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

    安娜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一面染血的石墙。

    那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满目茫然不知所措时,被战败后走投无路的食死徒捉走折磨,鲜血一层层干涸又覆盖上的,那面熟悉的石墙。

    那个时候的她,过的似乎很惨。安娜试图回忆之前那段岁月,但是脑海中永远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她无法清楚回忆那时的场景。

    她知道,那是那些食死徒打在她身上的钻心剜骨产生的后遗症。

    也因为这个,她失去了穿越之前的大部分记忆——无论是她来之前的身份、她的经历、她的朋友…这些理应美好的回忆如今在她的脑海已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叫做安娜,刚刚过完自己的二十一岁的生日。

    …以及英语不好。

    非常不好。

    想到这里,她不禁弯了眉眼,牵扯起横贯左眼的狰狞疤痕。

    那是一道自左眼眉中起始,划过左脸整片脸颊,自颌骨而终的漫长伤痕。

    这伤是一个面容诡异男人挠出来的,她清楚的记得,那家伙长得与狼有几分相似。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人是芬里尔·格雷伯克,臭名昭著的纯血统狼人。

    不过无所谓了。她想,反正他叫芬里尔也好,草里尔也好,他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当然,剩下的那些食死徒也一样。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想到这里,她从袖口抽出那根透着死亡与森森鬼气的接骨木魔杖,很难想象,这魔杖竟然是在她垂死时,突然浮现在她面前的。

    而同时浮现的,还有她本该遗忘的,名为咒语的东西。

    于是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救命的稻草。

    于是她挣扎着,拖着骨肉分离的腿起身。

    于是她举起魔杖,对着讲着她一直听不懂什么东西的狼人,用着最标准的声音,念出她一直觉得很滑稽的咒语。

    “阿瓦达啃大瓜。”

    当绿光映射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像是幼童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一样,鬼魅的、带着满身鲜血的、笑了出来。

    她成了人世间最难掩的一道疯癫。

    脑子里的她在笑,坐在王座上的她也在笑。

    笑声清澈明朗,却无法传达眼底。

    阴寒的生物像是听到了召唤,慢慢飘到她的身侧。腐朽的黑袍垂落在地上,它伸出如同枯骨的手指,缓缓捧起安娜的脸颊。

    安娜看着面前的摄魂怪,竟是笑声越加强烈,直到最后竟是要踹不过气般,她顺从抬头,闭上眼。

    仿佛是一块坟头的污雪落在她的眉心。

    那些充斥在心头,扭曲着、怒号着、哭泣着的情绪随着这一吻逐渐消弭。

    笑声在空荡的城堡里慢慢停歇。

    她丧失了回忆的兴趣,无精打采推开对着她行礼的摄魂怪“滚开。”

    她说“你太冷了。呆在你身边我就像冷库的一块速冻猪肉。”

    她这般说着,终于从那巨大冷硬的石制王座上起身,身上精致的衣袍在经历这翻磨难后依旧毫无褶皱。

    她赤足站在原里,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疯癫。

    片刻后,她才想回过神来般,恍惚开口“我刚才…在干什么?”

    她并没有等谁回复,也不期望有谁回复。

    她只是打量四周,在看到缩至墙角,周身仿佛还带着些委屈的摄魂怪,恍然点头。

    “很好,看来我又经历过一次速冻了。”

    她无神的双目此刻才燃起一抹亮光。

    “抱歉,王。”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他看着安娜,放轻声音,像是怕吹散她的灵魂一样“请宽恕我,您不能总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外面的阳光很好,您可以出去看看。”

    “得了吧,贝恩。”安娜低下头,瞥了一眼只能看到发旋儿的马人,声音恍惚却轻柔“现在外面那群人叫我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们叫我第三代黑魔王。神奇动物之主。”

    “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外面还有数之不清的魔法生物,他们早把我抓进阿兹卡班了。”

    “王。”贝恩叹息着“阿兹卡班已经被您毁了。…而且众所周知,他们的守卫也已经向您献上忠诚,宣誓永不背叛。”他将身子俯的更深“魔法界亏欠您太多,更何况…那群巫师已经没有能力阻拦您了。”

    “而且…我们都很担心您。”

    “独角兽说您的灵魂比之前更加不稳了。”

    所以…

    离开这里吧,不要把自己封在这座名为孤寂的堡垒中。

    所有的神奇动物大军,都会是您的刃、是您的盾。

    是您的剑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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