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中，程番府，锦悦客栈
毋澍躺在月洞床上，看着华丽的帷帐，小声唤着：
“喂，祁韫。”她睡不着，想知道祁韫来此处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半晌都未听那人回复个只言片语，她脑袋从帷帐中探出，屏风后，明明烛火未熄，偏偏那人对自己说的话恍若未闻。
她翻身爬起来，走出了屏风后，只见祁韫慵懒地靠在那处，长腿将侧榻凸显得短窄逼仄，眼皮都不抬地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册；
“不说话是吧。”她作势要大声说起来，“祁……”
祁韫便突然抬起了眼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她突然间又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他笑着轻声道：“说了要叫什么？”
“现下又无人。”她坐在了圆桌旁，趴在了桌上。
“须知，隔墙有耳。”他余光随着她，看着她百无聊赖地在桌上划拉着什么。
“可是觉着一路有些无趣了？”他将书放在了一旁，坐起了身。
毋澍余光便见那人的胸前又露出些“春色”来，不由地转过了眼眸；又望了望自己的，每次自己都裹上了两层中衣，系得紧紧的；
偏偏这厮回回如此，难道是不会穿衣裳不成？
自上路以来，祁韫次次都恪守礼仪，每次都去外间她洗漱完毕方才入内来；
她每每洗漱沐浴完穿好衣裳便躲入床中，偏偏耳力极好，对方沐浴时的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觉耳根处便一丝异样传来；她警告自己镇定，怎么说也算是活了两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又掩耳盗铃似地扒拉了两下耳朵。
“这还只是暮春，便有蚊虫进来咬人了！”她扒拉完又假意拍打了两下。
换来的是对方的两声轻笑，他微微靠近极轻声道：
“有生意往来之人，明日约了我去谈些事项。”
她乱答：“哦，哦，嗯”目光又落在了对方眼下的黑痣上，极小一颗但颜色很深，鬼使神差地又伸出了食指，踟蹰着触了上去；
祁韫并未有丝毫要躲开的意思，对方指尖的温热从眼下仿佛传至了心间，他仔细望着她浓密的长睫和晶莹饱满的粉唇，不知怎的又生出了几分异样。
下一瞬，她对上了对方深邃的眼眸，却好似被什么灼了一下，倏地收回了手。
她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食指，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个是如何遮盖掉的？”
“一些小伎俩而已，想学？回去了让人教你。”祁韫边说边坐直了身，身体似乎有些僵直。
“好啊，好。”她只一个劲地点头，双方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
是夜，毋澍又梦见了那名看不清面容的绝美少年，她第一次，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心脏的狂跳与悸动；
她拨开重重迷雾，想要看清对方却不得，但她十分确信，对方好看极了。
翌日，按照商榷好的，午膳后祁韫出发去赴约后，毋澍应当带着婢女们，像普通人一般出门逛逛铺子，买买首饰；最重要的便是普通二字，不能被人发现会武。
她只随意逛了几间脂粉铺子、点心铺子，最后只是买了些点心，只因身上戴着的众多首饰就够累人的了；两名婢女两手都提得差不多了，她才得到“可以回去了”的眼神信号；
几人到客栈门口之时，突然有人迎面朝毋澍急速撞了上来，几乎是一瞬，婢女都还未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要提气避过时又想起祁韫的叮嘱：黄婉芝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
“站住！”这人后面有几人紧追不舍，一边还大声喊着；
她硬着头皮受了这一撞，力道不小，只能任由自己朝一侧摔去，这瞬间也看清了对方是个长工打扮的年轻男子，不知为何眼神有些怪异，似乎是有些吃惊或是什么。
她来不及看清，对方便起身向远处跑了；
“夫人！夫人！”两名婢女纷纷丢下手上的东西去扶毋澍，她只示意无碍，顺着两人的搀扶起了来。
“站住！”有几名小厮打扮的人越过了几人追了上去，小厮后面还跟了一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锦衣男子。
婢女竹苓一边整理着毋澍的衣裳一边道：
“哎！你们的人为何这般急走，冲撞了我们家夫人！”本不想多生事端，可此种情形之下，不做点什么反而引人多想。
一名小厮忙行礼道：“抱歉，几位，那人是个窃贼，我们在帮忙抓贼呢！”示意剩下的人快去追。
毋澍明白了竹苓的用意，既然对方诚恳致歉了，也算是有了个台阶，她道：
“罢了，快些回去吧。”语气中带了些疲倦。
那位远远跟着的锦衣男子也赶了上来，行了一礼：
“实在是对不住了，几位。”
“……我三妹妹的荷包一齐被这贼人拿走了，免不得要追回来。”
几人看这男子彬彬有礼的模样，不似作假，助苓与青黛也行了礼便要扶着毋澍入客栈去。
“大哥哥，可是让人跑掉了？”又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
这女子走近，一袭胭脂色的上衣下裙，显得十分娇俏伶俐，这女子身旁还有一年纪相仿的明媚女子，着一袭鹅黄衫。
“啊，小广他们已经追上去了，只是途中冲撞了这几位姑娘。”锦衣男子一边解释一边站退了些。
“果真？这位姑娘，我该替我大哥哥向你们道歉才是！”
“不错，不错，实在是对不住！”
那二位姑娘热情地走近向三人行了一礼，三人也只好止住了步伐。
毋澍笑着答：“无碍。”
鹅黄衣的姑娘一双圆眼在她身上来回看了个够，才道：
“姑娘不仅大量，竟还生得这般好看，只这般的人儿我在这程番为何从未曾得见过？”这人举止大方，倒也不令人反感，还觉她很是开朗活泼。
“姑娘谬赞了，不过是路经此地，留宿个一两日而已。”她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雁姐姐，不若邀请这位姑娘一齐去你们府上耍会子，就当做是我们赔礼道歉了，如何？”
“好主意，雯儿妹妹；这位姑娘，明日我们府上设了宴，还有戏班子会来，就与我们一同去吧，可好？”
她可不想去参与什么劳什子筵席，只有礼道：
“实是有负盛情，二位姑娘，我还需在此等候我夫君回来。”毋澍低眸行了一礼，十分端庄矜持。
“这，原是如此……”那二位姑娘仿似才看见了她梳的确是妇人发髻，她们只觉这清丽的姑娘与自己年纪相仿，实在是未曾往这一方面去想；
胭脂色衣裳的姑娘道：
“既如此，我稍后回府让人备下些薄礼，还请几位收下，不要嫌弃才是。”
“这……”
胭脂色衣裳的少女面露难色：
“姑娘还请再不要拒绝了，实在是我们的人有错在先；那我们这就便先行告辞了，你也快些回去歇着吧啊。”
这下连拒绝的机会都不打算给，行礼后便径直告辞去了。
三人颇有些无奈，只好转身进入客栈上楼去；
祁韫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毋澍正盯着桌上的满满一堆发呆；
他坐下道：“这边的小物件可还喜欢？”
毋澍没精打采地：“嗯，但这些大多数可不是我买的，是什么府上的姑娘公子送来的。”
祁韫好奇问起，她便又将今日之事与他大致说了一遍。
“哦，这又是何物？”祁韫拿起了一旁的一张帖子打开了来，阅罢：
“原来是汪全林府上的，他是这程番的知府，通共只有一个女儿，名唤汪雪雁。”
她撇撇嘴：“啧啧，不愧是……对这些都了如指掌。”及时收住了。
祁韫极其受用，颔了颔首。
“你事谈妥了？那我们何时出发？”
祁韫不紧不慢：“人家都给你下了帖子，岂有不去的道理？”
“我去做甚？我跟那些世家之人可谈不到一处，到时别反倒露出了马脚来。”她拒绝，宴无好宴，大多会出幺蛾子，向来都是如此；
上一世的宫宴、世家之宴，哪一回不是落下许多流言和笑柄。
“说得有礼，那便不去。”祁韫颔首，可是眼神却有些深意。
翌日一早，毋澍起身洗漱完之时，却只见祁韫留下的一张字条：
昨日所议之事有变，还待处理。
直到快午膳时辰了，人仍未归；她的房门却被客栈女掌柜敲响了；
女掌柜恭敬道：“夫人，楼下有小厮赶了马车停在那处，来人称是知府府上的人，那人说佟文榕公子被邀去了，派人来接你一同前去。”
毋澍笑道：“劳烦掌柜的了。”
女掌柜笑应着下楼去了。
竹苓道：“夫人，大爷若是去了知府府上，不可能不知会一声吧？”
“不错。”她颔首，也有些想不通。
青黛道：“那夫人，是去还是不去呢？”
她思索再三，还是道：“就走一趟吧。”
按照昨夜祁韫的反应，这汪府应当算得上安全；既然如此，索性就去一趟。
竹苓与青黛一同道：“是，夫人。”
想了想又道：“我带一人去吧，你们留下一人来整理东西。”
竹苓道：“那我留下吧，青黛你去。”青黛的身手要比她更好一些。
毋澍带着青黛便下了楼去；门口的马车上确实是汪府的标记，还有一名丫鬟随行；
她怕祁韫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才叫人来寻她。
心中带着猜忌，她心不在焉；汪府并未有多远，很快便就到了；
那丫鬟带着她二人缓慢步进了府门；
方才过了二门，前面便飞奔来了一人，正是汪雪雁。
她笑得欢欣：“可算是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来呢。”汪雪雁今日打扮得很是隆重，衣着繁复了许多，衬得她人愈发娇美了；
毋澍每日都被竹苓打扮得差不多的富贵，一股子“有钱人家少奶奶”的模样，没法子，这是此次两人都要努力扮演好的角色。
她笑得客气疏离：“有幸得姑娘热情相邀，哪敢妄自托大。”
但她出门前特意换下了几样，这样一来恰好不寒酸，也一点都不招摇了。
寒暄过后立刻便问道：
“姑娘，请问我夫君此刻确是在里头？”
“不错，但是他应在男宾那头，你且先与我去女宾席面，可好？”由不得她拒绝，汪雪雁挽着她的手臂，一边介绍着汪府的一些别致景色，一边往里走去。
这黔中的宅院不似江南的多水榭与桥、廊，毋澍听进去了几分汪雪雁所言，但也实在是未有多高的热情给予回应。
她与那日的鹅黄衫姑娘坐在了一处，这活泼的姑娘名唤邵妤雯，两人同在席间用了些饭菜，汪雪雁期间一直在与别的姑娘夫人应酬；
毋澍躺在月洞床上，看着华丽的帷帐，小声唤着：
“喂，祁韫。”她睡不着，想知道祁韫来此处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半晌都未听那人回复个只言片语，她脑袋从帷帐中探出，屏风后，明明烛火未熄，偏偏那人对自己说的话恍若未闻。
她翻身爬起来，走出了屏风后，只见祁韫慵懒地靠在那处，长腿将侧榻凸显得短窄逼仄，眼皮都不抬地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册；
“不说话是吧。”她作势要大声说起来，“祁……”
祁韫便突然抬起了眼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她突然间又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他笑着轻声道：“说了要叫什么？”
“现下又无人。”她坐在了圆桌旁，趴在了桌上。
“须知，隔墙有耳。”他余光随着她，看着她百无聊赖地在桌上划拉着什么。
“可是觉着一路有些无趣了？”他将书放在了一旁，坐起了身。
毋澍余光便见那人的胸前又露出些“春色”来，不由地转过了眼眸；又望了望自己的，每次自己都裹上了两层中衣，系得紧紧的；
偏偏这厮回回如此，难道是不会穿衣裳不成？
自上路以来，祁韫次次都恪守礼仪，每次都去外间她洗漱完毕方才入内来；
她每每洗漱沐浴完穿好衣裳便躲入床中，偏偏耳力极好，对方沐浴时的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觉耳根处便一丝异样传来；她警告自己镇定，怎么说也算是活了两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又掩耳盗铃似地扒拉了两下耳朵。
“这还只是暮春，便有蚊虫进来咬人了！”她扒拉完又假意拍打了两下。
换来的是对方的两声轻笑，他微微靠近极轻声道：
“有生意往来之人，明日约了我去谈些事项。”
她乱答：“哦，哦，嗯”目光又落在了对方眼下的黑痣上，极小一颗但颜色很深，鬼使神差地又伸出了食指，踟蹰着触了上去；
祁韫并未有丝毫要躲开的意思，对方指尖的温热从眼下仿佛传至了心间，他仔细望着她浓密的长睫和晶莹饱满的粉唇，不知怎的又生出了几分异样。
下一瞬，她对上了对方深邃的眼眸，却好似被什么灼了一下，倏地收回了手。
她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食指，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个是如何遮盖掉的？”
“一些小伎俩而已，想学？回去了让人教你。”祁韫边说边坐直了身，身体似乎有些僵直。
“好啊，好。”她只一个劲地点头，双方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
是夜，毋澍又梦见了那名看不清面容的绝美少年，她第一次，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心脏的狂跳与悸动；
她拨开重重迷雾，想要看清对方却不得，但她十分确信，对方好看极了。
翌日，按照商榷好的，午膳后祁韫出发去赴约后，毋澍应当带着婢女们，像普通人一般出门逛逛铺子，买买首饰；最重要的便是普通二字，不能被人发现会武。
她只随意逛了几间脂粉铺子、点心铺子，最后只是买了些点心，只因身上戴着的众多首饰就够累人的了；两名婢女两手都提得差不多了，她才得到“可以回去了”的眼神信号；
几人到客栈门口之时，突然有人迎面朝毋澍急速撞了上来，几乎是一瞬，婢女都还未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要提气避过时又想起祁韫的叮嘱：黄婉芝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
“站住！”这人后面有几人紧追不舍，一边还大声喊着；
她硬着头皮受了这一撞，力道不小，只能任由自己朝一侧摔去，这瞬间也看清了对方是个长工打扮的年轻男子，不知为何眼神有些怪异，似乎是有些吃惊或是什么。
她来不及看清，对方便起身向远处跑了；
“夫人！夫人！”两名婢女纷纷丢下手上的东西去扶毋澍，她只示意无碍，顺着两人的搀扶起了来。
“站住！”有几名小厮打扮的人越过了几人追了上去，小厮后面还跟了一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锦衣男子。
婢女竹苓一边整理着毋澍的衣裳一边道：
“哎！你们的人为何这般急走，冲撞了我们家夫人！”本不想多生事端，可此种情形之下，不做点什么反而引人多想。
一名小厮忙行礼道：“抱歉，几位，那人是个窃贼，我们在帮忙抓贼呢！”示意剩下的人快去追。
毋澍明白了竹苓的用意，既然对方诚恳致歉了，也算是有了个台阶，她道：
“罢了，快些回去吧。”语气中带了些疲倦。
那位远远跟着的锦衣男子也赶了上来，行了一礼：
“实在是对不住了，几位。”
“……我三妹妹的荷包一齐被这贼人拿走了，免不得要追回来。”
几人看这男子彬彬有礼的模样，不似作假，助苓与青黛也行了礼便要扶着毋澍入客栈去。
“大哥哥，可是让人跑掉了？”又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
这女子走近，一袭胭脂色的上衣下裙，显得十分娇俏伶俐，这女子身旁还有一年纪相仿的明媚女子，着一袭鹅黄衫。
“啊，小广他们已经追上去了，只是途中冲撞了这几位姑娘。”锦衣男子一边解释一边站退了些。
“果真？这位姑娘，我该替我大哥哥向你们道歉才是！”
“不错，不错，实在是对不住！”
那二位姑娘热情地走近向三人行了一礼，三人也只好止住了步伐。
毋澍笑着答：“无碍。”
鹅黄衣的姑娘一双圆眼在她身上来回看了个够，才道：
“姑娘不仅大量，竟还生得这般好看，只这般的人儿我在这程番为何从未曾得见过？”这人举止大方，倒也不令人反感，还觉她很是开朗活泼。
“姑娘谬赞了，不过是路经此地，留宿个一两日而已。”她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雁姐姐，不若邀请这位姑娘一齐去你们府上耍会子，就当做是我们赔礼道歉了，如何？”
“好主意，雯儿妹妹；这位姑娘，明日我们府上设了宴，还有戏班子会来，就与我们一同去吧，可好？”
她可不想去参与什么劳什子筵席，只有礼道：
“实是有负盛情，二位姑娘，我还需在此等候我夫君回来。”毋澍低眸行了一礼，十分端庄矜持。
“这，原是如此……”那二位姑娘仿似才看见了她梳的确是妇人发髻，她们只觉这清丽的姑娘与自己年纪相仿，实在是未曾往这一方面去想；
胭脂色衣裳的姑娘道：
“既如此，我稍后回府让人备下些薄礼，还请几位收下，不要嫌弃才是。”
“这……”
胭脂色衣裳的少女面露难色：
“姑娘还请再不要拒绝了，实在是我们的人有错在先；那我们这就便先行告辞了，你也快些回去歇着吧啊。”
这下连拒绝的机会都不打算给，行礼后便径直告辞去了。
三人颇有些无奈，只好转身进入客栈上楼去；
祁韫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毋澍正盯着桌上的满满一堆发呆；
他坐下道：“这边的小物件可还喜欢？”
毋澍没精打采地：“嗯，但这些大多数可不是我买的，是什么府上的姑娘公子送来的。”
祁韫好奇问起，她便又将今日之事与他大致说了一遍。
“哦，这又是何物？”祁韫拿起了一旁的一张帖子打开了来，阅罢：
“原来是汪全林府上的，他是这程番的知府，通共只有一个女儿，名唤汪雪雁。”
她撇撇嘴：“啧啧，不愧是……对这些都了如指掌。”及时收住了。
祁韫极其受用，颔了颔首。
“你事谈妥了？那我们何时出发？”
祁韫不紧不慢：“人家都给你下了帖子，岂有不去的道理？”
“我去做甚？我跟那些世家之人可谈不到一处，到时别反倒露出了马脚来。”她拒绝，宴无好宴，大多会出幺蛾子，向来都是如此；
上一世的宫宴、世家之宴，哪一回不是落下许多流言和笑柄。
“说得有礼，那便不去。”祁韫颔首，可是眼神却有些深意。
翌日一早，毋澍起身洗漱完之时，却只见祁韫留下的一张字条：
昨日所议之事有变，还待处理。
直到快午膳时辰了，人仍未归；她的房门却被客栈女掌柜敲响了；
女掌柜恭敬道：“夫人，楼下有小厮赶了马车停在那处，来人称是知府府上的人，那人说佟文榕公子被邀去了，派人来接你一同前去。”
毋澍笑道：“劳烦掌柜的了。”
女掌柜笑应着下楼去了。
竹苓道：“夫人，大爷若是去了知府府上，不可能不知会一声吧？”
“不错。”她颔首，也有些想不通。
青黛道：“那夫人，是去还是不去呢？”
她思索再三，还是道：“就走一趟吧。”
按照昨夜祁韫的反应，这汪府应当算得上安全；既然如此，索性就去一趟。
竹苓与青黛一同道：“是，夫人。”
想了想又道：“我带一人去吧，你们留下一人来整理东西。”
竹苓道：“那我留下吧，青黛你去。”青黛的身手要比她更好一些。
毋澍带着青黛便下了楼去；门口的马车上确实是汪府的标记，还有一名丫鬟随行；
她怕祁韫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才叫人来寻她。
心中带着猜忌，她心不在焉；汪府并未有多远，很快便就到了；
那丫鬟带着她二人缓慢步进了府门；
方才过了二门，前面便飞奔来了一人，正是汪雪雁。
她笑得欢欣：“可算是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来呢。”汪雪雁今日打扮得很是隆重，衣着繁复了许多，衬得她人愈发娇美了；
毋澍每日都被竹苓打扮得差不多的富贵，一股子“有钱人家少奶奶”的模样，没法子，这是此次两人都要努力扮演好的角色。
她笑得客气疏离：“有幸得姑娘热情相邀，哪敢妄自托大。”
但她出门前特意换下了几样，这样一来恰好不寒酸，也一点都不招摇了。
寒暄过后立刻便问道：
“姑娘，请问我夫君此刻确是在里头？”
“不错，但是他应在男宾那头，你且先与我去女宾席面，可好？”由不得她拒绝，汪雪雁挽着她的手臂，一边介绍着汪府的一些别致景色，一边往里走去。
这黔中的宅院不似江南的多水榭与桥、廊，毋澍听进去了几分汪雪雁所言，但也实在是未有多高的热情给予回应。
她与那日的鹅黄衫姑娘坐在了一处，这活泼的姑娘名唤邵妤雯，两人同在席间用了些饭菜，汪雪雁期间一直在与别的姑娘夫人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