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斐丽直到进城许久,派兵把史东薇尔都占领了一遍,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因为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就好像吐气沉声,准备搬起一个巨重的大斧,结果大斧是纸片做的,一下用力过度反而闪到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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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斐丽也没有很快就把这突然的胜利当成自己的成果。

    她举着双斧,如临大敌地走进当初囚禁她的“厨房”,结果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敌人。

    “怎么你们就直接投降了?”涅斐丽问一个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不停陪笑的黄金之民。

    好像是叫葛托克。

    葛托克笑容不迭,点头哈腰:

    “这是因为涅斐丽的王霸之气震摄了我等啊,我们远在千里之外,就感受到了涅斐丽王的贤明与强大,感受到您的正义和善良啊。”

    涅斐丽皱眉:

    “你不要骗我,我没那么傻哦。”

    葛托克吓得不敢话,立正严肃道:“人得千真万确,绝对不敢欺骗涅斐丽王。”

    “真的?”涅斐丽王狐疑。

    “真的。”葛托克笃定。

    “诶嘿嘿。”涅斐丽王捂着脸,傻乐起来,“我有这么厉害吗?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呀……”

    海德无奈地插到涅斐丽和葛托克中间,对葛托克:

    “老实交代,到底因为什么?反正城里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实话的。你要知道,谎,尤其是很多人谎,是很容易查出来的。只需要分别审问,找出回答细节的不同,就能不断逼近真相。”

    葛托克没脾气了,海德不是一个容易湖弄的人。

    他:“在涅斐丽王来之前,就已经有一个强大的人,带着一支商队过来了,他是您的队伍,是您的先锋队,摧毁了城中的布防。”

    “商队……”海德沉吟,“是无名。”

    “没错,是无名。”葛托克,“我认识他,他可能并不是您的先锋队,但他既然选择了您,那我当然相信那个饶眼光。”

    葛托克:“在无名走后,我就是坚定支持涅斐丽王的臣民啊。不信您问城里的那些官员,我可是奔走相告,劝城中的叛军接受您入主史东城。为此我还挨打,损失了一臂呢。”

    葛托克把没了半截的左臂示意给涅斐丽看,邀功似地把衣襟解开,露出断臂的伤口。

    涅斐丽脸色古怪:

    “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哦。你这是接肢仪式的痕迹,你是被葛瑞克砍得手。我亲自在‘厨房’待过的。”

    葛托克看到谎言被戳破,脸不红心不跳继续:

    “那个,总之王我是对您忠心耿耿的啊。”

    涅斐丽看葛托克有点缠人,想跟海德确认一下意见。

    海德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思索着:

    “你你奔走?这么来,无名的到来,并没有让城中的叛军全部投降?”

    葛托克瞥了一眼海德:

    “涅斐丽王,您有一位好军师。”

    涅斐丽问:“所以海德猜得没错。那么是你服了叛军?”

    葛托克摇头:

    “不是我,虽然我很想把这份功劳占为己有,但这种谎言很快就能被戳破——无名第一次来,很快就离开了,城中的叛军有一种侥幸心理,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史东城依然是我们的。”

    “结果呢?”海德问。

    “结果没过多久,无名的人又过来一趟,同样打着涅斐丽王您的旗号,再一次被刚刚搭建好的城防体系打破,进入史东城,随后扬长而去。”

    葛托克嬉笑:

    “这下那些人彻底蔫了,不再心存侥幸,乖乖迎接您的到来了。真有不愿意服从的,也不会选择顽抗,而是离开了史东城,成为流寇。”

    “无名人真好啊……”涅斐丽都囔。

    “无名的手下,居然可以突破史东城的防线?”海德,“他不仅本人强大,手下也有那么多强者吗?”

    葛托裤头:“是一个红发女孩,用着和那无名一样的火焰,闯进了厨房,带走了那里的接肢贵族。”

    涅斐丽恍然:

    “怪不得进厨房的时候没见到。”

    海德叹息:“作为一个商队,他拥有的力量实在太强了。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海德你不用担心,他是个好人。”涅斐丽,“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是个坏家伙,但之后的相处让我知道,那是个很好的家伙。”

    涅斐丽对海德露出明媚的笑容:

    “他是不会对我们不利的,我们现在该接收史东城才是。”

    海德惊醒,躬身回应:

    “是的,涅斐丽王,您的王者气度愈发明显了。”

    ========

    “该选哪个好呢……”无名纠结着,“涅斐丽,还是赛尔维斯?”

    卡利亚城寨外,商队正在向卡利亚城寨行进。

    因为魔法陷阱只是临时关闭,队伍密集,行进迅速。罗杰尔也不跑了,骑着高头大马与无名的黄金马车齐头并进。

    因为没有了拉塔恩拉车,只能由d承担了这个任务,在灵柩后方死命地推车。

    无名纠结地两手举起平,一手拿着一根风暴鹰羽毛,一手拿着一个药瓶,面临着选择的痛苦:

    “选赛尔维斯,还是选涅斐丽呢。”

    “你居然还在考虑?”罗杰尔诧异,“有没有人性啊?”

    “我怎么没有人性了?”无名,“我人性可多了。”

    “有多多?”

    “多得能溢出来。”无名煞有介事。

    罗杰尔严肃地:

    “无名先生,作为你的同伴,我希望您能听听我的意见。涅斐丽是个好女孩,她不该被变成傀儡。”

    罗杰尔在圆桌和红狮子城和涅斐丽有些交情,看不得她被喂药变成傀儡,受到某个魔法师的玩弄。

    “但是盖立德的矿洞真的很需要傀儡。”无名撑着脸,“那里的腐败太严重,没人愿意过去开采。大好的矿洞,严重的浪费。”

    无名掰着指头计算利弊:

    “涅斐丽,整个宁姆格福的利益;傀儡术,无数任劳任怨的劳工……”

    罗杰尔无奈地看着无名。

    他:“涅斐丽也是百智阁下的养女,我的朋友,你也不想被圆桌厅堂盯上吧?腐败很恐怖,但圆桌里有使用腐败作武器的杀手。”() ()

    无名看着那药瓶,有些蔫:

    “道理我都懂,但是傀儡术真的很有潜力啊……”

    罗杰尔:“你就不能骗赛尔维斯,药已经喂给涅斐丽了?”

    无名听到罗杰尔的提议,看向马车另一边。

    褪夫正骑着灵马,捂着脸可怜巴巴跟着车队一起行进。

    褪夫听信了无名的话,直接去对赛尔维斯撒谎。

    结果谎言被瞬间戳穿,赛尔维斯还抽了褪夫一巴掌,让他滚蛋。

    从褪夫提供的赛尔维斯的话来,他对药水有种灵魂上的感应,可以判断药水有没有被人喝下去。

    “这可麻烦了……”无名摇着药水。

    他看罗杰尔:

    “给d喝怎么样?”

    “不校”罗杰尔,“他只是拆了你一个车轮,这一路足够还债了吧。”

    “你还真维护他。”无名,“明明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话。”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已经还清了债务,他已经赎罪了。”罗杰尔。

    “你赎罪,就是赎罪了?”无名攥着药水瓶,“坏一赔五,怎么也得付出五倍的代价,才能放他走。”

    罗杰尔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无名。

    他突然灵光一闪:

    “其实你如果想要可以在腐败环境下工作的矿工,除了傀儡,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无名果然来了兴趣,终于把药水瓶放下。

    “死诞者。”罗杰尔。

    罗杰尔完观察着无名。

    由于菲雅的关注,罗杰尔也一直在调查无名和死亡的关系。

    他也很想知道,无名对于死诞者的态度,究竟如何。

    寻常人如果听到要用死诞者作为员工,一定会第一时间下意识露出厌恶的神情。不假思索的表情最为真实。

    只有那些有善心有道德的人,在经理性思考后,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罗杰尔希望无名是后者。

    他希望能看到无名沉思的表情。

    但罗杰尔失策了,无名没有下意识的厌恶,也没有沉思。

    他直接就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你有渠道?能服死诞者?”

    罗杰尔愣了片刻:

    “是有些渠道……你不介意矿工是死诞者吗?”

    “不介意啊。”无名,“我跟你讲我以前见过一个死诞者铁匠,打铁水平一流,特受欢迎。有技术就是能受到人尊敬,谁管你死诞还是鸟蛋。”

    “你果然是个特殊的人。”罗杰尔感慨,“我会帮你联系一下,涅斐丽你就先别惦记了,如何?”

    “你怎么那么在乎涅斐丽?”无名,“你喜欢她?要不要我帮你媒,顺带提供龟颈肉和各种金银饰品、操办婚礼、提供婚礼场地仪器。你们之间的彩礼我只收两成。”

    罗杰尔苦笑摇头:“我只是当她是朋友而已,你想什么呢。”

    “只是朋友,会这么用心?”

    罗杰尔微笑:“我心善嘛,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无名肃然起敬,在马车上随手抄起一顶装饰用金碗,伸到罗杰尔身前:

    “大爷行行好,施舍施舍吧?”

    罗杰尔哈哈一笑,拽下帽子上一块绿宝石吊坠,真的丢进金碗里。

    “行,我现在相信你是好人了。”无名,“那这药水就先放放,我先去永恒之城踩点。”

    “你们要去永恒之城?”罗杰尔,“我能同行吗?”

    “不行,你得去死诞者那。”无名拒绝,“不过放心,剪彩的时候一定请你。”

    “剪彩?”罗杰尔,“你去干嘛?”

    “造个桥。”无名回答,“可能还要挖个隧道。”

    ========

    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正门口。

    这里有学院设置的大结界。

    结界的强度之高,足以让学院在疯狂的破碎战争中独善其身养精蓄锐。

    身披黑斗篷的鸦山杀手站在结界面前。

    他背后还背着梵雷。

    梵雷少了一手一脚,行动不便,为了快速移动,就上了杀手的背。

    “谢谢。”梵雷为自己只能蜷缩在血指的背上感到羞耻丢人,也有些感激鸦山杀手的不离不弃,“其实你给我配个拐杖就好了。”

    鸦山杀手开口,声音嘶哑: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腿,它只能一直飞,一辈子飞在上,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你让我想起了那种鸟。”

    梵雷无语:“只要是个跟鸟与死亡有关的东西,你都喜欢是吧?”

    鸦山杀手背着梵雷,静静地看着那宏伟的魔法结界,笼罩整个学院,流转着魔力的光芒。

    “嗯。”鸦山杀手回答。

    梵雷捂着白面具:

    “这种问题就不要这么深沉地停这么久再回答了啊。”

    梵雷觉得这杀手脑子确实不太行,可能也是被咒血整疯了。

    但他又不得不依靠这位血指,只好口头上念叨一下。

    鸦山杀手:“我们怎么进去?”

    梵雷示意鸦山杀手靠近结界,用手摸了一下那结界。

    “太稳定了,蛮力不可能破开。”梵雷,“需要钥匙。”

    梵雷笃定道:“学院不可能完全封闭,他们一定有出入的方法。只要能找到那个钥匙,我们就能进入。”

    “好,那去找钥匙——”

    鸦山杀手突然停止了语言,转身看向一片草丛。

    一个身穿铁斗笠,手持长刀的人从草丛中走出。

    他手中的刀,格外得长。

    “找到你了,血指,鸦山的杀手。”

    斗笠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须发粗犷的中年人面庞。

    尤拉,这个曾经在蒙流洞窟帮助过无名的血指猎人,出现在学院门口。

    他再一次追捕到了血指。

    “血指猎人——尤拉?”梵雷。

    作为发展血指的白面具,他自然听过这位血指猎饶存在。

    “居然有两位,真是老夫的幸运。”

    尤拉摆开架势,将超长的刀竖起,对准两人。

    鸦山杀手隔着骸骨冷眼看着长刀的锋刃,一个振手,两根钩爪从手背弹出:

    “我已经听到了死亡的钟声,看到黑羽出现在你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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