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打开门，门外是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中年女人。
“这是刘玉兰的家不？”
看到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女人试探地问道。
梁宁：“对。”
“你妈这会儿在卫生所呢，快带你弟去看看吧！”
梁宁：！！！
姐弟俩来到卫生所时，刘玉兰正侧着身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按摩着自己的后腰，她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打湿了一半，手臂上还有一块肉眼可见的淤青。
见到他们俩着急的模样，刘玉兰赶紧收起了脸上难受的表情，慢慢试着坐起身。
“快别动。”
梁宁赶忙扶她躺下，瞥了眼她腿上的擦伤，心口也跟着疼了一下，“咋回事啊？咋会摔得这么严重？”
“不碍事，”不想孩子们跟着担心，刘玉兰还在撑着坚强，“就是端衣服的时候没站稳，滑了一跤。”
她表面上说得风轻云淡，可听方才上门寻他们的阿姨说，刘玉兰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那可是十多级的台阶啊，别说是三四十的中年女人了，就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遭不住。
刘玉兰从上面摔下来时半边身子当即就动不了了，还是几个一起的阿姨将她架来了卫生所。
好消息是，医生检查后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身子表面有几处擦伤，涂点药就能好。
坏消息是，刘玉兰摔倒不是偶然，是因为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天气太热、疲劳过度才会造成晕眩。
看着母亲身上那件脏污的衣服有好几处破洞，梁安自责地抹了一把眼睛。
每次吃饭她都会把自己碗里的肉给自己，如果她平常能多吃点肉，就不会……
“哎呀，哭丧着脸干啥？我没事。”刘玉兰揩去脸颊上的汗，又试着要起身，“这会儿差不多都好了。”
梁安：“医生说了，你身体营养不良，得留下来打两天针。”
“不打不打！”
一听要打针，刘玉兰立刻就有了力气，也不用人扶自己就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浪费这钱干啥？回家吃俩蛋清营养就补回来了。”
家里原本就没啥钱，两个孩子上学有的是地方花钱哩，哪能用在打针上？
不就是缺营养吗？平时多吃两口饭，多晒晒太阳营养就都补回来了。
“不行！”
梁宁挡在她面前，坚决阻止她起来，“你要是担心我上学花钱不打针，那我明天就跟老师说不念了。”
原本的剧情里，刘玉兰病来如山倒的原因就是操劳过度。
这次她摔倒，就是身体敲响了警钟。
所以梁宁无论如何都得让她好好休息，先把当下的病症调养好了再说。
“对！你要是不打针，那我也不上了！”梁安也梗着脖子附和道。
见儿子女儿都拿退学要挟自己，刘玉兰一下就软了。
她知道，姐弟俩和他们那个过世的爹是一个脾气，说到做到。
自己今天要是真敢下这个床，那他们是真的能做出退学的事来。
她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他们能好好读书，要是他们退了学，那自己赚钱还有什么用？
刘玉兰乖乖躺回到床上后，梁宁给她盖上了被子，说：“让小安帮你揉揉腿，我先去交钱。”
“嗯。”
从病房出来，梁宁又碰到了将刘玉兰送来的几位阿姨。
“你妈没事吧？”
梁宁：“没事，打两天针估计就好了。”
“洗衣店那边的活儿……”
阿姨们面露难色，想了想开始决定跟梁宁坦白：“你妈她上次预支了好几块，还剩两三天呢，这要是洗不够，老板娘肯定不乐意。”
原本她们是想跟刘玉兰商量一下，看是把钱还回去，还是坚持坚持把剩下的干完。
可看她这次摔得不轻，担心她强撑着回去后再伤着自己，只能跟当女儿的商量该怎么办。
“还有棉厂那边的工作，”另一位阿姨跟着说道，“这两天要是去不了也得扣工资，而且全勤估计就没了。”
打针需要钱，要是棉厂和洗衣店那边的钱也跟着亏的话……
“我能替我妈不？”梁宁问道。
无非都是些体力活，没什么技术难度的话上手速度也会很快。
如果允许人代替的话，她有信心能干好这两份工作。
阿姨反问她道：“你不上学了？”
“不碍事，正好中午还能回家做个饭给我妈送来。”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逃学了。
梁宁和原主一样，对学习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如果要在打工和学习中做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后者。
起码原主留给她了一身的力气，干起活来不会费劲，不像这个空空的脑子，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发晕。
有她这句话，几个阿姨便放心了，“行，那明天你就跟着我们去棉厂干活吧。”
……
担心刘玉兰会不同意，所以梁宁替刘玉兰去上班的事没有告诉她，梁安也替她保守着秘密。
他们俩商量好了，梁宁中午下班早，由她回家做饭，梁安送到卫生所去；梁安晚上放学早，由他回家做饭，自己送到卫生所去。
这样一来一回，也就不会穿帮。
第一天上班，棉厂的活要比梁宁想象中的容易，无非就是些弹棉花、装棉花、收拾棉花的活儿，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中午十一点，各个学校还没放学呢，梁宁就已经买了菜走进家属院的大门了。
工作日的中午，院子里的人很少，家长们都在家里忙活着中午饭，年迈的长辈们则坐在摇椅上，陪着院子里那些还没上学的孩子在树荫下玩闹。
“姐姐姐姐！”
“姐姐帮我们个忙好嘛？”
那几声奶声奶气的“姐姐”叫得动听极了，让正要进单元门的梁宁不禁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孩子们同时指向那棵粗壮的老槐树，“绳球挂上去了，可以帮我们拿下来嘛？”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梁宁看到了树梢上挂着几个颜色各异的毛线球。
球上绑着一条布带，丢出去的时候就会像流星一样，除了滚铁圈，丢绳球也是孩子们最爱玩的游戏。
树梢离地得有两三米，应该是一开始挂上了一个，他们便想着用球把挂上的那只撞下来，结果没想到，五六个绳球都挂在了树上……
他们也算是会找人，放着几个路过的叔叔阿姨没叫，反而叫住了个子最高的梁宁。
有眼光。
将手里的菜放在一旁，梁宁摆动双臂，直接就是一个原地起跳。
“哇~！”
在一片欢呼声中，她轻松拿到了最低的那只绳球。
瞧了眼旁边稍微高一点的那只，她又积蓄力量，猛地弹跳起身，紧接着又拿下了两只。
该说不说，原主不止手劲儿大，弹跳力也很好，这过硬身体素质几乎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的女生。
“厉害厉害！”
“姐姐好厉害！”
梁宁在一声声夸奖中逐渐迷失自我，一个助跑后，又拿下了高处的一只绳球。
树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刚才被他们的鼓掌叫好声迷惑了眼睛，缓了一会后，梁宁大概看了下树梢的高度，方才的那一只差不多得有快三米高了。
而最高的那一只几乎与二楼的楼面齐平，正好就是三米的距离。
嚯，这么高啊？！
一次次的跳跃没有让她感到压力，反而不断的超越和突破让她品尝到了从所未有的兴奋。
尤其是当她摸到绳球的那一瞬间，如同夸父终于追到太阳一样，充满了骄傲！
只差最后一个了。
“姐姐加油~”
“姐姐最棒！”
孩子们开始为她鼓掌加油。
梁宁退后几步，来回活动着脚腕和手腕，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抬起头看向树隙之间的绳球，她朝着树下就是一个加速助跑。
屈膝、摆臂、起跳、抬手……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右手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
落地时，她的双脚震得微微发麻，可当她打开手时，绳球上的布条正稳稳地夹在她的指缝间。
她成功了！
“哇！谢谢姐姐！”
“姐姐你真好！”
“你是，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姐姐~”
将绳球交还给了孩子们，梁宁长舒了一口气，淡定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不用谢，好了，都快回家吃饭去吧。”
“嗯嗯！”
“姐姐再见！”
拿起地上的菜慢步走进单元门，她仿佛一位归隐山林的王者，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淡薄的背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中午做饭的时候，梁宁还在回味着在楼下的几次跳跃。炒菜时，时不时地来一个原地跳跃，她的手指每一次都能够碰到房顶。
咚！
伴随着一个重重的落地，房门也跟着被敲响了。
砰砰砰！
糟糕，肯定是跳的声音太大，吵到楼下的邻居了。
“来了来了。”
梁宁擦了擦手，急忙跑去开门。
开门时，她那句“对不起”已经到嗓子眼了，可门外的人却不是楼下的邻居，而是两位身着淡蓝色制服的男人。
看到他们严肃的表情，她一下就把那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是警察。
警察怎么来了？
“你们找谁？”
亮了一下手里的证件后，其中一位警察问道：“请问，你是青市一中的学生，梁宁吗？”
“这是刘玉兰的家不？”
看到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女人试探地问道。
梁宁：“对。”
“你妈这会儿在卫生所呢，快带你弟去看看吧！”
梁宁：！！！
姐弟俩来到卫生所时，刘玉兰正侧着身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按摩着自己的后腰，她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打湿了一半，手臂上还有一块肉眼可见的淤青。
见到他们俩着急的模样，刘玉兰赶紧收起了脸上难受的表情，慢慢试着坐起身。
“快别动。”
梁宁赶忙扶她躺下，瞥了眼她腿上的擦伤，心口也跟着疼了一下，“咋回事啊？咋会摔得这么严重？”
“不碍事，”不想孩子们跟着担心，刘玉兰还在撑着坚强，“就是端衣服的时候没站稳，滑了一跤。”
她表面上说得风轻云淡，可听方才上门寻他们的阿姨说，刘玉兰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那可是十多级的台阶啊，别说是三四十的中年女人了，就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遭不住。
刘玉兰从上面摔下来时半边身子当即就动不了了，还是几个一起的阿姨将她架来了卫生所。
好消息是，医生检查后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身子表面有几处擦伤，涂点药就能好。
坏消息是，刘玉兰摔倒不是偶然，是因为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天气太热、疲劳过度才会造成晕眩。
看着母亲身上那件脏污的衣服有好几处破洞，梁安自责地抹了一把眼睛。
每次吃饭她都会把自己碗里的肉给自己，如果她平常能多吃点肉，就不会……
“哎呀，哭丧着脸干啥？我没事。”刘玉兰揩去脸颊上的汗，又试着要起身，“这会儿差不多都好了。”
梁安：“医生说了，你身体营养不良，得留下来打两天针。”
“不打不打！”
一听要打针，刘玉兰立刻就有了力气，也不用人扶自己就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浪费这钱干啥？回家吃俩蛋清营养就补回来了。”
家里原本就没啥钱，两个孩子上学有的是地方花钱哩，哪能用在打针上？
不就是缺营养吗？平时多吃两口饭，多晒晒太阳营养就都补回来了。
“不行！”
梁宁挡在她面前，坚决阻止她起来，“你要是担心我上学花钱不打针，那我明天就跟老师说不念了。”
原本的剧情里，刘玉兰病来如山倒的原因就是操劳过度。
这次她摔倒，就是身体敲响了警钟。
所以梁宁无论如何都得让她好好休息，先把当下的病症调养好了再说。
“对！你要是不打针，那我也不上了！”梁安也梗着脖子附和道。
见儿子女儿都拿退学要挟自己，刘玉兰一下就软了。
她知道，姐弟俩和他们那个过世的爹是一个脾气，说到做到。
自己今天要是真敢下这个床，那他们是真的能做出退学的事来。
她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他们能好好读书，要是他们退了学，那自己赚钱还有什么用？
刘玉兰乖乖躺回到床上后，梁宁给她盖上了被子，说：“让小安帮你揉揉腿，我先去交钱。”
“嗯。”
从病房出来，梁宁又碰到了将刘玉兰送来的几位阿姨。
“你妈没事吧？”
梁宁：“没事，打两天针估计就好了。”
“洗衣店那边的活儿……”
阿姨们面露难色，想了想开始决定跟梁宁坦白：“你妈她上次预支了好几块，还剩两三天呢，这要是洗不够，老板娘肯定不乐意。”
原本她们是想跟刘玉兰商量一下，看是把钱还回去，还是坚持坚持把剩下的干完。
可看她这次摔得不轻，担心她强撑着回去后再伤着自己，只能跟当女儿的商量该怎么办。
“还有棉厂那边的工作，”另一位阿姨跟着说道，“这两天要是去不了也得扣工资，而且全勤估计就没了。”
打针需要钱，要是棉厂和洗衣店那边的钱也跟着亏的话……
“我能替我妈不？”梁宁问道。
无非都是些体力活，没什么技术难度的话上手速度也会很快。
如果允许人代替的话，她有信心能干好这两份工作。
阿姨反问她道：“你不上学了？”
“不碍事，正好中午还能回家做个饭给我妈送来。”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逃学了。
梁宁和原主一样，对学习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如果要在打工和学习中做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后者。
起码原主留给她了一身的力气，干起活来不会费劲，不像这个空空的脑子，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发晕。
有她这句话，几个阿姨便放心了，“行，那明天你就跟着我们去棉厂干活吧。”
……
担心刘玉兰会不同意，所以梁宁替刘玉兰去上班的事没有告诉她，梁安也替她保守着秘密。
他们俩商量好了，梁宁中午下班早，由她回家做饭，梁安送到卫生所去；梁安晚上放学早，由他回家做饭，自己送到卫生所去。
这样一来一回，也就不会穿帮。
第一天上班，棉厂的活要比梁宁想象中的容易，无非就是些弹棉花、装棉花、收拾棉花的活儿，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中午十一点，各个学校还没放学呢，梁宁就已经买了菜走进家属院的大门了。
工作日的中午，院子里的人很少，家长们都在家里忙活着中午饭，年迈的长辈们则坐在摇椅上，陪着院子里那些还没上学的孩子在树荫下玩闹。
“姐姐姐姐！”
“姐姐帮我们个忙好嘛？”
那几声奶声奶气的“姐姐”叫得动听极了，让正要进单元门的梁宁不禁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孩子们同时指向那棵粗壮的老槐树，“绳球挂上去了，可以帮我们拿下来嘛？”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梁宁看到了树梢上挂着几个颜色各异的毛线球。
球上绑着一条布带，丢出去的时候就会像流星一样，除了滚铁圈，丢绳球也是孩子们最爱玩的游戏。
树梢离地得有两三米，应该是一开始挂上了一个，他们便想着用球把挂上的那只撞下来，结果没想到，五六个绳球都挂在了树上……
他们也算是会找人，放着几个路过的叔叔阿姨没叫，反而叫住了个子最高的梁宁。
有眼光。
将手里的菜放在一旁，梁宁摆动双臂，直接就是一个原地起跳。
“哇~！”
在一片欢呼声中，她轻松拿到了最低的那只绳球。
瞧了眼旁边稍微高一点的那只，她又积蓄力量，猛地弹跳起身，紧接着又拿下了两只。
该说不说，原主不止手劲儿大，弹跳力也很好，这过硬身体素质几乎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的女生。
“厉害厉害！”
“姐姐好厉害！”
梁宁在一声声夸奖中逐渐迷失自我，一个助跑后，又拿下了高处的一只绳球。
树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刚才被他们的鼓掌叫好声迷惑了眼睛，缓了一会后，梁宁大概看了下树梢的高度，方才的那一只差不多得有快三米高了。
而最高的那一只几乎与二楼的楼面齐平，正好就是三米的距离。
嚯，这么高啊？！
一次次的跳跃没有让她感到压力，反而不断的超越和突破让她品尝到了从所未有的兴奋。
尤其是当她摸到绳球的那一瞬间，如同夸父终于追到太阳一样，充满了骄傲！
只差最后一个了。
“姐姐加油~”
“姐姐最棒！”
孩子们开始为她鼓掌加油。
梁宁退后几步，来回活动着脚腕和手腕，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抬起头看向树隙之间的绳球，她朝着树下就是一个加速助跑。
屈膝、摆臂、起跳、抬手……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右手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
落地时，她的双脚震得微微发麻，可当她打开手时，绳球上的布条正稳稳地夹在她的指缝间。
她成功了！
“哇！谢谢姐姐！”
“姐姐你真好！”
“你是，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姐姐~”
将绳球交还给了孩子们，梁宁长舒了一口气，淡定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不用谢，好了，都快回家吃饭去吧。”
“嗯嗯！”
“姐姐再见！”
拿起地上的菜慢步走进单元门，她仿佛一位归隐山林的王者，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淡薄的背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中午做饭的时候，梁宁还在回味着在楼下的几次跳跃。炒菜时，时不时地来一个原地跳跃，她的手指每一次都能够碰到房顶。
咚！
伴随着一个重重的落地，房门也跟着被敲响了。
砰砰砰！
糟糕，肯定是跳的声音太大，吵到楼下的邻居了。
“来了来了。”
梁宁擦了擦手，急忙跑去开门。
开门时，她那句“对不起”已经到嗓子眼了，可门外的人却不是楼下的邻居，而是两位身着淡蓝色制服的男人。
看到他们严肃的表情，她一下就把那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是警察。
警察怎么来了？
“你们找谁？”
亮了一下手里的证件后，其中一位警察问道：“请问，你是青市一中的学生，梁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