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生与科学家无法恋爱 18
75
由春入夏的季节，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天气一日较一日地热了起来，村里的女孩子们换上了轻便的裙装，白天也会结伴去海边玩耍降温。
在大家结伴去海边玩过两次以后，千空的腰才算彻底地养好了。之前都只能无聊地站在沙滩上，苦哈哈地看我们玩。
说来有些羡慕。明明千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除去日常出门溜达散心、吃饭，满打满算最起码也躺足了二十天，但他居然一点都没有长胖。
不但如此，大概因为什么都不用操心，还能天天悠闲地躺着等吃饭，千空都白了一个度……太夸张了，我从没听说有谁开春了还能白的。
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受过罪的样子，红光满面、精神满满的，反倒像是去哪里美美地度了个假。
有亿点点羡慕。
76
不管怎么说，痊愈是好事。
为了庆祝千空回归科研小队，小朋友们提出想办个party。其实只是找理由和大家一起玩啦，大人们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正好也不急着做什么，就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升起篝火，也没有大型的烧烤集会，科研队的几个男生从房间里搬出张小桌子给幻——三千多年前的心理师兼魔术师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再一次展现他了不起的神迹。
小朋友们坐在前面，再往外层是对此感兴趣的石神村居民与复活的现代人们。虽然不是大型的活动，但因为幻以前的名气，也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美丽的星夜一如去年平安夜那样。在这样适合约会的氛围下，杠和大树理所当然地手牵手走了。
没看见千空，我估计他一早就在实验室里，根本没出来——博士嫁接葡萄失败三次了，恰好上周又来了一位植物学教授，达成合作的两人根本管不上什么魔术表演，打过招呼后就投身进实验室了——千空100亿%是在旁边帮忙吧。
我猜克罗姆要不是先被幻预定来做搭档，此刻肯定也会在实验室里。作为女朋友的琉璃选择和爸爸待在一起看克罗姆的表演，琥珀在帮幻搬好需要的道具后也坐了过去。他们一家三口难得能坐在一块儿，享受家庭的温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当然不好意思去打扰。于是我婉言拒绝了琥珀让我坐过去的邀请，一个人坐在侧面角落。
因为……虽然说来有些对不起幻，但这场魔术秀我并不准备看全场。
最近在写新的谱子，有些卡壳。我来看魔术只是想让大脑放松一下，盼望着能借此契机想起点什么。
所以才选择了稍显冷清的角落坐着。不过这个“冷清”只是表演开始前我的美好假设而已，事实上，即便是在角落，人们也伸长了脖子看幻手上的动作，议论纷纷。
也许是受人们热忱情绪的影响，我下意识地开始回忆那个瓶颈的地方，然后……越想越焦虑。
就在我想是不是该离开去透透气时，齐尔丹一声“千空”打断了我的思路。
77
千空果然就在不远处，正一脸懒散、不紧不慢地往这儿走。小朋友们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喊千空，“千空，你也会变魔术吗？可以变一个吗？”
幻也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刚准备在小朋友堆里坐下的千空又被推到了幻的旁边。
“好吧。”他挠挠脸，“我想想——那就让叶子自己游泳吧。”
克罗姆去端了盆水过来，千空则拿起肥皂在叶子一端擦了擦，然后将叶子放入水中。
没有风，也没有人工控制，小船一样的叶片很快就自己在水里“跑”了起来。
小朋友们很兴奋地叫起来，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现代人都一起笑了出来。
曲率驱动嘛，小学生实验而已。这点程度我还是懂的。
“啊——曲率驱动对吧。”幻也是看一眼就明白了，“不过这是小学实验室，不是小学魔术啊，小千空。”
“有什么关系。”千空示意了下前面小朋友们亮晶晶的眼睛，“开心不就好了。”
“你说得对。”幻耸耸肩。
“为什么啊？”人群里一个现代小哥朝着中央，很捧场地喊了起来，“快解释一下啊千空。”
小朋友们一齐仰起头看千空。
“因为无论是水还是饮料，只要是液体，就会产生使它表面尽可能缩小的力，这个力被称为“表面张力”，就像我们平时能看到的水滴就是在表面张力作用下形成的。我刚刚在叶子这边擦了点肥皂，肥皂水和普通水的张力不一样，当我将叶子放进水里，水表面的张力就会被破坏，这样就会产生推动叶子前进的动力。肥皂水换成别的水也一样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噢噢！”现代小哥继续捧场地应答，还带头鼓起掌来。
千空终于开始吐槽他，“你活在哪个年代啊。”
大家都笑起来。
“机会难得。”幻已经到边上和克罗姆一起吃瓜了，他咬了口甜瓜，呱唧呱唧嚼着，“你要不要多做几个小实验来玩？”
我看到千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龟裂了下。被迫来到众人聚焦处的千空啧了声，“克罗姆。”他喊道，“那就先从焰色反应开始吧。”
可怜的克罗姆被迫放下甜瓜去仓库拿矿石了。
78
我没有继续看千空做小实验。
在人堆里待久了的确很闷，悄悄地出来透了会儿气，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了。虽然我还没想起谱子后面应该怎么写，但我忽然……想写点别的东西了。
于是我带上专门用来写谱子的本子，去了仓库二楼一个人待着。
因为回去拿本子时有见到杠和大树君，和他们讲过我会在仓库二楼待着，所以我丝毫不担心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乌龙，很安心地在目的地的窗边坐下。
仓库里一向就配着最好的电灯，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反正在这里写谱子就是感觉比在房间里舒服。亮得恰到好处的光不会让眼睛感到疲劳，挂在背后墙上的绒毯白天刚晒过，阳光的味道从那里传来，萦绕在鼻端。
诶，我知道那其实是螨虫的味道。不用提醒我啦，总之此刻我就是很开心。
在心情十分舒适的情况下，我很顺利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写了出来。即便现在只有几句话，可在不久的未来，我一定会将它们扩展成完整的歌词。
这样想着，我将视线投向窗外，看向大家聚集着的地方。
仓库二楼的角度其实只能将那片场地看个大概，具体发生了什么是没有办法看清楚的。好在声音可以传播得很远，我能听见千空的声音。
他讲了一个关于流星的冷笑话，一片寂静后，现场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干笑声。
谐音梗扣分。我听见幻这样说。
噗……
对不起，没忍住。
嗯不过，流星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流星呢。
下意识地望了望布满星子的夜空，我倒是不指望能特别幸运地在今晚看到流星，但我想，也许我可以找找北极星在哪儿。
按理说北半球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北极星，今天晚上又有这么多星星，没道理我会找不到吧？
反正也不写谱子……
果断地将手边的纸整理好后，我移到窗边架着天文望远镜的位置。
——琥珀有和我讲过这台望远镜的由来，明明在我看来是很珍贵的东西，千空却将它大咧咧地放在了原位，甚至随时欢迎大家来借用。
之前刚担任仓管时千空就有和我说过，无聊的话晚上可以过来看看宇宙，但因为其实我对头顶上的黑漆漆的兴趣不大，也就一次都没来过。
现在一时兴起想用望远镜看看夜空……嗯，一会儿下去了和千空说一声吧。
开着灯使用望远镜的话，视野会受到影响，我起身去关掉电灯后，这才又坐回到窗边。
这台望远镜毕竟是很宝贵的礼物，我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使用着。
用望远镜看星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猛然拉近的距离让人会产生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发着亮光的星星一簇簇散落着，就像是银河上的神明撒下的小小的金平糖。
这样想的话，刚刚我写下的词，似乎就十分符合现在的意境。
【 …………
…………神明也好，人类也好。
大家一起散播星辰。
…………
…………】
然后，身后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79
是千空。
我不好意思地扶好望远镜，“擅自用了一下望远镜，对不起……”
“没事啊，你的话什么都可以随便用。”他说，“再说这个放在这里本来就是给人用的，一直收着落灰不就失去它该有的价值了么。”
“你说得对……”我想了想，岔开话题，“千空怎么会过来？不是去做小学生实验了嘛？”
“喂喂，今天是幻的魔术秀吧，我只是一个路过然后被推上去的吃瓜群众而已。”千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那你呢？对魔术不感兴趣吗？”
……这你让我怎么答啊，“也不是……”我再次果断地岔开话题，“我在找北极星。你看，今晚星星这么多，说不定能看到呢。”
“噢。”他眉头一挑，“那看到了吗？”
“……还没开始找。”
千空拖长音调嗯了声，他顺着望远镜指着天空的角度看了看，“这样看是看不到的。”说着他伸手挪了下望远镜的镜筒，“这样看就行了。”
“可是……这个方向不是正北啊？”
“来看看就知道了。”他示意了下镜筒，我依言靠过去，凑在镜头前往里看。
说实话……今晚的星星特别多，很亮的也有许多颗，我无法判断什么才是最亮，所以也就……找不到orz
整理了一下思路，刚准备问问这是什么情况，顺便挪一下镜筒，又听千空说，“不用管其他的星星，你现在看过去，视野里最亮的那颗就是北极星了。”
他一直扶着镜筒，我挪不动，只能放弃，按照他的说法回到刚才的视线范围内。
那片区域果然只有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咦咦咦？！我看到了，真的是北极星……但是，为什么？”我稍稍离开了些位置，指着夜空大概圈了个范围，“不是说北极星在正北方向吗，那应该是……这样的吧！”我问千空，“所以它是偏离了吗……？”
“是啊。因为在3700年里地球一直在一点点地倾斜，偏移了的地轴已经不指向正北方向了，所以北极星的位置也有所改变，按照原先的思维在正北方找是找不到的。”
“地轴还会偏移的吗？”
“会啊。地轴的位置其实一直都在变化，只是因为太过微小，没有个几千几万年是看不出来的。”
“几千几万年啊……”我感慨道，“听上去好不可思议。”
“以前想想的确是很不可思议，但现在我们就身处在3700年后，这不是更不可思议吗。”
“的确是诶……”
千空嗯了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而且，杠也许没和你说过。”
“什么？”
“之前我算时光机的掉落方位和时间，其实是得到两个结果的。一个是去年7月，一个是200年后。也就是说，如果去年七月你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是去了公元5941年。二分之一的概率，你能出现在公元5741年、出现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不可思议。”
80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幸好我没掉到200年后，但之后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去了200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闷死吗……”
“……哈？”
“就是那个……”我问，“如果我真的掉到200年后，会因为没有人来救我所以闷死在时光机里吗？”
“怎么可能。”千空一下子就笑起来，“我们为什么不留下讯息让未来人去救你呢？啊？”
“噢对哦！”恍然大悟，“还有遗嘱或者时光胶囊之类的东西可以用诶，像电影里那样，一份传给未来的神秘盒子，到了指定时间才能打开，里面装着一个救人的秘密任务……啊，可是……”我想了想，没忍住又问，“可是万一公元5941年人类都灭绝了呢……？”
“……”千空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他摆出颜艺脸，“你觉得会吗？那我们现在的努力是在做什么啊？振作一点啊天川小姐，想点好的，指不定200年后的科技比2038年的时候还要发达了呢？”
“也对噢……”
200年后啊……很遥远的未来呢。我问千空，“200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也许能超越以前的样子，但也有可能还在复兴中。”他一口气说完三种可能性，又转头看着我笑，“当然，人类也有可能灭绝了吧。”
“……喂。”
千空闷闷地笑，“不说这个了。”他将望远镜摆回不会碍事的地方，又回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放在桌面上的一摞纸，“这就是你忙了53天的东西？”
“是啊。”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千空既然看到了，我索性就摊开给他看。
他凑过来，“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这是小星星的乐谱啊。”
“嗯。”我点点头。正常的地球人都没法儿念出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这几个词，千空当然也不例外，可能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刚刚那句话，他的确是唱出来的。我看向千空，“不继续唱了吗？”
“？”千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以后，他十分做作地咳了声，拿起本子继续往后翻，“天空之城，卡农，生日快乐……交响乐也有啊，费加罗的婚礼，哇这个好多。”
“毕竟是交响乐嘛。”我说，“不过虽然看着多，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百分百正确，记不清了。”
“嗯……这个我也不了解。”千空摸摸下巴，“可以先放着，等以后有音乐家解除石化了再拿去问问。”
他继续翻着，“one small step……这是莉莉安的歌吧？唱片里的那首？”
“对啊。”
千空笑了一下，“古典乐里混入一首流行乐。”
“有什么关系嘛。而且，莉莉安这首歌以后肯定会成为传世神曲的，我先把谱子写下来，等以后音乐开始复兴了，想学的人就可以看谱子学习了呀。”
“传世神曲啊。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事实上，这首歌的确很了不起啊。”我说，“你看。刻在玻璃瓶底部的乐曲，密封保管了三千年，在人类科技复苏的这一天重现于大地之上。这些设定听上去不是很浪漫吗，颇具一种史诗性的传奇感。总感觉……这首歌一定会成为石之纪元的传世神曲之类的存在。”
千空没说话，只是嗯了声，过了好一会儿，他将纸张整理完放回本子里收好，问我，“怎么忽然想到写谱子了？”
“因为……受了你的影响吧。”
他看着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
“嗯。千空一直在说的要拯救全人类的话，其实，也是在拯救全人类的璀璨文明吧。大家都在努力，我就想，我也一定能做点什么吧。所以就决定写谱子啦。”
“真了不起。”他弯起眼睛，“所以最后那张纸上的文字，并不是哪首流行乐里出现过的歌词，而是你的想法……唔等等，你是准备写歌吗？那是歌词？”
“啊。你居然发现了！”我还以为他没看最后一张纸呢，“人类发展科学，将黑夜变成光明，将神话变为日常。以前享受着现代的设施，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切有多了不起。现在到了3000年后，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地复兴柯基，才忽然意识到，人类真的很厉害啊。所以就……很想记录下这份心情。”
“很棒的想法，那么，准备什么时候发新歌？”
“这个……有点难度吧。”我笑起来，“或者干脆就坦诚一点吧，太难了啦。现在只有一段歌词，如果要将它变成完整的歌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千空点点头，忽然抛出问题，“你想要什么乐器吗？”
……要那个做什么，没必要。我反问，“用来在雨里拉肖邦吗？”
我想表达的是，不经常用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做，做了也是浪费，结果千空就像是没听懂一样，又问，“小提琴？”
“？”
更浪费了。小提琴这东西……我一点都不会……！
“倒也不是不可以。”
“……快住手。我不要……！”果然还是得明确表达拒绝的意思，为了防止他再说什么，我立马转移话题，“但是你居然会做乐器的吗……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事吗？”
“我没有那么厉害的。”千空扒了扒头发，“你随时都可以提一个无法实现的要求来刁难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看你苦恼的表情吗？我才不要。
但是……等等！
“……虽然我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但好像的确很有趣的样子。”
“嗯哼。”他眉头一挑，“感兴趣吗？那你现在试试？”
“我想想……”将所有的负疚感都抛去脑后，因为太期待见到苦恼的千空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很努力地想了想，最后定下了一个放在现在这个年代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那就——摘星星吧？”我说，“你看，就是女孩子撒娇时经常会用的句子‘你要给我摘星星摘月亮’，这样的。”
我故意在句尾加了两个重音，还拖长了音调，以便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千空的表情。
但预想之外，千空并没有露出很苦恼的表情，他甚至只是很淡定地捏了捏后脖子，然后这样说道，“事实上，这不难。”
“？”我有点傻眼，“……你是把时光机改造成宇宙飞船了吗？”
“没有。”他噗嗤一下笑起来，“真的不难，我现在就可以摘给你看。”
“？”
他扬了扬下巴，“手给我。”
我将右手递过去，掌心向上。原本以为他会塞给我一块陨石之类的天外来物，没想到千空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你看。”他晃了晃我们交握的手，漂亮的红眼睛里满是笑意，“摘到了，北极星。”
“……可我不是真的星星啊喂。”
真犯规。
——TBC
由春入夏的季节，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天气一日较一日地热了起来，村里的女孩子们换上了轻便的裙装，白天也会结伴去海边玩耍降温。
在大家结伴去海边玩过两次以后，千空的腰才算彻底地养好了。之前都只能无聊地站在沙滩上，苦哈哈地看我们玩。
说来有些羡慕。明明千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除去日常出门溜达散心、吃饭，满打满算最起码也躺足了二十天，但他居然一点都没有长胖。
不但如此，大概因为什么都不用操心，还能天天悠闲地躺着等吃饭，千空都白了一个度……太夸张了，我从没听说有谁开春了还能白的。
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受过罪的样子，红光满面、精神满满的，反倒像是去哪里美美地度了个假。
有亿点点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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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痊愈是好事。
为了庆祝千空回归科研小队，小朋友们提出想办个party。其实只是找理由和大家一起玩啦，大人们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正好也不急着做什么，就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升起篝火，也没有大型的烧烤集会，科研队的几个男生从房间里搬出张小桌子给幻——三千多年前的心理师兼魔术师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再一次展现他了不起的神迹。
小朋友们坐在前面，再往外层是对此感兴趣的石神村居民与复活的现代人们。虽然不是大型的活动，但因为幻以前的名气，也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美丽的星夜一如去年平安夜那样。在这样适合约会的氛围下，杠和大树理所当然地手牵手走了。
没看见千空，我估计他一早就在实验室里，根本没出来——博士嫁接葡萄失败三次了，恰好上周又来了一位植物学教授，达成合作的两人根本管不上什么魔术表演，打过招呼后就投身进实验室了——千空100亿%是在旁边帮忙吧。
我猜克罗姆要不是先被幻预定来做搭档，此刻肯定也会在实验室里。作为女朋友的琉璃选择和爸爸待在一起看克罗姆的表演，琥珀在帮幻搬好需要的道具后也坐了过去。他们一家三口难得能坐在一块儿，享受家庭的温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当然不好意思去打扰。于是我婉言拒绝了琥珀让我坐过去的邀请，一个人坐在侧面角落。
因为……虽然说来有些对不起幻，但这场魔术秀我并不准备看全场。
最近在写新的谱子，有些卡壳。我来看魔术只是想让大脑放松一下，盼望着能借此契机想起点什么。
所以才选择了稍显冷清的角落坐着。不过这个“冷清”只是表演开始前我的美好假设而已，事实上，即便是在角落，人们也伸长了脖子看幻手上的动作，议论纷纷。
也许是受人们热忱情绪的影响，我下意识地开始回忆那个瓶颈的地方，然后……越想越焦虑。
就在我想是不是该离开去透透气时，齐尔丹一声“千空”打断了我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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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空果然就在不远处，正一脸懒散、不紧不慢地往这儿走。小朋友们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喊千空，“千空，你也会变魔术吗？可以变一个吗？”
幻也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刚准备在小朋友堆里坐下的千空又被推到了幻的旁边。
“好吧。”他挠挠脸，“我想想——那就让叶子自己游泳吧。”
克罗姆去端了盆水过来，千空则拿起肥皂在叶子一端擦了擦，然后将叶子放入水中。
没有风，也没有人工控制，小船一样的叶片很快就自己在水里“跑”了起来。
小朋友们很兴奋地叫起来，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现代人都一起笑了出来。
曲率驱动嘛，小学生实验而已。这点程度我还是懂的。
“啊——曲率驱动对吧。”幻也是看一眼就明白了，“不过这是小学实验室，不是小学魔术啊，小千空。”
“有什么关系。”千空示意了下前面小朋友们亮晶晶的眼睛，“开心不就好了。”
“你说得对。”幻耸耸肩。
“为什么啊？”人群里一个现代小哥朝着中央，很捧场地喊了起来，“快解释一下啊千空。”
小朋友们一齐仰起头看千空。
“因为无论是水还是饮料，只要是液体，就会产生使它表面尽可能缩小的力，这个力被称为“表面张力”，就像我们平时能看到的水滴就是在表面张力作用下形成的。我刚刚在叶子这边擦了点肥皂，肥皂水和普通水的张力不一样，当我将叶子放进水里，水表面的张力就会被破坏，这样就会产生推动叶子前进的动力。肥皂水换成别的水也一样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噢噢！”现代小哥继续捧场地应答，还带头鼓起掌来。
千空终于开始吐槽他，“你活在哪个年代啊。”
大家都笑起来。
“机会难得。”幻已经到边上和克罗姆一起吃瓜了，他咬了口甜瓜，呱唧呱唧嚼着，“你要不要多做几个小实验来玩？”
我看到千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龟裂了下。被迫来到众人聚焦处的千空啧了声，“克罗姆。”他喊道，“那就先从焰色反应开始吧。”
可怜的克罗姆被迫放下甜瓜去仓库拿矿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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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继续看千空做小实验。
在人堆里待久了的确很闷，悄悄地出来透了会儿气，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了。虽然我还没想起谱子后面应该怎么写，但我忽然……想写点别的东西了。
于是我带上专门用来写谱子的本子，去了仓库二楼一个人待着。
因为回去拿本子时有见到杠和大树君，和他们讲过我会在仓库二楼待着，所以我丝毫不担心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乌龙，很安心地在目的地的窗边坐下。
仓库里一向就配着最好的电灯，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反正在这里写谱子就是感觉比在房间里舒服。亮得恰到好处的光不会让眼睛感到疲劳，挂在背后墙上的绒毯白天刚晒过，阳光的味道从那里传来，萦绕在鼻端。
诶，我知道那其实是螨虫的味道。不用提醒我啦，总之此刻我就是很开心。
在心情十分舒适的情况下，我很顺利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写了出来。即便现在只有几句话，可在不久的未来，我一定会将它们扩展成完整的歌词。
这样想着，我将视线投向窗外，看向大家聚集着的地方。
仓库二楼的角度其实只能将那片场地看个大概，具体发生了什么是没有办法看清楚的。好在声音可以传播得很远，我能听见千空的声音。
他讲了一个关于流星的冷笑话，一片寂静后，现场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干笑声。
谐音梗扣分。我听见幻这样说。
噗……
对不起，没忍住。
嗯不过，流星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流星呢。
下意识地望了望布满星子的夜空，我倒是不指望能特别幸运地在今晚看到流星，但我想，也许我可以找找北极星在哪儿。
按理说北半球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北极星，今天晚上又有这么多星星，没道理我会找不到吧？
反正也不写谱子……
果断地将手边的纸整理好后，我移到窗边架着天文望远镜的位置。
——琥珀有和我讲过这台望远镜的由来，明明在我看来是很珍贵的东西，千空却将它大咧咧地放在了原位，甚至随时欢迎大家来借用。
之前刚担任仓管时千空就有和我说过，无聊的话晚上可以过来看看宇宙，但因为其实我对头顶上的黑漆漆的兴趣不大，也就一次都没来过。
现在一时兴起想用望远镜看看夜空……嗯，一会儿下去了和千空说一声吧。
开着灯使用望远镜的话，视野会受到影响，我起身去关掉电灯后，这才又坐回到窗边。
这台望远镜毕竟是很宝贵的礼物，我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使用着。
用望远镜看星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猛然拉近的距离让人会产生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发着亮光的星星一簇簇散落着，就像是银河上的神明撒下的小小的金平糖。
这样想的话，刚刚我写下的词，似乎就十分符合现在的意境。
【 …………
…………神明也好，人类也好。
大家一起散播星辰。
…………
…………】
然后，身后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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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千空。
我不好意思地扶好望远镜，“擅自用了一下望远镜，对不起……”
“没事啊，你的话什么都可以随便用。”他说，“再说这个放在这里本来就是给人用的，一直收着落灰不就失去它该有的价值了么。”
“你说得对……”我想了想，岔开话题，“千空怎么会过来？不是去做小学生实验了嘛？”
“喂喂，今天是幻的魔术秀吧，我只是一个路过然后被推上去的吃瓜群众而已。”千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那你呢？对魔术不感兴趣吗？”
……这你让我怎么答啊，“也不是……”我再次果断地岔开话题，“我在找北极星。你看，今晚星星这么多，说不定能看到呢。”
“噢。”他眉头一挑，“那看到了吗？”
“……还没开始找。”
千空拖长音调嗯了声，他顺着望远镜指着天空的角度看了看，“这样看是看不到的。”说着他伸手挪了下望远镜的镜筒，“这样看就行了。”
“可是……这个方向不是正北啊？”
“来看看就知道了。”他示意了下镜筒，我依言靠过去，凑在镜头前往里看。
说实话……今晚的星星特别多，很亮的也有许多颗，我无法判断什么才是最亮，所以也就……找不到orz
整理了一下思路，刚准备问问这是什么情况，顺便挪一下镜筒，又听千空说，“不用管其他的星星，你现在看过去，视野里最亮的那颗就是北极星了。”
他一直扶着镜筒，我挪不动，只能放弃，按照他的说法回到刚才的视线范围内。
那片区域果然只有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咦咦咦？！我看到了，真的是北极星……但是，为什么？”我稍稍离开了些位置，指着夜空大概圈了个范围，“不是说北极星在正北方向吗，那应该是……这样的吧！”我问千空，“所以它是偏离了吗……？”
“是啊。因为在3700年里地球一直在一点点地倾斜，偏移了的地轴已经不指向正北方向了，所以北极星的位置也有所改变，按照原先的思维在正北方找是找不到的。”
“地轴还会偏移的吗？”
“会啊。地轴的位置其实一直都在变化，只是因为太过微小，没有个几千几万年是看不出来的。”
“几千几万年啊……”我感慨道，“听上去好不可思议。”
“以前想想的确是很不可思议，但现在我们就身处在3700年后，这不是更不可思议吗。”
“的确是诶……”
千空嗯了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而且，杠也许没和你说过。”
“什么？”
“之前我算时光机的掉落方位和时间，其实是得到两个结果的。一个是去年7月，一个是200年后。也就是说，如果去年七月你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是去了公元5941年。二分之一的概率，你能出现在公元5741年、出现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不可思议。”
80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幸好我没掉到200年后，但之后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去了200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闷死吗……”
“……哈？”
“就是那个……”我问，“如果我真的掉到200年后，会因为没有人来救我所以闷死在时光机里吗？”
“怎么可能。”千空一下子就笑起来，“我们为什么不留下讯息让未来人去救你呢？啊？”
“噢对哦！”恍然大悟，“还有遗嘱或者时光胶囊之类的东西可以用诶，像电影里那样，一份传给未来的神秘盒子，到了指定时间才能打开，里面装着一个救人的秘密任务……啊，可是……”我想了想，没忍住又问，“可是万一公元5941年人类都灭绝了呢……？”
“……”千空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他摆出颜艺脸，“你觉得会吗？那我们现在的努力是在做什么啊？振作一点啊天川小姐，想点好的，指不定200年后的科技比2038年的时候还要发达了呢？”
“也对噢……”
200年后啊……很遥远的未来呢。我问千空，“200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也许能超越以前的样子，但也有可能还在复兴中。”他一口气说完三种可能性，又转头看着我笑，“当然，人类也有可能灭绝了吧。”
“……喂。”
千空闷闷地笑，“不说这个了。”他将望远镜摆回不会碍事的地方，又回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放在桌面上的一摞纸，“这就是你忙了53天的东西？”
“是啊。”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千空既然看到了，我索性就摊开给他看。
他凑过来，“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这是小星星的乐谱啊。”
“嗯。”我点点头。正常的地球人都没法儿念出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这几个词，千空当然也不例外，可能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刚刚那句话，他的确是唱出来的。我看向千空，“不继续唱了吗？”
“？”千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以后，他十分做作地咳了声，拿起本子继续往后翻，“天空之城，卡农，生日快乐……交响乐也有啊，费加罗的婚礼，哇这个好多。”
“毕竟是交响乐嘛。”我说，“不过虽然看着多，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百分百正确，记不清了。”
“嗯……这个我也不了解。”千空摸摸下巴，“可以先放着，等以后有音乐家解除石化了再拿去问问。”
他继续翻着，“one small step……这是莉莉安的歌吧？唱片里的那首？”
“对啊。”
千空笑了一下，“古典乐里混入一首流行乐。”
“有什么关系嘛。而且，莉莉安这首歌以后肯定会成为传世神曲的，我先把谱子写下来，等以后音乐开始复兴了，想学的人就可以看谱子学习了呀。”
“传世神曲啊。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事实上，这首歌的确很了不起啊。”我说，“你看。刻在玻璃瓶底部的乐曲，密封保管了三千年，在人类科技复苏的这一天重现于大地之上。这些设定听上去不是很浪漫吗，颇具一种史诗性的传奇感。总感觉……这首歌一定会成为石之纪元的传世神曲之类的存在。”
千空没说话，只是嗯了声，过了好一会儿，他将纸张整理完放回本子里收好，问我，“怎么忽然想到写谱子了？”
“因为……受了你的影响吧。”
他看着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
“嗯。千空一直在说的要拯救全人类的话，其实，也是在拯救全人类的璀璨文明吧。大家都在努力，我就想，我也一定能做点什么吧。所以就决定写谱子啦。”
“真了不起。”他弯起眼睛，“所以最后那张纸上的文字，并不是哪首流行乐里出现过的歌词，而是你的想法……唔等等，你是准备写歌吗？那是歌词？”
“啊。你居然发现了！”我还以为他没看最后一张纸呢，“人类发展科学，将黑夜变成光明，将神话变为日常。以前享受着现代的设施，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切有多了不起。现在到了3000年后，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地复兴柯基，才忽然意识到，人类真的很厉害啊。所以就……很想记录下这份心情。”
“很棒的想法，那么，准备什么时候发新歌？”
“这个……有点难度吧。”我笑起来，“或者干脆就坦诚一点吧，太难了啦。现在只有一段歌词，如果要将它变成完整的歌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千空点点头，忽然抛出问题，“你想要什么乐器吗？”
……要那个做什么，没必要。我反问，“用来在雨里拉肖邦吗？”
我想表达的是，不经常用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做，做了也是浪费，结果千空就像是没听懂一样，又问，“小提琴？”
“？”
更浪费了。小提琴这东西……我一点都不会……！
“倒也不是不可以。”
“……快住手。我不要……！”果然还是得明确表达拒绝的意思，为了防止他再说什么，我立马转移话题，“但是你居然会做乐器的吗……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事吗？”
“我没有那么厉害的。”千空扒了扒头发，“你随时都可以提一个无法实现的要求来刁难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看你苦恼的表情吗？我才不要。
但是……等等！
“……虽然我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但好像的确很有趣的样子。”
“嗯哼。”他眉头一挑，“感兴趣吗？那你现在试试？”
“我想想……”将所有的负疚感都抛去脑后，因为太期待见到苦恼的千空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很努力地想了想，最后定下了一个放在现在这个年代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那就——摘星星吧？”我说，“你看，就是女孩子撒娇时经常会用的句子‘你要给我摘星星摘月亮’，这样的。”
我故意在句尾加了两个重音，还拖长了音调，以便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千空的表情。
但预想之外，千空并没有露出很苦恼的表情，他甚至只是很淡定地捏了捏后脖子，然后这样说道，“事实上，这不难。”
“？”我有点傻眼，“……你是把时光机改造成宇宙飞船了吗？”
“没有。”他噗嗤一下笑起来，“真的不难，我现在就可以摘给你看。”
“？”
他扬了扬下巴，“手给我。”
我将右手递过去，掌心向上。原本以为他会塞给我一块陨石之类的天外来物，没想到千空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你看。”他晃了晃我们交握的手，漂亮的红眼睛里满是笑意，“摘到了，北极星。”
“……可我不是真的星星啊喂。”
真犯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