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九个人当中,有三个没有特殊技能的平民,三个神职。

    神职里,有每回合可以指定一人查验身份的预言家;有一次机会毒死一人,或者救活一人的女巫;死亡后可以指定一人出局的猎人。

    剩下的三人,就是每回合可指定一名玩家杀死的,狼人。

    狼人获胜的条件是,平民或者神职全部死亡;平民和神职的胜利条件,是狼人全部被投票出局。

    看完身份牌跟游戏规则,小隔间里的屏幕提示玩家,把身份牌放回到卡槽里销毁。

    抬头看一眼头顶上的枪口,谢无瞳照做。

    她的身份牌又被吞了回去。

    接下来,她感觉,自己身处的小隔间开始移动,过了一会,门被打开,外面是个没有灯光的昏暗空间。

    她借着小隔间透出来的亮光,看清跟她一并来到这里的两名狼队友。

    分别是“血包”,还有小马尾乐队主唱。

    她好歹跟“血包”是同阵营,这让她先松了一口气。

    他们被广播催促着离开各自的小隔间,隔间门很快被关上。

    空间里更暗了,只有墙上镶嵌的触摸屏,散发着幽光。

    屏幕上显示着他们九人的照片,照片明显是隧道里的监控摄像头拍摄的,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特征。

    “如果广播不催促我们选择,我们在这里多拖延一会?”乐队主唱提议。

    “这里应该没有供氧。”谢无瞳回头去看紧闭的隔间门,“我们要在氧气耗尽之前选择今晚要杀死的玩家。”

    他们选择的余地其实很小。

    这场狼人杀的玩家,本身就自有分组。

    主唱肯定不想选自己的同伴吉他手,谢无瞳也不想选戚徨。

    流浪汉死了,他们只能在剩下的少妇、老婆婆、白领青年里面选,三选一。

    “血包”知道她是护送她回家的探员的同伴,一直乖巧地贴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我们先讨论出来一个人选,如果一会广播用倒计时催促,就直接选上进隔间。”

    “可以。”乐队主唱同意,“我认为老婆婆不会玩,威胁不大,可以先排除,从另外两人当中选择。”

    他们都默契地把狼队友的同伴排除在外。

    “第一轮,女巫救人的概率很大,不如选我们自己,骗女巫把救人的一次机会用掉?”谢无瞳提议。

    “选谁?”乐队主唱冷声问,“被选中杀死,是真的有可能被杀,谁来冒险?要不让你旁边的小妹妹牺牲一下?反正女巫救人的概率很大嘛。”

    “那还是选这个人。”谢无瞳指着少妇的照片,“她跟老婆婆认识,先把她们拆开。”

    谢无瞳其实是想试探,乐队主唱了不了解这场游戏的内幕。

    上次进游戏的时候,她就大概知道了《琉璃风月》的游戏背景。

    这是个财阀一手遮天的世界,强迫他们玩这场狼人杀的,有可能就是某些无聊的财阀子弟。

    吉他手在隧道里的时候说漏了嘴,说这位乐队主唱,也是富家少爷。

    那他就有可能知道点儿什么。

    她见试探不出情报,就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游戏。”乐队主唱的声音郁闷,“主要是,我们家比较中立,跟哪个财团阵营都不算对付,我跟那些人也不熟”

    “我想知道,你们家,在财阀当中是什么地位?有没有可能,你亮出身份,游戏组织者会顾虑你的家世背景,直接释放我们?”

    “不,如果我亮明身份,组织者会选择一个活口都不留。”乐队主唱压低音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家确实是顶级财阀之一,而且专做新闻业,他们组织这种丧心病狂的游戏被我知道,相当于被全世界知道。”

    “所以,你俩跟我一个阵营,算你们倒霉。如果我的同伴说出我的身份,或者组织者查出来我是谁,我们三个大概率会被一锅端。”

    谢无瞳:……

    那“血包”还不如跟她不在同一个阵营呢!

    她的血包,运气果然很差!

    谢无瞳没好气地把随身带的彩妆丢给他。

    “那你把自己的身份捂好,给我补妆去。”

    “你还随身带这个?谢啦。”乐队主唱也不客气,接过彩妆颜料,手法娴熟地往脸上抹。

    “等等。”谢无瞳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家要是找过来,组织者也会抢先灭口的吧?”

    “不好说,那要看家里知不知道我的确切处境。要是我家直接对组织者点明,我被卷入真人狼人杀了,对方应该就不敢动我。”

    也就是说,光玩赢狼人杀还不行,她还要在这位少爷家里摸过来之前,出去通风报信。

    这比玩狼人杀难度大多了。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乐队主唱补完妆,直接把工具塞到自己包里,“从头到尾,你都很冷静,甚至想到让狼人自刀来骗女巫救人。你又是什么人?”

    谢无瞳在心里给主唱做着侧写。

    这人看上去流里流气,其实很敏锐,也很谨慎。

    他甚至能想到,他们在这里交换物品,会被其他人察觉,直接把她的彩妆工具收到自己那里去了。

    “阿瞳姐姐,我开始透不过气了。”“血包”妹妹拉了拉谢无瞳的袖子。

    广播从头到尾没有催促他们做选择,但这个空间内的空气,确实正在变得越来越稀薄。

    “你旁边这个妹妹,也是鬼精鬼精的嘛。”主唱借着幽暗的屏幕灯光,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抬手点了少妇的照片一下,“算了,下轮再聊。”

    谢无瞳知道,“血包”是在找借口,帮谢无瞳回避主唱的问题。

    但主唱还算有同情心,没有不顾小妹妹的感受,继续留在这里追问。

    “我也有个这么大的妹妹。”主唱揉了一把“血包”的脑袋,走进重新敞开的隔间门,“走吧,一会见机行事。”

    第一晚是平安夜,无人淘汰。

    谢无瞳又听到小隔间挪移的动静,过了一会,隔间门打开,她又重新回到隧道里。

    她只看到了自己的两个狼队友,还有坐轮椅的老婆婆,其他人不在。

    “阿素?”老婆婆自己转着轮椅出来,“你们有看到我侄女吗?”

    原来少妇跟老婆婆是姑侄俩。

    “隧道被分成了两部分。”主唱敲着隧道中间的黑色隔音板,“是为了把认识的人分开,避免我们私下互通身份吗?”

    谢无瞳也走过去:“那要怎么讨论投票?”

    “你们……认识?”老婆婆突然问他们。

    糟糕。

    他们沟通得太自然,差点忘了,如果他们只是一开始在隧道里打过照面的陌生人,不可能以这么熟稔的态度相互对话。

    “大家都被困在这里,认不认识都该团结一点,才有希望出去吧?”主唱反应很快,立即反驳,“倒是婆婆你,怎么跟那个小妹妹挨得这么近?你们也认识?”

    老婆婆没把轮椅摇远,刚好跟就在“血包”附近,被主唱倒打一耙。

    广播里传来机械音:“第一晚是平安夜,无人死亡,请自由讨论,选定要淘汰的玩家。讨论期间,请勿越过隧道中间线。”

    隧道中间的隔音板降下,几根枪管齐刷刷地对准了隔音板原本所在的位置。谢无瞳毫不怀疑,如果有人要越界,立即就会被打成筛子。

    对面,戚徨、少妇、吉他手、白领青年分别站在四个角落,彼此警惕。隧道口的位置留着一大滩血迹,流浪汉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姑妈!”少妇往这边张望,下意识地想朝老婆婆的方向靠。

    “阿素,别过来了!有枪!”

    “那姑妈,你也别过来。麻烦对面的各位,帮我照顾一下老人家,拜托了。”少妇对他们双手合十。

    谢无瞳跟她的狼队友都没动,包括“血包”小妹妹也没动,还特意后退了一步,远离老婆婆的位置。

    经过刚出来时的小插曲,谢无瞳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把自己当成一个平民角色。

    平民角色,看谁都像狼,是不会毫不警惕地随意靠近别人的。

    主唱能想到这一点,也不算出奇。

    但以“血包”的年纪,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就能想到给自己做身份,说明她不是一般的聪明。

    他们互相远离着,站到角落里,留老婆婆一个人在隧道中央。

    谁都没有再说话。

    “既然昨晚大家都没事,那不如别投什么票,大家都弃权好了。”老婆婆打着手势,试图缓和气氛,“狼人一直不杀人,我们也一直不投票,等那个少爷家里来人不就好了?”

    “喂喂喂,阿婆,你这个发言,就很狼人啊。”吉他手斜眼看过来,“上一轮明显是女巫救了人啊。我们空转一轮,不抓紧机会,先淘汰一个最可疑的,不就便宜了狼人阵营吗?”

    “我姑妈只是不太懂玩儿法,她肯定不是狼人。”少妇帮老婆婆说话,“她的想法,也只是正常思路。谁都不想杀人对不对?我们投票淘汰谁,被淘汰的后果,万一是被射死呢?”

    少妇“阿素”发言期间,谢无瞳一直在观察她。

    到目前为止,发言最多的,其实是少妇跟老婆婆。她们的对话,看似没有营养,只是姑侄之间在互相关照。

    但在这种紧张的情形下,头上有枪,角落里还有血迹,她们的对话和姿态,都太家常了一点。

    戚徨没有贸贸然跟谢无瞳搭腔,谢无瞳很快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假装无意识地敲着手肘。

    他在敲一种特殊的暗号,只有探员间才能相互看懂。

    他在告诉她,他的身份,是平民。

    谢无瞳也不隐瞒,同样敲着暗号告知狼人阵营的情况。

    互通消息结束,她无意间扫到少妇的手。

    少妇的手指,也在微微弹动。

    他们这边四个人,三个都是狼队友。

    如果少妇也在往外发信,只能是在朝老婆婆递消息。

    这姑侄俩……也在互相发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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