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宴席散了后,先前那位在饭桌上侃侃而谈的黄老板因想着要同江文策当面道别,硬生生等到人将要散尽了;江文策前面忙着送客等事宜不得空,黄老板又不敢冒昧上前打扰,便只好一直等着。

    江文策见他等到现在还没走,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忙道:“黄老板,今日忙乱,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日后你再来京城的时候记得同我知会一声,我单独请你吃饭。”

    黄老板等的便是这句话,笑道:“好说好说,江老爷恐怕还不知道,我在城西新买了个宅子,以后便长居京城了。”

    江文策闻言笑道:“那敢情好,日后常聚也方便。”

    黄老板道:“可不是嘛,今日也晚了,我不多叨扰了,这便告辞。”

    江文策应好,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外。

    黄老板得此礼遇,心中自是感到慰帖不已。

    回到家中,黄老板媳妇刘氏出门来接,斜着眼看他,讽刺道:“我以为你倒在什么安乐窝不回来了呢,吃个酒席去这一整天。”

    黄老板今日心情好,没理会自家媳妇的挖苦,反笑眯眯上前拉住她的手一道往府里走,口中道:“今日我收获颇丰,咱家日后说不定有大造化。”

    刘氏一脸的不相信,“什么大造化?你路上捡金子了?”

    黄老板闻言笑骂道:“你这婆娘果然头发长见识短,我得的好可比捡金子实惠。”

    刘氏一瞪眼,骂道:“别磨磨唧唧的,到底什么好事。”

    黄老板神神秘秘问道:“你知道我今日去的哪里吗?”

    刘氏道:“不就是你先前在津州结识的那位老爷嘛。”

    黄老板道:“正是他!我也是去了才知道他那儿子竟高中了探花,更关键的是还娶了孟太傅的女儿,真可谓是一朝改换门庭。”

    刘氏闻言怔愣了片刻,这探花郎她还隐约知道是什么,可太傅究竟是个什么官职她便一头雾水了。

    心中疑惑,她便问了出来:“这孟太傅可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黄老板忍不住赞叹道:“那可太了不得了,当今太子的老师你说了不了得。”

    刘氏大概明白了厉害之处,问道:“这么说来,今日这宴席上的人岂不是非富即贵?”

    “那可不。”黄老板说道,“我坐在外头卷棚下支的桌子,而那厅堂里,只怕没个五品官都不好意思往里钻。”

    “我的天爷啊。”刘氏听到这里才更清楚今日去赴宴的究竟是何等人物,“我们老家那位县尊素日排场那样大,听说是个七品,在这边岂不是连门都入不得了?”

    黄老板附和道:“可不是,这京城里遍地是高官,江老爷家那位少爷有这么好的一门姻亲在,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

    刘氏忍不住感慨道:“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人家的孩子怎的就那般能耐。”

    黄老板笑道:“咱们的孩子也不是没有机会。”

    刘氏闻言忙问道:“老爷这是何意?”

    黄老板道:“你以为我说的大造化是什么,江家的情况我大致摸清了,那与我相交的是江大老爷,虽是白身,可儿子出息,江家二老爷也无官职,日后如何尚不好说,重要的是江家三老爷,他在吏部任职,那在朝中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咱们借由江大老爷引荐一下江三老爷,再借此多结识几位官员,说不得能把咱儿子送到国子监读书去,再不济也能寻个好书院。”

    刘氏却没有这般乐观,犹疑道:“能行得通吗?”

    黄老板道:“只要有路子走便值得一试,不然咱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是为了什么。”

    为了儿子能读书,黄老板甚至放弃了老家的祖传产业,如今他拿着从前的积蓄在京郊买了些地,再佃给别人种,自己则收些佃金。

    刘氏听罢也不再多言,但到底还是有了几分希冀,行不行得通,总得试过才知道。

    而江府这边,原本老太太准备宴席结束后同杨知信好好说会儿话,却得知他席上喝了不少酒,回来时走路都是虚浮的,老太太无奈,只得嘱咐人好生照顾他,有话待明日再说。

    翌日一早。

    老太太习惯了早起念一卷佛经,才刚放下经书,便听外头人报舅爷来了。

    看到杨知信进门,老太太一脸稀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今日怎么这般早,你媳妇呢?”

    杨知信道:“盈姐儿说去接云松来见姐姐,她跟着一道出门了,说是想买点东西。”

    杨盈的丈夫名为于云松。

    老太太半信半疑,问道:“什么东西这般要紧,一大早去买?”

    杨知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太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必同我扯谎,是去钟府了吧?”

    眼见瞒不过去,杨知信讪笑着应是。

    老太太问道:“怎么,你们还是要认回钟家这门亲?”

    杨知信轻叹道:“毕竟阿柔她的姨娘还在钟府,不过定期送些外物罢了,也不值什么,就当买阿柔一个心安吧。”

    老太太冷哼道:“钟家都是些什么人我想你比我清楚,这么多年对你媳妇不闻不问,更别提什么外孙了,而如今三哥儿刚调回京城,他们倒是又来认亲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家,”

    杨知信无奈道:“姐姐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可阿柔她娘在钟府,没办法撂得开。”

    老太太道:“依我看不如想想法子将人接出来。”

    杨知信听到这话像是突然被点通了一般,开始在脑中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去做。

    老太太也觉得这才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否则日日被那钟家掣肘着,届时不仅杨家,只怕江家也要被拉入水中。

    老太太道:“你一直往来西域,想必有法子去寻一寻,我听说有那种药,可以让人呈病重之态,大户人家里若是病了个姨娘,一般都会送去庄子上养病,只要出了钟府,那便好办多了。”

    杨知信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老太太叮嘱道:“别忘了同你媳妇再商议商议,毕竟若是真有那种药,也是给她姨娘吃下的,是药三分毒,谁也不敢保证完全没有问题,何况做那事更是有风险,一旦被钟家察觉,免不了要找她的麻烦。”

    杨知信应道:“我有数了,姐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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