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哎呀,那可没有啊!"赵老太一听就直摆手"我家老头子是个老实人,从不与人结怨!你出去打听打听,街坊邻居就没有说我们不好的!那就是卖豆腐,都绝不会少上一两,那是只有多给没有多拿的时候,像我们这样的老实人家怎么可能会与人结怨呢?"

    赵老六也直点头"是是..."

    许世宗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如此,那凶手又为何会独独选中赵秀儿来行凶呢?难道只是偶然?又想起一开始这赵老六所述的供词。这赵秀儿为人谨慎,而案发地点又较为偏远荒芜,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有可能将她骗到那里去行凶吗?还是这其中另有原因……

    "唉~可怜我的秀儿连人家都没着落就……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应下那门亲事也好啊!"赵老太抹着眼泪,一旁赵老六也叹气。

    许世宗心念一动"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这...这和案子没关系吧?"看的出来,赵老六不愿多言。不过许世宗却道:"不然,也许与此有关也未可知。你们还是说出来为好。"

    "这...那个……"赵老六支支吾吾的,一旁的赵老太也有些局促,显得犹犹豫豫的。

    许世宗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内情,这老两口子互相看了看,最后赵老太太长叹一声。她先开口了"那个……还是让我来说吧!"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犹豫的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是半年以前,村里的一个穷秀才来我家里求亲。其实我们老两口子之前就有意想要将女儿嫁给许文玉,毕竟他是我们大伙看着长大的,人样子好不说家世人品也都没的说。再加上我家小秀儿确也心怡于他,所以……所以我们就拒绝了他……"

    许世宗明白了"料想你们的态度不太礼善。"否则也不会如此的支吾。

    "大人怎会知道?"赵老太见许世宗一脸看穿的表情,脸上发烫"确实...当时,我们确实是有些...嗯,有些...那个……"

    "好了,你继续说吧。"

    "啊,是。"如今一回想起来,赵老太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其实吧,那个人也难怪我们看不上他。年纪大,都三十五六了还没娶亲,家里又穷的叮当响,还不干正事。听说都考了五六回了都没考上举人,寻常人当个教书的先生,早就干别的了!可这人却还是死读书,而且,人样子也实在不怎么样……"

    "当时,我们想着要把小秀许配给许文玉,我们也知道他自小定过一门亲,不过哪怕就是给他做小,凭着许文玉的才华年纪轻轻就夺了个秀才,再考个举人做官也不是问题。更何况,他还有个有钱的老丈人……至少那也委屈不了我家秀儿……可谁想到,他竟然……他...唉!"说到最后这赵老太也说不下去了,长叹一声垂下了头去。

    许世宗点了点头,不过"那个曾到你家求亲的人是谁?可是你之前所说的调戏过赵秀儿的人吗?"

    "不是,"赵老太太摇头"那个人叫范砚平。就住在村子南头。他来的时候我家秀儿也在,因此当时她都看到了我们赶那人出去...如果是他,秀儿一定会说。可是她却说那个狂徒她不认识,不过与许文玉倒是总在一起,他可能知道..."

    轻点了点头,许世宗站了起来"我都知道了,放心,官府一定会查到真凶为你女儿报仇的。"

    赵家老两口子热泪盈眶,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世宗的来到又一次点燃了他们心中那把悲痛的火焰,直烧的二老老泪纵横,几至泣不成声。

    他们把一行人送出大门,抓着许世宗的手几次欲跪,只求他们能够惩处凶手为女儿报仇。

    其实,许世宗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又岂能不应?

    待辞别了赵家老夫妻以后,许世宗告诉许达,让他把许文玉平时交往熟悉的那几个书生全都找到县衙二堂,就说县令大人有话要问他们。

    当天下午。县衙内,二堂里。许世宗一身便服与天江县令李文则一同坐在上首。他早就和李县令打好了招呼,让他配合演这场戏。

    稍许,一干书生便在差人的引领下来至了此处,齐齐向上行礼。

    "生员见过县令大人,"

    李文则伸手一指"这位是常州县令许大人,奉旨查案,许文玉一案他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你们就如实回答即可。"

    "是。"

    许世宗坐在上首,打量着他们"各位姓字名谁,何年所中何种功名,便为本官自介一二吧。"

    前面的一名白衣儒生拱手道:"回大人,生员姓钱名林,乃是弘治元年秀才出身。"

    身旁一人道:"大人,生员姓高名鸿康,乃弘治元年孝廉。"

    之后后面的两人也相继报名并言清了何时所取功名,其中就包含那回上堂作证的王齐。

    到最后一人时,他站在几人的后面,许世宗几乎要偏头才能够看到他。

    就听那人轻声道:"生员乃成化九年秀才出身,姓范名砚平。"

    范砚平。许世宗点了点头"你们都坐下吧。"

    "谢大人。"

    待到几人落座以后,许世宗看了看他们,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过。

    "本官今日叫你们前来便是想要问问许文玉此人如何,本官听闻你等与其素来亲近,常游诗乡野。"

    "啊,是..."几人互相看看,位于前面的那个白衣儒生自称钱林的秀才站了起来,向上拱手"大人,我等与许文玉确实平日里有所往来,但也不过是因同窗就学所以才以文采来相会交友。就平日我等所见,这许文玉确实不像是一个做出如此残忍行径的人,但证据尚在,我等也自是明理之人。"

    "是啊,大人。"王齐也站起行礼"大人,许兄平日里待人宽厚,又文采出众,我等一些读书人中皆以他能成才为榜样。若单论人品,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他会..."

    后面的话他不说许世宗也明白。他点了点头让他们坐下,而后又问:"那你们可认识赵家豆腐房的女儿,赵秀儿?"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时,思索再三,那位高姓的孝廉站了起来,向上行礼"回大人,这赵家的女儿我等并不相熟。"

    "哦?你们不认识?"

    "非也,若说认识也不过是见过两面,有过几次偶遇,但是却从未说过话,所以不熟。"

    这样。许世宗看向他们"那你们一定知道,曾经有个书生当众调戏赵秀儿的事儿了?而且当时许文玉与你们也全都在场,他,是谁?"

    那个姓高的书生一怔,正在犹豫时见许大人的目光投来,他这才不得已道:"回大人,您说的这事儿,我们的确是知道。"

    "那他今天可在场?"

    "回大人,他没有来。您说的这人叫周子易,是弘治元年的举人出身,次年会试落榜。前两月听他说他家中人给其谋了个差事,如今到别县任职县令了。"

    竟是这样……许世宗捋着胡须,思索了片刻。

    "那你总该知道那日是何情形,且道与本县知晓。"

    "是。"这人想了想,这才娓娓道来"那是半年前,有一天,我等与许兄共游秀河……"

    ——————————————(回忆线)

    "你看……"半年前的四月时节,早春初融,新叶已绽。几名素以读书作诗的学子便如以往一般相约出来,游景赋诗。

    "你干什么……啊!你...放手!放开……"然而就在这几人一路欣赏着美景走到那秀水河边时,却突然间听到了女子的惊叫声。

    这秀水河因平时总有捣衣的农家女子在此而得此名。因此有女人出现在此地也并不足为奇。

    "啊!你!快放手!"

    几人听这声音有些不对头,因此便一齐大步向着声音传出的地方走了过去。然而却在他们走进树林中时竟然发现一名男子正在拉着一个姑娘动手动脚的。

    那姑娘挣脱不开失声惊叫,正在此时几人赶到。当时高鸿康就大步上前制止"你干什么?!"

    然而当那两个人回过头来时在场的这几位全都一怔。高鸿康则更是吃惊"周兄?怎么你这……"

    那名男子正是周子易。他面色潮红,摇摇晃晃的。趁此时候那位姑娘也挣脱了开他,却是转身跑到了这几位的其中一人——许文玉的身边。

    "许大哥。"她抓着许文玉的袖子,两眼含泪。几人一看,还确实有见过的认识她。正是赵家豆腐房的女儿,赵秀儿。

    "这……"许文玉面上一红,忙抽出了衣袖。但赵秀儿却仍旧是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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