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间也是满满当当的，按说就住姜绵自己应该能剩很大空间，但是这个时候大部分孩子没有独立空间，姜绵屋里除了靠北墙的小床属于她，床头的大桌子、窗下的案板、角落的大缸都是家庭的。这么一听东西也不是很多对不对，之所以这么乱一个是姜妈妈不爱收拾，另一个是她也不喜欢别人收拾，因为别人收拾后她不能及时找到想要的东西，会暴躁的把收拾好的都丢地上。姜绵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挨批。
说起姜妈妈这个人，姜绵的感官很复杂。姜妈妈名叫崔素兰，是小镇北边小崔庄人。姜绵姥姥姥爷有一女两儿三个子女，姜妈妈是老大，从小就特别受宠。家务活基本没干过，姜绵舅舅都比她做的多。在那个农村女孩子上学难的年代，姜妈妈竟然因为没考上初中主动辍学了，姜绵姥姥用新衣服都没把她哄到学校。后来和人一块儿去工厂干活，还因为脾气和人合不来。
和姜爸爸结婚后，姜绵爷爷奶奶不喜欢她，老是背地里阴她，她呢，是个直脾气，生气也不看场合的人，往往赢不了。因为这样的事儿姜爸爸觉得姜妈妈不讲道理，所以他也时常偏帮自己爸妈。姜妈妈不会说软话，和姜爸爸是越过越远，姜绵出生后也没人帮她，她也有志气，自己摸索着家务活也干的有模有样的。就是脾气还是那样，有时候受气了，找不到发泄点，姜绵和家里养的小动物就成了出气筒。有次她生气了把家里养的猪的脸都给砍烂了。反正是姜绵从小就活的战战兢兢的，但是疼孩子的时候也很疼孩子。所以姜绵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就像是自己的幸福和不幸福都来自于她。
看着杂乱的东间姜绵还是想收拾收拾，她现在已经有了应对方法了，只要不把东西放在其他地方，整洁的叠放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姜绵来说，这次整理更像是时海寻宝。比如角落里的这个时钟，是姜绵上学时姜妈妈给买的，整个表身是一片汹涌的海面，表盘就镶嵌在海面上，表盘上方是涌动的海浪。海浪上方有一只骑着天蓝色的海豚的小猫，每次闹钟响起“懒虫起床了！”这句话时，小猫也会左右摆动，非常有趣。闹钟陪伴了姜绵整个童年，后来房子重建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她还找了很久。
时钟旁边是一个褐色碎花的书包，被帽子手套压在了下面。看到这个书包姜绵知道自己已经上学了，看来爷爷奶奶搬到胡同口的新院子里了。拿起书包姜绵想起了件难受的往事。姜妈妈彩礼中有个缝纫机，二手的。家里人都用不好，姜妈妈慢慢磨合着倒是能用了，姜妈妈用它缝了不少东西，这个碎花书包就是那时候做的。
后来姜绵爷爷奶奶看姜妈妈用缝纫机顺畅，以为缝纫机磨合好了，就抢走送到姜绵大伯家了。姜妈妈为此还大闹了一场，不过姜爸爸那时候比较向着姜爷爷他们，结果当然没要回来了。姜绵大伯娘是姜大伯后娶的，比姜妈妈还小几岁呢，没耐性用，连着打碎了不少针，就放屋里吃灰了。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同是老姜家的媳妇有些人不用做什么都有人抢来给自己，有些人被抢了东西还要孤身奋战。因为姜爸爸这样不维护妻女的行为，姜绵母女在这个家里一点人权都没有，谁都能踩一脚，反正她们闹也有姜爸爸顶着。
有姜爸爸这种妻女是外人的做法，姜绵长大后能养活妈妈了，就想让他们离婚，可是两人没一个同意的。姜爸爸不同意还好说，离了他损失大。可是姜妈妈也不同意，姜绵老是想不通。有次娘俩谈心，姜绵就又问了出来。姜妈妈就说，刚开始的时候，姜绵姥姥姥爷都不赞成姜妈妈在娘家和人闹矛盾，更不要说离婚了，姜姥爷嫌丢人。姜妈妈婚前顺心顺意，婚后婆家欺压，娘家还要让她懂事忍让，就是丈夫都指望不上。娇娇女跌到烂泥里，连个伸手拉一下的都没有。她开始封闭自己，平时连娘家都不太回了。
“绵绵，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姜妈妈打起帘子问道。
姜绵回过神，正了正心神回答：“妈，我把桌子上的东西整整，有点乱。
姜妈妈最不爱这个，一听就皱眉道：“拾掇它干啥，又不当紧，多累人。别弄啦。”
“妈，我快弄好啦，就剩这点儿啦。”姜绵不想半途而废，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孩子坚持，姜妈妈也没说什么。从床尾的高凳子上拿起针线筐，往堂屋门口走去，那边比较亮堂。找出做了一半的鞋底慢慢纳着鞋底。
时间慢慢过去了，中午姜爸爸没回来，娘俩简单吃了点。刚吃过晚饭，姜爸爸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姜绵母女立马警惕起来。看人走路都不稳，姜妈妈过去搀他，姜爸爸跟着走两步一把把人给推开了，晃晃悠悠走到桌子边，咋说都不坐。东倒西歪的站着，姜妈妈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忍住平静地问道：“卫民，你坐下吧。在哪儿喝这么多酒？”说着试图把他扶到大椅子上，悄悄给姜绵使了个眼色。
多年的默契，姜绵立马意会。提起暖水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子水，把另一个杯子里的凉白开倒进去，兑好后小心翼翼的端到姜爸爸面前。咽了咽唾沫，有些干涩道：“爸爸，喝……喝点水吧。”听到自己打着颤的声音，姜绵意识到即使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恐惧醉酒的爸爸。
姜爸爸酒量不大，中午晚上连着两场，醉的都要认不清人了。垂着头嘟囔着什么，对于姜妈妈的搀扶非常厌烦，推着她不耐地喊：“你…你起来！”用力太猛，推开姜妈妈的同时，自己也撞在衣柜上，恼羞地踹了一脚柜子，自己又没站稳，向后仰去。“哎！你看看！”姜妈妈及时扶住才没让他摔着，端起桌子上地水杯，喂到姜爸爸嘴边哄道：“卫民，孩子给倒的水喝点儿吧？”
姜爸爸迟钝的抬头，就着喝了几口，喝完又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时不时嘟囔两句模糊不清的话。
他站不稳也不坐着，姜妈妈怕摔着他只能一直搀扶着，还被他带的来回踉跄着。
大概有半个小时吧，姜爸爸稍微清醒一点，自己坐在板凳上喝水。好一会儿自己站起来对姜妈妈说：“素兰我出去会儿。”说着就出了堂屋。姜妈妈紧跟着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晕成这样在家睡觉呗！”回应她的是一句“你不用管！”
姜妈妈悄悄地跟着他，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家。打开电视让姜绵看着，自己又坐在灯下纳着鞋底。
说起姜妈妈这个人，姜绵的感官很复杂。姜妈妈名叫崔素兰，是小镇北边小崔庄人。姜绵姥姥姥爷有一女两儿三个子女，姜妈妈是老大，从小就特别受宠。家务活基本没干过，姜绵舅舅都比她做的多。在那个农村女孩子上学难的年代，姜妈妈竟然因为没考上初中主动辍学了，姜绵姥姥用新衣服都没把她哄到学校。后来和人一块儿去工厂干活，还因为脾气和人合不来。
和姜爸爸结婚后，姜绵爷爷奶奶不喜欢她，老是背地里阴她，她呢，是个直脾气，生气也不看场合的人，往往赢不了。因为这样的事儿姜爸爸觉得姜妈妈不讲道理，所以他也时常偏帮自己爸妈。姜妈妈不会说软话，和姜爸爸是越过越远，姜绵出生后也没人帮她，她也有志气，自己摸索着家务活也干的有模有样的。就是脾气还是那样，有时候受气了，找不到发泄点，姜绵和家里养的小动物就成了出气筒。有次她生气了把家里养的猪的脸都给砍烂了。反正是姜绵从小就活的战战兢兢的，但是疼孩子的时候也很疼孩子。所以姜绵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就像是自己的幸福和不幸福都来自于她。
看着杂乱的东间姜绵还是想收拾收拾，她现在已经有了应对方法了，只要不把东西放在其他地方，整洁的叠放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姜绵来说，这次整理更像是时海寻宝。比如角落里的这个时钟，是姜绵上学时姜妈妈给买的，整个表身是一片汹涌的海面，表盘就镶嵌在海面上，表盘上方是涌动的海浪。海浪上方有一只骑着天蓝色的海豚的小猫，每次闹钟响起“懒虫起床了！”这句话时，小猫也会左右摆动，非常有趣。闹钟陪伴了姜绵整个童年，后来房子重建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她还找了很久。
时钟旁边是一个褐色碎花的书包，被帽子手套压在了下面。看到这个书包姜绵知道自己已经上学了，看来爷爷奶奶搬到胡同口的新院子里了。拿起书包姜绵想起了件难受的往事。姜妈妈彩礼中有个缝纫机，二手的。家里人都用不好，姜妈妈慢慢磨合着倒是能用了，姜妈妈用它缝了不少东西，这个碎花书包就是那时候做的。
后来姜绵爷爷奶奶看姜妈妈用缝纫机顺畅，以为缝纫机磨合好了，就抢走送到姜绵大伯家了。姜妈妈为此还大闹了一场，不过姜爸爸那时候比较向着姜爷爷他们，结果当然没要回来了。姜绵大伯娘是姜大伯后娶的，比姜妈妈还小几岁呢，没耐性用，连着打碎了不少针，就放屋里吃灰了。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同是老姜家的媳妇有些人不用做什么都有人抢来给自己，有些人被抢了东西还要孤身奋战。因为姜爸爸这样不维护妻女的行为，姜绵母女在这个家里一点人权都没有，谁都能踩一脚，反正她们闹也有姜爸爸顶着。
有姜爸爸这种妻女是外人的做法，姜绵长大后能养活妈妈了，就想让他们离婚，可是两人没一个同意的。姜爸爸不同意还好说，离了他损失大。可是姜妈妈也不同意，姜绵老是想不通。有次娘俩谈心，姜绵就又问了出来。姜妈妈就说，刚开始的时候，姜绵姥姥姥爷都不赞成姜妈妈在娘家和人闹矛盾，更不要说离婚了，姜姥爷嫌丢人。姜妈妈婚前顺心顺意，婚后婆家欺压，娘家还要让她懂事忍让，就是丈夫都指望不上。娇娇女跌到烂泥里，连个伸手拉一下的都没有。她开始封闭自己，平时连娘家都不太回了。
“绵绵，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姜妈妈打起帘子问道。
姜绵回过神，正了正心神回答：“妈，我把桌子上的东西整整，有点乱。
姜妈妈最不爱这个，一听就皱眉道：“拾掇它干啥，又不当紧，多累人。别弄啦。”
“妈，我快弄好啦，就剩这点儿啦。”姜绵不想半途而废，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孩子坚持，姜妈妈也没说什么。从床尾的高凳子上拿起针线筐，往堂屋门口走去，那边比较亮堂。找出做了一半的鞋底慢慢纳着鞋底。
时间慢慢过去了，中午姜爸爸没回来，娘俩简单吃了点。刚吃过晚饭，姜爸爸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姜绵母女立马警惕起来。看人走路都不稳，姜妈妈过去搀他，姜爸爸跟着走两步一把把人给推开了，晃晃悠悠走到桌子边，咋说都不坐。东倒西歪的站着，姜妈妈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忍住平静地问道：“卫民，你坐下吧。在哪儿喝这么多酒？”说着试图把他扶到大椅子上，悄悄给姜绵使了个眼色。
多年的默契，姜绵立马意会。提起暖水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子水，把另一个杯子里的凉白开倒进去，兑好后小心翼翼的端到姜爸爸面前。咽了咽唾沫，有些干涩道：“爸爸，喝……喝点水吧。”听到自己打着颤的声音，姜绵意识到即使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恐惧醉酒的爸爸。
姜爸爸酒量不大，中午晚上连着两场，醉的都要认不清人了。垂着头嘟囔着什么，对于姜妈妈的搀扶非常厌烦，推着她不耐地喊：“你…你起来！”用力太猛，推开姜妈妈的同时，自己也撞在衣柜上，恼羞地踹了一脚柜子，自己又没站稳，向后仰去。“哎！你看看！”姜妈妈及时扶住才没让他摔着，端起桌子上地水杯，喂到姜爸爸嘴边哄道：“卫民，孩子给倒的水喝点儿吧？”
姜爸爸迟钝的抬头，就着喝了几口，喝完又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时不时嘟囔两句模糊不清的话。
他站不稳也不坐着，姜妈妈怕摔着他只能一直搀扶着，还被他带的来回踉跄着。
大概有半个小时吧，姜爸爸稍微清醒一点，自己坐在板凳上喝水。好一会儿自己站起来对姜妈妈说：“素兰我出去会儿。”说着就出了堂屋。姜妈妈紧跟着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晕成这样在家睡觉呗！”回应她的是一句“你不用管！”
姜妈妈悄悄地跟着他，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家。打开电视让姜绵看着，自己又坐在灯下纳着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