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班的教室里,小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坐在陈灯桌前,敲敲桌子,说:“新情报,听不听?”

    陈灯立刻两眼放光,说:“听听听!快说!”

    新情报就是关于韩霁的情报。小胖是韩霁的邻居,陈灯总是找他问很多很多有关韩霁的事情。尤其是韩霁中考毕业后,陈灯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见到他,于是就更期待小胖他们带来的情报。

    小胖说:“听到坏消息别怪我啊!”

    陈灯立刻紧张起来,问:“什么坏消息?”她第一反应是小胖要告诉他韩霁上高中后交女朋友了。

    小胖说:“你听不听嘛?”

    陈灯说:“听!只要是跟韩霁有关的,你全部告诉我。我都要听。”

    “诶”,小胖深深叹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郑重地说:“韩霁  跟朋友 骑车 去青川,他朋友 的自行车刹车线断了,在青川脚下 那个大坡被摔死了。”

    小胖刚开始说的时候,每停顿一次,陈灯就点一下头,说:“嗯”,然后眼睛发亮、满怀期待地等着小胖继续说下去。

    可是,听到后面,她愣住了。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得问清楚。

    小胖好像没说清楚。

    “摔死?谁摔死了?”陈灯木木地问。

    小胖刚刚跟她说是坏消息。是韩霁的坏消息?

    小胖说:“他朋友。”

    陈灯问:“那韩霁呢?”

    小胖说:“他朋友当场死亡,血流了满地,韩霁当时吓得浑身发抖。后来医生说他惊吓过度,让他爸妈带回家休养了。”

    陈灯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问:“你是说真的?”

    小胖说:“我能用这种事开玩笑吗?”

    陈灯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死”?好可怕的字眼!

    韩霁的朋友死了,他看着朋友在眼前死去、看着满地的鲜血、浑身发抖……天呐!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了。陈灯的心揪得紧紧的。这一定会在韩霁心里留下很重很重的阴影和伤口吧。

    她记忆中的韩霁,是阳光俊朗、潇洒帅气、总是眉眼带笑、白色T恤白得耀眼的韩霁,他怎么能经历这样的事呢?怎么能?她说过她要等到二十五岁时去找他,在那之前,她希望他一切都好,可是,为什么,在她去找他之前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陈灯难受地低着头,觉得心疼韩霁,眨一眨眼,泪水就在脸上肆虐。

    那时候以及那之后的很久,陈灯都是一个容易情绪泛滥、很爱哭的女孩。她的眼泪好像不会受到拦阻,情绪一到眼泪也跟着到了。看到街上乞讨的可怜的老人,她的眼泪会涌上眼眶,给了钱之后还要偷偷拿袖子擦眼泪;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亲人相认、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她也会鼻酸流泪,然后走到厨房,抱着妈妈的腰默默流泪,妈妈问怎么了,她说太感动了,妈妈便会大声笑她并且再和邻居的阿姨们哈哈大笑地讲一遍;看到邻居老奶奶被儿媳虐待,她请求爸妈让老奶奶住在自己家里;知道班里有一个女生付不起学费,她请求爸妈替她支付学费……

    她的过于泛滥的怜悯之心成就了我即将要写的这个爱情故事,成为她十四年的执念。

    这一次,是她暗恋了两年的韩霁遭遇不幸,她怎么能不更加悲伤呢?如同水把鱼放在心里而能感知鱼的眼泪一样,陈灯也把韩霁深深地种在心里,感受他的不幸。因为她喜欢韩霁,因为她那泛滥的同情和怜悯,她感同身受。

    不,她感“超”身受。

    她总是在想“如果……如果韩霁身上没有发生这件事”,或者说,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那他们能不能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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