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笑了一声,似乎毫不意外对方所说,索性完全掀起了兜帽;

    “姑娘很是聪颖,怪不得那人万般叮嘱我不能小觑了你。”声音已然恢复如常了。

    “不过,现下你既然已经落入我手,便也没有……再施展手段的机会了。”元琮说话时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毋澍道:“你与佟家与朝廷有合作,不怕他发现蹊跷?”

    元琮口中的那人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天下间想要对她这默默无闻之人不利的所剩无几。

    元琮弯唇:“这处除我之外,并无人知晓。”

    “一个女人而已,等他看见了你的尸体,木已成舟,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只要他愿意,我元府管辖范围内,无数女人任他挑。”

    她冷哼道:“我与他可不止你想的这层关系。”

    这人居然一举想要的便是她的性命,眼下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但她不想任人宰割,这般说是为拖延时辰;

    元琮不屑,侧过身去:“无论你二人什么关系。”说罢竟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有你特殊的血液能唤醒她,只有你的命,有机会将她带回来。”

    她震惊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那夜,是你的试探!”她彻底想通了关节;

    “还有,你说的‘他’又是指的谁?”

    元琮笑得诡异:“姑娘不用怕,过程虽慢,但不会很痛,只要你好好配合,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她终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他方才起便一直唤她姑娘;

    元琮分明不知何时起便知晓了她与祁韫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早就同想置她于死地之人达成了某种合作。

    她大骇,径直道:“等等,元大人,可否告知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元琮止步:“月圆之夜,你便会知晓了。”说罢继续往外去了;

    他取走了石壁上的巨大火把,随着他的离去,烛火燃烬,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传至,整个石室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毋澍只觉寒气更甚,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此事究竟是谁一手策划?

    元琮想利用她的血——不,是她的命来唤醒一个人;

    她眸光渐沉,昂梦婆婆所说的福祸相依,她总算知道是为何了,只怕是那位出手了,对了,还有那只什么神凤青鸟,不正是与昂梦婆婆所说的雾兰手中的青风如出一辙?

    祁韫不知元琮的真正目的,能否想通其中关节是个问题,不过,就算他想通了,此处也并非能轻易让人一时半刻寻到;

    月圆之夜,她至多还有三日的时间;

    她有些头疼,在脑中不断整理着仅有的信息;

    元琮显然对她了如指掌,只怕光靠蒙混完全不可能会放过她,对方既然知晓了她毒虫不侵的特殊体质,定然不会轻易让她脱离束缚。

    ……

    这头,祁鸿与祁鸿在夜半之时终于递来了消息;

    祁韫看罢,将信纸靠近烛火,看着纸张缓缓被点燃缓缓燃烧开的痕迹,直到燃到了指尖,他依旧未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拂过将灰烬全数抹尽。

    眸中烛火光芒摇曳,瞬间杀机尽显,敢动她就必须付出低价,无论是谁。

    元琮书房

    黎管事伤势未愈,陪侍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终是道:

    “大人,这位这头,如何办才比较妥?”

    元琮道:“照旧,那夜给他下了猛药,他居然都未曾对那女子下手,想必那女子未入他的眼。”但其实,那也是一个确认神秘人所说的难以置信的秘辛的机会。

    那女子虽气质出尘,但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都太过于素淡了;

    之前不知给佟文榕送过多少绝色,都未曾打动过对方,此番一试探,便知他将这女子带在身旁恐怕确实是对方有其他利用价值。

    既然如此,按两人的交情,况且现在又在共谋大计,直接索要也无不可,只是他深知此法有违人伦天道,还是选择了先斩后奏保险些。

    黎管事心头担忧并未减少半分,明知这位佟公子背后不止佟家这么简单,况且又于元琮有恩,只怕到时不论所谋之事能否顺利,最终都是损友折义。

    最主要的是这换血秘术玄之又玄,他此前竟是闻所未闻,再者那第一位夫人于他而言与如今的诸位并无不同,故他比元琮多出了数分清醒。

    元琮一意孤行,自从得了那人的秘信,他等待这一日许久,几乎是度日如年;

    十多年了,他对她的思念如狂,谁也无法阻止他想要令她恢复如初的脚步,机会仅有这一次,毕竟天下间再无这极致特殊体质之人。

    他没得选,良知与一生所爱相比,不值一提;

    至于那人,如他自己方才所说,该补偿的,一样都不会少。

    此刻他心头,相比于料理后续占据最多的还是兴奋;

    十五年了,她深深沉睡过去之时,不过才十七岁,正是与这女子一般的年纪,此刻,她的面容依旧停留在了当年;

    他全心只期待着那张面容能重新焕发生机;

    又沉声道:“他们准备的东西,我要再检查确认一遍。”

    黎管事垂眸,恭敬道:“是。”

    ……

    翌日傍晚,元府的晚膳,不似往日那般轻松愉悦,几位夫人心事重重,面前这些珍馐看上去也不似平常那般令人觉可口了;

    黎管事去请人,祁韫姗姗来迟,面色上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元琮道:“文榕,快些坐下用饭,想必不日便会有弟妹消息了。”

    祁韫微微颔首,坐下后开口道:

    “元大人,令郎如今是在何处听学?昨日偶然听元府中的小厮提起,似乎是他随侍的小厮回来来帮他取大夫人准备的新衣裳,我请他顺便帮我带了份见面礼。”

    黎管事闻言,置于身前交握的双手不禁微微抖了一抖。

    大夫人妙仁闻言不由悄悄看了元琮几眼,他并不喜她们插手关于元承的一切大小事务。

    元琮笑容不变,

    “啊,承儿去岁已满十五,如今在代郦近处的府学。”

    “文榕有心了。”

    祁韫缓缓夹起了一片白肉,淡淡道:

    “内人最喜吃的便是这嫩滑的鱼脍了。”

    “晚些,她无恙回来之时,也不知府中可还有新鲜的?”

    四夫人湖蕊惊喜道:“可是婉芝她有消息了?她人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二夫人莲絮也忙用帕子揩了揩嘴角,一脸欣喜地望着他;

    其他三位也都侧耳倾听,等着他的下文;

    元琮的笑意有一瞬僵硬,但转瞬即逝,无人注意到。

    “自然是有的,任何时候都有新鲜的,既然已有了弟妹的确切消息,为何不早告知我们,这两日,害得我几位夫人忧心至极。”

    他话说得不紧不慢,又补充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确认的。”

    “忽想起来还有些要事,诸位慢用。”说罢迅速起身径直离去了。

    众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各有所思;

    元琮只觉眉心一跳,但很快便又镇静了下来;

    几位夫人显然是松了口气,不由开始陆续恢复了之前的热络与活跃。

    纷纷讨论起来等婉芝回来要给对方备上些什么礼压压惊;

    “不知究竟是谁这般可恶!”

    “就是就是,婉芝这般好的女子,幸而佟公子神通广大,竟是比老爷的人还要先得到消息。”

    “……”

    几位女子的欢声与抱怨对于元琮而言,忽变得有些刺耳,他极尽克制地轻放下了碗筷,神情有些漠然。

    “夫人你们先吃,我先去办公务了。”说话间转眸望了黎管事一眼。

    黎管事会意,跟在了其后,二人一路无言入了书房去;

    元琮几乎是一下便重重砸在了书案之上,指尖因怒气而微微颤动,

    “承儿那头有何异样?”说话间眸光愈发深沉;

    黎管事道:“少主那头今日还是一切如常,许是对方虚张声势,一番试探。”

    心道好在老爷并未因对方提及逆鳞而当场失态。

    元琮收手,渐渐站直了身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她与承儿……是我的一切,万万不能受到丁点儿伤害,明夜之事,按部就班,让那人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黎管事心下了然,颔首默默离去。

    ……

    这头,半个时辰之前,毋澍实在是不想等死,这屋中她早已在元琮来时大致记清了;

    她只靠臀缓缓活动,好容易才磨蹭到了底下,又继续摸索着来到了那怪异的石桌前;

    这里更是奇冷无比,她背过身摸了摸,这东西根本不像一张桌子,要不是太宽敞了些,反倒像一个棺材一般——她下意识便冒出了这个想法,只因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阴冷和怪异。

    她记得这里之前有个奇怪的东西,虽没敢伸头来望,依稀辨认得清是个被华丽丝绸遮盖住的柱状之物;

    几经努力,终于蹭到了边上,她心下一喜,几番动作将那丝绸缓缓摩挲得滑落到了地面;

    她余光清楚瞧见了那丝绸滑落的瞬间,只因那石柱之上,赫然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与桾宁口中那颗极其罕见的相比竟还要大上数倍。

    登时,整个石室都被照亮了,她只觉好奇,这么大的夜明珠置于这处究竟有何意义?

    况且看这些床榻上的东西,想必是有人常常打理起居使用,这里头的东西让她越发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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