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媚看到那是个小孩子,他跪在原地一动不动,顾卿媚问他:“你怎么不走?”

    那个孩子抬头看向顾卿媚,他有一双清新的眼睛,那双眼睛被破旧的衣衫褴褛及脸上的泥泞所掩盖,让众人无法注意到。顾卿舞在那个孩子抬头时,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双眼,她等待着那个男孩的说话,男孩用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说道:“我伤害你们,你们却不杀我,你们是好人,我理应效忠你们。”只是这个男孩说话时,一直注视着顾卿舞,他好似只在对她一个人说一样。

    顾卿媚却说:“小鬼,你也知道我们是好人啊?你看你们做的好事,我皇姐,乃当朝安乐公主,在你们的助攻下变成了这样,这怎么还?这个还不了,就别说效忠我们。”

    那个男孩捡起地上不知道谁丢下的刀,就往自己心口里插,顾卿舞急声道:“青竹!”青竹当即上前把那个男孩手中的刀打掉。

    顾卿舞问那个男孩:“你叫什么?”

    男孩说:“我是初六流落到山匪中的,大家都叫我小六!”

    顾卿舞问他:“既然是在树林里与我们相识,以后就叫武树吧?”

    顾卿媚扑哧笑了,对顾卿舞说,“皇姐,干脆叫武术好了,让他好好学武!”

    顾卿舞还未说话,地上的小六叩首:“武术叩见公主殿下!”

    顾卿舞对武术说:“既然跟了本宫,就要绝对服从本宫,知道吗?”

    武术点点头,对顾卿舞说道:“殿下,奴才在此发誓,今后唯安乐公主之命行事,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本宫对发誓一概不信,这样吧,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来,如何,算是本宫对你的考验。”

    武术点点头:“是,殿下!今天刀哥在市集上”

    “不是对本宫说,是对京城里的人说!”顾卿舞打断了武术的说话,继续说道:“本宫受伤了,需要修养,本宫会去前面的客栈住一晚,明日巳时,本宫要在驿站见到你,并且要接到京城里的人给本宫的传信,确认京城里的百姓皆已知晓今日所发生的事。你,可能明白?”

    武术抬起头,坚定地对顾卿舞点头:“殿下放心!”

    看着武术离去的背影,蔺墨珏对顾卿舞说:“殿下,他能做成吗?”

    顾卿舞对青竹吩咐道:“给安世子传信,让惇表弟去茶楼请说书的先生喝茶”。

    蔺墨珏对顾卿舞道:“殿下周全!”

    顾卿舞转身上马车,蔺墨珏紧随其后,随后,蔺墨珏对想跟上来的蓝月说,“继续赶路吧,去前面的客栈。”随后,就关了车门,不让蓝月上车,蓝月只好再次不情愿地坐在陈明的马背上。

    北齐四皇子看着逃走的顾卿舞,只能气的牙痒,他的手下问他该如何办,他只能让他们等候时机。此次的四皇子对顾卿舞的争夺之心更甚,他此时发誓,一定要把顾卿舞弄到手中。

    马车中,顾卿舞对蔺墨珏说:“你把本宫的婢女赶走了,谁帮本宫处理伤口?”

    蔺墨珏抱着药箱,对顾卿舞温柔道:“只好委屈殿下了。”

    顾卿舞脸一红,对蔺墨珏说:“你,男女授受不亲!”

    蔺墨珏却不以为意,眸中含笑:“殿下刚才为在下处理伤口时,并未在意此事!”

    顾卿舞脸更红了,但是却不为所动,只说一句:“本宫还能撑到客栈。”

    蔺墨珏见状,只能喊停车,把蓝月喊上马车,对顾卿舞说:“殿下才刚刚解毒,气血本就不足,若再次失血,在下难以原谅自己。”说完,自己走下马车。

    蓝月看着顾卿舞的伤,轻舒一口气,“还好伤口不深”,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顾卿舞,“殿下,刚才二公子说的难以原谅自己是什么意思?”

    顾卿舞未回答,在蓝月处理伤口时,她的神思已飞去了九霄云外,她在想重生后遇到蔺墨珏的种种情景,当初在法佛寺时,她看的出来蔺墨珏对自己很陌生,当是不认识自己的,他们才见过几次而已,他如何能做出为自己挡箭的举动,顾卿舞思索不出答案。又想到青竹所说的,他在示爱。所以,他爱自己?顾卿舞被这个念头吓坏了,这不可能的!

    顾卿舞在蓝月的轻唤声中回过神,问蓝月:“什么?”

    蓝月说:“殿下,已经包扎好了,是否要请二公子上来?”

    顾卿舞刚想说不必,又想起他也受伤了,就点头同意了。

    顾卿舞等人在客栈中停下,一夜过去,顾卿舞等人睡得很安稳,京城中却已炸开了花。

    顾卿舞醒来时就收到了青竹拿回的消息,她看后点点头,对青竹说:“等武术回来了,让他进暗卫队吧。”

    青竹问顾卿舞:“殿下,是想让他做暗卫?”

    顾卿舞摇头,“先让他学会自保的本事,本宫有更重要的事要安排他做!”

    青竹点头声称自己会向暗卫头领交代,蔺墨珏在门外敲门,顾卿舞示意青竹去开门。

    蔺墨珏进来后,顾卿舞把字条给他看,蔺墨珏看后对顾卿舞说:“这孩子还有些聪明。”

    顾卿舞点点头:“能鼓动乞丐去散布消息,虽说有点势微,可也算取得了七分真实的先机。惇弟的作用,令说书先生说的详细生动,就让七分真的故事添成了十分,现在京城百姓应该皆以知晓事情原委”。

    蔺墨珏接道:“北齐四皇子求娶安乐公主不成,在大乾城外掳走并截杀公主,公主良善,即便被重伤,也遵守邦国外交礼仪,不与四皇子兵刃相见”,蔺墨珏用不满的眼睛看着顾卿舞,“殿下,这步棋走的很差劲,用一道伤口,就换来这个结果?”

    顾卿舞却不以为意,“本宫已特地告诉表哥,让惇弟多去茶馆转转,过不了多久,四皇子在京城所为,便会传遍京城!”

    蔺墨珏还是不懂,顾卿舞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轻声说:“既然,京城有北齐的暗桩,那西越和南萧的暗桩应该也有,等着就是。”

    蔺墨珏了然地点点头,他恍然大悟道:“那西越和南萧国主如何能信呢?”

    顾卿舞说:“等到了丰城,就看皇叔的了。”

    不多时,顾卿舞就等来了武术的回来,青竹将他安置在了暗卫队里,顾卿媚成功学会了骑马,顾卿舞不再提起把她送回京城的事,在客栈住了两日,顾卿舞看蔺墨珏身上的伤和自己的伤都无大碍后,才发起继续出发的命令。

    顾卿舞等人行至丰城的这一路上,他们把原本需要二十日的路程硬生生拖成一月之久,在路途中,顾卿舞顶着伤出现在各处驿站茶馆酒楼,凡是热闹之地都有她的出现,她离开一个城镇后不久,这座城池里就会蔓延出一个真实的言论:北齐四皇子为求娶安乐公主殿下,先下毒毒害顾卿舞,后掳走劫杀重伤顾卿舞,甚至故意毁坏京城的神庙,致使顾卿舞无奈离京。而且,北齐四皇子至今都未被皇上施以严惩,是否因为惧怕北齐铁骑。

    蔺墨玦对顾卿舞的做法并不制止,他隐约明白顾卿舞所要形成的力量,她要打破大乾被合围之势,她在走一步攻心之棋。但是,不可否认的事是,此事有适得其反的危险,一旦被识破,大乾被灭将是一日之事。蔺墨玦当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目前对大乾最好的就是维持现在的局势,只是他知道,顾卿舞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说服的人,而且她要做的事情也并非不可控,于是他每日在顾卿舞身边,看着他指挥其他人去散布消息,陪她在喧嚣的地方逗留闲逛,偶尔也听从她的指示去做事,他很感激有这样的机会,让他能清楚明了地看着他,感受她,只是他自己每与她多相处一日就会陷的更深一点。

    顾卿媚在顾卿舞的命令下,听从蔺墨岩的教导,一路上不停息地练武,尤其练习最快的杀人招数。顾卿舞最是知晓女子在乱世的弱点,与敌人久战不是上策,能于三五招内智取他人性命才是顾卿媚需要学习的技巧。顾卿媚自是不敢反驳顾卿舞的决策,是以对蔺墨岩的特训,她总是一边瞪眼表示不满,又一边继续训练。否则,蔺墨岩会在饭桌上如实禀告顾卿舞,那时就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虽说多日行走在路上,都有些疲惫,但是众人还是有许多乐趣的,武术的到来也给暗卫们增加了许多乐趣,好不容易有了个跟班,他们乐得看他忙的团团转。就是有一事令顾卿舞有点苦恼,蔺墨玦时刻跟在自己身边,除了晚上睡觉各回各的房间,他基本上都在她的入目之处。只是顾卿舞知道前世的结局,她不愿再让他再走近自己一步,她因着蔺墨玦对自己做的所有种种,对蔺墨玦也只是不排斥,不再驱逐他远离自己的身边,但也仅此而已。

    在众人慢悠悠地走到丰城之时已是一月之后,平王顾元慎早早地等在城门口,他身边的侍卫不满地说道:“主子,安乐公主是他的孩子,您何必如此在意?”

    顾元慎眉目轻舒,俊颜温柔,冷峻的眼睛瞬间变得温柔,沉声说道:“可是,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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