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许世宗便和一干人等在天江县衙差的带领下来到了犯人许文玉的家。

    许文玉家住在小阳村的最东头,地处略微有些偏僻。此处倒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家居住,仅他一户。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内有一间小茅屋。待到他们来到这里时,官差头原本以为他会进院中查看,不想这位许县令却一摆手绕着这间小院子走了起来。

    其余的人也一齐跟着,不多时,许世宗来到了房后。

    他来到这茅草房的后面驻足观看了一小会儿,之后又迈步走到那茅屋的近处弯下身去仔细的查看。很快,他便在地上那一堆乱草丛生的草地里发现了一处极深的像是有人踩过的痕迹。

    见他起身后往房顶上看去,一旁边的许顺猜测"难不成是有人曾经从这里爬上去过?"

    许世宗摇了摇头,却并未语,他让人将此印记测量下来。之后又——

    "搬梯子。"

    手下的衙差早有人应这位大人的命令带来了木梯,闻言便抬了上来把梯子架在了这小房的后面。

    见老爷撩衣袍就要上去,许顺担心"还是小的来吧!"

    "不必。"许世宗蹬着梯子,许顺和几个差人在下面给用手扶着,他慢慢的走了上去。

    "当心啊老爷!"房子下面,许顺担心的不得了,见老爷在那茅屋上面小心翼翼东走走、西看看的,不时还蹲下身去查看。一旁边随行的官差头不解。

    "这都过去小半年了,还能找到什么?大人这不是在白费功夫吗!"

    这话许顺就不爱听,他瞪了那人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态度!懂不懂啊你...不懂别瞎说!"

    "唉!是嘞!"那官差头心道:"你家大人这态度是挺好,可啥也找不到,那不也白搭吗?不过看这位大人这满脑袋汗忙活的,一个文官也实属不易。

    待到从房顶上下来以后,许顺小声的问可有何收获?不料许世宗却摇了摇头。

    这也本属意料之中的,毕竟相隔四月有余,就算是有什么痕迹也早已被雨水给冲刷掉了。他只是以防万一。方才的那个泥印周围轮廓清晰痕迹又深,一看便是在下雨天时所印在上面的。之后天气一干便自然形成了下来。不过……这许文玉所住之地如此的偏僻,又会有谁会在一个大雨之日来到他家的房后并留下了脚印呢?

    "走,到院中看看。"由官差们一路引导众人绕过房后来到了院中,一进院门,往前走了没两步许世宗就看到了正在地中央的一个窟窿。

    随旁在侧的官差拿手一指"这就是发现赵秀儿人头的地方。"

    "哦?"许世宗仔细的看了一下,那个洞并不大,一尺多长宽左右,深浅也不过半尺有余。

    此刻在这坑中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连一丝血迹也无。这倒也属正常,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雨水冲洗即便是有也早被冲刷干净了。

    他放目看了一下。见这许文玉家的院子虽然不太大,但是也还是蛮宽敞的。中间留了一条小道直通进屋里,两侧则开了两小片菜园。上面看样子原本是种了一些蔬菜的,只是如今有的因未及时采摘烂到了地里。杂草也长起了不少。

    一干人等进到了茅草屋里。迎面摆放着一张木桌和几把板凳。旁边放着一个小木柜子,打开里面放有一些生活必用品和少许的白米。而在另一头则有一个灶台一口铁锅,旁边还四散着一些尚未使用的木柴。

    待进到旁边的房间里,与这方才所见到的杂乱厨屋有所不同。屋内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画工字体等都属佳作。仔细一看方知这着笔操刀之人原来正是这位落难的书生许文玉。

    这间屋子的摆设极为的简单。一旁边有个土床,上面放着一床被褥。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张书桌和一条板凳,上面文房四宝倒是应有尽有。

    再往一旁看,靠窗摆放着三口大箱子。许世宗相继打开来一看,却见那箱子里竟然全都是书籍,字贴与些许的画卷。他随手拿起本书来简单翻看了一下,不由得叹之。

    “真是可惜了!"一本诗集中竟都是许文玉所写,字里行间不愧那贤雅的秀挺字体。便是连那其中所韵含的意境与绵绵真情就足以打动人心。

    轻叹了口气,许世宗问官差头“你们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嗯…发现了凶器,那把用来做案的斧头!他们搜查时在灶台旁边的柴堆中找到的。”

    “哦?在柴堆中?”

    “是!就在哪儿…”官差头伸手一指那堆四散的木柴,许世宗略微思索了下,这才道:"走吧。”

    一行人等走出了茅屋。待来到院中时许世宗又放目往四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处。

    他迈步走过去在院东边一处不起眼的小角处,一个大木墩子的上面放着一把长柄斧头。个头不算是大,一般人均可用之。许世宗拿起斧头来仔细的瞧了瞧,见这斧柄完好且修长,只是在斧头的面上零星有些许的锈迹。因长期无人使用而留在了上面。不过斧刃锋利完好,尤如新的一般。

    看到这个,许世点点头。一旁的众人都不懂他到底看出了什么门道,待到他把斧头交给一旁的差人保管后,一行人便向院外走去。

    可刚走至院中间,许世宗就突然停下了步伐,豁然转身看向房上。众人不明所以也全都随之看去,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不由得将目光又齐齐转向了他。

    却见这位许大人看完了房上以后就又把目光移向了位于房前的地上。之后便大步走了过去在几绺茅草的面前驻下了脚步。弯腰捡起了一些在手中仔细查看,之后又望向了房上。

    众人不明其意。官差头过来也抬头看了看“大人,这草八成是下雨吹下来的吧?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下雨吹下…你说这是下雨时吹落下来的?"

    “是啊!"官差一点头”这梅雨季节下雨是常有的事,吹下来几根稻草这也不足为奇。”

    看着地上那好几绺的干草早已经粘在了地上,许世宗轻笑。

    “走吧。”

    “来,给。”天江县衙内。县令李文则将一把用布包着的斧头亲自交到了许世宗的手里。

    “这就是许文玉犯案的凶器,许作检验,死者的伤口也实属吻合。”

    许世宗拿着这把斧头仔细的查验。见这是一把短木柄的小斧头,比在许文玉家中所见的那把要小上许多。而且这把斧头虽然斧身没有生锈仅是沾染上血迹斑斑,但是在斧头的刀刃口上却已有好几个破损的缺口。不知是否是凶手在行凶时所至。

    不过,再看这把斧头的木柄,许世宗又不那样认为了。这斧头的木柄显然原本的要比这长许多。如今这木柄也才不过一尺长左右,在一端还留有明显的裂痕,很显然是被粗暴的弄断的,而且看那裂痕也有些年头了。

    木柄上还留有几个不明何物所咬的齿痕和一道道破损留下的长沟,里面沾满了污泥。看起来,这把斧头可是有些年头了,不过还仍然有人常常使用。

    看罢。许世宗问李文则“李大人,我在勘察许文玉的家时曾在他家发现一把劈柴用的斧头,不知这把可也是他所有?”

    “嗯...抓捕到案时他曾失口否认,说不认识这把斧头。”

    “哦?”许世宗一挑眉毛“那贵县可曾派人寻过这斧头的来历?”

    “这…”李文则想了一下“没有。此案证据确凿。即便这斧头原来不是他的那又如何?他用这斧头犯案的事实又改变不了。”

    话虽如此,但是…“恕我直言,如果许文玉是被冤枉的,那此案的唯一突破点就在于这把斧头身上。如此重要的证物,即可证明人有罪也可证明其清白,李大人却为何不查呢?”

    李文则扯着嘴角冷哼了两声“有那个必要吗?就算这把斧头是张三、李四的又如何?如今他已经供认不讳,此案也的确是他所为,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人命关天。”许世宗盯着他“李大人,我们为父母官者要对的起头顶的乌纱,便是麻烦一些又有何妨?”

    一句话语说的李文则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稍许。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慢着。还请李大人令手下衙役将此斧的图像画出来,贴在县内各处,另派有几队差官手执此画像在民间巷尾鸣锣公告。若有人认出此斧并提供线索者,将予以重赏。”

    胸膛上下起伏了下,县令李文则没有回头。

    “知道了。”言罢,一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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