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京时,先前的高烧而引起的炎症仍然迟迟不消,塚原因为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一直拖着不愿上医院挂水,若不是妈妈联合黑尾跟研磨两个人一起把她强行押送去住院,害怕针头的胆小鬼可能会就这样躲下去。

    可是就算非要如此,他们也没有必要像是安全座椅一样死死把自己捆在汽车后座上吧,妈妈为什么会同意两个男生这么按住自己呀。那天在车上,发不出声音的塚原眼睛瞪得圆滚滚的,阿黑那么大个子就算了,怎么连研磨的力气也这么大,两个人把她夹在中间,一点都动弹不得。

    虽说塚原向来是生气不隔夜的,但这次还是稍稍比平时气得长了一些时间,毕竟住院的这几天,她都懒得搭理来给她送笔记和作业的黑尾,不管他发来什么LINE消息,她也只会挑选那种气鼓鼓的表情回复,压根不理会消息的内容。

    :医生明明说吃药也可以啊,你们这是滥用抗生素,我抗议。

    她哒哒打着字,难得和黑尾发着脾气。

    没等她把手机反过来给他看,坐在一旁的黑尾已经弯下腰去看了屏幕,他抬手轻轻弹了她的额头开口说:“抗议无效,你需要的是尽快消炎,恢复发声。”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看到这幼稚的模样,黑尾禁不住笑了笑,前段时间横亘在他们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变化,让他差点忘了他们也曾经是相处轻松的老朋友,可正当他偷笑时,塚原突然回头盯着他,猝不及防视线相接,黑尾的笑容凝住,很显然他又差点忘了,那些心跳声和逐渐升高的体温并不是他的错觉。

    包括那天被研磨质问的话,都不是假的。

    正因如此,他之后总会在研磨看过来的时候觉得心虚,他担心他会用更直接的方式点破什么,所以他只能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开玩笑似的先开口:“研磨,她要是喜欢你的话会幸福很多。”

    “我不喜欢暴力,但我现在很想把你推进河里。”研磨抬眼看他。

    “打比方啦打比方,”黑尾回,“我只是觉得如果她再晚一点遇到我就好了,或者说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也好。”

    研磨停住脚步,沉默了一阵而后说:“你如果真的觉得她是在同情你,那为什么要喜欢上她?”

    他背后映着夕阳,瞳孔是金色的,两个人就这样对视无言,又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阿黑,既然你已经接受了就算是同情也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那就请你自私一点也可以。”

    很显然,研磨不仅点破了什么,还用实实在在的问句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时间回到这一刻的病房,黑尾匆忙将背包里的笔记本和习题册拿出来,放在一边的柜子上:“研磨说笔记上要是哪里记得不清楚就直接在LINE上问他。”

    塚原长叹一口气,然后乖巧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拉面屋门前的招财猫。

    :为什么这学期期末考偏偏是联考,真讨厌升学。

    她把手机举高。

    “不要在备考生面前说这些啦。”黑尾强笑着按了按眉心。

    :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她眨了眨眼,戳戳手机屏幕。

    “请叫我C等小王子。”黑尾拍拍胸口,说完便低头看到她皱了眉头,“没那么糟糕啦,因为文科的大题都没有好好写。”

    :怎么和研磨一样呀,不要在文科题上偷懒,笨蛋阿黑。

    她甚至在笨蛋后面还加上了颜文字。

    “那小夏同学也不要把理科题空着哦。”黑尾不甘示弱翻开了习题册,指着那片空白说。

    自认说不过他,塚原把手机收回枕头下面,一把抢过习题,另一只手指着病房的门,脸颊鼓鼓的,故意摆出嫌弃的表情。

    “哎呀,不用我陪你到京香夫人来吗?”黑尾一挑眉,“马上就要天黑了哦。”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在笔记本的空白处写下几个大字,两手拿起来按在他脸上。

    “我知道,我知道的。”黑尾缓缓起身躲开她的突然袭击,接着又趁她不注意俯下身在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不经意得就像他只是低头碰到了一下而已。

    望着他走出门的身影,塚原摸上自己的头顶,眼眸低垂,她想自己应该觉得心动或愉悦,却发现失落的情绪大于了一切,她向前跨出的距离都这么远了,还是没能走到终点。

    出院后塚原足足花了两周时间重新练习发声,因为她不仅要考虑正常说话,更需要考虑能否像过去一样唱歌,Clara和乐队其他人也很关心,小姑娘毕竟是在高强度的巡演中病倒的,若是真的落下一辈子的毛病,他们这一辈子心里也不过去了。

    好在她恢复得十分顺利,借此机会塚原也学了新的发声方式,歌声似乎比先前还厚重了一些,听起来少了稚嫩的部分,多了点“长大了”的意味。

    “这首歌应该你自己唱,它更适合你。”成田把先前她填词作词的一首歌编完曲,用邮件发给了她。

    “我没做好准备,还是放在专辑里吧。”她回得很果断。

    “那我把它抽出来,这是你的故事,不应该让大和唱。”成田也是毫不相让。

    面对着前辈直白的话语,塚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客套地说:“专辑的事情都听前辈的。”

    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她盯着那张标着“Beloved”的谱子,然后狠狠将它塞进了抽屉里,可她不自觉就哼出了副歌的旋律,脑子里闪过了那段的歌词:“我希望我爱你像陌生人走过——”

    她很清楚她不是一个会对自己撒谎的家伙,她更清楚她是一个对情绪相当的坦诚的家伙,现在这种状态她并不喜欢,塚原最讨厌做胆小鬼了,别人怎么想的她无法控制,她一定要保证她在本心驱使下去行动的,于是年末前最后一个节目录制结束时,她叫住了成田和Clara。

    “明年的第一张单曲,”她深呼吸了一下,“可以让我来唱‘Beloved’吗?”

    Clara好像并不吃惊,她只是两手环抱然后轻笑一声:“总算想通了?”

    “真够拖拖拉拉的。”成田摆了摆手,意思大概是想做什么就做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思考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如果一定要有个了结,她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反正黑尾总是要离开的。

    至于现在,春高在即,升学在即,塚原发誓自己会做一个最合格的音驹经理,也会做一个最好的老朋友,陪他们所有人走到东京体育馆,陪他们见证属于他们的胜利,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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