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奂出琉城城主府时,还未到戌时,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冲天炮,可见是不必赶去柴山的。

    不过,他放不下心,虽说自己的佩剑能带着盛长欢安全到达,可他实在想不出盛长欢如何能去摘下君子兰。

    眼看着严怀没了事,才算将心搬去盛长欢那去。

    到达芎城时,戚奂碰见了赵倾抒,怕暴露了盛长欢,特意绕了路走。

    戚奂自远处就看到了柴山山顶断崖处开满了君子兰,貌似杏花,花蕊处还有淡淡粉嫩,四瓣为一朵,三朵为一株。

    君子兰以修复金丹得名,生在这苦寒之地,不容易被摘取,直挺着闪耀,像君子不为小人折腰,因此算得上高洁之物。

    戚奂站去崖低,四处望了望,只看盛长欢蹲在一角落,蜷缩着身子,拿了根不知道哪里捡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五个小人。

    戚奂走近盛长欢,发现她衣袖和腰间已经被染尘埃,发丝中也弥漫着尘土,好像是摔过。

    “在想什么?”

    盛长欢听到戚奂的声音,心情也好起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这山被君子兰护着,上不去的。不然,我也不会送你去别人家里拜师。”

    “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

    “天生我做什么?”

    “什么?”戚奂语气变得急促,看不透盛长欢的情绪,“什么意思?”

    盛长欢低下头,又开始在地上画着什么,道:“没什么。”

    盛长欢忽得将树枝扔掉,起身看去悬崖顶,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脸轻松道:“再试一试。”

    盛长欢摸了摸被风吹日晒雨淋过了而变得光滑的崖壁,抬脚踩实凹出的地方,准备向上爬。

    刚准备蹬一脚,就被戚奂拉住,听他道:“你就这么爬上去?”

    “我发现用仙法飞上去的确上不去,但若是爬上去是没有结界阻拦的。”

    看着盛长欢坚定的神色,戚奂还是松开了手,退去一边。

    盛长欢脚踩岩石凸起,手抓岩壁裂缝,一步两步。盛长欢紧贴着崖壁,不敢分神一刻,终于她又感到胳膊酸痛,不过此刻她就算抖着胳膊,也要坚持住,不然又会支撑不住,再摔下去。就算有仙法护身,冲击力小些,但终究是功归一溃。

    再向上爬去,能倚仗的岩石凸起越来越少,盛长欢不得不靠着两只手来帮着支撑身体,她也必须看清楚每一个借力的位置和距离,好不踩空。

    终于,盛长欢看到了裂缝。裂缝距离她还有些距离,她伸出手去摸,发觉根本无法做到,便想着法子。

    “跳过去?”盛长欢心里想着,“不行,万一没跳过去,掉下去还要重新休息,重新爬。”

    戚奂在崖壁下看着盛长欢不动,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喊道:“怎么了?又抽筋了吗?”

    盛长欢向下喊去:“没事!”

    说罢,盛长欢突然想到,之前在家的时候,自己伸了个懒腰,小腿抽了筋,疼了好久,那时阿姐盛长歆帮她揉了揉,二哥盛昭瑾和戚奂便笑她是偷懒耍滑没有锻炼好身体,盛长欢那时还反驳说自己那是要长高了。

    盛长歆也道:“你个子再长,可是要比阿姐还高了。”

    想到此,盛长欢将重心放在右脚上,两手紧挖着岩石,小心抬起左腿,慢慢去靠左手边的裂缝。在脚搭上缝隙连接处时,盛长欢终于一改忐忑的心情,保持好平衡后,慢慢踱步去裂缝边。

    好不容易解决这一个难题,盛长欢呼出一口气,她又抬头看了看最上方的君子兰,浅浅一笑。

    可四周岩壁要比一开始是还要光滑,看着地面,盛长欢才发觉自己已经爬了很久,正处在一个要上却上不去,要下也下不了的地方。

    盛长欢咽下一口气,后又紧张地颤动了动嘴角,因为摆在她眼前的,是两条路。

    一,暂时放弃此次爬悬崖的计划,使着轻功跳下去,而且还有戚奂在下,总能摔不到。

    二,紧靠着眼前只有一条裂缝的墙壁,徒手爬上去。

    盛长欢空出一只手来,仔细看了看,手背光滑细腻,手心柔软白嫩,这是一只从未冬日里洗衣、夏日里提重物的手,唯一生下的茧还是写字落下的。

    那手毫不犹豫的伸进裂缝,手的主人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但内心早就难受至极。

    紧接着,盛长欢借力直接钻进了裂缝里,裂缝之间只能放得下一个她,根本无法将手伸开抵住一边。于是便一点一点向上踱步,手背率先被岩石划开口子,紧接着便是膝盖蹭伤,盛长欢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侧了侧身子,换了换受力位置,又试探性的向上一爬。

    又不知爬了多高,再向下看去时,已经看不到地面了。顺着汗水自上而下略过眉毛落到脸颊两侧,头又发昏,盛长欢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此时,盛长欢已经爬了很高,但依旧看不到头顶。

    “天地之大,既有你我容身之处,便有你我生存之理。”

    戚奂的话又围绕在盛长欢的脑中,她对自己闷声一嗯,不再顾着身体与岩壁摩擦和触碰带来的痛感,只眼看前方云雾绕瞭和近处能够用来借力的地方。

    山下的戚奂两手环于胸前,精神紧绷百倍,眼盯着早已看不清人形的上空,太过紧张,都未察觉到身后来了人。

    那人脚步轻撵,走到戚奂身后,仔细看着其背影,一言不发。

    许是戚奂对呼吸声太过敏感,就算一心在上空,也终于能察觉到身后有人,戚奂的危机感一跃而上,下意识试着轻功斜跳起,站到了与来人相远些的崖根底下,手中也显出了洞箫。

    看清来人是赵倾抒之后,戚奂才懒散起来,将洞箫收起,道:“你怎么在这?”

    不料赵倾抒与戚奂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戚奂道:“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好。”此刻传来几声鼠叫,戚奂又道:“就连这里的老鼠的叫声都是清脆。”

    赵倾抒当然不相信他的话,戚奂在她眼中,就是和盛昭瑢一类人,什么昏话胡话都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说谎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儿是柴山,山顶种着很多君子兰,你自入了芎城后,就直奔着这里来了,若是赏景,大可去骊山,庙宇水泉,舟山鼎院,三尺瀑布湾,来这山底看什么?看…”赵倾抒说到次不再多说,只看去老鼠刚发出声响的地方,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近日,我与琉城严城主和他表弟严望绥及他舅舅首徒严清然关系不错,你应是知晓吧?严清然的远房堂妹与我们同行了些时日,现今不知去哪了,我在这找人,我有感应,她确实在这,我才在此找。”

    赵倾抒坚定的眼神似是要吃了戚奂,“你不是来帮盛芙摘君子兰的吗?她金丹薄弱,君子兰正巧能帮她。”

    “盛芙?”戚奂装作若有所思倒吸一口凉气,道:“我也不知她在哪。”

    “你难道没有找她吗?”赵倾抒气势有点凶,不自觉向前一步,“你真的没有找她!你不是与她友情深似海吗!你连找她的心思都没有吗?”

    戚奂无话可说。

    “你…”赵倾抒呼吸急促,忍着眼,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自山上掉落下块土坯,两人的视线都被转移到那去,赵倾抒立马反应过来上方有人,瞬道:“上面有人?严清然的堂妹?”

    戚奂又是沉默。

    “你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不知名的站在这,你可有想过为了盛芙而站在这?盛芙将你当做朋友,可在她家破人亡之时,你却转身头也不回到处结交好友?”

    见着戚奂依旧面无波澜,气更不打一处来,手中若隐若现出琉璃剑来,戚奂见此,忙道:“我不想与你打。”

    赵倾抒冷哼一声,道:“ 你可还记得秋林之外你赞叹她心思纯净,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为此高兴一晚未睡?自此她将你看做永不背叛的朋友,如今若是知道你践踏她的真心,她定会难受至极,如此,难不成你不该受我这一击?”

    不等说完,赵倾抒扬手向戚奂甩去剑气,戚奂也轻唤一声:“不晚。”一把红玉剑柄透明剑从远处飞来,紧握在戚奂的手里,戚奂下身一动不动,握起剑来将剑扔到上空,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与剑意念合一,上下滑动几下手指,那名唤不晚的剑便利落将赵倾抒打来的剑气一一抵挡,最后反手扬了回去。

    速度之快,赵倾抒是知道的,于是抬脚一个后空翻向后一退,准备着躲过再说。再等她后退而去,站好后望去戚奂,直看着戚奂面前的剑气参与了第三股的势力,三方打在一处,于中心爆炸,冒出些浓烟。

    烟气白雾都消散的快,赵倾抒左臂抬起放置鼻前,生怕有毒。

    眼前的人形也逐渐显现出来。来人身形高大,衣衫上绣着的牡丹十分耀眼。

    “宗避善?”戚奂越觉得此事棘手了,本想着来一趟拿个君子兰罢了,赵倾抒在此被发现盛长欢还活着的秘密也无可厚非,没想到宗真也注意到了这里。

    宗真倒是毫不含糊,依旧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两眼微弯,似是嘲笑,道:“戚杪衔,前几日带着些人名扬江湖,可谓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可谁人不知,你与那失踪了的盛家四姑娘关系好,又果真带着一人来摘君子兰。谁人最需君子兰不难猜吧。”

    赵倾抒也不是什么傻子,赶忙走至宗真身边,对宗真道:“你是说,如果真的有人是为了君子兰而来,那人,就是芙儿!”

    戚奂突然大笑起来,道:“一直听说芎城莫笠君心思深沉,最爱多想,可说什么话都笑脸灿然,宛若笑面虎,今日看来,的确如此。”说罢正经起来,“这世上金丹破损之人难不成只有她一个?我的脚长在我的身上,我爱去哪去哪,我爱和谁交朋友和谁交朋友,这君子兰摘下来,我爱给谁给谁。”

    宗真没有去听戚奂的话,反而道:“你难道不知,你现在在此,只会暴露她的身份么?”

    戚奂依旧装傻:“谁的身份?严清然的堂妹而已,在江湖中,还有人在意?”

    “她爬了多久?”宗真道。

    “你既然说的明白,那自然也是想的清楚了。”戚奂看去宗真,抬眼看了看赵倾抒,“为了她,愿意撑多久?”

    宗真看去赵倾抒,对她真诚一笑,对戚奂道:“你要多久?”

    “还需一刻钟。”

    “你相信她摘得下来?”

    “一刻钟,能与不能?”

    宗真长呼一口气,道:“多久,都可以。”

    戚奂怔了征,心里嘲笑道:“可怜的爱情。”

    赵倾抒听着他们的三两句话毫不相连,却能顺利对下话,开始细想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宗真道:“不过一刻钟罢了,我们在此等等,等那人下来之后,我们看看,是不是你想的盛家四姑娘。”

    “戚奂来此,我既然见得,那么外人也见着吧?既如此,该是有人也前来才对,难不成你打开了城屿结界?”赵倾抒问道。

    “打开结界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如何不是大事?你此番行径,不就是代表了要护着盛家吗?你一向明哲保身,两边不得罪的,不能为了我…”赵倾抒说到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宗真为了帮她找表妹便卷入本不该他承受的漩涡,可若是让他顺着外面那些人的意,将结界打开,万一爬在山顶的人就是盛长欢,那些个人见此岂能善罢甘休,就算不会找到宗真的头上来,也会给他一个包庇的罪过。

    如此,赵倾抒又想,那摘君子兰的人若不是盛长欢该多好。可赵倾抒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那安然无恙还有毅力爬断崖的人就是盛长欢。

    矛盾的心思在她脑中不停交叉,赵倾抒一句话也说不出,硬生生憋成了眼泪,宗真见此,想关心的手停在半空,赵倾抒稍一抬头,宗真就立马收回了手。

    赵倾抒眼看着断崖穿越云层,右手握拳,左手握在右手上,泪眼朦胧,一个抬头就把两行泪珠落下,滑至一改倔强的脸颊。

    不知道是向谁祈祷,赵倾抒只能心中不停道:“愿吾妹,不再受苦。”

    赵倾抒的父亲在家中行二,上有赵浅影这位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但是弟弟早夭,论亲戚,就只剩这么一个长姐。从小关系不错,长大之后,各自嫁人娶妻,关系并非之前那么和谐,待妻子去世后,一人带着赵倾抒长大,为了赵倾抒在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亲人依靠,于是总哄着母亲常把赵浅影一家喊回家里住些日子,再过些年,父母亲都去世之后,又让着赵倾抒多和盛家来往,致使赵倾抒自小经常在盛家与盛长歆盛长欢一处玩乐。

    在赵倾抒眼中,盛家表哥盛昭瑾是个非常忙的人,总是玩不到一处。而表姐盛长歆比她大几个月,性情温柔娴静,不说理与她亦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更不用说一起玩。表弟盛昭瑢倒是个喜欢玩的人,可毕竟是个男孩子,多有不妥。只有表妹盛长欢与她兴趣相投,自小就一起到处游山玩水,下棋写字,只是盛长欢金丹不受用,不能一起修炼,当盛长欢见着盛昭瑾和盛昭瑢都有佩剑玩的时候,她心里着急得很时,赵倾抒便可用仙法给盛长欢用木头刻出一个剑来,为此,盛长欢十分佩服赵倾抒,也很喜欢赵倾抒。盛家这几个表亲,赵倾抒最喜欢的便是儿是跟在人身后的跟屁虫、大些后古灵精怪十分有主意的盛长欢。

    那日盛府糟了难,赵倾抒就再也没有见过盛长欢,一直心急得很,盛昭瑢来寻她时只嘱咐了那几句便匆匆离开了,自此她又便多了份心慌。

    三人沉默无言,只等着这一刻的结束。

    戚奂心神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死,又有些死灰复燃,闭着眼睛自言自语:“执棋人亦是棋子,而只有涅槃,才能重生。”

    戚奂的话音很小,与赵倾抒和宗真离得也较远,索性没人听见。

    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戚奂猛地睁开眼,向山顶看去。

    顺着崖壁,又开始不断向下滑落土坯或是石头,戚奂嘴角轻笑了一声,唤了一声不晚,那剑便直冲云霄,带着盛长欢回了地面来。

    盛长欢坐在剑上,手中拿着三株君子兰,见着眼前的戚奂,十分高兴:“我只看到三株,我用一株,其他两株便可送与我一般金丹薄弱之人啦。”

    “芙儿!”

    盛长欢身后传来一声很熟悉的呼唤,她直着身子,笑容僵在脸上,不敢作任何动作。

    赵倾抒怎么会不认得盛长欢的背影,她绕到盛长欢的面前来,虽说脸面与盛长欢原本的模样大相径庭,可赵倾抒明白,眼前之人的身形和音色与盛长欢一模一样,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易容。

    盛长欢从剑上下来,戚奂收起剑来,看着她们相认。

    赵倾抒眼望着盛长欢,将衣裳上的灰尘拍下来,又看着胳膊上和腿上已经磨破的衣衫下透着红肿和划痕而出的血迹,心疼坏了,拉起盛长欢的手,问道:“是不是很疼?”

    盛长欢赶忙抽回手来,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赵倾抒这才发现,手上伤痕也十分多,她轻皱着眉,看着盛长欢的通身,对压根没有上前来的宗真道:“她这身伤,非凡物不能治,麻烦你,帮我准备些化瘀消肿的好药来。”

    “我…”盛长欢突然被认出来,有些局促,但看着赵倾抒毫不避讳的关心,她也不再费力装下去,眼中热泪早已止不住,道:“表姐…”

    赵倾抒迅速把盛长欢拥抱在怀,安抚她的情绪。

    “表姐…阿爹阿娘死了,大哥阿姐也死了,二哥我也找不到他…”盛长欢抽搐着,像个受了委屈的。

    不等两人再多说什么,宗真感到后面有人靠近,道:“有人来了。”

    赵倾抒拉过盛长欢到身后,戚奂见着宗真跑至后面去也跟了上去。

    宗真明白,盛长欢的身份不能被发现,不然后果不是他们几人就能掌控的,所以来人要么是自家人,宗真可以命令其知趣离开,要么来人是他城人,只能拦住。

    看到来人是严怀,宗真眯了眯眼睛,对其道:“站住。”

    严怀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三步一停的来到这已是不易,自然不肯因为宗真的话而停住脚。

    看着严怀不为所动,宗真又开始多想,瞬移至严怀身前,持剑头对准了严怀的脖前,严怀再向前一步,那剑就会划破严怀的脖子。

    “你来这做什么?”宗真淡言。

    “听说,杪衔带着严姑娘来了柴山。”说到此,严怀还咳了一声,但又立马挺着身板,不让人看出他身上的伤未愈,继续道:“我想,见他们。”

    戚奂此刻上前来,在严怀的期待眼神中站在了严怀的旁边,一手将剑拨开,道:“你都能见到严姑娘,他怎么见不得?”

    “他为什么能见得?”

    见了盛长欢手里的君子兰,再傻的人也知道了盛长欢是要修复金丹,而这金丹破损的人极少,不过能与戚奂交好且江湖中说得上名字的便只有盛长欢。

    严怀此去,先不说见到君子兰被摘下,就算是见到了盛长欢那一身的伤,又见着赵倾抒,大概也能想到眼前之人就是盛长欢。

    只要认出了盛长欢,那便要勾出邪祟来,勾出那魔丸来,到时,盛长欢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赵倾抒定然会为了亲情之义而选择包庇,宗真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为了赵倾抒,他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人人口中的严姑娘就是盛长欢。

    戚奂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就算戚奂不会为了赵倾抒着想,也该是为了盛长欢想,怎么能铤而走险的,再让严怀知晓太多呢?

    戚奂又怎么能保证,严怀不会将盛长欢的身份说出去呢!

    谁料宗真的话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严怀略过宗真,向崖壁下走去,而宗真想要阻拦,却听戚奂道:“他和我们不一样。”

    戚奂跟着严怀一起走了,宗真在后有些挂不住脸,在自己城中,说话这么没有分量,看来戚奂说的倒也是没错。

    严怀看清盛长欢之后,想着上前去询问些,但又不知如何关心,看着赵倾抒挡在她身前,又想起这君子兰就是长在柴山,自然也明白过来为何宗真要在来时拦着自己。

    赵倾抒道:“你怎么在这?你闯了结界?你能闯入结界?”

    “我是跟着杪衔来的,不过是走得慢,所以才到。”

    赵倾抒并不相信,又道:“你来此作甚?”

    严怀想说的话停在嘴边,但又怕说错,犹豫了般,看去赵倾抒身后的盛长欢,道:“严姑娘,听说我们回去之后你就离开了,我不知你去了哪,只能跟着杪衔,见着他是去柴山的方向,这才走到这里。”严怀说到此顿了顿,虽不明白为何严子规要帮着盛长欢骗过了这些人,但也不想再装作不知,道:“你,是荆城盛家四姑娘吗?”

    赵倾抒警惕起来,看去戚奂,好似在埋怨戚奂说出真相。

    看着赵倾抒的反应,严怀也算是得到了证实,道:“你放心,我不在乎你是谁。若你真是盛姑娘,我们现在应立马替你修复金丹为正事。”

    盛长欢听着严怀那清澈透明的嗓音,只觉那嗓音真诚到能让心底暗处透出光亮,能让自幼双目失明之人医好眼疾后睁开眼来便是身处高山之顶俯视大地万物,她不知为何,愿意去相信来人足够善良,于是从赵倾抒的身后走出,道:“你为何走着来?何不使着法器飞来?”

    戚奂道:“他被他爹罚了…”

    “罚走了我的青璃鞭。”严怀赶忙道,“不过你,怎么伤成这样?”

    严怀终于鼓起勇气走近盛长欢,看着这满身的伤,道:“先上过药吧。”

    赵倾抒道:“暂时出不去,先去城主府吧,上过药后再看如何修复金丹。”

    戚奂也迎合一声,不忘对严怀道:“你呢,走了这么远的路,也趁此休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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