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店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不在的这么多天,应该全是大舌头一个人照看的,至于老爹,我现在对他的身份有所顾虑,即便他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是联想到老宅子地下室和古城里做的那两个梦,我实在是信不过。

    大猿没有回四川找他的上家,听说是因为他老板那边现在风声很紧,有一批从墓里掏出来的玩意被黑吃黑了,那老板下面的接头人吃力不讨好,还是个榆木疙瘩,就让警察给点了,现在到处查下线,所以大猿也只好现在古玩店这边安顿下来。

    “你这老板也不不靠谱啊,好歹是老江湖了,虽说不上心狠手辣,但是不可能没有防备啊。”

    “这壶不错啊。”大猿权当没听见我说的话,拿起我经常把玩的那只紫砂壶,仔细地看着。

    “问你话呢。”我看他有心为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哎呀,我实话和你说吧,那批货根本就不是我上家直接插手管的,他那个下线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想着能多赚点儿,就拿到黑市里卖去了,没有和事先说好的取货人碰头。结果被黑市里一个老油条给玩儿了,钱没拿到,东西也不见了,这要让我老板知道,非得卸他一条腿不可。”

    “那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原先的取货人不乐意了呗,就把信息全爆出来了,然后就找上门了,这不就被逮住了,我估计这次啊,我老板也悬了,说不定以后我就得和你混了。”

    “你可别,我不干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事儿,我就待在我这个小古玩店挺好的。”

    “瞧把你吓的,谁告诉你我要让你干那些了,我现在也想过点儿安稳日子,每天提心吊胆的太难受了。”

    “你也知道。”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管你之后还干不干,就说你之前干的那些事儿,够你脑袋掉十回的。”

    “话说回来,你到底为啥不回家啊。”我好奇地问道。

    大猿脸上闪过一丝悲凉,随即苦笑了一下说:“不提了,都过去了。”我见他没心情,就也没有再继续多问下去,挠了挠头说道:“我去外面买两瓶酒,咱哥俩等会喝点,经历了罗布泊这一趟,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你说起这个来了,我倒正好想问你,咱们到那个什么什么主墓室之后,后面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于琛把咱们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我确实记得很清楚有个大庙啊,怎么会什么都没了呢?”

    “这个你就别管了,至少咱们都活着出来,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事儿了不是吗?你不会还惦记着那城里的东西呢吧?”

    “那倒没有......”我笑了笑,出了古玩店的门,准备去饭店买点小菜和熟食,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加完油回来的于琛。

    “这是你车钥匙,我车手底下人开过来了,这回合作得还算挺愉快的。”于琛把钥匙扔给我,转身就要走。

    “你不留下吃饭了吗?”

    “呦,怎么,你之前不是看我很不爽吗?而且我还对你大放厥词来着,不计较了?”

    “一码归一码,你帮了我,我谢观一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行了吧,你顾好自己就得了,我还要回云南那边处理事情,咱们山水有相逢。”说罢,于琛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镇子外面走去。

    “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记得打电话。”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看他没有理会我,我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这一路上我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地,还没到饭店,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旁边的人见状赶紧把他拉了起来。

    “对不起啊大叔,我没看路,你没......”那人从地上站起来,我看着他的脸原本要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大舌头?你咋来了?”

    “诶呀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观爷呀,我正找你呢,走走走,咱去你家店里说。”大舌头和旁边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就要拉着我往回走,我有点不明所以,连忙撒开手道:“我说你这个老泥鳅,虽说你在老宅子救了我一命,但你要不是你给我那个罗盘,我也不至于这么惨,老子这次差点就折在XJ了,你说说这账怎么算吧。”

    “哎呀观爷啊,这也不能怪我啊,那我也不是好心帮你吗,你说你不也一心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啥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子这次过去可是他妈没找到半点关于当年的有用的线索啊。”我越想越气,这大舌头哪儿都还算不错,就是忽悠人这一点太可气了,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忽悠了。

    “我这次找你不是来将功赎罪了吗?咱们先回去再说。”

    我叹了口气,说道:“阿尘呢?他下车的时候说去你那,然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爷他让我转告你来着,说有点事情要办,去一趟黑龙江,完事儿就回来。咱先别管他了,回去保准有你惊喜的。”我无可奈何地被这俩人拉着回了古玩店,大猿看见我这个样子回来,忍俊不禁地说道:“你这是咋了,去饭店没带钱被人家打回来了?”

    “什么呀。”我松开他们两个的手,拍了拍胳膊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孙伟,考古学家,也是个古玩贩子,叫他大舌头就行,旁边......”我突然意识到,大舌头旁边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诶呀不是什么贩子,古玩收藏爱好者。”他嬉皮笑脸地指了指旁边那个人说道:“这位,是我多年的老相识,也是对古玩多少懂一点儿的,黎新,叫他老黎就行。”

    “是吗?幸会幸会,我叫袁烈,叫我大猿就好了。”

    说罢,三个人好像很自来熟一样互相谦让着坐下来,搞得我像个局外人一样,我寻思这不是我的古玩店吗?我有点纳闷地坐在大猿旁边,对大舌头说道:“喂,大舌头,你到底又找我来干嘛啊。”

    “其实不是我找你,是老黎找你。”

    旁边那个叫黎新的人笑了笑对我说道:“早就听闻观爷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这次来,主要是有个东西想让您帮我鉴定一下,看是不是真货,我和孙伟毕竟也不算特别专业,您是政唐老哥的儿子,肯定懂得比我们多,想让您给我参谋参谋。”

    原来是仰仗着我老爹的名号来的,这个大舌头,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什么不算特别专业,这俩老头儿的心眼子加起来怕是比我身上的毛孔都多了,这明摆着是有其他事情要说。”

    “那我看看吧,是什么东西?”说罢,老黎从上衣内揣里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个他珍藏的宝贝,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

    “这......这是?”我看到他摆在桌子上那个东西,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这不是我在奈陀吉古城,最后我们到的那个主墓室里面,那幅壁画里画的那个玉璋吗?而且更离谱的是,这玉璋上面的裂痕,孔洞,居然与那幅壁画上面的一般无二,这就是一个东西啊。

    我看向大猿,发现他本来挂着笑的嘴角也渐渐放了下来,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是这东西是假的吗?”

    “不......不是......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大舌头好像并不知道他要拿出来的是这个玉璋,也被变得结巴起来。

    “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啊。”老黎显然被我们的表情吓到了,也不敢说半句话。

    “老黎,你说你要找观爷看的就是这个东西?你可没和我说过啊。”大舌头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我这不是想留点儿神秘感吗?”大舌头扭过头来,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胸口,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指着我胸口那个露出半个角的铜钱说道:“你这东西又是哪儿来的?”

    “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从罗布泊那边儿一个地下古遗迹里面带出来的,一个铜钱,怎么,你认识?”我见大舌头好像知道这东西的来由索性把铜钱拿了下来也放到桌子上。

    “不对吧,我记得这玩意儿应该不只一个,还有一枚呢?”大舌头问道。

    大舌头居然知道有两枚铜钱?看来,他一定是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了看大猿,想着和他摊牌说道:“多亏了这东西,才让我活下来了,不过,另一枚已经被毁了。”

    “这东西救了你的命?”

    “我说大舌头,你怎么也开始说话蹦豆子了,你倒是说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呀。”我想从他嘴里套出点儿话来。

    “实不相瞒,关于你这个铜钱的故事,我也只知道一点儿而已。这叫孪鬼钱,其实年头并不算特别久,但是它上面这个纹路特别有说道。这个铜钱正和你说的一样,是用来保佑人平安的,但是不是活人,是死人。”

    “死人?你别吓我大舌头,我可戴了这玩意儿一路啊?”

    “我吓你干什么,老黎带过来这个玉璋,其实和这个铜钱是一个路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曾经在一个老朋友那儿听说过,这东西早在清末的时候就出土了,当时连带这俩出土的还有很多东西,都放在一个很大的棺材里面,这是陪葬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参与过挖出那口棺材的人,后来全都死了。”

    “说得也太邪乎了,你这老朋友靠谱吗?”

    “应该不会假,他虽然不是干这方面的,但是他祖上是出了名的好手,专门从墓里搬东西,经过当年那个事儿之后,基本上没人再去过那一片了,就在四川剑阁附近。”

    “我听我老爹讲过,于家有一座大官邸,就在四川剑阁,会和这事儿有关系吗?”我问道。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个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邪得很,可既然你能把他戴在身上这么长时间都没事,而且它还救了你的命的话,那......”

    我联想到大舌头说这玩意是陪葬品,马上后背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摆手说道:“得得得,你快别说了,本来没啥事,被你说得我都不敢睡觉了,甭管我这个东西了,说说那个玉璋什么来头。”

    老黎看我们把话题转向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这东西也不是我直接搞到手里边儿的,是我买过来的,那个人以为这玩意是赝品,所以便宜给了我,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假东西,所以这不来让你们看看。”

    “不瞒你们说,这东西和我其实有一段孽缘。”大舌头从凳子上起来,缓缓直起身子,从自己裤兜子那件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马甲里面扯下来一张轻飘飘的东西,放到了我们面前。

    那好像是大舌头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除了大舌头之外,还有其他的四个人,他们全身都裹着厚厚的衣服,背着氧气瓶,戴着防风眼镜,好像还拿着一些爬山的工具,但是因为照片太老,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还破了,所以其他的东西也看不起。

    “这是我以前和我一群文物考察队的朋友拍的,在XZ那曲一片,我倒是很庆幸这张照片是彩色的,无聊的时候还能看清楚当年我们爬过的那座大雪山。”

    “你还干过这个,可是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啊?”

    “那是一段,我不想提起的回忆了,因为除了我以外,其他的四个老朋友,全部把命搭在了那座雪山里面。”大舌头的眼眶里好像有泪花在打转,不用想也知道,在雪山这种地方,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大舌头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可是,你们文物考察队都考察到雪山上面了吗?那上面有啥呀?”大猿问道。

    “我们上去,就是为了找这块白玉璋啊。”大舌头缓缓地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这个玉璋应该是在清末剑阁那边出土的吗?怎么会跑到XZ呢?”

    “我不知道它怎么跑到XZ的,但是,这在当年是一场很严重的文物遗失案,也正是因为这个白玉璋,我的朋友都送了命,我也丢了在文物考察队的工作,回到县城里倒卖古玩。”

    大舌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一个匿名者送来的信件,上面附着一张白玉璋的照片,地点就在XZ那曲,信里说这个东西在几天后就会在山上进行交易,一旦白玉璋这次被交易成功,那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们没有向上级汇报,私自出发,其实也算违反了纪律。”

    “可是,这不是邪物吗,当年剑阁出土的有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这个白玉璋,是因为其他的都没有消息吗?”

    “那是,我的私心。那个时候,我在考古队的薪水还算不错,染上了赌博,后来输的厉害,工资已经还不上外债了,就想着把这只白玉璋找到,转手卖掉。”

    大舌头对文物的热忱一向都让我钦佩,但是这一段故事,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他原来居然也是个赌徒。

    “其实本来这就是我的错,我可以把我的队员都给救回来,但是我因为害怕。没有那么做,他们应该是被雪爬子活生生地给吃了。”

    “吃了?”

    “那山上有很多我们未知的东西,尸体,雪崩,子弹,还有很多奇怪的毛皮,简直就像地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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