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一整天,林琅终于赶在夜色降临前把一切搞定,成功入住了酒店。

    折腾了这么久林琅已经无心欣赏这个豪华五星酒店的房间内部装饰,她快速洗了个澡,便四肢摊平陷入柔软的床榻里,一条条翻阅着手机里积攒的信息。

    妈妈:宝贝,平安到了吗?

    妈妈:怎么不接电话?

    妈妈:琅琅,给妈妈回个电话,别人妈妈担心。

    爸爸:你妈妈找不到你,快回个电话。

    王主任:小林,散散心就早点回来吧。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孙琪瑜的消息:宝子,到了吧,我今天有班,明天请你吃饭。

    林琅轻揉着太阳穴,只觉身子比刚才更加疲惫,她拿着手机怔愣片刻,还是回拨了母亲秦清的电话:“喂,妈妈。”

    “宝贝!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都要报警了!”秦清的声音近乎带着哭腔,“怎么回事啊 ,一直联系不上你!”

    林琅缓声安抚着母亲的情绪,把今天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陆谨川这一部分,“对不起妈妈,让您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秦清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琅琅,那件事妈妈都已经知道了。事情已经发生,你想散心想旅行都没问题,该回医院上班还是得回啊,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出来,不就是为了留在仁恒吗......”

    “妈,您怎么知道?”林琅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又心下了然:“崔阿姨告诉你的吧。”

    “妈妈也是关心你。”

    “妈,我没事,我这么大人了能处理好。”林琅无奈地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白天与陆谨川重遇的场景,胸口像有点点蚂蚁啃噬,只觉得焦躁异常。

    “妈妈相信你,我女儿可是精神科博士,医得了别人更治得了自己。”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提起了林琅的学历,秦清的情绪似乎立刻就能被治愈,这样优秀的女儿是她这辈子最伟大的作品。

    “对了,我告诉你爸爸了,他联系你了吗?”秦清问。

    “联系了。喂?喂?妈,妈你听到的吗,这新手机信号不行呀,妈我挂啦。”不等母亲回应,林琅快速收了线,不想让她再开展另一个不愉快的话题。

    第二天一大早孙琪瑜便打来了电话,她今天下夜班,预备把这一天宝贵的时间都留给林琅。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电话那头孙琪瑜神秘兮兮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见面地点定在了金沙前湾,与林琅所住的玉沙白暇正好位于西城的一南一北,两者也并称西城两大海滨花园。这里有着国内最辽阔的海岸线,银白色的沙滩踩在脚下细密柔软,不远处的天边不时飞过几只海鸟,捣碎了天空片刻的宁静。

    林琅穿了件浅蓝色抹胸长裙,外面随意搭了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与这湛蓝的天空和深邃的大海格外般配。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着远处的海岸线,半大的孩子叫着嚷着在她周身跑来绕去,溅起的细沙打在她莹白的小腿肚上,酥酥痒痒。

    “猜~猜~我是谁。”一双纤纤玉手从背后轻轻抚上了林琅的眼睛,那声音清亮透明,甚是熟悉。

    “这又白又细的小手,除了我瑜姐还能有谁?”林琅说着一把握上眼前的手指,笑呵呵地转过头来。

    不似刚毕业时那会的青涩,眼前的孙琪瑜更多了几分酷飒,她穿了件牛仔连衣裙,身姿高挑纤细,像是刚刚从时装周T台上收工归来的模特。

    “琅琅宝贝,好久不见啦!”孙琪瑜给了林琅一个大大的熊抱,博士毕业后已经快三年不见,两个人都激动不已,久久没有放开彼此。

    “琅琅你瘦了,脸蛋都没从前圆乎啦。”孙琪瑜扯了扯林琅的左脸,得出了这个肯定的答案。

    “工作三年摧残的胶原蛋白严重流失。”在看到孙琪瑜的这一刻,昨天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林琅又恢复成往日的嬉笑,“哪像我瑜姐,还是这么美这么飒。”

    “当初是谁说的,熬完毕业大论文迎来美丽新生活,没想到吧,这新生活比旧时光更为惨淡。”孙琪瑜挽上林琅的手臂,两人光着脚并肩走在海水与细沙的交汇处,那些早已远去的旧日时光仿佛一下又都回到了眼前。

    “对了,瑜姐夫怎么没来,我可是答应她们要拍张姐夫照片发群里交差的。”她是真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拿的下当年医学院的院花,毕竟过去她见证了太多男生在孙琪瑜面前铩羽而归,连她都觉得没什么人能配得上自己这位智慧与美丽并存的室友。

    “他今天夜班,回头有的是机会。”

    两个人手里拿着鞋赤着脚在沙滩上走着,她们迫不及待地向彼此分享着这些年的生活,那些开心与悲伤,纵使平日里隔着网络与手机她们从未断联,但那些真真切切的感受却只有当面才能说清。

    她们一直聊到红日西垂,海面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

    孙琪瑜带着林琅去了附近一家海鲜小馆,据说已经开了三十几年,味道鲜美,价格公正,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人还不多,给了两人充足的聊天空间。

    “你电话里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啊?你怀孕啦?”林琅两只手慢条斯理的剥着手中的虾壳,她的手长得极好,又细又长,是典型的外科手术中的黄金手指,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会称为一名外科医生,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竟去读了心理精神,这双手除了剥虾壳,拼乐高也再无其他用处。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孙琪瑜一脸吞吞吐吐的模样看着林琅,她抓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陆谨川也在西城。”

    “我前段时间遇到他了,打了个招呼,他说他在市刑警队工作。”

    “我知道。”林琅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把昨天遇到陆谨川的事向孙琪瑜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听得孙琪瑜连连感叹两人缘分太深,这都能遇上。

    “不对,这不对。”孙琪瑜边说边摇头,漂亮的大眼睛提溜乱转。

    “嗯?”

    “我碰到他就是在我们医院,他跟一个女生一起,可能是来看病的,女生自我介绍说是他女朋友......”孙琪瑜一边观察着林琅的表情变化,一边给她杯中添满了酒,她是林琅这段感情的亲历者,当年不说是轰轰烈烈,也是把当事人折腾的不轻。

    林琅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剥好的虾,拿起酒杯将啤酒缓缓送入自己的口中,只觉得从舌尖到喉咙都充斥着辛辣,“挺好的。”

    “你不好奇这新女友什么样?”

    “什么样?”在孙琪瑜面前林琅不愿意也不需要装模作样,对于陆谨川的现任,或者说是他真正喜欢的类型,林琅是有些好奇的。

    “很绝很有女人味。”

    “那两个人应该很般配。”孙琪瑜对他人外貌的评价一向严苛,能被她夸出很绝两个字,想必对方一定是个超级大美人。林琅冲着孙琪瑜咧嘴一笑,尽管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她也知道那笑容不会太好看,“瑜姐,他在我这儿已经翻篇儿了。”

    “真的?那你这些年怎么不找?”孙琪瑜对林琅的回答持怀疑态度,这些年虽然没怎么见她提起过去这段情,但她一直表现的断情绝爱似的模样,又不免让人觉得她仍深陷其中。

    这些年怎么不找?林琅抱起双手歪着脑袋开始认真思考这个话题,两人分手后这几年自己忙着学业工作,不是在电脑前看文献,就是在实验室围着小白鼠打转,接触的人类都不多,更别说高质量男性了,那更是没有。

    “你看看我天天上班的环境,整个精神科都没几个精神正常的医生。”不等孙琪瑜开口,林琅用筷子敲了敲酒杯,“换个下酒的话题。”

    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两人又聊起当年寝室里的那些趣事。现如今四个室友分散在世界各地,只有林琅一人还坚守在北城。

    饭局过半,孙琪瑜略带醉意地拉着林琅的手认真说:“你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最长情的就是你。”

    林琅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染上一层红晕,她摇头晃脑地咯咯咯傻笑着,像是没听明白孙琪瑜的意思。

    酒精一杯杯灌进胃里,混合着胃液不断搅动翻腾,林琅撑起身子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她一步一摇穿过木质餐桌的间隙想要去冰柜里拿两瓶饮料浇灭胃里正在翻腾的火焰。

    意识模糊的瞬间林琅感到臀部有股外力狠狠触碰,她垂下头,正好瞥见坐在边上的男人迅速抽回了手,那人正用一种油腻又猥琐的眼神笑呵呵盯着她,她眯起眼睛甚至能看见那只手长长的指甲缝里残留的黄色污垢,

    胃里的食物在急急地往上涌,一股火气从胸腔直冲天灵盖。

    啪!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她一个巴掌打向那男人肥硕的大脸,“操,你的手在往哪里摸!”

    “草你妈,敢打老子。”这人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巴掌,面色骤然变得铁青,他腾地站起身来,一只手猛地掐住林琅细弱的手臂,另一只则手高高举起,瞄准的正是林琅那白皙柔嫩的面颊。

    同桌的另外两个男人眼神也早已被酒精熏染,他们饶有兴致地盯着林琅,像是在欣赏已被囚禁在手的猎物。

    林琅眼看挣脱不及,在那巴掌落下前用尽全力一只脚狠狠踩向对方,这猝不及防地攻击让眼前的人尖叫一声吃痛地松开了手。林琅本想着趁机挣脱,不料却被另外两人起身拦住了去路。

    此时听到尖叫声的孙琪瑜酒已经醒了大半,她慌忙跑了过来,紧紧护在了林琅的身前:“你们再敢动手,我立刻报警。”

    其中一人一把夺过孙琪瑜的手机,恶狠狠地说:“你试试看啊。”

    “把手机给我!”孙琪瑜这才意识到整家店里只剩下他们这两桌,不得不向老板呼救:“老板,请帮我报警!”

    听到呼喊老板才唯唯诺诺地小跑过来,哈着腰冲着那三个男人:“哎呦六哥,吃着饭呢,这是怎么回事啊,息怒息怒。”

    “老板这跟你没关系,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两个小女表子,还不知道你六哥是谁。”被称作“六哥”的男人从方才的疼痛中缓和过来,带着狰狞的笑意顺手拿起旁边的空瓶在林琅和孙琪瑜眼前来回晃动。

    “六哥,你看这,我这还得做生意呢,你们......”老板故意避开林琅求助的眼神,也没有拿起手机选择报警,只一味地低声下气与三人商量着希望这场恶战不要发生在自己的店里。

    “滚一边去别碍事。”六哥说着便拿着酒瓶作势往两人身上砸,她们被三人包围着,无处可躲,林琅有些悲哀地闭上眼睛心道这下子完了,来西城的第二天比第一天更惨,还连累了孙琪瑜。

    但酒瓶终究没有落下,伴随而来的是那男人又一声惨叫。刚才被拿在手里的酒瓶滚落到地上在林琅脚周转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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