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又逃学了是不?!”

    厨房里,正在切菜的梁宁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头。

    重重将书包丢到桌上,少年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一把将她手里的菜刀给夺了过去,“你知道咱俩的学校多难进不?别人有钱还进不来呢,你倒好,放着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把握,成天逃学!”

    少年名叫梁安,今年才刚满十六岁,说话却老气横秋的。讲道理时那苦口婆心的模样,比家属院里那些叔伯更像个大人。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没错。

    虽说梁宁是姐姐,但这个家的重担明显是梁安承担得更多一点。

    梁宁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转身又去把水盆里泡着的蘑菇给捞了出来,语气平淡地说:“逃都逃了,你再唠叨有啥用?还不如赶快帮我把饭做好,省得咱妈回来再忙。”

    这句话是说给他,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逃都逃了,他再唠叨也没用;就像自己,穿都穿了,再追悔莫及也晚了……

    梁宁原本是一名大学生,旁人眼里的她是一朵高岭之花,清冷的气质似乎会拒绝任何异性的示好。

    但实际上,她已经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因为害怕她看不上自己、害怕她拒绝,所以根本没人敢向她告白。

    就在她二十二岁的生日那天,她许愿,如果上天能给她一次恋爱的机会,她一定会掏心掏肺地对对方好,努力去当一个完美的女朋友。

    结果一觉醒来,她就穿书了……

    这是一本年代文小说,书里的女主清醒又理智,面对所有的诱惑都不为所动。而她的对照组则是一个空有美貌的恋爱脑,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也要掏心掏肺地对男人好。

    不巧,梁宁就是女主的炮灰对照组,那个王宝钏来了都得把挖野菜的铲子让给她的恋爱脑。

    根据书里的剧情,梁家原本是儿女双全人人羡慕的家庭。几年前,原主的父亲因公殉职,体弱多病的母亲不得已独自承担起照顾儿女的重担,后来得到组织照顾,才将他们接来了家属院。

    一家人本该拿个奋发向上的剧本,结果却被原主这个恋爱脑给连累了,凭她一己之力成功把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彻底折腾散了。

    这时候的原主,正痴迷于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为了讨好他,不仅经常逃学,还偷家里的钱去供他挥霍。

    可惜小混混根本不喜欢她,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主,没想到原主为了想得到他的心竟然做出不知羞耻,主动交出了自己的身体。

    看到她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母亲直接被气进了医院,为了给母亲和姐姐出口气,弟弟梁安把小混混狠狠打了一顿,不仅要了他半条命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最后,母亲没能撑到儿子出狱便撒手人寰,原主也因为愧疚而难产,死在了病床上……

    “你呀,以后就该后悔了。”

    生疏地切着案板上的青菜,梁安又嘟囔了一句。

    梁宁没说话,只是用力将手里的蘑菇攥干。

    她才不会后悔,因为她绝对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来了这儿,她就一定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有梁安在旁边帮忙,梁宁很快就做好了今天的晚饭:一个炒青菜、一个炒蘑菇还有前两天买回来的小咸菜。

    锅里的米饭也蒸熟了,只等母亲回来就能开饭。

    “我回来了。”

    差不多快八点的时候,刘玉兰推开了家门。

    在工厂干了一天活,她的脊梁都直不起来了。进门后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缓缓,便忙着拧开了手里的玻璃瓶,“快拿个碗倒出来晾晾,天气热,可别叫焐坏了。”

    那是一瓶肉酱,是她午休时候去集市上买的。

    姐弟俩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所以当妈的哪怕再困难,也会想方设法地弄些肉给他们吃。

    肉酱里面大多是豆瓣和辣椒,搅合半天也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肉,可把搅过的筷子放在嘴里一抿,却能尝到浓浓的肉香味。

    这一瓶一斤的酱够他们吃一星期了。

    “妈,喝点水,咱准备吃饭吧。”

    接过梁宁递来的水,刘玉兰“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忽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连忙起身走向里屋,“哦对,差点忘了你的课本费。”

    十平米的里屋除了一张床,就是三只叠放在一起的木箱子和一堆叠放好的衣裳,逼仄的空间几乎没有多余可以下脚的地方,但仍有一小块地方放着孩子们父亲的照片。

    多年前的一场大地震,将他们的家变成了一地的瓦砾,父亲梁华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

    后来的几年,他们母子三人一直生活在城乡结合部临时的安置房里,直到今年年初才搬回到市里来,靠着梁华的功勋分到了这间五十平的房子。

    刘玉兰捋起袖子,踮着脚尖想去够最上面的那只箱子,努力了半天,箱子也微动分毫。

    “我来吧。”

    继承了父亲的基因,又正值青春期,梁宁的个子窜得很快,几乎快比刘玉兰高出一个头了,轻轻松松就能摸到最上面的那只木箱。

    “还是让你弟来吧,”刘玉兰担心她被木箱砸到,朝外面的梁安招了招手,“安,快进来接一把。”

    “不用,我自己就行。”

    原主的手劲儿很大,三四十斤的箱子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不等梁安进来帮忙,她一个人就将那只木箱给挪了出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打开箱子,里面装得都是之前家里的东西,刘玉兰往下翻了翻,摸出了一只长长扁扁的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沓皱巴巴的钱,一分两分的放在上面,一毛五毛放在中间,面值最大的是几张十块的,大致扫了一眼,加起来恐怕也不超过一百块。

    这是他们家全部的钱了。

    刘玉兰的工钱一个月就二十块,要照顾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能攒下这么多钱已是不易。年初还有一百块呢,结果陆陆续续被原主找借口要走了不少。

    都拿去讨好男人了。

    刘玉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又从盒子里凑了四块钱,一齐交到她手上,“给,明天拿去交课本费吧,别叫老师催了。”

    刘玉兰对孩子们无条件的信任,尤其是女儿,她觉得女儿要比儿子懂事,所以梁宁说什么她都相信。

    今天老师要收课本费、明天任课老师要收补习费、后天还要收钱参加什么课外活动……因为梁宁被安排上的是青市的重点高中,所以刘玉兰也没怀疑,她说要交多少钱,自己努力去赚就行了。

    只要女儿未来能有出息,她哪怕是卖血也得供她念下去。

    看着刘玉兰手里的钱,梁宁的心口似是被刺了一下。她实在不敢相信原主会那么蠢,宁愿欺骗含辛茹苦的母亲,也要去讨好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这已经不是恋爱脑了,而是实打实的脑残!

    “没有课本费了,”梁宁将钱又推了回去,找了个理由解释道,“老师说是教育局免费发,所以就不收钱了。”

    “那你们学校还怪好哩。”

    刘玉兰把钱收了起来,“那可得好好学习,别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了。”

    “嗯。”

    吃完饭后,刘玉兰只休息了一会,九点不到便又出去干活了。

    除了棉厂安排的工作外,她晚上还在附近找了个洗衣服的活,一天要洗两个小时,一周能有一块钱,虽然不多却也是个进项,顺带着还能把家里的衣服洗洗,节省一点水费。

    等刘玉兰出门没一会,梁宁也跟着穿上了鞋。

    “这么晚了,你去哪?”

    梁安放下了手里的笔,绷着脸质问道:“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什么鑫?”

    梁宁将裤腿上的灰拍干净,坦然地回答了一个“是”。

    梁安瞬间就怒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斥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啊?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去找个小混混?叫人看见了算什么事儿?!”

    他不止一次见过那个叫李鑫的小混混,也听说过他的“光荣事迹”。

    李鑫初中没上完就被开除了,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得很,仗着长了张和电视明星相似的脸,经常骚扰附近高中的小姑娘。

    还有啊,他最近又不知道从哪捣鼓了一些小玩意儿,想着法的卖给学生赚钱,梁宁枕头下面的那面小镜子就是从他那买来的。

    梁宁:“我学生证在他手里呢,明天要上学的话,我总得拿回来吧。”

    原主痴迷于李鑫的那张脸,为了能帮到他,索性把自己的学生证借给了他。

    青市的大部分重点高中管得都严,有学生证才能进出。

    李鑫表面上说进高中是为了卖自己的小玩意儿,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趁机接近书里的女主,能更近距离地“散发魅力”。

    也只有原主,会相信他的鬼话。

    晚自习差不多要结束了,这时候去应该能碰到李鑫。

    趁着这次把学生证要回来,正好断了和他的联系,免得沾了他的晦气。

    “热不热,要给你带个老冰棍不?”临走时,梁宁又反问他道。

    梁宁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梁安愣了一下。

    “你有钱?”

    现在是没有,但原主既然借了学生证让他在学校里卖了那么多东西,又讨好了他这么久,总得找他要点分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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