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用我作过多的介绍,大家早就已经认识我了吧?

    我的名字叫柳时宣,30岁,目前还是单身,职业是外科医生。可能是因为喝了几年洋墨水,所以在医院还算比较受重视,听说,接下来的主任医师评选,我是个大热门。身高181.5cm(我是医生,比较严谨,呵呵),长相嘛,在韩国人里,应该能算风度翩翩了吧?不然,那群小护士们也不会……呵呵,自夸一下,不要见怪。(小汐语:你绝对有资本自夸,耶鲁大学的医科高材生!吼吼……柳汗颜道: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没勇气念完首尔大学的懦夫而已!……小汐惊!不语……)

    就像我堂弟柳英宰说的那样,像我这样的应该能算得上是半个钻石王老五了吧?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居然没有女朋友,居然还需要相亲?……其实,一直以来,主动对我示好的女人也不少,医院里的同事就不用说了。可是我,哎,一言难尽啊!……知道大家很好奇我的感情世界,今天趁着醉意,就开诚布公一把吧。

    没想到今天在车里允浩君居然会主动提出和我谈谈,当时我真的吃了一惊,完全没有准备,只好推脱明天上午有手术,约了他下午见面。

    这小子,真的只有19岁吗?呵……

    (柳时宣仰头喝下杯里的酒,又倒了一杯)

    想想10年前的我,完全没有他这么理智成熟,要不然恐怕现在是另一幅光景吧……

    (10年前)

    我是首尔大学医学院的大一学生,再有几天暑假就结束了,我在家呆着无聊就提前来了学校……我还清楚地记得,校门口的地道里,那一个下着雷阵雨的夏日午后……

    “真可怜啊,都淋湿了!在这儿呆着可不是办法啊,很快会有积水渗进来的!……怎么办啊?小不点,要是哥哥的宿舍能养宠物就好了!……那个大婶太凶了!怎么办?”我路过校门口的地道时,在角落发现了一只浑身湿透的白色小狗,看起来不过个把月大,不知道是哪个无良的人抛弃了他(是一只小公狗),我在心里诅咒着那个人。也许是因为从小陪我长大的那只萨摩耶不久前刚刚去世,我对这只小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疼惜,用我的背心裹住这个连连打喷嚏的小不点……可是,抱回宿舍是万万行不通的!要不,抱回水原家里?可爸妈都要工作,也不行!看来只有拜托刚上初中的堂弟了!……

    “怎么办啊?小不点,送你去水原你愿意吗?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如果不介意,可以让我抱回去吗?”

    我回头,抬眼——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扶着膝盖弯腰站在我身后……扎着简单的马尾,湿答答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睛……她用手理了理,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笑眼弯弯……我的心就那么漏跳了一拍……

    “小狗狗,呵呵……”她用手轻轻抚了抚靠在我怀里取暖的小脑袋,小不点抬着水汪汪的眼睛,呜咽了几下,我听得出来,这家伙喜欢她!“呵呵……真可爱啊!可以让我抱回去吗?刚听你说你宿舍好像不许养宠物是吗?我宿舍没问题呢,可以吗?”她就那么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而我,却在她的注视下,六神无主……

    “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哦,对不起啊!我忘了说了!我也是这个学校的,我们这么近,以后你可以常常见到他啊!怎么样?”她歪着头,以为我的不语是在担心什么,其实……

    “好……好啊……”

    “真的同意啦?太好了!”她欢欣雀跃,接过我怀里的小不点。

    ……

    我们在同一把伞下并肩走着,她差不多比我矮大半个头……因为她没有带伞,我自告奋勇地提议送她,她抱着小不点走在我身边。

    “对了!我们一起给这个小可爱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要不……就叫小不点吧!他那么小!”我挠了挠头。

    “小不点?呵呵……很好啊!……小不点,你以后就叫小不点了!好听吧?呵呵……”她的笑声好像可以传染人,让我也不自觉地扯开嘴角……

    “对了!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吧!什么时候想看小不点就给我打电话!”她报出一串数字。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受宠若惊,正愁怎么开口呢。可是她却没有问我的电话,让我稍稍有些失落,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告诉了她。

    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她白色的衣裙微微有些发透,肩上的内衣带子若隐若现……我无意间瞥见,忙转过了头,脸像火烧一般,眼睛丝毫不敢再瞟向那边,完全不能思考……

    ……

    “我的宿舍还在前面呢,你到了吧?”可不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哪栋?”

    “就…就附近!伞…你…就拿去吧!”我把伞柄塞进她手里,跑进雨中。其实我是多么想说,让我送你吧!

    “谢谢啊!呵呵……”她朝着我晃了晃伞柄,雨珠随着晃动从伞面上撒开,她微笑着,就像一个精灵。“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叫金圣爱!很高兴认识你!”

    “我…我…叫柳时宣!”我在雨里抹了把脸,傻傻呆呆的笑。我可以发誓,这辈子还没像那次那么丢人过!

    她转身,白色裙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居然也那么美……

    ……

    第二天,我就借着想取回伞和背心给她打了电话。可是她说背心还没时间洗干净,等洗好干了以后再联系我,我只能在煎熬里又度过了漫长的一天……第三天,借口要看小不点,终于见上了一面,不过真的只是一面,她说有急事,拜托我照看一下。我就那么无精打采地带着小不点在校园里溜达了大半天……

    那几天,我偷偷打听那个叫金圣爱的女生,可是,不是医学院的!想向别的学院打听,可是同学大都还没来,靠我一个大一学生的人脉,完全没有办法如愿!(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那时的我还是很腼腆的)……看书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听歌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张笑脸就像印在眼前一般,时不时的就跳跃出来,搅乱我的思绪……我知道,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只见过一面,只知道名字和电话的女孩……

    ……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都异常兴奋,因为我们即将迎来第一堂系统解剖学的课程!课程表上显示,教我们的是首尔大学医学院赫赫有名的怪人金!同学们都是又害怕又期待,只有我打不起精神,趴在桌上看着窗外发呆……突然,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跃入眼帘!我呼啦一下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没错啊!不是说她不是医学院的吗?怎么……就那么看着她抱着书微笑着走进来,教室里一下安静,大家都面面相觑。而我,变得兴奋异常……

    “大家好!我是大家这学期系统解剖学的老师,我的名字是——”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大字——金圣爱。

    看她走向讲台,写出名字,我一下懵了!她……居然……是老师?!怎么可能?她看起来明明和我差不多大!……怪不得,她的宿舍可以养宠物!

    她转过身,看到下面的交头接耳,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不是怪人金是吗?”顿了一下,微笑,“我爸爸他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医生建议……哦,我好像忘了说,我是怪人金的女儿,呵呵,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小怪人金!”促狭的笑眼眨了眨,“你们是我第一批学生哦,以后请多多关照!”

    “不是小怪人金!应该是美女金!哈哈……”下面有男生起哄,立马得到一片响应。“哦!哦!美女金!美女金!”

    她笑着示意大家安静,“美女金吗?谢谢你们的关照,哈哈……不过我怕你们过不了几天就会后悔哦!告诉你们,我可是尽得我爸爸的真传,你们可要小心!呵呵……”

    “啊?”“不是吧?”……下面一片泄气声。

    “老师!您多大了啊?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嘛!我怎么都不相信您是老师!”有胆大的问。

    “呵呵……你们这班可真会说话!不过……女人的年龄不是秘密吗?”狡黠的笑容,话锋又一转,“可是我是小怪人金啊,所以,告诉你们吧!我今年——”她伸出手,左手比了个二,右手比了个八。

    “哇?真的吗?看不出来啊!”

    “老师!您怎么保养的啊?”有女生也仍不住问。

    “保养?……等你们进了解剖大楼,看见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就知道了。”她一本正经的说。

    “啊——”

    “天哪——”

    “哈哈……不和你们瞎扯了!开始上课!”

    “老师,不点名吗?”

    “呵呵,我的习惯是不定时点名!”几个本想点完名就溜掉的男生泄了气。

    ……

    我一直没说话,被这个事实打击的无法正常思考——她居然是我的老师!她居然比我大了8岁!……而且,几十个学生,她并没有发现我。

    说实话,她并不属于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但胜在皮肤好,白皙细腻,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平凡的五官一下就生动起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能被感染……她今天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七分裤,还是扎着简单的马尾。转身写板书的时候,马尾在身后轻轻摇摆,让我的心也跟着颤动……

    ……

    直到这节课结束,也没有点名。有几个家伙大呼上当。

    有学生留住她问着问题,我就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直到就剩我们两个。我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出去,我急忙追上——“老师!”

    “啊?柳时宣?原来你是医科的啊?呵呵,真是太巧了!”她转过身,笑意盈盈,“怎么,也有问题要问吗?”

    我挠了挠头,一堂课什么也没听进去,能有什么问题啊!“不…不是,我是想问你……哦,不!想问……您……我可以去看看小不点吗?”

    “好啊,我正打算找你把东西还你。我接下来没课,你呢?”

    “我也没课!”

    “那好,一会请你吃饭!谢谢你把小不点让给我!呵呵……”

    ……

    因为她,我努力听每一节课,做每一个实验……系统解剖学包括骨骼、肌肉、内脏、各部分的器官、血管、神经……大部分同学都被福尔马林的气味熏得精神不济,而我却像没事人似的,以至于得了一个怪兽柳的绰号。我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沾沾自喜,美女金和怪兽柳,多么般配啊!

    借着小不点,我和她除了师生关系外,私底下还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但,也只是朋友而已,而她,更多的是把我当成弟弟……

    也许,我内心深处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我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做,只好努力掩藏着……

    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小不点一天一天的长大,而我的心事也跟着一天一天的与日俱增……

    很快就到了大二,很幸运,人体解剖学还是她教我们。我可以继续躲在人群里,明目张胆地望着她……

    掩藏的再深,也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吧……我上铺的哥们发现了我的秘密!尽管我一开始矢口否认,但我实在受不了这大半年以来的隐忍,终于没有放开这个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而我信任的这个哥们,却没能坚守约定,保住我的秘密。

    终于,学校传得沸沸扬扬……

    想像一下,10年前,这种事会被添油加醋的传成什么样?!所有的矛头几乎都指向她!

    她被学校停了课,她的父亲自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离了世。

    那个家伙向我忏悔,说是喝醉酒无意间说出来的。我狠狠地揍了他,他没有还手,任凭我一拳一拳地打到他浑身是伤……这件事他固然有责任,但最大的责任不还是我吗?可是!柳时宣!你这个懦夫!在她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你都没有去看她一眼!甚至,你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不知道打了多久,我没有力气再次握紧拳头,终于,坐到地上抱着那个满身是伤的家伙痛哭流涕……柳时宣!你这个混蛋!别找借口说没人信你的话!别找借口说家里不让你出门!别找借口说她不见你!你就是没有勇气!你就是一个懦夫!……你这样的人!还配说爱她吗?

    (柳时宣仰头灌下整杯威士忌,呛了一口,猛咳起来……咳得眼泪也忍不住留下……)

    是呀!我再没有资格!

    那不过半个多月的日日夜夜,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很快,我父母通过定居美国在大医院当院长的舅舅的关系,为我联系了留学的事宜,凭借我大一在学校的出色表现,轻松被耶鲁大学录取了。

    我几乎是被押着上飞机的。刚到美国的时候,我根本无心学习,天天吃喝玩乐地混日子!我恨我的父母,恨他们关着我!恨他们把我送来美国!……我更恨我自己!我恨哪!既然我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就让我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吧!……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多,要不是舅舅多方奔走,我差一点就被勒令退学了!

    虽然那些日子我过得很糟糕,但我和那个被我揍得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的家伙一直有着联系。我托他帮我关注她,我疯了一样的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她就像失踪了一样!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是我那个哥们寄来的,他从没给我写过信,每次都是通电话。当时我的心就一阵颤动,仿佛预知到了什么。拆开后,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让我的手抖到几乎拿不住这页薄薄的信纸!信很短,只有一页,可我看了许久许久……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在一所地方医学院担任老师……她说,小不点已经长成一条大狗了……她说,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我的责任,她不怪我!……她还说,我在医学方面很有天赋,希望我可以振作起来……

    接下来,我如脱胎换骨一般……就这样,我花了5年的时间拿到了医学硕士学位……5年里,我们再没有过任何联系!在这期间,我的父母还有叔婶一家都移民到了美国。可我毕业后,拒绝了舅舅的邀请,坚持回了韩国。

    回国后,得知她已经结婚,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过得很幸福。

    我没有再去打扰她……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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