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
卞良佑从一开始就能想到刺杀是谁指使的，那个名字在他口中盘桓，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时机未到。
张相家眷在哪这件事他还没有消息，只告诉何野一个名字，除了增加他心中的仇恨之外没有半点用。
何野脑子是好使的，但也莽撞，卞良佑不能让他生出是非给自己招惹麻烦。
眼下情形来看，从皇城跟着他们过来的人还是没有现身。卞良佑一时都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不亲自动手，不看到自己的尸体，那人怎么就能肯定自己死得彻底？
可若说他不想让自己死，那更不可能。千里迢迢身负皇命跟过来，又胁□□女迫人害他，卞良佑没有理由去相信他是想给自己留条活路。
现在这样，人没有引出来不说，反而还可能让那人因为张相的死开始戒备。
他对外解释张相的死讯时，说是有人要刺杀自己，误伤了张相。然后将计就计，让何野在军营中同人各种哀叹惋惜张相的死，连带着说他命大。
慕泠柏在此前随口一句“幸运神”的说法在军中愈演愈重，最后于他们回营后达到巅峰。
夜里，何野总是拉卞良佑去喝酒，在酒桌上时，卞良佑毫无架子地和一众士兵嘻嘻哈哈闹着玩儿。
到了白日上战场，卞良佑又变成那个只会啊啊大喊的废物王爷，凭借着“神奇荒谬”的打法出奇制胜，并且多次无意间救人。
“幸运神”一说日渐壮大，卞良佑一时风头无两。
他将自己作为靶子，一个完完全全置于明处的靶子。
-
那日得到消息，慕泠槐和谢安宁立刻变得心绪不定，多日以来对远在边关的两人的担忧在那一刻集合爆炸，以至于让她们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不知何时不知何事的懵怔。
但两人一个身负家族血仇，一个年少担起家业，都是经过事的人，很快就调整过来。
她们依旧心中挂念，但也只在心中挂念。
慕泠槐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马骐：“属实，只是现今，那消息被卞良哲压着，尚未开始传播。”
慕泠槐不禁疑惑，“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马骐：“公主派人送过来的。”
自从和亲一事搁下，卞良寻终日前往勤政殿请安，以示讨好。她行事素来谨慎，又不爱多言，偶尔还能在政事上给卞良哲提些意见，虽然不突出，但也中规中矩，省了卞良哲不少事情。
是以现今，卞良哲对她还算亲近，她能拿到这个消息也不意外。
“程尚书两人可知道？”慕泠槐又问。
“不知。”
“将消息传给他们。”慕泠槐顿了一下，改口道：“等等，先告诉赵妍昕。程尚书那边，先不要说。”
“如今这种情形，你有想过吗？”马骐走后，谢安宁涩声问：“在他们离开之前。”
慕泠槐摇了摇头。
她只是想过那两人会有危险，但从来没有具体地想过他们会面对的危险的情形。
谢安宁苦笑道：“我想过。本以为事先想了，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慌乱，可我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这本是人之常情，慕泠槐感同身受，沉默须臾后道：“会没事的。”
谢安宁摇了摇头，这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没看到尸体之前，我不会信的。”
次日上朝，赵妍昕主动上奏：“陛下，微臣出使陈国之时，曾结交一好友，她昨夜来信告知了微臣一件事，言明陈王身陷囹圄，生死不知，可这消息在我卞国竟然没有一点风声！”
“微臣惶恐难安，彻夜不敢眠，只等今日上朝要禀报陛下。”她略微抬头，道：“微臣担心，陈国人已经完全掌控局势，甚至于连我们的传令兵都已经为其所控！”
这就是慕泠槐突然改变想法的原因。
倘若先将消息告诉程执和裴洛，那两人势必会直接对卞良哲发难，质问他为何要封锁消息。可赵妍昕不会，她心思缜密，绝不会让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只会另外想办法，将这事情捅出来。
她话一说完，议论声与叹气声四起，程少秋事先得她传讯，现下波澜不惊，一边拽住自家老爹和岳父让他二人不要上火，一边有模有样地感慨忧虑。
卞良哲面容冷肃，看着满室哗然沉默不语。他突然生出无边厌烦，抬手抚上身侧扶手，手指摩挲不停。
片刻后，他侧头看了周斯然一眼。
周斯然会意，悄悄离开去寻张笠。
途中他遇到匆忙行走的卞良寻，二人碰了一下，卞良寻语气急促道：“公公勿怪，良寻实在着急。”
周斯然抚了抚头，多问了一句：“公主何事惊慌？”
卞良寻：“我母亲生病，现下急着去寻太医。”
周斯然顿了一下，悄声道：“太妃那病，不是太医能医治的，公主若真着急，不如去寻宫外的人试试。”
卞良寻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公，您对良寻，总是照顾的。”
周斯然面色闪过一瞬不自然，而后连忙告辞走了。
卞良寻看着他的背影，换了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慕泠槐很是意外，“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卞良寻笑了笑，然后忧虑道：“我母亲重病，可我最近又得知了一个消息，更加难安，想到贵妃与我同病相怜，这才过来瞧瞧。”
慕泠槐邀她坐下，问：“怎么了？”
“贵妃不知道吗？我和陈王，原是关系不错的兄妹。”卞良寻道：“我昨日碰巧看到，陈王和慕将军现下生死不明，还派人送了消息给你，你我刚好都是做妹妹的，贵妃应当知道我的担忧。”
慕泠槐突做惊慌之态，道：“这消息也太过空穴来风，满皇城连一个议论的人都没有，我还当公主是在同我说笑。”
“原来竟是真的吗？”言罢她又摇摇头，可语气也没有那么确定了，“但陛下也不曾对我说过这事啊。”
“或许陛下是怕你担心才按下了这消息。”卞良寻忖度一句，而后又小声道：“但这消息应当不是假的，我亲眼看到周公公收好了那折子，绝不可能是假的。”
慕泠槐担忧更加厉害了，卞良寻却道：“也怪我，不应该来打扰的，贵妃现在，怕是更寝食难安了。”
言罢她站起身就要走，慕泠槐挽留几次，没成行，就送她出去了。
谢安宁走到慕泠槐身边，问：“她今天过来，又说了些什么？”
慕泠槐道：“来送消息的。”她停顿一下，笑了笑，欣慰道：“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做得这样好。”
谢安宁不解：“嗯？”
慕泠槐同她一起回房，边走边解释道：“她在卞良哲身边做卧底，而且也猜出来了我行事不单纯，刚刚过来，是为了告诉我一个我们有可能争取到我们这边的人。”
“谁？”谢安宁来了兴趣，问。
“周斯然。”
“将军！”周斯然寻到张笠时，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陛下寻你，正在大殿上等着你过去呢！”
张笠正在操练禁卫军，听了消息后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事，停下来转身就走，周斯然跟在身后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赶上。
大殿之上仍旧议论不休，可卞良哲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表情也让人判断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程执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程少秋拦住，裴洛也示意他不要妄动，切莫无形之中，乱了局面，于是程执只能憋回去。
下方哄乱不止，似乎都觉得浩劫将至。
卞良哲垂眸看着下方，眉心微皱，整个人像是一座雕像，只有手指在动作着，由起初的摩挲扶手，渐渐演变成现在的抠刮。
他觉得无趣，甚至于连打断这群人都不想。
“陛下！”张笠带人匆匆进来，“传令兵带来消息，陈王和慕将军于半月前深陷陈国人陷阱，生死不明！”
众人转身去看传令兵，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可身上却并无明显大伤口，顿时松了口气。
卞良哲微微抬起些眼皮，不再默声不语，转而沉声问道：“为何如今才到，迟了这么久？”
传令兵道：“天热起来了，马儿倦懒，这才来得迟了些。”
卞良哲又问：“李将军和张将军可还好？”
“主帅副帅二人无虞。”
“那就好。”卞良哲提起精神，道：“传令回去，务必认真搜寻陈王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退朝以后，卞良哲感觉很疲惫，回宫的步子都迈得慢了许多。
张笠看出他此刻的异样，遣散了周围跟着的人。
卞良哲索性将帝冕摘下来，流苏条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不止，卞良哲目光看不过来，便抬起了头。
“张笠。”他喊出他的名字，很轻很细微的一声，仿佛没有力气一般。
张笠近前，躬身应了一声，“臣在。”
“假如以后你坐上了这位置。”卞良哲一边一手按着张笠的头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将帝冕往他头上放，同时问：“你会让朕不得好死吗？”
没等帝冕完全放在自己头上，张笠就腾地跪了下去，大惊失色道：“陛下！”
卞良哲手下一空，已经略感轻松的手臂忽然又变得沉甸甸的，他苦笑一声，道：“平身吧”。
言罢他受本能驱使往慕泠槐宫里去，却在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回了自己宫里。
时机未到。
张相家眷在哪这件事他还没有消息，只告诉何野一个名字，除了增加他心中的仇恨之外没有半点用。
何野脑子是好使的，但也莽撞，卞良佑不能让他生出是非给自己招惹麻烦。
眼下情形来看，从皇城跟着他们过来的人还是没有现身。卞良佑一时都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不亲自动手，不看到自己的尸体，那人怎么就能肯定自己死得彻底？
可若说他不想让自己死，那更不可能。千里迢迢身负皇命跟过来，又胁□□女迫人害他，卞良佑没有理由去相信他是想给自己留条活路。
现在这样，人没有引出来不说，反而还可能让那人因为张相的死开始戒备。
他对外解释张相的死讯时，说是有人要刺杀自己，误伤了张相。然后将计就计，让何野在军营中同人各种哀叹惋惜张相的死，连带着说他命大。
慕泠柏在此前随口一句“幸运神”的说法在军中愈演愈重，最后于他们回营后达到巅峰。
夜里，何野总是拉卞良佑去喝酒，在酒桌上时，卞良佑毫无架子地和一众士兵嘻嘻哈哈闹着玩儿。
到了白日上战场，卞良佑又变成那个只会啊啊大喊的废物王爷，凭借着“神奇荒谬”的打法出奇制胜，并且多次无意间救人。
“幸运神”一说日渐壮大，卞良佑一时风头无两。
他将自己作为靶子，一个完完全全置于明处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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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得到消息，慕泠槐和谢安宁立刻变得心绪不定，多日以来对远在边关的两人的担忧在那一刻集合爆炸，以至于让她们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不知何时不知何事的懵怔。
但两人一个身负家族血仇，一个年少担起家业，都是经过事的人，很快就调整过来。
她们依旧心中挂念，但也只在心中挂念。
慕泠槐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马骐：“属实，只是现今，那消息被卞良哲压着，尚未开始传播。”
慕泠槐不禁疑惑，“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马骐：“公主派人送过来的。”
自从和亲一事搁下，卞良寻终日前往勤政殿请安，以示讨好。她行事素来谨慎，又不爱多言，偶尔还能在政事上给卞良哲提些意见，虽然不突出，但也中规中矩，省了卞良哲不少事情。
是以现今，卞良哲对她还算亲近，她能拿到这个消息也不意外。
“程尚书两人可知道？”慕泠槐又问。
“不知。”
“将消息传给他们。”慕泠槐顿了一下，改口道：“等等，先告诉赵妍昕。程尚书那边，先不要说。”
“如今这种情形，你有想过吗？”马骐走后，谢安宁涩声问：“在他们离开之前。”
慕泠槐摇了摇头。
她只是想过那两人会有危险，但从来没有具体地想过他们会面对的危险的情形。
谢安宁苦笑道：“我想过。本以为事先想了，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慌乱，可我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这本是人之常情，慕泠槐感同身受，沉默须臾后道：“会没事的。”
谢安宁摇了摇头，这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没看到尸体之前，我不会信的。”
次日上朝，赵妍昕主动上奏：“陛下，微臣出使陈国之时，曾结交一好友，她昨夜来信告知了微臣一件事，言明陈王身陷囹圄，生死不知，可这消息在我卞国竟然没有一点风声！”
“微臣惶恐难安，彻夜不敢眠，只等今日上朝要禀报陛下。”她略微抬头，道：“微臣担心，陈国人已经完全掌控局势，甚至于连我们的传令兵都已经为其所控！”
这就是慕泠槐突然改变想法的原因。
倘若先将消息告诉程执和裴洛，那两人势必会直接对卞良哲发难，质问他为何要封锁消息。可赵妍昕不会，她心思缜密，绝不会让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只会另外想办法，将这事情捅出来。
她话一说完，议论声与叹气声四起，程少秋事先得她传讯，现下波澜不惊，一边拽住自家老爹和岳父让他二人不要上火，一边有模有样地感慨忧虑。
卞良哲面容冷肃，看着满室哗然沉默不语。他突然生出无边厌烦，抬手抚上身侧扶手，手指摩挲不停。
片刻后，他侧头看了周斯然一眼。
周斯然会意，悄悄离开去寻张笠。
途中他遇到匆忙行走的卞良寻，二人碰了一下，卞良寻语气急促道：“公公勿怪，良寻实在着急。”
周斯然抚了抚头，多问了一句：“公主何事惊慌？”
卞良寻：“我母亲生病，现下急着去寻太医。”
周斯然顿了一下，悄声道：“太妃那病，不是太医能医治的，公主若真着急，不如去寻宫外的人试试。”
卞良寻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公，您对良寻，总是照顾的。”
周斯然面色闪过一瞬不自然，而后连忙告辞走了。
卞良寻看着他的背影，换了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慕泠槐很是意外，“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卞良寻笑了笑，然后忧虑道：“我母亲重病，可我最近又得知了一个消息，更加难安，想到贵妃与我同病相怜，这才过来瞧瞧。”
慕泠槐邀她坐下，问：“怎么了？”
“贵妃不知道吗？我和陈王，原是关系不错的兄妹。”卞良寻道：“我昨日碰巧看到，陈王和慕将军现下生死不明，还派人送了消息给你，你我刚好都是做妹妹的，贵妃应当知道我的担忧。”
慕泠槐突做惊慌之态，道：“这消息也太过空穴来风，满皇城连一个议论的人都没有，我还当公主是在同我说笑。”
“原来竟是真的吗？”言罢她又摇摇头，可语气也没有那么确定了，“但陛下也不曾对我说过这事啊。”
“或许陛下是怕你担心才按下了这消息。”卞良寻忖度一句，而后又小声道：“但这消息应当不是假的，我亲眼看到周公公收好了那折子，绝不可能是假的。”
慕泠槐担忧更加厉害了，卞良寻却道：“也怪我，不应该来打扰的，贵妃现在，怕是更寝食难安了。”
言罢她站起身就要走，慕泠槐挽留几次，没成行，就送她出去了。
谢安宁走到慕泠槐身边，问：“她今天过来，又说了些什么？”
慕泠槐道：“来送消息的。”她停顿一下，笑了笑，欣慰道：“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做得这样好。”
谢安宁不解：“嗯？”
慕泠槐同她一起回房，边走边解释道：“她在卞良哲身边做卧底，而且也猜出来了我行事不单纯，刚刚过来，是为了告诉我一个我们有可能争取到我们这边的人。”
“谁？”谢安宁来了兴趣，问。
“周斯然。”
“将军！”周斯然寻到张笠时，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陛下寻你，正在大殿上等着你过去呢！”
张笠正在操练禁卫军，听了消息后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事，停下来转身就走，周斯然跟在身后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赶上。
大殿之上仍旧议论不休，可卞良哲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表情也让人判断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程执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程少秋拦住，裴洛也示意他不要妄动，切莫无形之中，乱了局面，于是程执只能憋回去。
下方哄乱不止，似乎都觉得浩劫将至。
卞良哲垂眸看着下方，眉心微皱，整个人像是一座雕像，只有手指在动作着，由起初的摩挲扶手，渐渐演变成现在的抠刮。
他觉得无趣，甚至于连打断这群人都不想。
“陛下！”张笠带人匆匆进来，“传令兵带来消息，陈王和慕将军于半月前深陷陈国人陷阱，生死不明！”
众人转身去看传令兵，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可身上却并无明显大伤口，顿时松了口气。
卞良哲微微抬起些眼皮，不再默声不语，转而沉声问道：“为何如今才到，迟了这么久？”
传令兵道：“天热起来了，马儿倦懒，这才来得迟了些。”
卞良哲又问：“李将军和张将军可还好？”
“主帅副帅二人无虞。”
“那就好。”卞良哲提起精神，道：“传令回去，务必认真搜寻陈王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退朝以后，卞良哲感觉很疲惫，回宫的步子都迈得慢了许多。
张笠看出他此刻的异样，遣散了周围跟着的人。
卞良哲索性将帝冕摘下来，流苏条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不止，卞良哲目光看不过来，便抬起了头。
“张笠。”他喊出他的名字，很轻很细微的一声，仿佛没有力气一般。
张笠近前，躬身应了一声，“臣在。”
“假如以后你坐上了这位置。”卞良哲一边一手按着张笠的头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将帝冕往他头上放，同时问：“你会让朕不得好死吗？”
没等帝冕完全放在自己头上，张笠就腾地跪了下去，大惊失色道：“陛下！”
卞良哲手下一空，已经略感轻松的手臂忽然又变得沉甸甸的，他苦笑一声，道：“平身吧”。
言罢他受本能驱使往慕泠槐宫里去，却在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回了自己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