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进忠立刻呵斥道:“放肆!林隽,你知道是在跟谁话吗?”

    靖威帝挥挥手,冷冷向卫进忠道:“你闭嘴,让他。不然下人还真以为,朕是个不教而诛的无道昏君。”

    他是下共主,自然有其城府,虽然收起笑容,但是语气却并无任何震怒之意。

    靖威帝向林隽道:“你刚刚朕,有错在先。朕想知道,错在哪里?你看。”

    林隽坦然道:“启禀陛下,《皇随祖训》有令,任何皇族男子,都不得买春狎妓,可陛下今夜却在簇宴饮,可不是违反了祖训?”

    他言辞尖锐直接,一语中的,直接就叫破了皇帝陛下出来把妹子的事情本质,一点台阶都不给皇帝下。

    而且还搬出了祖训压在皇帝头上。

    这是要跟皇帝陛下抬杠吗?

    只怕是靖威帝登基以来,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之意。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不但不怕虎,连靖威帝这位真龙子,林隽都不怕。

    靖威帝不置可否,指头轻轻在桌面上敲击,并未直接回答林隽的质问,而是向林隽道:“自古多的是故意犯颜谏言,借此邀宠的佞臣。朕并不是昏君。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安了此心?就当真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

    着冷电般的两道目光,投到林隽脸上。

    皇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已经赶鸭子上架,这把要么大赢,要么就是大输。

    林隽只有硬着头皮,坦然硬着靖威帝的目光,大声道:“微臣家中殷实,又并非嫡长子,之前只想做个田舍翁,了此一生。但蒙陛下圣恩,卫公教诲,以及在宗门的修行学习,方知要一改旧习,重新做人,报效国家和朝廷。”

    他这番话,倒是也合情合理。

    之前林隽就是朝歌城中出了名的纨绔,终日只知道寻花问柳,醉生梦死。

    很多像他一样,无望继承父亲爵位的勋贵子弟,就一心只想躺平,安享荣华富贵。

    靖威帝脸色有所缓和,看看林隽道:“你年纪,胆子倒是很大,居然还敢责难于朕!”

    林隽一脸坚毅道:“父有诤子,不败其家。君有诤臣,不亡其国!”

    靖威帝听到林隽此言,面色稍霁,捻须微微一笑道:“还算是有志气。”

    他一抬手:“好子,起来话吧。”

    林隽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有些窃喜。

    看来这一把大的,自己赌对了。

    他口中着“多谢陛下”,然后站起身来。

    靖威帝道:“既然你问朕,朕也给你一个答复,免得你心中不服。”

    林隽看着皇帝,默不作声,干脆给他来个默认。

    微臣就是心里不服气。

    靖威帝指指林隽,又转头向卫进忠道:“卫院主,你看看你这属下。你们东院纠察朝廷,居然查到朕的头上来了。”

    卫进忠跟了皇帝二三十年,深知其脾性,听他如此话,知道皇帝已经对林隽有了欣赏之意,只是微微欠身,也不多话。

    靖威帝敲敲桌面,向林隽道:“你祖训有法,皇族男子不得买春狎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违背祖宗成法了?”

    我尼玛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几位大佬在这花船堆里,难道是来商议国家大事的?

    林隽嘴巴张了张,耸耸肩,最后还是没有话。

    靖威帝站起身来,走到白衣陈之云旁边。

    陈之云虽然已经还俗多年,却并未蓄发,看上去还是和尚模样,所以被称为“佛帅”。

    靖威帝拍拍陈之云肩膀,向林隽道:“今日佛帅返京,邀朕一叙,何来的狎妓之?”

    然后指指卫进忠:“你们家卫院主,他能狎妓?”

    下恐怕也只有靖威帝,敢这样对卫进忠话了。

    卫进忠闻言不动声色,似乎的事情,根本和自己无关一样。

    林隽忍不住开口道:“陛下,难道刚刚夜宴之时,也无侍女?微臣分明闻到有女子脂粉香气。”

    这船舱花厅中,明显充斥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

    夜宴之时,有女子陪侍,其实是一种时桑

    何况今晚还在花船盛会的脂粉窝里。

    要这里,一直没有女子前来陪侍,那才是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只是此刻,饮宴完毕之后,要商议事情,才会屏退歌姬。

    林隽之前过惯了这种花酒地的生活,里面的道道当然完全门清。

    他冲口而出,又向皇帝怼了回去,只是口气已经不是那么强硬。

    靖威帝似乎早知道,林隽会有此一问,哈哈笑道:“朕只是个来吃饭的客人,主人安排了什么,那是他的盛情。”

    他走到林隽面前,戏谑道:“朕又没有给付银钱,能算是买春?你这结论,是不是下得过于武断?”

    林隽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皇帝,又迅速低下头。

    心中暗暗腹诽。

    老子玩完之后不给钱,就不算买春了。

    是这意思吧?

    他竟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驳斥。

    只好微微欠身,向皇帝道:“微臣不知详情,错怪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靖威帝点点头道:“朕现在责罚你,还算不算是不教而诛?”

    林隽大声道:“陛下的心胸,比空还要辽阔,比大地还要宽广。以臣愚见,陛下必不以此事责罚微臣,以失知人之明。”

    靖威帝拍拍林隽肩膀:“好了,不要拍朕马屁了,以后好好干你的差事。”

    着走回自己的位置去,坐下之后,笑吟吟地看着林隽,眼中颇有欣赏之色。

    林隽却又道:“微臣还是一事,要向陛下禀告。”

    靖威帝点头道:“讲。”

    林隽道:“陛下刚才已经过,微臣所追之人,就是皇子。”

    他抬眼直视皇帝道:“这位皇子,微臣在咸宜观见过,刚刚又亲眼所见,他从玄机居士的花船下来。不知这位皇子的行径,是不是违背了组训,请陛下明示。”

    将军!

    林隽在心里大吼一声,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好嘛,你你没有,那你家儿子呢?

    刚刚你自己可是亲口承认的!

    出乎林隽的意料,靖威帝神色安静,并没有因为他的穷追猛打而有任何愠怒之意。

    不对。

    皇帝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隽瞬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陷阱。

    而且是皇帝有意挖的一个坑。

    他看看卫进忠,卫公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再看看其他两人。

    中年书生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而佛帅陈之云,却在自斟自饮,瞟了林隽一眼,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自己哪里错了?

    林隽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就听有人道:“姓林的臭子,你是在找我吗?”

    话音刚落,从花厅内室的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

    少女一身淡黄衣衫,走动之时环佩轻响。

    虽尚未发育完全,却也看得出是个明艳秀丽的美人胚子。

    她一张笑嘻嘻、红扑颇鹅蛋脸上,两只大眼睛中的黑亮眸子闪闪发光,看着林隽,一脸得意的神情。

    这少女是谁?

    我什么时候找过她了?

    林隽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着少女,他的确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隽赶紧火速开始运转人工智能系统,把少女的面貌在数据库中进行比对。

    对比完毕,很快就有了结果。

    林隽终于明白,为何靖威帝和卫公、佛帅这几位大佬,会像看白痴一眼看自己了?

    他满肚子苦水没处倾倒,恨不得马上能原地消失。

    心中痛骂自己有眼无珠,果然是世上最大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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