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爹真的在这个危险的城市啊？”
高速公路行驶的保时捷356A中，风一期对着手机，读出了自己在网络上搜索到的资料，“哥谭……犯罪金融中心……”
“警察局局长戈登被绑架，哥谭黑警竟无人救援；瑞士银行分部遭到抢劫，绑匪竟是多年传承的红头套……”
“夜晚蝙蝠侠游行现象不止，蝙蝠车开得冒烟巡视小镇，甚至还会起飞……！”
“……”风一期沉默了一阵，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和身边身型高大的男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似乎是没能得到回应，一期显得有点不高兴，“大哥？大哥？”
“你有在听吗？”
黑衣组织的一把手，代号琴酒的白发绿眼男人终于舍得屈尊看一期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别看些无聊的新闻。”
负责开车的司机伏特加刚好遇到红灯，有空转来看风一期与琴酒一眼，“美国的犯罪中心不是在芝加哥吗？”
风一期不愉快的挪动了一下位置，远离了不管讲话还是回应都很冷淡的琴酒，“早在十几年前就换了城市吧？哥谭市的状况简直烂得可以。”
“说白了，这个地方就是烂啊，烂了还不给人说，就更烂了。”一期颐指气使的批判着哥谭的各项事宜，而她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哥谭阴沉的天空。
高大的建筑所构筑而成的钢铁森林满是阴影，犹如跳跃的黑白琴键蒙上一层白色的烟雾。
天空好阴沉。
灰蒙蒙的，简直像是重工厂排放的有毒金属混在了空气里，让整个城市陷入“香甜空气”的中毒危机中。
一期握住手机，本想点开通讯软件，和三分钟没见的网友进行爱意交流。
忽然，一辆车超过了他们乘坐的车辆。
那是一台红蓝交界分明的面包车，金色的边界与鲜艳的logo令风一期眼前一亮。
“那个！是运钞车诶！”
呜呼——
高速公路上的运钞车？
好像还是警察做安保工作，运往哥谭的？
……
伏特加嘁了一声，很显然，他对运钞车的“越矩”行为有所不满，刚要加速超过运钞车，却很遗憾的发现琴酒的车子——保时捷356A的引擎不太好用。
闪烁着高饱和度的、红蓝两色的运钞车相当嚣张的挡在了一期一行人的保时捷面前。
一期对着运钞车拍了一张照片，“打起来！打起来！这已经算是违反交通规则了吧？是路怒症驾驶！”
管他什么运钞车！
从日本飞往美国，再前往哥谭市的这段路途实在是太漫长、太无聊了。
风一期期待的就是这个场面，就是想要看见这种场面！
她看向作为这辆车的拥有者琴酒，却遗憾的发现，这名黑衣大哥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和传统的黑手党、□□上混的凶狠狼灭不同，琴酒表现得太过沉着冷静。
风一期的热度也差点冷却了下来。
啪嚓！
某样东西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的声音。
伏特加有些呆愣，眼前的挡风玻璃镶嵌进了一根锤子，破碎的玻璃碎片几乎要砸到他的脸颊。
还好彪形大汉伏特加向来带着墨镜，这才没有导致玻璃碎片划破他帅气的眼睛的惨状。
咣当！
又是一声。
高速公路上不能随意停车，要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才缓缓降速，伏特加连吃了两记攻击，身残志坚的握着方向盘。
做过防弹处理、质地坚固的挡风玻璃上陆陆续续出现了锤子、镰刀、香烟、扔来的子弹壳等等物件。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小东西虽然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一期仔仔细细的看了被砸得遍体鳞伤的车窗，突然指着挡风玻璃乐了，“他们骂我们是资本主义的蛀虫！”
伏特加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哈了一声，“啊？”
“镰刀，锤子，旧时代的车，车上坐着的几名亚裔。哎呀！”一期乐不可支，“他们正在对我们的恶行表现出一场抗议的游行，朝我们扔东西呢！”
伏特加：“？？”
不是，这哪跟哪儿啊？？
这就默认他们是和谐红色的社会主义了吗！
你们哥谭未免也太民风淳朴了吧！
保时捷即将减速的那一秒，一期身边的琴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向前伸，“伏特加，让开。”
伏特加和刚才比起来简直反应神速，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解开安全带滚到了副驾驶的座位。
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怜，副驾驶都要把他挤扁了。
琴酒的动作丝滑流畅，完成了从车后座到驾驶位的交接，一期看得：wow了一声。
不错嘛！
琴酒熟练的挂档、踩油门，他仿佛与这辆车是天作之合，一期发誓，他坐在司机位的时候，这台保时捷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引擎发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琴酒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抓住挂档杆，保时捷356A与运钞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坐在后座的一期因为强大的后坐力也被“挤”在了车座位上，她摸索着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信息发不出去。
一期颇感遗憾。
在伏特加的手上摇摇晃晃仿佛一架行驶了多年的老爷车在琴酒的手下简直像是老爷爷拄拐杖——健步如飞。
没过多久，一期就在车窗外看见了运钞车的剪影，伴随着强烈的气流呼啸而过，保时捷356A居然超过了新世纪的面包车！
车速没有慢下来，一期朝前伸手，副驾驶座位的伏特加被吓得发出了一声少女般的尖叫，看清楚是一期后才松了一口气，“你干嘛？！”
一期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说，“砸回去啊，要不然呢？”
“他们骂我诶？还打了大哥的老婆（保时捷），估计我被人拎起来，揪着领子被打，大哥都不会对我这么用心。”
琴酒抽空回了一句，“你是组织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有利用价值的话，那黑衣组织还是会管的。
一期挑眉，伏特加的作为被琴酒和一期挤压，几乎是贴着车窗的部分瑟瑟发抖。
一期摸索摸索，终于摸到了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硬，还能砸出去的东西，“开窗，算了，我手动开。”
车窗缓缓降下，一期拿着银色的烟灰缸，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扔了出去。
啪嚓！咣当！
烟灰缸撞到玻璃的声音格外清晰，金属制品几乎要把挡风玻璃撞碎。
“嗯……？双重加固的玻璃啊。不愧是运钞车。”一期眯了眯眼，“伏特加，你该不会就这样干坐着吧？”
被点名的伏特加：……啊？
“你想想看，有什么伤害性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的东西！我们要以牙还牙！”一期煽动伏特加，“难道你就舍得看大哥的保时捷被这么糟蹋吗！”
伏特加的大脑在瞬间升华了。
黑衣组织二把手，ｂｏｓｓ直属的琴酒有一辆爱车。
从伏特加发誓效忠琴酒大哥开始，这辆保时捷３５６Ａ就陪伴他们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他对着这辆车的方向盘，简直比对家乡的米饭还熟悉！
有什么随手就能拿，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的东西，你快想想啊西伯利亚好汉伏特加！
一期：“……等等，你先别脱鞋。”
“你脱鞋会同时伤害到我和大哥的！”
伏特加停住了手。
一期伸手，“我教你一个办法，就是要贡献出你的手机，啊——”
一期下意识看了看车窗后面，只见那辆遭到了打击的运钞车的移速逐渐缓慢了下来。
挡风玻璃上还镶嵌着琴酒爱车的烟灰缸。
“快点啦！按照大哥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超车了，到时候想要报仇就晚了！”
×
哥谭——一座神奇的城市。
这里的人，没有素质。
路上杀人，高速公路埋尸，顺手做个测试人性底线难题，笑不出来就让人死，诸如此类的事情家常便饭。
就连一点人品都没有的高速公路上扔东西，他们都如鱼得水！
抢劫了运钞车，正在前往哥谭的邪恶组织欢呼的同时，一个不大不小的烟灰缸啪——的砸到了他们的运钞车面前。
司机：“啧。”
保时捷３５６Ａ？开着一辆古董车的脏东西！
区区老爷车，看我加油门继续超过去！
但下一秒，一个被砸得几乎碎屏的手机砰的撞到了挡风玻璃面前。
司机与他副驾驶的兄弟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手机开始播放风和日丽、宛如巴洛克管弦乐般的高贵曲调。
然后，一个国际友好的手势竖起在了邪恶组织人的面前。
司机：“……”
邪恶的哥谭人：“……”
随着音乐的鼓点越发急促，国际友好手势叠了一层又一层，还没等他们想到底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音乐到了副歌的高潮部分，如同浪潮被推到了顶峰——重叠起来的国际友好手势，一根根中指伴随着音乐开起了花。
……
配合ｂｇｍ还挺优雅的。
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让司机差点就想要探窗出去，大喊一句ｍｏｔｈｅｒ ｆｕｃｋｅｒ！
但在那之前——
有更大的麻烦找来了。
×
一期：我不知道啊，伏特加大喊着我们不是资本主义的蛀虫，你们这群该死的资本家，苏卡不列！然后就把手机扔出去了嘛！
扔出手机，还是第一次在高速公路做这种事情的伏特加心惊胆战的关窗。
要知道，在高速公路行驶的过程中开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行为，特别是刚才他把手伸出窗口……伏特加真心为了自己捏一把冷汗。
汽车的引擎声、气流声夹杂着不和谐的音律。那声音大过一切正在运行的事务，甚至高过红绿灯。
一期左右张望，前看看后看看，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架跟在运钞车后的直升机。
……
不愧是民风淳朴的哥谭！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警察在高速公路上对他们这群无辜市民乱扔东西呢？
“大哥。”一期的声音和表情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兴奋，“那一架像不像是我们组织的武装直升机？”
“AH-64？还是那一台V-22？是鱼鹰吗？”
“看起来好像是ＡＨ－６４的样子？”
琴酒长发飘飘，银色的发丝顺着主驾驶的座位飘荡到一期眼前，“别多管闲事。”
伏特加偷偷靠过来，“应该是军用直升机……是最新的型号。”
最新型号啊，那组织暂时买不到。
琴酒的表情略微凝重了一些。
多次执行任务的预感告诉他，尽管离开现场比较好。
他顺手摸了摸驾驶位附近，没摸到香烟。琴酒的表情正式变得不耐烦起来，墨绿色的眼睛直视前方，“看着直升机。”
“我感觉不妙哦，大哥。”一期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那架直升机的动向，“武装ＯＮ了。”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武器被制造出来几乎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打败敌人。
风一期对武装直升机的了解还很老派，这主要是因为组织购买的大部分是老牌的武装直升机——黑衣组织不经常兴师动众，因此还够用。
现在，悬浮在天上、转动螺旋桨的机械一刻不停的轰鸣，搭载的机炮已经蓄势待发。
装载的是□□？或许还可能还有反坦克炮？
一期的心思来回转动，抽空看一眼琴酒，却发现对方几乎踩住了油门不放。
“……？”原本就已经飙车到极点、不计码数的保时捷再一次飞奔起来，一期下意识抓住了安全带，“大哥？！”
这人想干嘛啊！
伏特加识相的抓住了安全带，“安全带！”
他大喊一声，惊得一期被吓得一个激灵。
几乎是凭着瞬间对应危机的本能，一期勒紧了安全带，琴酒从鼻腔发出一记闷哼。
直升机的扫射范围、支援的地方有限。受过训练的琴酒再清楚不过。
不管这次美国政府到底是疯了还是不计得失派出这架直升机，只需要离开“支援”范围，就不成威胁。
由于一期不是司机，她只能抓住安全带，在后坐力中保持平衡，但眼前的车辆近在咫尺，她的瞳孔略微紧缩，“大哥……！”
“大哥！”一期和伏特加的惨叫糅合在一起。
一期：“你来真的啊？！”
琴酒没有回话，只是以猛打方向盘的操作回答了一期，一期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车，抬起来了……
这辆迄今为止好几十年，比她的年龄还大的保时捷老爷车居然撑得住啊？？！！！
“咳噗……！”一期被安全带勒到了脖子，伏特加人长得魁梧，安全带已经陷入了他的脖颈，勒住了他。
伏特加的脸颊涨红，又红又青，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被吓的还是激动的。
伏特加艰难的呼吸，“不愧是……咳噗……大哥……”
一期：……
这都什么东西啊！！！
眼前的视界跟随快速移动的车辆晃得眼花缭乱，一期拼命抓住方向盘，车底与车面的摩擦、轮胎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力几乎迸出火星子，一期毫不怀疑，若是她抽空看一眼……
她的身体很诚实的向外一看。
轮胎和车底都在起火啊！！！
“火车”以一种诡谲的速度穿行在车流之中，于此同时，一期的身后传来了枪炮齐鸣的礼赞。
几乎是瞬间，那辆运钞车就被射成了筛子，用来对付地面坦克的武装直升机应对一台运钞车绰绰有余，高速公路的柏油路被射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密集的扫射在公路留下凹坑，让一期觉得这条公路下一秒就要塌陷了。
“……！大哥、等等、等等啊啊啊啊……！！”他们已经以飞速离开了现场，但琴酒居然在这时候猛打方向盘……
一期的心脏跳得极快，几乎以一种要跳出嗓子眼的八百迈强烈跳动。
咔嚓、砰！
轮胎与地面接触，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期猛地弹跳了一下，因为重力的作用，屁股升空后又啪的撞到了真皮座椅，她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分泌得过于激烈的肾上腺素让心跳加快，她的眼前几近模糊成拼接的色块，只能看见琴酒的背影以及握在方向盘上的手。
“……”等等。
怎么回事……
刚才是落地了吗？
一期猛烈的吸气、呼气，平复着自己的紧张，脑袋嗡嗡响。
看起来冷静的大哥怎么会有这么狂热的一面啊……！简直难以置信！
伏特加被勒得氧气缺乏，半死不活的躺在座位上拼命喘气，还不忘给一期竖起拇指，“大哥……放心……”
脸都吓白了的一期：“……”
“假如我是警察，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两个人全部抓起来！”
违规驾驶？蔑视交通法？你也有份！我也有份！
大家一起进监狱吧！！
好在这种耳鸣没有持续太久，一期脑袋里面的嗡嗡声也逐渐停了下来，耳鸣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完成了任务的武装直升机因此离开，一期听见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到近，再远，不知怎的——
她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健康的笑声瞬间传遍了整个保时捷356A的座位。
伏特加欣慰的露出了笑颜，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副燃尽了的姿态，仿佛变成了灰白色的两人。
只剩下一期的吵闹声音在车内回荡。
这份笑声实在是太有感染力——是夸张的、很有感染力的开怀大笑。
不管是谁都能从中听到满溢而出的快乐。
可谓是健康至极的笑容！
琴酒刚刚才完成飙车作业，紧张时反而冷静到了极点，心态、情绪都冷得像一块冰。
似乎是受到感染，也有可能是他对这次飙车相当满意，他的嘴角上扬了好几个像素点——露出了和恶人无异的阴暗笑脸。
一期乐不可支的笑了好一会儿，但伴随着笑声的时间拉长，她的横膈肌因为笑声的抽动而逐渐变得疼痛起来，一期止住了笑脸。
距离哥谭的路程不到六分之一，刚才琴酒的飙车更是缩短了这一个进程。
远处的天空依旧暗沉。
一期沉默了一会儿，笑声也止住了。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的提示音。
一期的眼睛突然亮起，和刚才略显失落的模样旁若两人，“信号来了！”
哎呀，大哥，对不起，牺牲你的保时捷356A老婆，人家的老公有信号啦！
一期点开通讯栏，置顶的聊天备注长到令人难以置信。
【奈亚、大哥哥、我的神明、最重要的存在】等等备注都在一个人的备注栏内。
一期先前发给奈亚的照片已经发送过去了。
包括运钞车超车、武装直升机、以及现在平稳的道路。
先前，风一期就跟奈亚说过，自己要到哥谭找父亲。
虽然更准确的说，是她的父亲找到她了，因此要求黑衣组织归还。
【奈亚：收到了哦，一期玩得还开心吗？】
一期抱着冷却下来的心态，又想起刚才惊险刺激的旅途。
【一期：很开心！但也只是还好的级别……】
一期对准远方莫名产生爆炸的大楼，拍了一张照片。
【一期：武装直升机扫射、两个轮子抬起的车技、莫名其妙的爆炸……这就是哥谭吗……】
【奈亚：^ ^不一定哦。】
【奈亚：无处不在的爆炸案、公路狂飙，这些不都像是爆米花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奈亚：爆炸的大楼……旁边其实是摩天轮吧？】
一期打开谷歌地图。
琳琅满目的地区中，新起的高塔与游乐园相互依偎，而一期所见的爆炸大楼，正是在他们旁边。
【一期：确实如此……】
【一期：呜呜……我居然没注意到！】
【奈亚：一般来说，这些都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节……并不是一期的错。】
【奈亚：比起哥谭……这些更应该叫做“柯学”。】
【奈亚：一期还想玩吗？】
【奈亚：^ ^。】
手机上的简讯一条接一条的传来，一期全部已读。
她的视线定格在倒数第二行。
【一期还想玩吗？】
高速公路行驶的保时捷356A中，风一期对着手机，读出了自己在网络上搜索到的资料，“哥谭……犯罪金融中心……”
“警察局局长戈登被绑架，哥谭黑警竟无人救援；瑞士银行分部遭到抢劫，绑匪竟是多年传承的红头套……”
“夜晚蝙蝠侠游行现象不止，蝙蝠车开得冒烟巡视小镇，甚至还会起飞……！”
“……”风一期沉默了一阵，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和身边身型高大的男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似乎是没能得到回应，一期显得有点不高兴，“大哥？大哥？”
“你有在听吗？”
黑衣组织的一把手，代号琴酒的白发绿眼男人终于舍得屈尊看一期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别看些无聊的新闻。”
负责开车的司机伏特加刚好遇到红灯，有空转来看风一期与琴酒一眼，“美国的犯罪中心不是在芝加哥吗？”
风一期不愉快的挪动了一下位置，远离了不管讲话还是回应都很冷淡的琴酒，“早在十几年前就换了城市吧？哥谭市的状况简直烂得可以。”
“说白了，这个地方就是烂啊，烂了还不给人说，就更烂了。”一期颐指气使的批判着哥谭的各项事宜，而她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哥谭阴沉的天空。
高大的建筑所构筑而成的钢铁森林满是阴影，犹如跳跃的黑白琴键蒙上一层白色的烟雾。
天空好阴沉。
灰蒙蒙的，简直像是重工厂排放的有毒金属混在了空气里，让整个城市陷入“香甜空气”的中毒危机中。
一期握住手机，本想点开通讯软件，和三分钟没见的网友进行爱意交流。
忽然，一辆车超过了他们乘坐的车辆。
那是一台红蓝交界分明的面包车，金色的边界与鲜艳的logo令风一期眼前一亮。
“那个！是运钞车诶！”
呜呼——
高速公路上的运钞车？
好像还是警察做安保工作，运往哥谭的？
……
伏特加嘁了一声，很显然，他对运钞车的“越矩”行为有所不满，刚要加速超过运钞车，却很遗憾的发现琴酒的车子——保时捷356A的引擎不太好用。
闪烁着高饱和度的、红蓝两色的运钞车相当嚣张的挡在了一期一行人的保时捷面前。
一期对着运钞车拍了一张照片，“打起来！打起来！这已经算是违反交通规则了吧？是路怒症驾驶！”
管他什么运钞车！
从日本飞往美国，再前往哥谭市的这段路途实在是太漫长、太无聊了。
风一期期待的就是这个场面，就是想要看见这种场面！
她看向作为这辆车的拥有者琴酒，却遗憾的发现，这名黑衣大哥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和传统的黑手党、□□上混的凶狠狼灭不同，琴酒表现得太过沉着冷静。
风一期的热度也差点冷却了下来。
啪嚓！
某样东西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的声音。
伏特加有些呆愣，眼前的挡风玻璃镶嵌进了一根锤子，破碎的玻璃碎片几乎要砸到他的脸颊。
还好彪形大汉伏特加向来带着墨镜，这才没有导致玻璃碎片划破他帅气的眼睛的惨状。
咣当！
又是一声。
高速公路上不能随意停车，要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才缓缓降速，伏特加连吃了两记攻击，身残志坚的握着方向盘。
做过防弹处理、质地坚固的挡风玻璃上陆陆续续出现了锤子、镰刀、香烟、扔来的子弹壳等等物件。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小东西虽然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一期仔仔细细的看了被砸得遍体鳞伤的车窗，突然指着挡风玻璃乐了，“他们骂我们是资本主义的蛀虫！”
伏特加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哈了一声，“啊？”
“镰刀，锤子，旧时代的车，车上坐着的几名亚裔。哎呀！”一期乐不可支，“他们正在对我们的恶行表现出一场抗议的游行，朝我们扔东西呢！”
伏特加：“？？”
不是，这哪跟哪儿啊？？
这就默认他们是和谐红色的社会主义了吗！
你们哥谭未免也太民风淳朴了吧！
保时捷即将减速的那一秒，一期身边的琴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向前伸，“伏特加，让开。”
伏特加和刚才比起来简直反应神速，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解开安全带滚到了副驾驶的座位。
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怜，副驾驶都要把他挤扁了。
琴酒的动作丝滑流畅，完成了从车后座到驾驶位的交接，一期看得：wow了一声。
不错嘛！
琴酒熟练的挂档、踩油门，他仿佛与这辆车是天作之合，一期发誓，他坐在司机位的时候，这台保时捷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引擎发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琴酒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抓住挂档杆，保时捷356A与运钞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坐在后座的一期因为强大的后坐力也被“挤”在了车座位上，她摸索着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信息发不出去。
一期颇感遗憾。
在伏特加的手上摇摇晃晃仿佛一架行驶了多年的老爷车在琴酒的手下简直像是老爷爷拄拐杖——健步如飞。
没过多久，一期就在车窗外看见了运钞车的剪影，伴随着强烈的气流呼啸而过，保时捷356A居然超过了新世纪的面包车！
车速没有慢下来，一期朝前伸手，副驾驶座位的伏特加被吓得发出了一声少女般的尖叫，看清楚是一期后才松了一口气，“你干嘛？！”
一期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说，“砸回去啊，要不然呢？”
“他们骂我诶？还打了大哥的老婆（保时捷），估计我被人拎起来，揪着领子被打，大哥都不会对我这么用心。”
琴酒抽空回了一句，“你是组织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有利用价值的话，那黑衣组织还是会管的。
一期挑眉，伏特加的作为被琴酒和一期挤压，几乎是贴着车窗的部分瑟瑟发抖。
一期摸索摸索，终于摸到了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硬，还能砸出去的东西，“开窗，算了，我手动开。”
车窗缓缓降下，一期拿着银色的烟灰缸，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扔了出去。
啪嚓！咣当！
烟灰缸撞到玻璃的声音格外清晰，金属制品几乎要把挡风玻璃撞碎。
“嗯……？双重加固的玻璃啊。不愧是运钞车。”一期眯了眯眼，“伏特加，你该不会就这样干坐着吧？”
被点名的伏特加：……啊？
“你想想看，有什么伤害性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的东西！我们要以牙还牙！”一期煽动伏特加，“难道你就舍得看大哥的保时捷被这么糟蹋吗！”
伏特加的大脑在瞬间升华了。
黑衣组织二把手，ｂｏｓｓ直属的琴酒有一辆爱车。
从伏特加发誓效忠琴酒大哥开始，这辆保时捷３５６Ａ就陪伴他们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他对着这辆车的方向盘，简直比对家乡的米饭还熟悉！
有什么随手就能拿，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的东西，你快想想啊西伯利亚好汉伏特加！
一期：“……等等，你先别脱鞋。”
“你脱鞋会同时伤害到我和大哥的！”
伏特加停住了手。
一期伸手，“我教你一个办法，就是要贡献出你的手机，啊——”
一期下意识看了看车窗后面，只见那辆遭到了打击的运钞车的移速逐渐缓慢了下来。
挡风玻璃上还镶嵌着琴酒爱车的烟灰缸。
“快点啦！按照大哥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超车了，到时候想要报仇就晚了！”
×
哥谭——一座神奇的城市。
这里的人，没有素质。
路上杀人，高速公路埋尸，顺手做个测试人性底线难题，笑不出来就让人死，诸如此类的事情家常便饭。
就连一点人品都没有的高速公路上扔东西，他们都如鱼得水！
抢劫了运钞车，正在前往哥谭的邪恶组织欢呼的同时，一个不大不小的烟灰缸啪——的砸到了他们的运钞车面前。
司机：“啧。”
保时捷３５６Ａ？开着一辆古董车的脏东西！
区区老爷车，看我加油门继续超过去！
但下一秒，一个被砸得几乎碎屏的手机砰的撞到了挡风玻璃面前。
司机与他副驾驶的兄弟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手机开始播放风和日丽、宛如巴洛克管弦乐般的高贵曲调。
然后，一个国际友好的手势竖起在了邪恶组织人的面前。
司机：“……”
邪恶的哥谭人：“……”
随着音乐的鼓点越发急促，国际友好手势叠了一层又一层，还没等他们想到底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音乐到了副歌的高潮部分，如同浪潮被推到了顶峰——重叠起来的国际友好手势，一根根中指伴随着音乐开起了花。
……
配合ｂｇｍ还挺优雅的。
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让司机差点就想要探窗出去，大喊一句ｍｏｔｈｅｒ ｆｕｃｋｅｒ！
但在那之前——
有更大的麻烦找来了。
×
一期：我不知道啊，伏特加大喊着我们不是资本主义的蛀虫，你们这群该死的资本家，苏卡不列！然后就把手机扔出去了嘛！
扔出手机，还是第一次在高速公路做这种事情的伏特加心惊胆战的关窗。
要知道，在高速公路行驶的过程中开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行为，特别是刚才他把手伸出窗口……伏特加真心为了自己捏一把冷汗。
汽车的引擎声、气流声夹杂着不和谐的音律。那声音大过一切正在运行的事务，甚至高过红绿灯。
一期左右张望，前看看后看看，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架跟在运钞车后的直升机。
……
不愧是民风淳朴的哥谭！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警察在高速公路上对他们这群无辜市民乱扔东西呢？
“大哥。”一期的声音和表情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兴奋，“那一架像不像是我们组织的武装直升机？”
“AH-64？还是那一台V-22？是鱼鹰吗？”
“看起来好像是ＡＨ－６４的样子？”
琴酒长发飘飘，银色的发丝顺着主驾驶的座位飘荡到一期眼前，“别多管闲事。”
伏特加偷偷靠过来，“应该是军用直升机……是最新的型号。”
最新型号啊，那组织暂时买不到。
琴酒的表情略微凝重了一些。
多次执行任务的预感告诉他，尽管离开现场比较好。
他顺手摸了摸驾驶位附近，没摸到香烟。琴酒的表情正式变得不耐烦起来，墨绿色的眼睛直视前方，“看着直升机。”
“我感觉不妙哦，大哥。”一期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那架直升机的动向，“武装ＯＮ了。”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武器被制造出来几乎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打败敌人。
风一期对武装直升机的了解还很老派，这主要是因为组织购买的大部分是老牌的武装直升机——黑衣组织不经常兴师动众，因此还够用。
现在，悬浮在天上、转动螺旋桨的机械一刻不停的轰鸣，搭载的机炮已经蓄势待发。
装载的是□□？或许还可能还有反坦克炮？
一期的心思来回转动，抽空看一眼琴酒，却发现对方几乎踩住了油门不放。
“……？”原本就已经飙车到极点、不计码数的保时捷再一次飞奔起来，一期下意识抓住了安全带，“大哥？！”
这人想干嘛啊！
伏特加识相的抓住了安全带，“安全带！”
他大喊一声，惊得一期被吓得一个激灵。
几乎是凭着瞬间对应危机的本能，一期勒紧了安全带，琴酒从鼻腔发出一记闷哼。
直升机的扫射范围、支援的地方有限。受过训练的琴酒再清楚不过。
不管这次美国政府到底是疯了还是不计得失派出这架直升机，只需要离开“支援”范围，就不成威胁。
由于一期不是司机，她只能抓住安全带，在后坐力中保持平衡，但眼前的车辆近在咫尺，她的瞳孔略微紧缩，“大哥……！”
“大哥！”一期和伏特加的惨叫糅合在一起。
一期：“你来真的啊？！”
琴酒没有回话，只是以猛打方向盘的操作回答了一期，一期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车，抬起来了……
这辆迄今为止好几十年，比她的年龄还大的保时捷老爷车居然撑得住啊？？！！！
“咳噗……！”一期被安全带勒到了脖子，伏特加人长得魁梧，安全带已经陷入了他的脖颈，勒住了他。
伏特加的脸颊涨红，又红又青，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被吓的还是激动的。
伏特加艰难的呼吸，“不愧是……咳噗……大哥……”
一期：……
这都什么东西啊！！！
眼前的视界跟随快速移动的车辆晃得眼花缭乱，一期拼命抓住方向盘，车底与车面的摩擦、轮胎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力几乎迸出火星子，一期毫不怀疑，若是她抽空看一眼……
她的身体很诚实的向外一看。
轮胎和车底都在起火啊！！！
“火车”以一种诡谲的速度穿行在车流之中，于此同时，一期的身后传来了枪炮齐鸣的礼赞。
几乎是瞬间，那辆运钞车就被射成了筛子，用来对付地面坦克的武装直升机应对一台运钞车绰绰有余，高速公路的柏油路被射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密集的扫射在公路留下凹坑，让一期觉得这条公路下一秒就要塌陷了。
“……！大哥、等等、等等啊啊啊啊……！！”他们已经以飞速离开了现场，但琴酒居然在这时候猛打方向盘……
一期的心脏跳得极快，几乎以一种要跳出嗓子眼的八百迈强烈跳动。
咔嚓、砰！
轮胎与地面接触，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期猛地弹跳了一下，因为重力的作用，屁股升空后又啪的撞到了真皮座椅，她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分泌得过于激烈的肾上腺素让心跳加快，她的眼前几近模糊成拼接的色块，只能看见琴酒的背影以及握在方向盘上的手。
“……”等等。
怎么回事……
刚才是落地了吗？
一期猛烈的吸气、呼气，平复着自己的紧张，脑袋嗡嗡响。
看起来冷静的大哥怎么会有这么狂热的一面啊……！简直难以置信！
伏特加被勒得氧气缺乏，半死不活的躺在座位上拼命喘气，还不忘给一期竖起拇指，“大哥……放心……”
脸都吓白了的一期：“……”
“假如我是警察，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两个人全部抓起来！”
违规驾驶？蔑视交通法？你也有份！我也有份！
大家一起进监狱吧！！
好在这种耳鸣没有持续太久，一期脑袋里面的嗡嗡声也逐渐停了下来，耳鸣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完成了任务的武装直升机因此离开，一期听见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到近，再远，不知怎的——
她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健康的笑声瞬间传遍了整个保时捷356A的座位。
伏特加欣慰的露出了笑颜，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副燃尽了的姿态，仿佛变成了灰白色的两人。
只剩下一期的吵闹声音在车内回荡。
这份笑声实在是太有感染力——是夸张的、很有感染力的开怀大笑。
不管是谁都能从中听到满溢而出的快乐。
可谓是健康至极的笑容！
琴酒刚刚才完成飙车作业，紧张时反而冷静到了极点，心态、情绪都冷得像一块冰。
似乎是受到感染，也有可能是他对这次飙车相当满意，他的嘴角上扬了好几个像素点——露出了和恶人无异的阴暗笑脸。
一期乐不可支的笑了好一会儿，但伴随着笑声的时间拉长，她的横膈肌因为笑声的抽动而逐渐变得疼痛起来，一期止住了笑脸。
距离哥谭的路程不到六分之一，刚才琴酒的飙车更是缩短了这一个进程。
远处的天空依旧暗沉。
一期沉默了一会儿，笑声也止住了。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的提示音。
一期的眼睛突然亮起，和刚才略显失落的模样旁若两人，“信号来了！”
哎呀，大哥，对不起，牺牲你的保时捷356A老婆，人家的老公有信号啦！
一期点开通讯栏，置顶的聊天备注长到令人难以置信。
【奈亚、大哥哥、我的神明、最重要的存在】等等备注都在一个人的备注栏内。
一期先前发给奈亚的照片已经发送过去了。
包括运钞车超车、武装直升机、以及现在平稳的道路。
先前，风一期就跟奈亚说过，自己要到哥谭找父亲。
虽然更准确的说，是她的父亲找到她了，因此要求黑衣组织归还。
【奈亚：收到了哦，一期玩得还开心吗？】
一期抱着冷却下来的心态，又想起刚才惊险刺激的旅途。
【一期：很开心！但也只是还好的级别……】
一期对准远方莫名产生爆炸的大楼，拍了一张照片。
【一期：武装直升机扫射、两个轮子抬起的车技、莫名其妙的爆炸……这就是哥谭吗……】
【奈亚：^ ^不一定哦。】
【奈亚：无处不在的爆炸案、公路狂飙，这些不都像是爆米花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奈亚：爆炸的大楼……旁边其实是摩天轮吧？】
一期打开谷歌地图。
琳琅满目的地区中，新起的高塔与游乐园相互依偎，而一期所见的爆炸大楼，正是在他们旁边。
【一期：确实如此……】
【一期：呜呜……我居然没注意到！】
【奈亚：一般来说，这些都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节……并不是一期的错。】
【奈亚：比起哥谭……这些更应该叫做“柯学”。】
【奈亚：一期还想玩吗？】
【奈亚：^ ^。】
手机上的简讯一条接一条的传来，一期全部已读。
她的视线定格在倒数第二行。
【一期还想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