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以为李连奚对自己手中的书有兴趣，便抬手递给他，道：“总不能一直看史书，这本也挺有意思。”
李连奚挣扎着要不要去接，垂眸看着那封面上几个大字——《寒生贵女传》。很明显这是一本讲述男欢女爱的话本。
“为何突然看起了这类书。”
秦琼见他没接，将手收了回来，认真回道：“只是随便看看，觉得名字有趣罢了。”
她好像不知道这本书讲的什么，李连奚心口稍松没再多问，只是道：“一穷一富本就有差别，那为何不写穷农女与富贵公子呢？”
这一问秦琼真认真思考起来，可她若是懂还需要看书吗，直接问他：“为什么呢？”
李连奚道：“因为这本书就是穷书生写的。”
秦琼点点头，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道：“所以这本书其实是穷书生的一个梦？”
“你说得……有道理。”李连奚有些沉默，但不否认她是聪明的。
“那为何没有写姐妹亲情、友情的？”秦琼继续问。
李连奚道：“一是写的人少，二是买的人少，不赚钱的事没有人愿意做。”
“原来是有的，只是我没看到。”秦琼道。
李连奚轻咳一声，心思微动：“那你这本看着可有什么感想？”
“男女之情么？”秦琼抬眼看他，眸中不掺一丝杂质：“麻烦得很。”
从金阳殿回去，秦琼便吩咐青梅去宫外买书、话本子，尤其强调要写亲情、友情之类的。但是这样的话本也是真的难买，毕竟热卖的还是那些男女之间的纠葛牵扯。青梅找了几日，跑了好几家书肆也没找全几本。
清明节前，宫内要办一场春宴，据说是皇帝协后宫嫔妃及皇子公主一同去春游踏青。春宴的保卫安全的职责就交给太子负责，皇城十二卫军任他调遣。
李连奚接了命令就忙了起来，秦琼连着几日来金阳殿都没见到人影，她很不习惯地独自用了几天的午膳。
春宴的地点选在了皇城南角的长盛江畔的永安楼里，筵席就摆在永安楼的最高楼处。
李连奚和禁卫军首领张将军一起将长盛江周边以及永安楼全都巡逻一遍，一边布置场地一边排除隐患。
春宴当天，浩浩荡荡的队伍以皇帝的龙辇为首，从宫内出发去往长盛江。段皇后和姚贵妃伴驾而行，太子的马车位居第二紧跟在后。
秦琼穿着一身符合时节的粉衣，看不出喜怒难得静静坐着，没去看窗外景色。
李连奚这几日也疲惫的很，正闭目小憩。虽然两人毫无交流，谁也不打扰谁却莫名有种温馨的气息流动。
下了马车，入眼便是长盛江。波光粼粼，微风裹带着江水的潮湿味袭来。江边隔着三尺便种着杨柳，柳枝随风荡漾。
按照规矩，皇帝需在这江中洗手作为仪式。仪式完毕，李肃才会带着众人登上永安楼，鼓乐齐鸣筵席即将开始。
众人起身行礼过后便一一入座，宫女们则开始忙活起来，陆续摆上膳食、美酒。
姚贵妃抢了酒壶替皇帝斟酒，段皇后眼神略过，根本看上她的这些小动作。
李肃病体初愈面上高兴，接过姚贵妃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姚贵妃名叫姚佩如，原是如妃，不久前才被皇上升为贵妃。三十有五，但依旧体态婀娜，面容姣好。
皇帝身边从不缺人，此刻恐怕也将丁香巧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是冷宫中的徐贵妃，他怕是也忘了。
席上氛围热烈，众人无不面如春风，只有李有仪的脸上没有笑意。过去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很不好，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永安楼这一层之所以被选中摆筵席，不仅因为这是最高的一层楼，而且四周窗户开的极大，帷幔之下，能俯瞰长盛江的全貌。
而这时，各类表演乘船而来，歌舞杂技皆在船上完成。众人当即应接不暇，甚是有趣。有些人甚至放下酒杯，专心看表演顾不得其他。
秦琼同样被表演吸引过去，坐在一旁的李连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们今日似乎还没说过一句话，他怎么还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李连奚咳了一声，秦琼的目光才移回来，他道：“孤要去巡逻，有事叫有福过来找我。”
有福也道：“殿下就放心吧，奴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子妃的。”有了上次前车之鉴，他哪敢离开半步。
秦琼也点头示意他放心去，李连奚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快步离开。正是众人放松防备的时刻，又人多手杂，难保不会有人想做点什么。
窗外风景优美，若只是坐在楼中，好像有些不尽兴。
秦琼正想着筵席散后能不能自由出去赏景，余光却见李连景绕过几桌，径直朝她走来，而后竟然在她身侧坐下。
秦琼表情滞了一瞬，他坐在了刚刚李连奚坐过的位置上。
李连景天生眼角带笑，风流自成，问道：“皇兄怎么留下你独自一人在这？”
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知故问，皇帝将保卫工作交给太子的事，难道不是众人皆知吗？
“二殿下还是离开吧，这不是你的位置。”秦琼道。
李连景看了一旁的有福一眼，笑道：“皇嫂对皇兄还真是不一样。”
但是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接着说道：“元宵佳节，我说的话，皇嫂可有考虑？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李连景真有一套蛊惑人心的本事，可他在秦琼这从没成功过。
秦琼双手握紧，第一次生出无可奈何的情绪。因为欧炀，潮湿的江风一层又一层地裹着她的心，只觉得烦闷喘不过气。
李连景这个人，真是有点碍眼呢。她扭过头，不去看那张脸。
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李连景心口处突然涌进一股无名火。目光落在帷幔之外的长盛江，若是从这五层的高楼上落下去，她的脸上还会这么平淡吗？
“今日这表演甚是有趣，坐在这难免看不太清楚。若是走到窗边，必定更加有趣。”李连景幽幽道。
有福和青梅却瞬间警觉起来，永安楼之高，从上而下望着便觉得晕眩，若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秦琼目光落在窗外，李连景以为她有兴趣，没想到却听见她说道：“那二殿下请便。”
李连景嘴角一僵，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嗤笑，还不至于太蠢。
这时席中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李肃身边的姚贵妃要作诗。
李连景起身离开，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段皇后。姚贵妃此时正要站起来，李肃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手中空酒杯递到桌边示意她倒酒。
姚贵妃已经双颊绯红，显然喝了不少酒，先是不解地看着皇帝，脑袋懵懵地拿起酒壶倒酒。
李肃端过酒杯，沉声道：“爱妃醉了，还是少饮点酒。”
声音传入姚贵妃耳中，一个激灵人清醒不少，背后冒出冷汗，她差点就要当众出丑了。慌乱之下姚贵妃只能继续装醉，再也不敢提作诗一事。
段皇后将这一番动作看在眼里，姚贵妃不过是一个平民富商家的女儿，论才情论修养都比不过宫中大臣家的千金。至今无子嗣，皇帝竟然抬她做贵妃，仅在她之下，段皇后冷笑。
多饮了几口酒水，便敢当着众人作诗。陛下不是傻的，也清楚姚佩如到底有几斤几两，最后丢的还不是皇家的脸。
封这样的人为贵妃，到底是给皇后找不痛快，还是给她警醒。段皇后的阿爹是昭国公又如何，皇帝的一句话，也可以让富商家的女儿成为贵妃。
突然原本祥和谈笑风生的筵席变得混乱嘈杂，伴随着惊呼，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窗边。
只见一名宫女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腿软跪在窗边，嘴中说着：“不是……不是我推她的，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不对，她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有人坠楼了？
听说有人坠楼，有的人脸色都变了，也有人无动于衷的。
青梅和有福心中同时闪过后怕，秦琼已经起身向窗边走去，这里刚刚站着的身影有些熟悉。
青梅和有福连忙跟上，做好随时拉住太子妃的准备。
秦琼微微探身俯视，长盛江中的表演船只早已结束。江边除了巡逻的禁卫军，还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平民百姓。
江面激起的波纹也渐渐消失不见，唯独不见掉下去的人影。
不过是掉了个宫女，这不足以令皇帝在意，甚至引起了一些不耐烦。但今日来者众多，若是不管不顾，谏官还不知如何上奏。
李肃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给了张永诚一个眼神。
张公公立马会意，慢步走到那吓得不轻的宫女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掉下去的宫女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叫小萍，掉下去的叫香慧。”小萍咬牙忍着恐惧说道：“奴婢是洒扫宫女，香慧是浣洗宫的，我们今日才认识。”
张永诚了解，今日春宴人手用的多，不够的便从各宫中选一些，宫女之间不相识很正常。只是浣洗宫叫香慧的宫女，怎么又是她。
确认香慧的名字，秦琼愣了一下，下意识又往江面上寻人。
张永诚继续：“你说她是自个儿往下跳的？”
小萍又仔细回想一遍刚才的场景，谨慎地回道：“也不是，好像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张永诚嗓音尖锐了些许：“到底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不小心的？”
小萍脸色越来越难堪，她只是余光瞥见人掉了下去，根本没注意到，只能道：“今日我们都有些犯困，说不定是香慧她打囤不小心掉下去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永诚见她也问不出什么，就回到了皇帝身边。
这就算是了解真相给众人一个交代，也不会有人对皇帝言行有异，
这时李连奚领着张将军出现，身后还带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宫女前来。
李连奚上前禀告道：“儿臣领着张将军在永安楼附近巡查，看见永安楼上坠了一人掉进江中，便立即派人下河救人。”
李肃点点头，张永诚替他上前，对着李连奚深深一揖，目光落在了那缩着脖子的宫女：“你可是叫香慧？”
那宫女不敢抬头，只道：“奴婢不叫香慧。”
“这……”张永诚看了看皇上，又看向李连奚，恭敬地道：“殿下，掉下去的宫女叫香慧，这不是那位。”
“奴婢叫蓝雨，是福安殿的宫女。”蓝雨不敢看姚贵妃的方向，她替自家娘娘往长盛江里放祈福荷包，脚下一滑才掉入江中。
装醉的姚贵妃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平常起居都是由身边的贴身宫女蓝雪负责。至于其他人，她也不必记得殿中还有哪些人。
不是她？李连奚若有所思，若香慧不小心坠楼掉入江中，必定会大声呼救。至少落水时能看见挣扎的身影，可那时好像落水之后人便不见了。
其中必有蹊跷。
“今日江中水流湍急，儿臣觉得那名宫女怕是已经被冲走，凶多吉少。”李连奚道。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太监，少一个多一个也无甚关系。更何况每年各宫的主子发落的宫女太监也不少，也不会因为哪个宫里损失一个宫女而纠缠不休。
秦琼环顾一圈众人的神色，抿唇沉默朝李连奚望去。
他无视秦琼的眼神，动了动脚将人从窗边拉回来。
李连奚挣扎着要不要去接，垂眸看着那封面上几个大字——《寒生贵女传》。很明显这是一本讲述男欢女爱的话本。
“为何突然看起了这类书。”
秦琼见他没接，将手收了回来，认真回道：“只是随便看看，觉得名字有趣罢了。”
她好像不知道这本书讲的什么，李连奚心口稍松没再多问，只是道：“一穷一富本就有差别，那为何不写穷农女与富贵公子呢？”
这一问秦琼真认真思考起来，可她若是懂还需要看书吗，直接问他：“为什么呢？”
李连奚道：“因为这本书就是穷书生写的。”
秦琼点点头，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道：“所以这本书其实是穷书生的一个梦？”
“你说得……有道理。”李连奚有些沉默，但不否认她是聪明的。
“那为何没有写姐妹亲情、友情的？”秦琼继续问。
李连奚道：“一是写的人少，二是买的人少，不赚钱的事没有人愿意做。”
“原来是有的，只是我没看到。”秦琼道。
李连奚轻咳一声，心思微动：“那你这本看着可有什么感想？”
“男女之情么？”秦琼抬眼看他，眸中不掺一丝杂质：“麻烦得很。”
从金阳殿回去，秦琼便吩咐青梅去宫外买书、话本子，尤其强调要写亲情、友情之类的。但是这样的话本也是真的难买，毕竟热卖的还是那些男女之间的纠葛牵扯。青梅找了几日，跑了好几家书肆也没找全几本。
清明节前，宫内要办一场春宴，据说是皇帝协后宫嫔妃及皇子公主一同去春游踏青。春宴的保卫安全的职责就交给太子负责，皇城十二卫军任他调遣。
李连奚接了命令就忙了起来，秦琼连着几日来金阳殿都没见到人影，她很不习惯地独自用了几天的午膳。
春宴的地点选在了皇城南角的长盛江畔的永安楼里，筵席就摆在永安楼的最高楼处。
李连奚和禁卫军首领张将军一起将长盛江周边以及永安楼全都巡逻一遍，一边布置场地一边排除隐患。
春宴当天，浩浩荡荡的队伍以皇帝的龙辇为首，从宫内出发去往长盛江。段皇后和姚贵妃伴驾而行，太子的马车位居第二紧跟在后。
秦琼穿着一身符合时节的粉衣，看不出喜怒难得静静坐着，没去看窗外景色。
李连奚这几日也疲惫的很，正闭目小憩。虽然两人毫无交流，谁也不打扰谁却莫名有种温馨的气息流动。
下了马车，入眼便是长盛江。波光粼粼，微风裹带着江水的潮湿味袭来。江边隔着三尺便种着杨柳，柳枝随风荡漾。
按照规矩，皇帝需在这江中洗手作为仪式。仪式完毕，李肃才会带着众人登上永安楼，鼓乐齐鸣筵席即将开始。
众人起身行礼过后便一一入座，宫女们则开始忙活起来，陆续摆上膳食、美酒。
姚贵妃抢了酒壶替皇帝斟酒，段皇后眼神略过，根本看上她的这些小动作。
李肃病体初愈面上高兴，接过姚贵妃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姚贵妃名叫姚佩如，原是如妃，不久前才被皇上升为贵妃。三十有五，但依旧体态婀娜，面容姣好。
皇帝身边从不缺人，此刻恐怕也将丁香巧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是冷宫中的徐贵妃，他怕是也忘了。
席上氛围热烈，众人无不面如春风，只有李有仪的脸上没有笑意。过去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很不好，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永安楼这一层之所以被选中摆筵席，不仅因为这是最高的一层楼，而且四周窗户开的极大，帷幔之下，能俯瞰长盛江的全貌。
而这时，各类表演乘船而来，歌舞杂技皆在船上完成。众人当即应接不暇，甚是有趣。有些人甚至放下酒杯，专心看表演顾不得其他。
秦琼同样被表演吸引过去，坐在一旁的李连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们今日似乎还没说过一句话，他怎么还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李连奚咳了一声，秦琼的目光才移回来，他道：“孤要去巡逻，有事叫有福过来找我。”
有福也道：“殿下就放心吧，奴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子妃的。”有了上次前车之鉴，他哪敢离开半步。
秦琼也点头示意他放心去，李连奚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快步离开。正是众人放松防备的时刻，又人多手杂，难保不会有人想做点什么。
窗外风景优美，若只是坐在楼中，好像有些不尽兴。
秦琼正想着筵席散后能不能自由出去赏景，余光却见李连景绕过几桌，径直朝她走来，而后竟然在她身侧坐下。
秦琼表情滞了一瞬，他坐在了刚刚李连奚坐过的位置上。
李连景天生眼角带笑，风流自成，问道：“皇兄怎么留下你独自一人在这？”
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知故问，皇帝将保卫工作交给太子的事，难道不是众人皆知吗？
“二殿下还是离开吧，这不是你的位置。”秦琼道。
李连景看了一旁的有福一眼，笑道：“皇嫂对皇兄还真是不一样。”
但是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接着说道：“元宵佳节，我说的话，皇嫂可有考虑？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李连景真有一套蛊惑人心的本事，可他在秦琼这从没成功过。
秦琼双手握紧，第一次生出无可奈何的情绪。因为欧炀，潮湿的江风一层又一层地裹着她的心，只觉得烦闷喘不过气。
李连景这个人，真是有点碍眼呢。她扭过头，不去看那张脸。
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李连景心口处突然涌进一股无名火。目光落在帷幔之外的长盛江，若是从这五层的高楼上落下去，她的脸上还会这么平淡吗？
“今日这表演甚是有趣，坐在这难免看不太清楚。若是走到窗边，必定更加有趣。”李连景幽幽道。
有福和青梅却瞬间警觉起来，永安楼之高，从上而下望着便觉得晕眩，若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秦琼目光落在窗外，李连景以为她有兴趣，没想到却听见她说道：“那二殿下请便。”
李连景嘴角一僵，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嗤笑，还不至于太蠢。
这时席中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李肃身边的姚贵妃要作诗。
李连景起身离开，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段皇后。姚贵妃此时正要站起来，李肃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手中空酒杯递到桌边示意她倒酒。
姚贵妃已经双颊绯红，显然喝了不少酒，先是不解地看着皇帝，脑袋懵懵地拿起酒壶倒酒。
李肃端过酒杯，沉声道：“爱妃醉了，还是少饮点酒。”
声音传入姚贵妃耳中，一个激灵人清醒不少，背后冒出冷汗，她差点就要当众出丑了。慌乱之下姚贵妃只能继续装醉，再也不敢提作诗一事。
段皇后将这一番动作看在眼里，姚贵妃不过是一个平民富商家的女儿，论才情论修养都比不过宫中大臣家的千金。至今无子嗣，皇帝竟然抬她做贵妃，仅在她之下，段皇后冷笑。
多饮了几口酒水，便敢当着众人作诗。陛下不是傻的，也清楚姚佩如到底有几斤几两，最后丢的还不是皇家的脸。
封这样的人为贵妃，到底是给皇后找不痛快，还是给她警醒。段皇后的阿爹是昭国公又如何，皇帝的一句话，也可以让富商家的女儿成为贵妃。
突然原本祥和谈笑风生的筵席变得混乱嘈杂，伴随着惊呼，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窗边。
只见一名宫女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腿软跪在窗边，嘴中说着：“不是……不是我推她的，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不对，她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有人坠楼了？
听说有人坠楼，有的人脸色都变了，也有人无动于衷的。
青梅和有福心中同时闪过后怕，秦琼已经起身向窗边走去，这里刚刚站着的身影有些熟悉。
青梅和有福连忙跟上，做好随时拉住太子妃的准备。
秦琼微微探身俯视，长盛江中的表演船只早已结束。江边除了巡逻的禁卫军，还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平民百姓。
江面激起的波纹也渐渐消失不见，唯独不见掉下去的人影。
不过是掉了个宫女，这不足以令皇帝在意，甚至引起了一些不耐烦。但今日来者众多，若是不管不顾，谏官还不知如何上奏。
李肃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给了张永诚一个眼神。
张公公立马会意，慢步走到那吓得不轻的宫女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掉下去的宫女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叫小萍，掉下去的叫香慧。”小萍咬牙忍着恐惧说道：“奴婢是洒扫宫女，香慧是浣洗宫的，我们今日才认识。”
张永诚了解，今日春宴人手用的多，不够的便从各宫中选一些，宫女之间不相识很正常。只是浣洗宫叫香慧的宫女，怎么又是她。
确认香慧的名字，秦琼愣了一下，下意识又往江面上寻人。
张永诚继续：“你说她是自个儿往下跳的？”
小萍又仔细回想一遍刚才的场景，谨慎地回道：“也不是，好像是不小心掉了下去。”
张永诚嗓音尖锐了些许：“到底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不小心的？”
小萍脸色越来越难堪，她只是余光瞥见人掉了下去，根本没注意到，只能道：“今日我们都有些犯困，说不定是香慧她打囤不小心掉下去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永诚见她也问不出什么，就回到了皇帝身边。
这就算是了解真相给众人一个交代，也不会有人对皇帝言行有异，
这时李连奚领着张将军出现，身后还带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宫女前来。
李连奚上前禀告道：“儿臣领着张将军在永安楼附近巡查，看见永安楼上坠了一人掉进江中，便立即派人下河救人。”
李肃点点头，张永诚替他上前，对着李连奚深深一揖，目光落在了那缩着脖子的宫女：“你可是叫香慧？”
那宫女不敢抬头，只道：“奴婢不叫香慧。”
“这……”张永诚看了看皇上，又看向李连奚，恭敬地道：“殿下，掉下去的宫女叫香慧，这不是那位。”
“奴婢叫蓝雨，是福安殿的宫女。”蓝雨不敢看姚贵妃的方向，她替自家娘娘往长盛江里放祈福荷包，脚下一滑才掉入江中。
装醉的姚贵妃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平常起居都是由身边的贴身宫女蓝雪负责。至于其他人，她也不必记得殿中还有哪些人。
不是她？李连奚若有所思，若香慧不小心坠楼掉入江中，必定会大声呼救。至少落水时能看见挣扎的身影，可那时好像落水之后人便不见了。
其中必有蹊跷。
“今日江中水流湍急，儿臣觉得那名宫女怕是已经被冲走，凶多吉少。”李连奚道。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太监，少一个多一个也无甚关系。更何况每年各宫的主子发落的宫女太监也不少，也不会因为哪个宫里损失一个宫女而纠缠不休。
秦琼环顾一圈众人的神色，抿唇沉默朝李连奚望去。
他无视秦琼的眼神，动了动脚将人从窗边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