benny接到一个电话，说自己要走了。
姜灿星和他告别，然后把当日的稿件投递出去，翻开《云使》，一读就是一个下午。直到接到顾含芝的电话时，才从诗歌的世界中拔离出来。
“小星子，我今天不能陪你去酒吧浪了，我要和龚昂去约会！”
“你确定等你挂完水就可以？”叶淮让决定快速解决这件事。
姜灿星点头：“对，我保证可以，一定让你走。”是用发誓的语气，很真诚。
于是叶淮让重新坐下了。他习惯性从书包里拿出电脑，却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写不了代码，因为他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护士来扎针，扎了两次没扎成。她弯腰安抚：“姑娘，你的手得放松下来，不要往回缩，一下就好了，很快的。”刚说完就喜提姜灿星又一缩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淮让坐在一边盯着电脑，没写代码，上下拉动鼠标看数据，然后噼里啪啦打字。他的手速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沉静的气场与一旁不断逃脱护士的姜灿星形成鲜明对比。
姜灿星一手捏着叶淮让的衣服，双眼死死盯着那根细长的输液针，在某一瞬间忽地就抛戈弃甲：“要不我还是不挂了吧……”
“姜灿星。”叶淮让忽然手下一停，转头问她：“你刚刚是不是问过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姜灿星注意力被迫转移。她还是没脱下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他对视：“对啊，所以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我？”
电脑屏幕上光标还在闪烁着，叶淮让也不去管，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下：“其实我是靠你的头发认出来的，因为……”
他迟迟不说下去，姜灿星催促道：“因为什么？你快说。”
“因为。”叶淮让加重语气，抬起眼睛与护士相视一眼。护士瞬间理解他的意思，眼中亮起希望的火焰。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头的针就这么一扎——“啊！”刺痛袭来，姜灿星惊叫一声，转头一看，尖细的针头被输液贴牢牢固定在手背血管里，护士早已放开她的手去调试滴液速度了。
“啊啊，好疼……”姜灿星小心翼翼地把手搁在椅子扶手上，对着叶淮让欲哭无泪：“你怎么声东击西套路我啊？”
叶淮让转回去继续看电脑：“不然你准备磨蹭到什么时候？我再挤挤时间陪你在这把晚饭吃了也不是不行。”
“那倒也不用，我晚上也有事要忙的……”
姜灿星不是不懂他在讽刺，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要答案：“那你在食堂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头发旋有点眼熟，让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喜欢用头顶看人的高中同学。”
叶淮让还在看电脑，说话多少带点不走心的敷衍，却发现自己也并不能对数据专心致志。因为她眼睑处那颗近乎要隐入眼内的小痣又从记忆里窜出来了。
偏圆的眼睛，痣也不明显，可记住也只是莫名其妙的一瞬间的事。
一个小时后，护士来拔针。
姜灿星从昏昏欲睡中醒来，隐约想起叶淮让好像说起她头旋了。转头看到他竟然还在，便问他：“叶淮让，我的头旋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叶淮让合上电脑装进书包，平静道：“你少低头就没那么明显。”然而其实并不是。以他的身高来说，遍览群旋是迟早的事。
姜灿星从包里掏出毛线帽，郑重其事地给自己戴上：“那我以后不低头了。”
“那你吃饭看书写字呢，也准备抬着头吗？”
“什么啊，我只是大概说一下我的改变计划，哪有这么极端的……”姜灿星本来就不想再低头了。她不但要抬头挺胸自信做人，她还想找个身高合适的人抬头接吻呢。
叶淮让可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废料，他没再接话，这次是真的准备要走了。姜灿星反应很快，不敢抓他手，就去抓他袖子。
“还有什么事吗，姜小姐？”难得冷淡的语气，让他看上去像是渡了层冰凉的光晕。
“你再等等，等我十分钟，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上个洗手间也要我等你？要不我跟你回W大怎么样？”不是都“再见啦，前男友”了吗，为什么还要拉着他这么造。
姜灿星按着他道：“不用不用，反正你等我十分钟就好，回来后我有话要和你说！”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叶淮让连回句话都来不及，只能半死不活地坐在原地等她。
大概是十分钟超过一点点的时候，姜灿星回来了。手里捏着一个放着东西的塑料马夹袋，马夹袋也没扎好，只是粗糙地绕着东西把袋子包了包就糊弄过去了，看上去特别的草率。
她绕过几排输液位置，悄悄走到叶淮让身后，看见先前给她看病的女医生，便无声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不要说话：“嘘——”
下一秒，她把那只袋子往他身上一扔，语速极快地撂下一句：“叶淮让，你的工资我发出来了，我不欠你钱了！”然后撒开脚丫子就遁走了。输完液呼吸顺畅了，头也不晕了，果然是无债一身轻，跑得飞快。
叶淮让在有东西从眼前落下时，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可那手软似游鱼，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一秒钟就滑走了。
再等他站起身往后看，输液区哪还有某条鱼的影子？
没过几秒，姜灿星甚至还贴心地捞出了他那个已经沉底的僵尸微信号，提醒他道：“谢谢你今天没吃午饭就送我来医院。你一定饿了吧，快用这些钱去买点吃的，不然学习都会没力气的！你也可以用这些钱去买苹果手机。”
“还有就是，前男友，期望还能和你再见面。”附赠猫咪期待表情包。
叶淮让放下手机，隐隐咬了下后槽牙，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久立不言。午休时间一过，校医院里人逐渐多了一些，身边人声渐起，无论他们如何收着声说话，他都觉得分外嘈杂。
手心里痒意仍在，叶淮让伸手抚了下脖颈，用温热的触感洗去肌肤记忆。然后冷淡地把钱和电脑一起收进书包里，转身路过那个目睹全程目光诧异的女医生，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大门。
*
一周后，姜灿星的过敏彻底好了，便挑了个周六来到四校折中地带的咖啡店写新闻稿，这是她从十二月开始养成的习惯。
为了培养“新闻眼”，她一般用周末两天离开学校，到不同的地方去发现、记录并最终成稿。然后选择性地向几个喜欢的传统纸媒投递稿件。
遇到人生中的重要新朋友，也便是在这平平无奇的一天。
姜灿星其实是不太喜欢喝咖啡的人，要喝就必须是多牛奶少咖啡的拿铁搭配，但更多时候她喝果汁。
今天是她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奇异果味的果汁，导致这杯香甜可口的绿色液体倾倒在她红色裙子上的时候，有一种红配绿赛狗屎的喜感。
“啊，sorry啊，我赔你钱吧，或者你直接和我去商场再买条同等价位的裙子？”领座男生迅速站起来递上纸巾，嘴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刚刚他落座并脱下书包，手肘伸得太开，不小心把果汁撂倒了。
“没事没事，不用赔，我回去洗洗就好了。”洗不掉也没事啊，反正只是一条裙子。
姜灿星用纸巾尽量掖干裙子上的液体，注意到这个男生似乎有些广粤口音，还是个少见的少白头，黑色的头发间夹了许多白发，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染的，很有趣。“真的没事啦，好巧没倒在我电脑上，我的稿子大逃杀成功了。”
男生开始替她擦桌上的污渍，仍然觉得有歉意，从书包里掏出一整包纸巾递给她：“要不加个微信？我转你钱。”
“不用啊其实……”姜灿星再三拒绝，没想到对方格外坚决，她性子又比较软，一来一回之间便还是加了微信。她说了个偏低的数字，对方就很快转了钱过来。
姜灿星看到男生的头像是一片烟花，微信名是陈修值-Benny Chan，所在地区为香港，便问道：“你是香港来大陆的学生吗？”
她这么问是有依据的。因为这片地区是京市著名的大学区，方圆五公里内都有不少学校，而这家咖啡店就类似于几个学校之间的中岛，平日里总是坐的很满，来的也基本都是附近的大学生，随便抓个人都可能是什么学术大佬在这写论文。
当然，来这跨校谈恋爱的人也不是没有，但确实不太多，大多数人都还是以学习为主。
“对，我叫陈修值，你可以叫我Benny。我是来大陆学梵语的，在外国语大学，今年已经大四了，很快就要读研究生。”那男生笑着说，然后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书：“不过今天我不是来这写论文，我只是找个地方看这本书。”
“好呀，Benny。”这家咖啡馆特别安静，学习氛围也浓厚，确实很适合静心看书。
姜灿星凑近看那本书，又好奇地问：“这是梵语书吗？”
“是的，你可以随意翻，这本书叫《云使》，很经典的印度信使诗。”Benny把书递给她。她翻了几页，什么也看不懂，这又是另一种类型的鬼画符。
“你是为什么来学梵语？”姜灿星合上书，又有许多问题想问。对于各种不同的人，她永远乐于探索与发现。
“因为喜欢吧，我爸爸收藏了很多印度神话和诗歌的书，我从小就看，但都是翻译本，就对梵语产生好奇，想看看如果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来看这些诗句是什么感觉。”
“那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极了，梵语和中文有不同的美，都是很值得探索的文字。”他说着，收回那本梵语书，并从书包里找出一本中文书放在她手里：“这是《云使》的译本，送给你。今天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漂亮裙子，应该做出更多的补偿。全世界的文明都是无价的，希望你会喜欢。”
姜灿星笑着收下了，随手翻几下书页，抬头问道：“Benny，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是信使诗？”
“你把信使诗当做以信为载体的诗歌就很好理解。《云使》讲的就是一个被惩罚的小夜叉和他的妻子分开后，让一片云朵去到他的家乡对妻子表达相思之情的故事。”
“云中谁寄锦书来？”
“是啊，此情中外皆通，你懂我也懂。只要看了的人都会理解的。”
两个人的眉目几乎同时舒展，面对着面笑了。至交好友的出现本就是命中注定，谁也不需为寻找对方而努力。Benny耐心解答的时候有一种年轻智者的气质，娓娓道来很让人舒服，姜灿星很喜欢。
“对了，我叫姜灿星，你也可以叫我Sailema。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得好好想想下次回赠你什么才好。”姜灿星最后说道。
半小时后，Benny接到一个电话，说自己要走了。
姜灿星和他告别，然后把当日的稿件投递出去，翻开《云使》，一读就是一个下午。直到接到顾含芝的电话时，才从诗歌的世界中拔离出来。
“小星子，我今天不能陪你去酒吧浪了，我要和龚昂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