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母亲
“姜嫄，你先坐一会儿，喝杯温水，我去给你洗个水果。”
陆温译把一大杯温开水放在客厅陈旧却干净的餐桌上，水汽微微升腾着飞舞起来，透明的玻璃杯上投射出狭小屋内的轮廓，两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都在狭小的阳台旁边。
陆温译家里整个房子里的布局一览无余，空间很小，比姜嫄原来世界和奶奶乡下的老房子都小，更没有姜嫄现在在姜宅里她的房间大。
所幸房子里东西不多，基本的家具还算齐全，整体很干净整洁，所以也没有很强烈的逼仄感。
看着站在阳台上给她洗水果的陆温译，姜嫄心里泛起难过和愧疚，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是温度刚刚好的白糖水，甜得她眼睛开始有了涩意。
姜嫄心慌地放下了水杯，不敢再喝了。
这时候，陆温译洗好了几个鲜红饱满的李子，放在一个洁白的瓷盘里，摆在姜嫄面前。他的脸色确实有些病气的苍白，温和地笑着看向姜嫄的时候多了一股脆弱感。
陆温译用桌上的纸巾擦干净，声音里含着笑意说：“这么只喝了一口，我看你嘴唇都发干了，这可是我们的定情‘甜头’啊！”
他的手轻柔地摸了摸姜嫄的眼角，“怎么了？我们的小姜同学脸色不太好。”
陆温译弯腰凑过去，低下头，想亲姜嫄，她心里十分愧疚不安，下意识地偏过了头。
虽然意外姜嫄的拒绝，但他只是以为姜嫄还顾忌着他的病情，所以陆温译柔和着因为生病而变得些许干哑的嗓音，哄她：“小姜同学，亲一下，好不好？我不会把病传染给你的。”
姜嫄抬起眼眸，却撞进陆温译纯然纯粹的眼睛里。金色的阳光穿过铁锈着的窗棂斑驳地洒在他背后的墙上，她的耳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会是谁的呢？
而后陆温译轻柔地吻在了姜嫄的唇角，仿佛蜻蜓越过碧蓝的湖面，灵活的尾尖在上面点了一下，姜嫄的心上却像是淋了一场暴雨。
“我第一次带别人回到这里，一个称作‘家’的地方，正好还是我喜欢的女孩。”陆温译坐在姜嫄对面，递给她一个鲜红的李子，“尝一个李子，应季水果，很新鲜。”
姜嫄接过它，突然不恰当地想起李奶奶就叫李酉邢“李子”，想起那一大片梅子林李子林，她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怎么了？”陆温译也被姜嫄情绪感染，嘴角跟着微微弯了起来。
姜嫄摆摆手，脸上淡淡含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人，他也叫‘李子’。”
陆温译的笑意淡了下来，余下惯常的标准温和，他知道姜嫄说的那人是李酉邢。
他不动声色地一寸寸察看姜嫄的神情，她发自内心的愉悦笑意，眼角眉梢中隐秘藏着的欣喜，这些都让陆温译心下一凛。
还好姜嫄自己都没有留意到这些，如果不是他异常敏锐和格外关注了解姜嫄，也不能这么快察觉到。
“刚才不是说找我签字的吗？那把表给我吧，我先签字。”陆温译适时转移开话题，“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或者你想去外面吃吗？我家里太简陋了，没什么好东西。”
姜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表递给陆温译，“不用，就在家里吃一点东西，你还生着病。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听到姜嫄会做饭的事，陆温译很惊讶：“我的小姜同学竟然会做饭吗？”
“那当然了，而且还很不错。”
姜嫄得意地单挑了一下左眉，姿态故作骄矜，理所当然的神态，但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我很早就会做饭了，待会儿我就给你露一手，相信我，肯定很不错！”
陆温译很配合地点点头，“好好，我当然是百分百相信你。”
他笑着说完后，似乎也想学姜嫄来单挑起一边眉毛，只是没有经过一定程度的练习的话，还是比较难以做到的。陆温译俊逸的眉毛胡乱扑腾了几下，像两条黑黑的小虫在他额头上闹腾起来。
这种行为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很傻愣，可放在陆温译脸上就是奇异地幽默，姜嫄看着他活动着的眉毛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笑声，陆温译这时才觉得羞赧，立马停下了这种会在姜嫄心里折损自己形象的行为，“我先去签字，午饭我们可以一起做。”
姜嫄捂住笑着的嘴，水灵灵的葡萄眼亮晶晶的，溢满了笑意地望着他，同意地点了点头。
陆温译捻了捻手指尖的纸张，很平顺光滑，他拇指指尖往下隔着纸张掐了食指一下，才压下去想去亲吻姜嫄的冲动。
在心里无奈地为他薄弱的自制力叹了口气，因为陆温译几乎没有不想吻姜嫄的时刻。她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很想贴着她，想永远都和她唇齿相依的亲密，更想和她耳鬓厮磨地相依…
在脑子里的想象更加放肆大胆前，陆温译赶紧悬崖勒马般地止住了念头，借口回房间找笔签字，顺便好好冷静一下。
姜嫄被陆温译逗趣的单挑眉逗笑后，不由得心里庆幸自己是偷偷练好的。
庆幸她之前虽然羡慕李酉邢单挑眉时的潇洒傲气和恣意飞扬，但是没有当着他的面学，而是偷偷对着镜子练习，不然李酉邢肯定也会笑话她的！
姜嫄尝了一个鲜红的李子，果然脆甜多汁，再次想起李酉邢的小名“李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多吃了几个。
这时候陆温译还没有出来，姜嫄打算先去冰箱里看看能做些什么菜，她拿上盘子，打开冰箱后看到里面的东西有点难过——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还装着大半青黄不接的李子，个头不大，比她手上盘子里的小多了。
陆温译把最好的几个李子都挑给了她，此时让姜嫄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有对陆温译这种无私举动的愧疚，也有一种被爱着的暖意。
正当姜嫄心绪纷乱时，她听到了陆温译房间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轻手关上冰箱。
无意中瞟到冰箱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几张照片，她没有耽误时间去多瞧几眼，只依稀看到其中一张照片中的女孩穿着类似南城五中的校服。
姜嫄继续回到餐桌旁坐好，把盘子原样放在桌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眼睛却总忍不住总想去瞟那几张照片，又觉得不太好开口贸然问陆温译。
“姜嫄，我签好字了，麻烦你帮我带给班主任了。”
陆温译把签好字的表格递给姜嫄，姜嫄的心神还在那照片中的女孩身上，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惹得陆温译顺着姜嫄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吸引了她注意力的东西——贴在冰箱旁边斑驳墙壁上的那几张照片。餐桌和冰箱只有几步的距离，尽管照片已经有些陈旧模糊了，仍然能够看到照片中穿着校服的女孩飞扬的神采之姿。
陆温译捏紧了手指，把手上平整的签字纸都弄出了几条深刻的痕迹。他喉咙发紧，心脏狂跳起来，紧张地叫她：“姜嫄！”
“嗯？怎么了？”姜嫄被突然大声说话的陆温译吓了一下，回神反应过来去接他递过来的签字纸，“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我会带回去给班主任的。”
陆温译扯了下嘴角，想露出一个标准的温和笑容给姜嫄，可惜没有成功。他的神经紧绷着，嘴唇发干，陷入了一种极度紧张慌乱的情绪中。
在陆温译身体开始轻微地发着抖的时候，姜嫄才发现了他的异常，她连忙起身扶住陆温译。
“陆温译，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温译死死地抱紧姜嫄，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里，语无伦次地说：“你看到她了？你看到她了！但是不要害怕好不好，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很紧张，像个即将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一样哽咽着。
姜嫄也回抱住他，右手轻轻拍着他微微颤抖着的背安慰他。但是她无法说出“我不会离开你”这种话，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要有预谋地分离了。
“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别担心，你别害怕。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他们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除了陆温译的喘息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照片上的女孩是我妈妈温伊。”
陆温译的声音很小，简直像吹在姜嫄耳边的气音。
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很久，久到姜嫄都快以为他已经说完了，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她是个疯子，我的妈妈是个疯子。”
陆温译把一大杯温开水放在客厅陈旧却干净的餐桌上，水汽微微升腾着飞舞起来，透明的玻璃杯上投射出狭小屋内的轮廓，两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都在狭小的阳台旁边。
陆温译家里整个房子里的布局一览无余，空间很小，比姜嫄原来世界和奶奶乡下的老房子都小，更没有姜嫄现在在姜宅里她的房间大。
所幸房子里东西不多，基本的家具还算齐全，整体很干净整洁，所以也没有很强烈的逼仄感。
看着站在阳台上给她洗水果的陆温译，姜嫄心里泛起难过和愧疚，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是温度刚刚好的白糖水，甜得她眼睛开始有了涩意。
姜嫄心慌地放下了水杯，不敢再喝了。
这时候，陆温译洗好了几个鲜红饱满的李子，放在一个洁白的瓷盘里，摆在姜嫄面前。他的脸色确实有些病气的苍白，温和地笑着看向姜嫄的时候多了一股脆弱感。
陆温译用桌上的纸巾擦干净，声音里含着笑意说：“这么只喝了一口，我看你嘴唇都发干了，这可是我们的定情‘甜头’啊！”
他的手轻柔地摸了摸姜嫄的眼角，“怎么了？我们的小姜同学脸色不太好。”
陆温译弯腰凑过去，低下头，想亲姜嫄，她心里十分愧疚不安，下意识地偏过了头。
虽然意外姜嫄的拒绝，但他只是以为姜嫄还顾忌着他的病情，所以陆温译柔和着因为生病而变得些许干哑的嗓音，哄她：“小姜同学，亲一下，好不好？我不会把病传染给你的。”
姜嫄抬起眼眸，却撞进陆温译纯然纯粹的眼睛里。金色的阳光穿过铁锈着的窗棂斑驳地洒在他背后的墙上，她的耳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会是谁的呢？
而后陆温译轻柔地吻在了姜嫄的唇角，仿佛蜻蜓越过碧蓝的湖面，灵活的尾尖在上面点了一下，姜嫄的心上却像是淋了一场暴雨。
“我第一次带别人回到这里，一个称作‘家’的地方，正好还是我喜欢的女孩。”陆温译坐在姜嫄对面，递给她一个鲜红的李子，“尝一个李子，应季水果，很新鲜。”
姜嫄接过它，突然不恰当地想起李奶奶就叫李酉邢“李子”，想起那一大片梅子林李子林，她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怎么了？”陆温译也被姜嫄情绪感染，嘴角跟着微微弯了起来。
姜嫄摆摆手，脸上淡淡含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人，他也叫‘李子’。”
陆温译的笑意淡了下来，余下惯常的标准温和，他知道姜嫄说的那人是李酉邢。
他不动声色地一寸寸察看姜嫄的神情，她发自内心的愉悦笑意，眼角眉梢中隐秘藏着的欣喜，这些都让陆温译心下一凛。
还好姜嫄自己都没有留意到这些，如果不是他异常敏锐和格外关注了解姜嫄，也不能这么快察觉到。
“刚才不是说找我签字的吗？那把表给我吧，我先签字。”陆温译适时转移开话题，“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或者你想去外面吃吗？我家里太简陋了，没什么好东西。”
姜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表递给陆温译，“不用，就在家里吃一点东西，你还生着病。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听到姜嫄会做饭的事，陆温译很惊讶：“我的小姜同学竟然会做饭吗？”
“那当然了，而且还很不错。”
姜嫄得意地单挑了一下左眉，姿态故作骄矜，理所当然的神态，但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我很早就会做饭了，待会儿我就给你露一手，相信我，肯定很不错！”
陆温译很配合地点点头，“好好，我当然是百分百相信你。”
他笑着说完后，似乎也想学姜嫄来单挑起一边眉毛，只是没有经过一定程度的练习的话，还是比较难以做到的。陆温译俊逸的眉毛胡乱扑腾了几下，像两条黑黑的小虫在他额头上闹腾起来。
这种行为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很傻愣，可放在陆温译脸上就是奇异地幽默，姜嫄看着他活动着的眉毛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笑声，陆温译这时才觉得羞赧，立马停下了这种会在姜嫄心里折损自己形象的行为，“我先去签字，午饭我们可以一起做。”
姜嫄捂住笑着的嘴，水灵灵的葡萄眼亮晶晶的，溢满了笑意地望着他，同意地点了点头。
陆温译捻了捻手指尖的纸张，很平顺光滑，他拇指指尖往下隔着纸张掐了食指一下，才压下去想去亲吻姜嫄的冲动。
在心里无奈地为他薄弱的自制力叹了口气，因为陆温译几乎没有不想吻姜嫄的时刻。她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很想贴着她，想永远都和她唇齿相依的亲密，更想和她耳鬓厮磨地相依…
在脑子里的想象更加放肆大胆前，陆温译赶紧悬崖勒马般地止住了念头，借口回房间找笔签字，顺便好好冷静一下。
姜嫄被陆温译逗趣的单挑眉逗笑后，不由得心里庆幸自己是偷偷练好的。
庆幸她之前虽然羡慕李酉邢单挑眉时的潇洒傲气和恣意飞扬，但是没有当着他的面学，而是偷偷对着镜子练习，不然李酉邢肯定也会笑话她的！
姜嫄尝了一个鲜红的李子，果然脆甜多汁，再次想起李酉邢的小名“李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多吃了几个。
这时候陆温译还没有出来，姜嫄打算先去冰箱里看看能做些什么菜，她拿上盘子，打开冰箱后看到里面的东西有点难过——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还装着大半青黄不接的李子，个头不大，比她手上盘子里的小多了。
陆温译把最好的几个李子都挑给了她，此时让姜嫄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有对陆温译这种无私举动的愧疚，也有一种被爱着的暖意。
正当姜嫄心绪纷乱时，她听到了陆温译房间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轻手关上冰箱。
无意中瞟到冰箱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几张照片，她没有耽误时间去多瞧几眼，只依稀看到其中一张照片中的女孩穿着类似南城五中的校服。
姜嫄继续回到餐桌旁坐好，把盘子原样放在桌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眼睛却总忍不住总想去瞟那几张照片，又觉得不太好开口贸然问陆温译。
“姜嫄，我签好字了，麻烦你帮我带给班主任了。”
陆温译把签好字的表格递给姜嫄，姜嫄的心神还在那照片中的女孩身上，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惹得陆温译顺着姜嫄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吸引了她注意力的东西——贴在冰箱旁边斑驳墙壁上的那几张照片。餐桌和冰箱只有几步的距离，尽管照片已经有些陈旧模糊了，仍然能够看到照片中穿着校服的女孩飞扬的神采之姿。
陆温译捏紧了手指，把手上平整的签字纸都弄出了几条深刻的痕迹。他喉咙发紧，心脏狂跳起来，紧张地叫她：“姜嫄！”
“嗯？怎么了？”姜嫄被突然大声说话的陆温译吓了一下，回神反应过来去接他递过来的签字纸，“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我会带回去给班主任的。”
陆温译扯了下嘴角，想露出一个标准的温和笑容给姜嫄，可惜没有成功。他的神经紧绷着，嘴唇发干，陷入了一种极度紧张慌乱的情绪中。
在陆温译身体开始轻微地发着抖的时候，姜嫄才发现了他的异常，她连忙起身扶住陆温译。
“陆温译，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温译死死地抱紧姜嫄，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里，语无伦次地说：“你看到她了？你看到她了！但是不要害怕好不好，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很紧张，像个即将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一样哽咽着。
姜嫄也回抱住他，右手轻轻拍着他微微颤抖着的背安慰他。但是她无法说出“我不会离开你”这种话，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要有预谋地分离了。
“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别担心，你别害怕。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他们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除了陆温译的喘息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照片上的女孩是我妈妈温伊。”
陆温译的声音很小，简直像吹在姜嫄耳边的气音。
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很久，久到姜嫄都快以为他已经说完了，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她是个疯子，我的妈妈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