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长安。

    作为大唐皇帝的久居之所,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都城用古朴的城墙、奢华的宫殿、繁荣的经贸、多元的文化、密集的人群彰显着它世上绝无仅有的权威和地位。

    迎宾号角响起,厚重的朱雀门在锁链的牵引下缓缓放下时,阿史那隼不禁有些晃神。

    这是第一次,大唐的城镇伸出双手欢迎他的到来。

    却是因为他身后马车上那名娇弱的少女。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长歌那句“我一直都是大唐的子民”是什么含义:即使嫁为人妇,大唐永远有一位公主敕号永宁。

    东宫太子李建成身着繁复礼服率仪仗等在城门内,对阿史那隼张开双臂:“欢迎来到长安,我亲爱的突厥朋友。”

    通过牺牲女儿、暗算弟弟换来的朋友吗?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阿史那隼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听到穆金在耳畔小声提醒:“太子这称呼就表达了十足的诚意。若论辈分,你可得叫太子一声外祖。”

    靠,千里迢迢跑来当孙子?

    如是想着,阿史那隼面上却堆起了友善的笑容:“太子殿下,我谨代表颉利可汗向您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似乎哪里传来一声轻笑:“这些年长进不小。”

    按制外来使臣当下榻鸿胪寺,但圣上念永宁公主年幼离家,特许东宫暂居,由是阿史那隼一行人也跟着在东宫落了脚。

    汉人的宫殿精致又复杂,游廊、花窗、假山、飞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花叶遮住了天光,廊壁挡住了视线,一眼望不到一射之地,抬头看不见蓝天白云。自幼时起学到的处事方式在这里失去了作用,隼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鹰,说不出的憋屈。

    却偏偏李长歌自入了东宫起,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高门贵女的模样,只顾与各家夫人小姐寒暄交际,看不出一点异常。那被她称为二叔的男人只在第一天打了个照面,便再未登门,仿佛魏征口中的不轨图谋不过是欲加之罪。太子虽借了他这把刀来长安,但并没有要用的意思,只当贵宾小心翼翼地供着,用美酒和美女养着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一时间,他阿史那隼竟成了长安城里头一号的闲人。

    身为局中之人,长安城平静之下掩盖着的波云诡谲、权利冲突却都与他无关,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愈发惹人烦躁。

    转折出现在几天后。

    是日,无所事事的阿史那隼正坐在胡人酒肆中思考一会儿还去不去东市与老头下棋,忽的听到楼下一阵吵闹声传来。伸头一看,只见后院中站着几名汉人扮相的男子,为首的一个獐头鼠目形容粗鄙,与一绿衣男子扭打在一起,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喊:“乔家二郎和王校尉为争个舞姬打起来了!”

    “这王校尉是太子府詹事的儿子,靠着爹谋了个卫府校尉的差事。被打的那个乔二郎是秦王府大学士杜如晦的门生。”穆金在一旁解释,“近几日太子府和秦王府摩擦不断,我看今日争舞姬是假,估计就是冲着这乔二郎来的。”

    “汉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只当看个热闹。”隼仰头灌下了一杯酒。

    楼下单方面的殴打愈演愈烈,绿衣男子眼瞅着已被逼至墙角,王校尉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不把王校尉放在眼里,就是不把太子府放眼里,该死!”

    一声冷淡而骄横的声音响起:“好大的口气,太子府的颜面什么时候贴你脸上了?”

    王校尉不曾想会有这一出,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回头瞥一眼来人,眯起眼问:“哪里来的小郎君在这里逞英雄?管了不该管的事情当心没命走出这院子。”

    那人丝毫不怯,脆生生地报了家门:“我是突厥特使阿史那隼的人,你们扰了特勤的雅兴,还不快滚!”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隼一口酒喷了出来。

    “阿史那隼特勤?”王校尉怒极反笑,“小郎君初来长安不懂时局,太子殿下是你那特勤的外祖,从来听说老子打儿子,没听过孙子管老子!”一语落,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再无法袖手旁观,隼抽出腰间佩刀掷向王校尉,手一撑围栏翻身落入院中。先是瞥了一眼身后那穿着圆领袍狐假虎威的白净男子,随后嘴角扯开一抹邪性的笑:“王校尉是吧?你们汉人的事我不懂,但今日我偏偏就想试试这事我管不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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