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黑石洞,家)

    听见开门声,正伏案写着什么的允浩敏捷把手里的东西藏进抽屉,转过头,见敏浩倚在门框边,“喂!进来怎么也不敲门啊!真是的!”有微微的气急败坏。

    “小子!又不叫大哥了?我进自己的房间还需要敲门吗?”敏浩把背包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扑了下去。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允浩不作细想,对了,他还有道题有一些疑问呢。

    “哥,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我这么做理论上应该没问题,实际怎么就得不出解呢?”允浩抱了本题册挤上了敏浩的床。

    敏浩接过题册,“你刚刚鬼鬼祟祟又干嘛呢?听妈妈说你最近很乖呀,几乎是学校-补习班-家这三点一线……很辛苦吧?偶尔也需要劳逸结合知不知道!”

    允浩拉过敏浩的背包当枕头,仰面躺下,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敏浩继续说着,“我刚回来的路上看见——”敏浩侧了下头,看见允浩瘦削的侧脸,顿住,“呵呵,你猜我看见谁了?你的best friend黄灿成,哈哈……”在公交车上,望见咖啡馆的大玻璃里,徐老师坐着,不过,不是一个人……

    允浩斜眼看了看自得其乐的敏浩,把手搁在脑后,“切——”

    “呵呵,居然没骗到你!我真的看见了啊,不过不是真人,是块大广告牌,天桥上,哈哈……”

    允浩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哥,你包里什么,这么硬!”允浩起身,揉了揉硌疼的手臂。

    “呀,小子!不许看!”敏浩急了,去夺背包。

    不让看就偏要看,允浩抓起包就跳下了床,“哥刚不是要我劳逸结合吗?哈哈……那就来抓我呀!来呀……”把包举得高高的。

    敏浩攀着允浩,可是那个高度他哪里够得着,试了几次,气急,一屁股坐回床上,“你看吧你看吧,又不是什么宝贝!”

    允浩吐着舌头,打开背包,掏出一个盒子,“这是什么?拼图?呵呵……哥哥,你怎么尽玩些女孩子的玩意儿,哈哈……”

    敏浩看允浩并没有打开的意思,忙一把夺过来,“给我!你懂什么!”轻轻抚过,盒子外壳上是一副几米风格的漫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在金色的麦田边,骑着单车……秋风拂过,扬起女孩乌黑的马尾、红色的围巾……有鸟儿追随着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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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

    敏浩悄悄爬起来,打开电脑……

    由美,最近过得好吗?现在是凌晨1点,你要是知道我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写邮件一定又会笑我傻了。是呀,我真的很傻,明知道你再也不会打开这个邮箱,再也不会看到我给你写的邮件,可还是忍不住,每隔几天就和你说说话……

    由美,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吗?我们现在在同一个学校里,居然还参加了同一个社团,是不是很有缘?可是,为什么我的朋友总是一个一个地离开我,你是这样,范儿也是这样,现在,连她也是这样……她家要送她去美国学习,可能等不到暑假就要走。我应该有和你说过吧,她学的是医科。为什么又是美国,呵呵,范儿也是去了那里。你呢,由美,你在哪里……

    今天,我去订做了一块拼图,打算送她当分别的礼物。由美,你不会生气吧,你走时,我连礼物也没来得及准备。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

    由美,我好想你……

    敏浩合上电脑,从抽屉里拿出由美的相框,用手指擦了擦——

    突然,允浩翻了个身,嘴里咕囔了句什么,便没了声响,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敏浩吓得急忙放回照片,合上抽屉。半晌,确定允浩又睡着了,才小心的把拼图盒子打开,抽出里面的图片,是拼图完成后的成品样子,不是盒子外壳上的那副图画,而是一张合影……那是他和美艳参加社团活动时照的,去敬老院帮爷爷奶奶们粉刷活动室,两个人戴着报纸做的帽子,穿着肥大的T恤,满脸的油漆,一点也不漂亮,但,笑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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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去补习班的路上)

    “喂?……秀晶啊……”允浩停下车,接起电话。

    “我在哥哥学校看到了你拍的宣传片!”秀晶兴奋的声音传来,“恭喜你呀!”

    “谢谢,不过只是宣传片而已,等我真正穿上警服再恭喜我吧!”

    “你有空吗?”

    “很忙呢!要为真正穿上属于我的警服努力呀,呵呵……有事吗?”

    “啊,没什么,没事!”

    “哦,我现在要去补习班,没事我就挂了啊!”

    “好!”秀晶的声音低下去。

    “哦,对了,秀晶!等等!”

    “什么?”秀晶的声音一亮。

    “现在……拼图……呃……可以按照照片的样子做……是吗……呵呵……哪个……有朋友问我……你知道……这些女孩子的东西我哪知道啊……呵呵……”

    “哦?是吗?你知道地方?……什么样子都可以订做是吗?……哦,不用你带我去那么麻烦,又……又不是我要……你把地址告诉我就行!我再…再转告我朋友……等等啊,我拿本子记一下!”允浩把手机用肩膀夹在耳旁,两手从包里翻腾出本和笔,“你说吧……呃……南大门市场××××……OK!记好了!谢谢你呀,秀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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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人一旦专注于某件事,就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呢?就像沙漏里的流沙,就那么细细流淌,悄无声息……

    允浩桌上的习题册新了旧,旧了又换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允浩桌上的那盏台灯,应该是这些日子和允浩相伴时间最长的东西了吧,每天晚上,都照着他伏案的身影……

    (6月21日,周日)

    “李允浩!快起来了!”敏浩边伸着懒腰边踢了踢仍睡得像死猪的允浩,“爷爷让我们一起去提泉水!”

    “干嘛~”允浩扭了扭。他昨晚学到很晚诶,今天是周日,还不让人睡个安稳觉啊!

    “快起来吧!爷爷生气了!”可不,顺才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敏浩一溜烟出了房门,“快点!小子!”

    “真是的!”允浩眯着眼,从枕头下摸索出手机,呀!没电了?挣扎着起了身,大大得打了个哈欠。

    换上电池,换衣服……

    滴滴……短信!允浩刚刚伸了一个胳膊进T恤,短信声让他一下清醒,扑向手机,不知道怎么了,反正第六感告诉他——

    “允浩,生日快乐……”六个字,就让允浩迷蒙的眼眸迸发出光来,喜上眉梢……

    “……今年不能给你过了,所以,第一个祝福你吧……你知道我不会唱歌,所以传了一个现成的,凑合着听听吧……”

    “滴滴~滴答~滴答……滴滴~滴答~滴答……答~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滴答……”

    “——接收时间:6月21日00:00:19”

    轻轻的音乐声飘扬在身旁,允浩的眼弯了,嘴角弯了……

    刚要按下“1”键——耳朵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哎~”

    “臭小子!磨蹭什么!”顺才爷爷拎着允浩的耳朵,“别想借着学习的借口逃避家庭日!”

    “哎呦,爷爷,耳朵要掉了!”

    “老头子!干什么呀!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你这是干什么呀!”文姬奶奶跳脚,这个死老头,真是宁愿他的昏睡症不要痊愈!

    “先去提水!再回来喝海带汤!”顺才爷爷憋着气呢,居然又梦到被大根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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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浩啊,这是你妈妈让我交给你的!”文姬奶奶递给允浩一个信封。

    允浩放下勺子,“什么?”拆开信封。

    “允浩啊,我的好儿子!生日快乐!对不起啊,爸爸妈妈都要出差不能陪你过生日……但是爸爸妈妈想到了一个最好的礼物送给你,本想等你考上大学后再给你的,但这些日子,我们看到了,你真的长大了!……看到了吗?你的成年身份证!妈妈帮你取回来了!我们家的小儿子成年了!是男子汉了!高兴吗?……”

    允浩掏出信封里的硬卡片——身份证!他的成年身份证!照片上的他没心没肺的笑着,呵呵,他自己都忘了,就像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一样,其实,去年就可以领了吧……

    “小子,高兴吧!”敏浩意味深长地捶了允浩一拳。

    文姬奶奶拍了拍手,笑得像花儿一样,“长大了哦!”

    “小子!是大人了就该更懂事!有担当!”顺才爷爷还是一脸严肃,那个噩梦仍困扰着他,很是不爽!

    大人?就算是大人又怎么样呢?……不过,至少,至少是大人了!不是吗?……允浩小心地把身份证放进钱包,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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